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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嫁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1 / 1)

“对不住。”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阮绵书这才扭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伸手抹去流出来的泪。第三十五章 月吻 你是在哄我吗?次日是他们要回沈家的日子,阮绵书几乎一夜未眠,天亮的时候便起身梳洗打扮。镜子模糊不清,依稀看见她憔悴的脸,还有过度摧残后的红唇和脖颈,看着让人郁闷不平。阮绵书敷了几层粉,最后还是决定用帷帽遮挡,至于里面的沈寂,她不想管了。收拾好后,阮绵书带着满怀的郁闷,偷偷躲进了马车。沈寂一直朝里躺着,等她出门才起来,叫了松柏收拾。念云庄的门口停了三辆马车,沈寂到的时候杨朔正吩咐人给车上装东西,顾云卿隔着马车和阮绵书说笑着,他一来声音就断了。杨朔一眼看到了沈寂嘴角的伤痕,凑近沈寂看了两眼,看出了门道,压低了声音笑道:“沈寂,你这是多用力才伤的?”他就说好好的,阮绵书为何带着帷帽躲进马车。“亏的我担心你心中郁闷,你倒是有心情,果然是成了亲的孩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叫我舅姥爷了。”杨朔忍不住扬起嘴角,笑的邪气。沈寂撇他一眼,越过他就走。“等等。”顾云卿走过来叫住沈寂。沈寂侧头,面色平静,“有事?”“有几句话,”两人走到远一些的地方,沈寂似乎很急,一站好就问:“什么事?”顾云卿打量着他,最后视线停在他的嘴角,欲言又止,她不会以为沈寂嘴角是猫咬的,只是有些事情她说就过了。“之前存着几分侥幸,以为行针放血可以助你复明,是我的天真了。你的毒凶险霸道,我会回药谷与师弟商议救治,在此之前还请你按时服药。”顾云卿已经把药放上后面马车。沈寂低声道:“多谢。”顾云卿摆手,“我不是为了你。”听了这话,沈寂免不了想起阮绵书,想起阮绵书神情到底有了几分波动。顾云卿看着他,最后还是拿出了藏了半个月的瓷瓶,慎重的放在沈寂手上。沈寂抓着瓷瓶,垂眸道:“这是何意?”“沈府凶险,舍妹便交给你了,万望珍视。”顾云卿朝他行礼,嘱咐道:“这个是毒药,我曾想过以毒攻毒,只是此法凶险,不敢贸然行之。这毒药我研究了好多年,解药都在里面,一并给了你,不到万不得已,莫用。”那边阮绵书忍不住掀了车帘看这边,被杨朔抓到又迅速躲进车里。杨朔敲了两下车窗,没有回应。“时候不早了,快上车吧!”杨朔摇着折扇,似乎一夜之间又回到了那个肆意潇洒的豪商。……马车里面安静的不像话,两个人各自坐着。阮绵书刻意离他远些,冷淡的好像回到了刚成亲那会儿,只是这次沉默不语的从沈寂变成了阮绵书。中途沈寂倒水换书什么的,实在找不到地方阮绵书也会出手帮忙,松柏也偶尔提醒转弯坐稳之类的话,阮绵书也笑着感谢,她不理的只有沈寂一个人。沈寂知道她生气,心里也莫名的跟着一起烦躁,最后索性放了书,闭眼靠在车壁上,凝神听着她的动静。马车慢悠悠的朝着扬州城走,忍了一路,阮绵书脖子有些酸疼,最后不得已换了一个姿势,看见沈寂睡的安详,细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白晢的面容上嘴角的伤疤特别显眼。他的头发今日是松柏梳的,为了赶时间只扎起一半,用白色的发带绑着束于脑后,似是为了不让人注意他的嘴角,特意从两鬓分出两绺头发,发丝飞扬的时候总会若有若无的挡住嘴角。看着看着,睡意袭来。阮绵书也没有委屈自己,直接靠着车角睡了过去。马车行的再稳当总是稍微有些颠簸的,她发间环扣随着车壁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沈寂听着,慢慢张开了双眼,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缓缓伸手覆上她的脸颊。车帘被风吹起,今日是个好天气,外面日头照进来,在沈寂的指间穿过,隐隐晃悠悠的映在她的脸上。突然一个拐弯,阮绵书的脑袋顺着弧度枕在了沈寂的胳膊上,只见沈寂睫毛微颤,遮着日头的手夹在两人中间,碰撞只见依稀感觉到她身上的软绵。沈寂斜倚着身子,伸手把人抱到了怀里,面朝着他,温热的呼吸洒在胸口,那样细细的呼吸穿过衣料滚烫了他整颗心,沈寂若有若无的拍着她的背。“松柏,马车慢些。”马车果真慢了些,沈寂的脸一半明一半暗的在光线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阮绵书这一觉睡到了天黑,马车进了扬州城,外面夜市正是繁华,她于叫卖声中醒来,最先看到了是满眼湛蓝,好似天空。迷迷糊糊愣神片刻,手抓着那抹蓝色半晌,终于慢慢抬头,和沈寂睁着的眼眸对个正着。她当即一慌,登的起身,坐在离她最远的角落,欲言又止。阮绵书想着,两个人这算是冷战,那她睡着了不安生钻到别人怀里算什么,好尴尬啊!阮绵书尴尬了,尴尬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的伸手抚一侧的头发,这次也是不由自主的伸起了手。只是伸到一半,手就被人抓住。沈寂本是半张的眼慢慢睁开,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她。阮绵书心慌了的更加厉害,她也不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的,明明之前很老实。他们在冷战,当然沈寂没有这么说过,也许是她单方面的,但这么快就……还是感觉丢人。沈寂的指尖带着一层茧,是长期摸盲文摸出来的,五指修长包裹着她。他突然弯腰凑近她,两鬓的长发垂在她的手上,她望着沈寂那张面若秋月皎洁的脸,挣扎着想要逃离。“松柏,停车。”沈寂望着她,朝外面喊。阮绵书一慌,看着不到地方的大街,急切的忘记了两人的恩怨,“停车做什么?”不会是把她扔出去吧!她一开口,沈寂便顿住了。“我是不会下去的,这里距离沈府很远的,我是不会走回去的。”此话一出,气氛瞬间更加尴尬了。沈寂带着笑意的唇角耷拉下去,脸色也复杂的很。“想什么呢?”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话就是气他的,果真是欠她的。沈寂很想扶额,最后忍住了。“下去逛逛,”说完怕她误会,又解释道:“我和你一起。”这次换成阮绵书愣了,她还记得上次逛完街,虽然很开心,沈寂却不愿意去第二次。这次竟然主动提出逛街,还是比之前更大的扬州城内,百家夜市。沈寂……什么意思。沈寂见她没有反应,指尖有些僵硬,淡淡道:“你不是喜欢逛吗?”以前也喜欢,可还是拒绝了——阮绵书突然抬头,看着不自在的沈寂,从他淡漠疏离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羞涩,突然就意会到他的意思。他这是……在哄她。这简直太稀奇了,阮绵书吃惊的看着他,心里的火气奇迹般的散了好多,但还是冷着一张脸,抽出了自己的手,扭头道:“那我喜欢天上的月亮,你给我吗?”沈寂懵了,攥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半天憋出一句,“月亮太高,我……够不到。”阮绵书,“可我喜欢。”沈寂:“……”静默了片刻,沈寂问她,“那夜市逛吗?”“逛。”阮绵书一口回答,这还是沈寂第一次哄她,“为何不逛。”两个人再一次出现在繁华的街市,这次没等阮绵书挽她的手,沈寂主动上前拉着她。“我看不见,拉着不会找不到。”阮绵书便随他去了。两个人朝着沈府的方向,一路走走停停,看见稀奇的阮绵书就忘记了心中的气,忍不住和沈寂讲解,细致到颜色材质。路上的人看见两人,有些羡慕,有些嫉妒,更多的是告诉同行的人一睹风采。阮绵书还是拿到了月亮,在她给沈寂讲解一盏月亮灯的时候,沈寂开口问了好几句,最后买了送给她。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就那样笑着看着她,墨发如瀑,身姿风雅,含笑而立。“夫人,你要的月亮。”阮绵书愣了,被他牵着走了好远,路上的人自觉的给他们让路,等她回神的时候,正是沈寂问她,“别气了,可好?”阮绵书垂眸,眼睫微微颤动,不答反问,“你想通了?”沈寂嗓音带笑,不复昨夜沉沉,倒像冲出束缚的雄鹰,自由洒脱的滑翔在天际。“想通了,便是我一辈子看不见,总有你陪我走过一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是我的幸运。”“你是我的幸运。”阮绵书闻言笑了。……两人玩的尽兴,回到沈府已经晚了,沈寂也没有去前院请安的意思,拉着阮绵书,径直朝着归园而去。今夜有月,夜色很美。“开心了?”沈寂突然搂着她的腰,两人挨的极近,影子成了一个。阮绵书笑道:“开心了,开心的我脚步都有些虚空。”沈寂闻言,张手,“上来,我抱你。”阮绵书哪里会让他抱,之前下山是没有办法,沈寂却是铁了心,突然抱在怀里,轻轻的抛起又接住,学着放灯那夜转的天昏地暗,阮绵书搂着他,紧紧的埋在他的胸口。“你做什么?很危险的……”“我是你夫君。”沈寂在月色下往前走,从未有过的稳健,“你该信我。”阮绵书心悸了一下,眼中潋滟,“我信你。”院子里面水声潺潺,她百灵鸟一样的声音指着前路,突然问:“沈寂,今夜……你是在哄我吗?”沈寂一愣,许久大方承认,“……是,我在哄你。”阮绵书眼睛一亮,挣扎着要下来,沈寂放下她,眼神询问她要做什么。阮绵书勾着他的手道:“沈寂,我喜欢你哄我,很喜欢很喜欢!”沈寂伸手抚着她的脸,突然感觉今夜月色有些照眼,他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双手慢慢下移,揽着她的腰把人带到怀里,低头覆在她唇上,和昨夜不同,这次是温柔的,珍视的,辗转吻着她,好似对着他最珍贵的瑰宝。两个人身影相依,树影斑驳相映,无限美好,阮绵书踮脚,手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了他。沈寂大骇,只听见唇齿之间阮绵书似是笑了,他便跟着笑了。夜色如墨,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美好。第三十六章 谋划 “你知道的,有些多……回到归园,两人相继沐浴。阮绵书微快些,出来的时候脸色恹恹的,一路舟车劳顿,加上月事突降,直接倒在了床上。秋葵扶起她,喂孩子一样喂给她两口热茶,垫了一个靠背给她,转到身后给她擦着头发,“夫人,可是疼的厉害。”阮绵书歪着,没什么精神。小腹的锥痛让她有气无力,心里也是郁闷的不行。本是回来讨公道的,没曾想自己倒是倒下了。“和我说说沈府的事,你信里说的不太清楚。”阮绵书皱着眉头,看起来神情有几分凝重,捏着额头十分忍耐的样子。秋葵见她着实难受,劝了两句没有劝住,便事无巨细的说着。后来沈寂沐浴出来了,秋葵方止了话头,拿着巾栉出去了。屋里只剩夫妻二人。阮绵书不大动弹,无声的望着沈寂。浮着昏昏烛光,光影映在床下的一小片地面,身姿摇曳。只见沈寂披着薄衣,双手紧着领口,无声的站着。凉风拂过他一贯冷漠的面庞,渐渐有温柔从眼中溢出。“挪一下。”他要上去。阮绵书抱着被子,茫然的脸上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沈寂半天也没听见她往里挪动的声音,只能自己爬到里侧,躺在她身侧。阮绵书跟着翻了一个身,枕着手臂看着沈寂,昏昏烛光下沈寂的轮廓是那样的温和,阖着的眼只有长弯的睫毛,鸦色的睫羽根根分明,整个人被她挡在阴影之下。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对于沈寂,却恍若未觉,静静的躺着,如月下碑刻,无声无息。看了许久胳膊有些发麻,她抿着唇想要翻身,神色颇为遗憾。刚刚转了一半,里侧沈寂突然长臂一捞,把人扣在怀里,在她胳膊上摸了一下,声音困倦,“怎么这么冷?”“不冷……”每个月这几天,总是比往常身子冷些,她倒没什么感觉。“有话和我说?”他掰开阮绵书的手,和她十指紧扣。阮绵书任由他抓着,眼中有了笑意,“没有,就是……想你了。”沈寂不语,呼吸之间隐隐闻到熟悉的味道,突然开口道,“你来月事了?”两人之间一阵长久的沉默。阮绵书被褥下的手紧紧的攥着,脸上云霞飞过,“你知道的,有些多。”沈寂想了想,不确定开口,“也不多吧!”阮绵书不想在夜里和他躺在床上说月事,索性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沈寂,我想去前院一趟,你……”沈寂打了一个瞌睡,伸手捂上她的嘴,一看就是不耐烦听这些,“不说月事,就睡觉。”昨夜他没怎么睡,更不要躺在地上的她,真是闲的,竟还想着去前院。阮绵书抓开他的手,抿唇看着他。“沈寂,我不是胡闹,真的。”沈寂却是不听,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威胁道:“你要是再吵,我就把崽崽叫过来陪你睡。”崽崽就是方才在墙外哀嚎的小狼,阮绵书这下闭嘴了,嘴巴闭的紧紧的。沈寂这下耳根子果真清净了,许久听不到声响,觉得自己把人吓着了。他终于又翻回来,探手穿过她的胳膊,搂上阮绵书的腰,带着薄茧的手顺进里衣,贴在她滑软的小腹上,轻轻的揉搓着。阮绵书颤着目光,望着隐隐绰绰的烛光,只觉得沈寂的唇贴上她的后颈,一阵酥麻蔓延全身。“沈寂。”阮绵书按住他作乱的手,声音带着轻颤,整个人绷着,随时都要跳起来一样。沈寂轻笑一声,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深吸一口气道:“睡吧!我不碰你。”可他的手却并没有从她肚子上移开,抱着她好像抱着一个又软又暖的枕头,很快没了声响,呼吸均匀。阮绵书也渐渐松懈,合眼慢慢睡去。沈寂的掌心似乎带着一团温和的火焰,长夜漫漫,逐渐温暖到阮绵书的四肢五骸,最后整个脸色都染上了嫣红。次日是立春,阮绵书身上困乏,让人摆了躺椅在院子里面晒日头,躺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那边有脚步声过来。“二少夫人倒是好雅致,今日立春前院可都忙死了。”阮绵书悠悠睁眼,看着吴嬷嬷那张再是慈祥不过的脸,忽然笑道:“我倒是不介意去帮郡主忙碌一二的,只是前些日子郡主收了份大礼。吴嬷嬷瞧着,郡主可是乐意见我?”“不曾想,二少夫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吴嬷嬷不亏是府上的老人,即便想到念云庄送来的那个黑漆漆的盒子,依然和阮绵书笑着。“不及郡主,礼尚往来而已。”阮绵书坐起来,端着热茶抿了一口,腹中疼痛方减轻一二,抬眼瞟了一眼吴嬷嬷,道:“不知嬷嬷所来为何?”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窗户边有长长的一道身影,里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了。阮绵书知道他听到了,便转头看着吴嬷嬷。“后日便是小年,府上置办了好大的一桌席面,郡主让老奴来告诉二少夫人,记得去吃年夜饭,一家子还是齐齐整整的好。”阮绵书闻言笑意更甚,她猜的没错,沈府里面再如何,面子是要过得去的。年夜饭这种事情,俞氏定然是要叫上他们夫妻的,正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我知道了,后日便和夫君同去。”吴嬷嬷点了点头,也没有离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恭敬。阮绵书被日头晃了一下眼,拿着扇子遮挡着,问她,“嬷嬷还有事?”吴嬷嬷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一二,犹豫着又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三儿去了念云庄一带收租,被山上的贼人给绑了去,不知二少夫人回来,可听见什么风声。”阮绵书拿着扇子的手放下,任由日光照在娇嫩的面庞上。她自然是知道吴三在念云庄的,可吴嬷嬷这样问她,是俞氏没有营救吴三的打算吧!尽管早有此猜测,证实之后阮绵书还是觉得心寒。吴嬷嬷分明已经有了急色,一把年纪尴尬的笑着,阮绵书垂头不再看她,道:“不曾听闻,吴嬷嬷没有报官吗?”凭吴三做的那些事,报官只有死路一条,甚至俞氏都要安上一个谋害原配嫡子的名声,所以沈家不可能报官。阮绵书看着地上落的银杏叶,神色淡淡,“嬷嬷放心,因果轮回,您这样良善的人,想来儿子也会平安的。”吴嬷嬷被臊了满脸,匆忙朝她告退离开,身影消失在百花园中。阮绵书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收回了视线。两人皆未看见,百花园与归园交界的假山之处,突然走出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半边的脸被垂下的长发遮挡,依稀可见里面肌肤上的抓痕。正是红雪。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露出那半张被狼撕咬过的脸蛋,朝着吴嬷嬷的背影碎了一口。最后看向阮绵书,勾唇一笑。“阮绵书,二少夫人……”她眼中露出几分满意,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我不会认命的。”俞氏没有要救吴三的意思,为了弥补吴嬷嬷,打算让红雪当望门寡。俞氏的意思很明白,一个无子,一个毁容,相互扶持着度过一生,可红雪不甘心。她的前半生为了往上爬,硬生生把自己扭曲成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大丫鬟。后半生,俞氏凭什么让她守活寡。思至此,红雪抱紧怀里的东西,红着眼睛跑进百花园中,迎春花在风中摇曳,衬的她皱缩的半张脸那样的可怖。吴嬷嬷走后,沈寂出来了,被阮绵书拉着挤在一张软榻上。“为何答应?”阳光透过树梢照在两人相依偎的身影上,晕开一片光晕。沈寂的笑容散去,不过也没有不高兴,面色依旧温和,顺着她的肩膀。远处春风送来花香,阮绵书侧过脸,看着他笑说:“不该去吗?沈寂,在这个府上,该退让的从来不是我们。”沈寂狠心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我不在乎。”“我知道,可不能受欺负。”耳边是扬州河畔流水淙淙的声音,身后山风吹过,四下安静,沈寂的手还是下意识在她背上拍着。阮绵书道:“不说了,我困了。”“恩。”沈寂搂着她,陪她一起午睡。许久不见的白狼不知何时从墙角溜出,窝在沈寂脚下,稍有人走动,就会眼冒金光,龇牙瞪着。慢慢的,院子里没人了,落下的银杏叶落在沈寂的衣袖上,好似画卷。日暮西斜,红霞漫天。沈寂醒来的时候,眼前一阵眩晕,仿佛蒙了一层晨雾,隐约看见头顶飘着的树叶,心中大为震撼。经历过许多的事情,沈寂并不是一惊一乍的沈寂,他轻轻的转头,夕阳倾洒,他的眼眸里面荡着一抹丽色,不错眼的看着,呼吸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他摸过她的五官,心里大概描绘过她的样子,却从未想过她的绝色,从未有亲眼看到这样大的冲击。看不清脸,起伏的身姿已经是绝色,头发很黑,柔软在一片光影里面,给人无限的遐思,沈寂伸手去摸,入手绵软,如站在云端,他不敢眨眼,害怕梦就这么碎了。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她嗓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沈寂,你醒了,看着我做什么?”娇憨的语态,朦胧的玉臂,尽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沈寂眼睛酸涩,不受控制的眨落两滴泪,再睁眼又是一片黑暗……沈寂抓着她的手,闭眼,再睁眼,接连几次,再也没有那云雾一样的感觉,不免遗憾。黑暗了这么些年,如此的瞬间已经是奢望,沈寂很快看开。“没什么,起来吧!”阮绵书觉得他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最后不了了之。这夜,寂静的山谷之中,两匹汗血宝马并驾齐驱,扬尘而去,从念云庄一路往北,赶到了白歧山。白岐山,医圣顾卿华的药谷所在。来者正是顾云卿和杨朔。第三十七章 朝朝 沈寂,我想和你岁岁……还有一日,便是新年。阮绵书身子不适,每日睡到自然醒,沈寂倒是比往日醒的更早。他醒来也不去别处,就披着外衣站在廊下,听着院子里面的人忙碌。或贴春联、挂灯笼、摆香炉,偶尔他也会出言提点两句,似乎对此乐此不疲。等新春那天,阮绵书睁开眼,走到院子一看,到处都是新朝的味道,细长的红绸自房梁垂下,带着风铃叮叮当当的响着,柱子上贴的是沈寂亲手写的字。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看着悠闲而立的沈寂,阮绵书笑起来。她走过去,在沈寂肩膀上轻轻一拍,声音比之春风柔之不及,“沈寂,过年了。”因为刚睡醒,她带着浓浓慵懒倦怠的鼻音,尾音拖的长长的,猫一样儿。她靠着左肩,沈寂稍微往左边低了低,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没有转头,自袖下伸出一只手,上面大红的丝线绑着五六个玉环,乳白色,带着些许翠色纹路,卧在手心如珠露般晶莹。阮绵书弯着脖子看着,晨曦洒在上面泛着暖色的光芒,无端的阮绵书就带了满脸的笑意。手指在他掌心拨愣着,偏头看着沈寂冷淡的侧脸,“这是给我的吗?”沈寂似乎很喜欢这样小巧的玉环,之前给她,如今也是。“过年了,压岁钱。”沈寂拖着东西往她这边近了近,语气没有任何波澜。阮绵书明了了他的意思,有些忍俊不禁,“我已是成了亲的人,沈寂……”成了亲的人,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压岁钱这种讨小孩子开心的东西,竟还会收到,阮绵书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何况,别人都是几个铜钱,两个金瓜子,哪有给一把玉石的,这也太……败家了。”沈寂却不以为然,抓着她的手把玉环放在她掌心,并且将她五指合拢,“你不就是个孩子吗?”总也长不大。阮绵书不满,被沈寂突然来了一个摸头,又把不满顺了回去,“至于为何与别人不同,自然是因为,你是我沈寂的夫人。”阮绵书握着满手清凉,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是决定沈寂的声音太过悦耳,掌心的玉环太过幸福。她陪着沈寂一起吃饭,丝毫没有提给沈寂准备了什么新年礼物,沈寂也不问,两人好似都忘记了这茬儿。早膳简单,粥米之后就是午膳,两人简单喝了两口,沈寂自发的去写了对联。这是阮绵书第一次贴对联,有着足够的热情。沈寂眼睛不便,被阮绵书指挥着移左移右,两人一个举的胳膊发酸,一个喊的喉咙生疼,硬是没有贴好一个对联。阮绵书气恼的不行,缚了袖子,一手提着裙角踩上了□□,双手绕过下面沈寂的脑袋,垂下的袖子拂过他的眉眼,无礼道:“看,这不就好了,你老是贴不好。”沈寂手被她按着,被迫踮着脚不把她带下来,本是有些懵的,后来感受到眼睛上的袖子,竟是笑了。他看不见她的神色,只是知道她该是不甚满意的,这样新年的小性子沈寂觉得真实,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阮绵书被他笑了晃了神,低头看着他忘记了抬头,被沈寂掐着腰抱了下去,她落地的时候撞进沈寂的怀抱,这次换沈寂低头看着她。“恩,缺了你。”自然贴不好,你便是我不可或缺的指路灯。阮绵书整个人被他抱着,脸热的说不出一句话,脑子浆糊一样被他牵着走。这日白天,他们两个下意识的把一切可以做的吉祥事都做了一个遍,玩尽兴了,万家灯火的除夕夜也就来了。高耸的宫灯照着百花深处,预示着这座宅子和别处的不同。阮绵书一身红色束腰裙,披着半身雪白外挂。满头青丝高高束起,簪着两支飞鸟玉翠,上面坠着血滴子一样的玉珠,随着她走路的步子摇摇晃晃。不施粉黛,只添眉唇,美艳又显年轻的装束将夜间阮绵书的脸装饰的朦胧,边上是难得暗红长衫,目不斜视的沈寂,和阮绵书郑重修饰不同,他的头发只用红色绸带绑成头冠,长长的布带垂在挺直的腰上,走路之间风雅矜持,两人宛若天生一对。他们走到前院正厅的时候,里面烛光高照,沈从兴、俞氏、沈俞都在。远远看着,俞氏和沈俞母子说笑着,沈从兴坐在边上喝着茶。阮绵书侧头看了一眼沈寂,竟十分庆幸沈寂是看不见的。两人走进去,俞氏含笑看着他们落座,沈俞也止了话头眼观鼻鼻观心,唯独沈从兴丝毫没有动过。“你们来了,来晚了,可是该罚。”俞氏说着倒了一杯酒,算是惩罚他们来晚的罚酒,直接递给了阮绵书。沈俞余光看着那杯酒,忍不住皱了眉头。沈从兴恍恍惚惚的坐着,整个人木讷无语,双瞳无光,好似一个木头桩子,一个劲的喝着茶,茶冒着热气被他直接送进嘴巴。唯一能阻止俞氏的人不开口,俞氏举着,阮绵书含笑看着,一阵沉默,俞氏的笑意越来越淡。“给我。”沈寂朝前伸手,眉宇之间带着不耐。俞氏一愣,笑着就要把酒递给沈寂,被阮绵书横空拦过。“郡主说笑了,我们夫妻贪懒,住在环境优美的归园独留长辈在外已然不该,您尚且由着我们,晚来一时片刻,您哪会真的罚我们。”阮绵书笑着把酒放下,观察着俞氏青红交接的脸色,觉得好笑。俞氏要当慈母,那就要忍着她偶尔的小脾气,这样更能彰显她后母的善良不是。“何况,夫君身子不适,喝不得酒,郡主恕罪啊!”听着她夸张的语气,沈寂随之放下了手,神色自若的吩咐人倒了一杯茶,丫鬟哗啦啦倒水的声音在饭桌上蔓延。沈从兴嘴唇颤动着,喉咙被堵着说不出一句话,阮绵书不经意看到他嘴里烫出的燎泡,很快转开视线。沈俞按住俞氏要伸起来的手,“母亲,该开饭了。”沈俞随意的笑着,气质出众。俞氏瞬间没了气,摆手让人上饭。“听说你们在念云庄,那里有个避世的庵堂,里面香料远近闻名,以往老爷总是去给我带香,不知你们去看过没有。”趁着上饭之际,俞氏又问阮绵书庵堂的事情。她抬了抬眼,余光一瞥,突然反问道:“是吗?我倒是觉得郡主屋里的香更妙,就像父亲,他身上沾染的香就与别处不同,该是郡主的香吧!”俞氏凤目微凝,笑道:“这是宫香,不外传的。”“不用郡主外传,”阮绵书含笑仔细看着沈从兴,心里的疑虑增重,不过脸上没有任何表现,“我有一姐妹,善调香,凡所有香,入鼻便知其中香料,几日便可研制出香,过几日请她来,也闻一闻郡主宫制的香,毕竟这样的好香……不多。”“有这奇人?”俞氏和吴嬷嬷对了个眼,拢了拢袖子,“今日请了人唱戏,起戏。”大厅之外新造的长亭,四角红灯盏盏亮起,红头粉面登上玉阶,乐师在一旁声乐奏响,一副自然戏台开场,悠远的戏腔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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