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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嫁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1 / 1)

拽着他的衣裳下摆掀开,沈寂自然不允,两个人闹了好久,外面的丫鬟婆子都三三两两的笑着出了门,不好意思听他们墙角。“你一个姑娘家,动不动掀人衣裳,这成何体统。”“我又没掀别人的,你别乱动。”沈寂耳根子红了一片,抓着她的手就要扯下去。阮绵书不放,哎呀一声,抓着沈寂道:“你别乱动,疼。”沈寂一怔,果然不动了。她肩膀有伤,疼是应该的,之前梦里还叫疼,沈寂下不去手。良久未动后,自己主动把腿放在她面前,阮绵书笑着给他擦了药。沈寂若看得到,就可以看到阮绵书脸上哪里有疼色,不过是又一次骗了他。他安静的坐着,配合着她的位置,不让她大幅度的移动。阮绵书慢慢的把药抹在他腿上,也算是满室温馨。她问沈寂疼不疼。沈寂说不疼。是真的不疼,在你有人关心,有人爱的时候,疼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何况只是区区撞伤,习以为常。“下次,遇上这种事,躲在我身后。救我,不是你该做的事情。”阮绵书侧着脸,不看他,烛光照在她温柔似水的眉眼,里面含着月色,熠熠闪光。“你怎知不该,救你是我最该做的事情。”药味慢慢浓重,钻进沈寂的鼻子里面是这么的难闻,他强忍着,“你会受伤。”“可不救,你会受伤。”阮绵书的手按在膝盖上,暖意蔓延进肌肤的每一处,心里也是熨帖的。她笑道:“沈寂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是长在别人身后的姑娘,这次我终于觉得我是有用的人,救你,我真的很开心。”“我救了你,心里欢喜的很。”沈寂坐在她身边,耳边是她欢喜的声音,身上是她温暖的热度,许久伸手摸着她的发顶,揉了揉。“傻姑娘。”沈寂上了药,阮绵书吃了饭。青哥过来又给两人都问了诊,叮嘱两人都好好养着,便背着药箱离开了。沈寂叫人给她换了药,等他再进来的时候阮绵书已经差不多精神不济昏睡过去。沈寂叫了两声,确认她不是昏迷,也脱了衣裳躺到了床里侧。她外面胳膊受伤,躺在里面不会碰到她的伤口。青杏也把屋子里面的烛光熄灭了两根,烛光昏昏,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沈寂侧着身子,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佳人在侧,对他满腔欣喜,要是他能看见就好了。阮绵书感觉到他在身侧,心想青杏不是说他在厢房吗?不过她没有力气问,只叫了他一声,告诉他她知道他在。“沈寂。”很轻的一句唤,沈寂听着心里柔软一片,他终于在三天三夜的漫长等待中,在这一刻听着她叫他的时候觉得,他是喜欢她的。“绵绵,你等等我好不好?”从他的话里,阮绵书听出了一丝哀求,昏昏沉沉的脑子有些不清楚,“等什么?”说完,沈寂挪过来,伸手圈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搂住。他的呼吸就在脖子,对她的依赖也在黑夜之中无限放大,阮绵书安慰的握着他的手,朝他“恩”了一声。沈寂埋首在她安好的肩膀,又一次和她说:“等等我?”阮绵书本能的应他,“好。”这一夜,是沈寂睡的最安稳的一觉。后来阮绵书醒来好几次问沈寂,“你那夜让我等你什么?”沈寂皆诧异的敲着她的头,笑道:“你做梦了,听茬了。”次数多了,阮绵书便以为她是真的做梦了。养伤两个月,日子一晃进入了腊月。期间秋葵有一次来信,阮绵书看过觉得是时候回去了,有些事总是要回去才能清算完全的。夜里她便和沈寂说:“我们回去吧!回沈府。”沈寂问她为何,阮绵书便说要过年了,回去过年。沈寂沉默了好久,抱着她道:“等我半月。”如此他们回沈府的日子算是定了,阮绵书又多了半个月养伤的时间。这日阮绵书等沈寂出门后让人叫了青哥,不过青哥有事没来,拉了杨朔陪她。杨朔穿着红衣,花枝招展的站在她边上,摇着折扇。听阮绵书说了来龙去脉,恍然大悟,“我就说她干什么救两个刺客,原来是绵绵说的。话说,你救刺客干什么?”阮绵书笑道:“取证,擒王。”第三十三章 疯子 沈寂是疯子“取证,擒王。”腊月的天,阴沉沉的,带着潮湿的冰寒。阮绵书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杨朔却从那笑意中琢磨出了几分阴森。只听“哐当”一声,却是杨朔手中的折扇没有拿稳掉到了地上。杨朔尴尬的从大红衣摆里面伸脚,折扇被他踢远了。“其实有些事沈寂心中有数,也不是非要一份证据证明什么,他本不在乎。当日也是下了狠手宰了那么多人,该威慑的已经威慑了,若是他知道有人没死,怕是……”心里不爽快,沈寂一向都是自己痛快才行的。风吹在她脸上,冷的发疼,阮绵书恍若未觉,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大婚那日,偌大的大堂,来往那么多人,沈寂站在最中间,受着所有人的白眼,没有人帮他。最后维护他的只是两匹狼,即便那样沈寂还是挡了她的眼。“沈寂不在乎,我在乎,”阮绵书看着走到的那扇门,笑道:“我要的不是向沈寂证明什么,是向世人证明什么。我总不能让他平白无故委屈,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是吗?”更有甚者,若此事不关沈寂,他便是受她牵连。“到了,进去吧!”阮绵书伸手推开那扇门,朝杨朔倏尔一笑,便径直走进了昏暗的屋子,那一刻杨朔觉得阮绵书的笑是带着光的,穿透黑暗的光。他想,若沈寂不为求生,是不必在意外人。可如今沈寂已有生念,有些事就要好好掰扯掰扯了。沈家,欠了杨家太多。杨朔跟上阮绵书的步伐,嘴角微微上扬,“你可比你那夫君顺眼多了,这么些年给舅舅憋坏了,一个个的当老子是病猫。”阮绵书没有理他,她看到了屋子里面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在他的头顶有一个滴漏,水正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头顶。鹰眼,高鼻,削薄的嘴唇,看着面相倒是有几分熟悉,阮绵书思索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号人物。那人自阮绵书进来便看着阮绵书,目光带着厌恶,让人很不舒服。阮绵书走近两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水珠顺着他宽宽的额头流下,他笑道:“粗鄙之人,何来姓名。”“若我没猜错,你是受权贵之人指示刺杀对吧!”阮绵书丝毫不在意他的轻视,也拦了杨朔要上去教训的冲动。“夫人聪慧,既然知道是权贵,动了我你不怕吗?”“怕,自然是怕的,”阮绵书侧脸看他,此人倒是有恃无恐,“怕难道就要把命交出去吗?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看清楚的是你吗?”男子微微抬头,进了水的眼睛眯起,目光顺着阮绵书一路往下,最后落在那张含笑的脸上。“此话何意?”阮绵书两手摊开,道:“不知你家中可有妻小老父老母,身为人子,人夫,人父,你在来刺杀之前难道没有想过,你被抓……他们的日子?”男子听了这些,神色稍有变化,依旧没有松口。“你可算算,自你被抓如今已有两个月,山谷的刺客少了两个官府尽知,为何不见你主子营救?难道你真的期望一个权贵二子威慑我放了你。你是看不起扬州沈家,还是看不起念云庄杨家。”“我知道你的主子是谁。”阮绵书指着他的断指,“这是沈寂断的,你是郡主的人。”“你觉得,对于郡主来说,被抓的自己人,她会救吗?”不仅不会救,可能还会杀。俞氏可不是心善之人,这点阮绵书和他都知。男子沉默。阮绵书也不急,俞氏利用她让沈寂毒发,这口气她并不打算忍着,特意让秋葵回去查探,沈寂发难俞氏那样的事自然也就被她所知。断指的事情被戳破,吴三满眼怨恨,“二夫人,您既然知道沈寂是这样的疯子,夜里您可能安眠。”“你说谁疯子——”杨朔一脚揣在吴三腹上,让他闷哼一声,脖子弓着抬不起来。阮绵书冷眼看着,并不觉得可怜。她慢慢走到一边,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杨朔,在他右手同样的位置断一指,给郡主送去。”吴三闻言眼中有了一丝恐惧,狼狈的抬头看着那个以温婉有礼著称的夫人,她笑着把刀递给杨朔,嫌弃的用帕子擦着手,一遍一遍的擦着。竟和发了疯的沈寂有几分像……“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阮绵书坐下,这一刻她心里烧的忘记了礼仪,盘着二郎腿,看着惊恐的人,“我也不想这样,可你们偏偏要逼我。”“我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为什么要做一个疯子。算计,辱骂,利用,刺杀,都是我曾经经历的。你们觉得我心狠,却不知我原也是一个笑靥如花的人。比起杀人,毁人才是最可怕的,不是谁一开始都是疯子……”不过是伤的太多,多到不知不觉成了疯子。比如沈寂。比如她。她也很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沈寂若能选自然也不愿意给俞氏做继子,她若能选自然也不愿手染鲜血。今时今日……他们没得选。“不过,你也不是非死不可……”阮绵书搬弄着手指,玩笑的看了一眼吴三。吴三抬眸,“夫人此话何意?”阮绵书指着他道:“你看,你也是会恭敬的嘛!早这么客气,我们不都省事了。”“夫人说的极是,请夫人指教。”……阮绵书一个人朝院子走着,一路寒风吹的她模糊了视线,浑身冷的哆嗦。她还是去了吴三的手指,装在盒子里面给俞氏送去了。听着惨绝人寰的叫声,她还是会害怕的。她不是坏人,只是被逼着做了狠心的事,怕是夜里不得安稳了。一路走到院子,阮绵书急于寻找沈寂。沈寂不喜人伺候,小院没人。此时房门是她离开时的紧闭,唯有厢房白日里亮着灯。厢房是沈寂有时歇息的地方,阮绵书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些,抬脚往厢房走。隐隐的,她听到里面什么东西掉落。害怕沈寂受伤,她很快推门进去,和眼上绑着白布的沈寂对个正着。烛光照在沈寂的脸上,他只穿一件白色的里衣,浑身带着书卷气息,除了那双眼,鼻子嘴巴都露着,呈现出不寻常的青色。方才的声音是他抓掉床帏,带落了瓷瓶发出的。“谁?出去。”沈寂脸上青筋暴起,散着乌发的头上密密麻麻的银针,嘴角带着吐出的黑血,好像又回到了毒发的那天。边上顾云卿没有想到她会进来,但大夫的素养不允许她停下,迅速把新的一根细长的针,从沈寂的头颅穴位穿过,沈寂的额头沁出了一层水珠。阮绵书错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寂竟然瞒着她医治了。“门关上。”顾云卿提醒她。阮绵书木木的关了门,此刻沈寂已经知道是她,只是扭头不看她,手在一旁握成拳头。他本不想狼狈的见她,还是没有瞒住。顾云卿把熏的冒烟的药草包在针的周围转着,慢慢的银针成了黑色,沈寂的眼上的白布也慢慢变成了青紫色,隐隐有血珠流出……阮绵书站着,看着他。半个时辰,拔针,洗脸。沈寂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走路甚至都是扶着东西走的,他不让人碰,阮绵书也不行。“我自己可以。”洗净了脸,还没有结束。顾云卿拿了匕首,在沈寂的小臂上划开一道口子,在青筋的边上,沈寂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不知道什么虫子从沈寂割开的皮肉里面钻出来,懦动着身子淹没在殷红的鲜血里面,那是白白胖胖的软虫,背上带着一条黑线,最后掉落火盆,挣扎着失去了生命,火盆散发着腥臭味,被顾云卿熄灭。沈寂靠在床头,阮绵书就问顾云卿,“他这样……多长时间了。”“半月。”顾云卿对沈寂已经没什么意见了,拍拍阮绵书的肩膀,端着火盆出去了。阮绵书想伸手摸摸沈寂,被沈寂错了过去,她便坐在沈寂边上。许久,讷讷的问他,“为什么?”她心里有许多话想问,比如为什么改变主意医治?比如为什么不告诉她?又比如这些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在她躺着养伤的时候,原来沈寂也在受着和她一样的苦。问题太多,最终只说了三个字,为什么?“你哭起来,烦。”沈寂嫌弃着她,心里有些生气。他不确定这次能不能看到,本想着一个人熬过去。好了给她一个惊喜,不好……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曾想,又一次被她看到了狼狈。“你若不想我哭,我可以不哭的。”愿意为你柔软,也愿意为你坚强。忍不住上前双手环住沈寂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沈寂跪坐着,微愣。“你可以哭,等我好了再哭。”沈寂道。阮绵书蹭了蹭他,温柔道:“不了,往后不会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柔软,很多时候是在你面前,我愿意柔软。你不要害怕,我在的。”你看不见尚且为我思虑,我焉能任性依靠,是时候搀着沈寂,和他并肩往前走了。“你该告诉我的,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事,可我可以陪着你,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往后不要一个人撑着了,你有我。”说着阮绵书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里面汗津津的,可见沈寂并不是表面的平静,她猜的很对,沈寂就是紧张。他不曾拥有,如今她说他有她。其实阮绵书说的不对,她虽做不了什么事,可就是这样的她,对沈寂来说就是最好的。她愿意陪着他,就是最好的。沈寂的手被她捏了捏,带着挑逗的意味,如春风化雨一样滋润着他的心。“好了,你疼不疼。”阮绵书问他。“不疼。”抱着你,便不疼了。两个人相拥的身影在烛光下中是那么温馨,也带着淡淡的哀伤。外面传来脚步声,阮绵书松开他,最后伸手揉揉他的脸,即便他看不到也朝他露出了微笑。“别害怕,我在的。”她说出了沈寂对她说的话,如今的沈寂需要她的鼓励。沈寂蹙着的眉毛松了些,轻轻的点头。那日夜里,阮绵书做了噩梦。梦到血淋淋的手指在她眼前晃荡,有人拉着她要去地狱,阮绵书被惊醒,转眼看到了沈寂。夜半时分,她靠着沈寂的胸口,沈寂说他不信佛,往后她可信他,听着他的心跳,她慢慢的不害怕了。……最艰难的一段治疗,阮绵书一路陪着沈寂,总是第一个上去牵住他,给他喂水擦汗。沈寂过程中好几次把舌头咬的流血,都不叫一声疼,总是在被阮绵书牵住的时候露出苍白的笑容。腊月的风雪大,两个人搀扶着走在风中。阮绵书伸手拂过前面的风雪,沈寂在后面偷偷给她遮着头,雪地松软被他们的脚印踩的吱吱响,两个人甚至可以笑着默契的朝向对方。杨朔收了折扇放在身后,不经意看到顾云卿偷偷看向两人的眼眶微红,第一次没有和她争,甚至温和道:“他们不容易,是吧!”顾云卿俯首案牍,翻阅着厚厚的医学经典,头都没抬,“我会好好医治他的。”这话,也是对沈寂的一种认可。曾经顾云卿不认同沈寂,如今沈寂到底向她证明,眼睛无法阻止他爱她,两情相悦早已超越了生命。第三十四章 …… 眼睛瞎了,心不能瞎……腊月二十那天是个晴天,阳光透过竹叶漫入,白色的光芒浮动在每个人的眼中,治疗多日,今日是沈寂睁眼的时候。里面顾云卿不客气的指挥者杨朔放东西,两个人不依不饶的声音传到院子里面,阮绵书抓着沈寂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沈寂站在边上,穿着暗红色的长衫,红衣墨发,温文如玉,眼上绑着白布,褐色的药汁从边角流出,衬的他肤色白晢。很快,顾云卿屋里准备好了,打开窗户叫两人进去。沈寂和往常一样悠闲的往里面走,微风拂动长发,公子身姿绰绰,若有画中仙之貌。在那双脚迈上台阶的时候,阮绵书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双手紧紧的抱着他。她侧耳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心跳一声一声,强劲有力,没了平日逗他说笑的活泼。“怎么了?”沈寂抚着她的头,说话时胸膛震动,嗓音醇厚带着轻柔。“沈寂,不管你能不能看见,记住我在等着你。”她踮脚吻在他的侧脸,带着凉意的嘴唇贴着他,颤抖着却没有离开,此时她是有些明白沈寂母亲给他做面时的心情。他母亲说:我多害怕这碗面的分量轻了,留不住他。阮绵书也怕,她多害怕自己的吻分量轻了,留不住沈寂。沈寂是为了她再一次把结痂的伤口扒开,她其实知道的,知道的。风吹过竹叶簌簌作响,阳光洒在竹叶上,上面的露珠如镜,无声落入泥土。沈寂抚着她的动作一怔,慢慢移到她的眉眼,在上面细细描摹着,“恩”了一声。顾云卿剪开他头上的布带,一层一层解开,就连话多的杨朔都屏气凝神。阮绵书应沈寂要求,站在他正对面,离他最近的地方,看着他的布带一层一层没有,双眼被药汁染成褐色。待青哥用另外的药水洗去这些褐色,沈寂面容平静,睫羽站着水珠,阳光下泛着白光。“杨朔把日头稍微挡一下,你慢慢张开眼,不要急。”顾云卿站在侧边,时刻注意着沈寂的双眼。杨朔什么也没说,张开双手挡了大半的光。沈寂慢慢张开双眼,那琉璃一样的眸子,蓄着清水一般的明净,在几双眼睛注视下睁开了。阮绵书跟着不敢眨眼,手伸过去抓住他。“如何,眼睛可有什么感觉?”顾云卿第一个开口问。阮绵书也紧张的看着倚在床头,面色苍白的沈寂。她蹲在沈寂的前面,心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手指微颤,看着沈寂睁开的眼眸,里面倒影着她小小的身影,美的和扬州三月的清水湖一样。沈寂伸手,阳光透过他的手指落在脸上,混沌一片,眼睛酸涩难耐,似有万虫叮咬。“怎么样?看得到吗?模糊的看到也行。”杨朔急切开口问。沈寂抓着阮绵书的手很紧,隐隐颤抖着,阮绵书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了几下,沈寂的眼珠一动不动。“沈寂,你……”阮绵书张了张嘴,眼神暗淡了下去,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倒是沈寂,方才琉璃一样的眼眸里面黯淡无光,脸色苍白的站起来,拉着她,“我们回去。”复明的神话终究没有在沈寂身上出现,沈寂依旧看不到。这就意味着沈寂依旧要割肉放血,用指头长的针刺进脑子里面,疼的他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贴着墙角发出困兽一样的声音。阮绵书被他拉的一个趔趄,一路小跑跟着他的步伐,一声不吭的走了。杨朔一脚踢开小桌,朝站着不动的顾云卿大声吼道:“你不是医仙吗?你快想办法救他呀!”顾云卿看着被踢翻的小桌,冷静的走到大碟医书边上,一言不发。“顾云卿,我求你了,你要钱要名,或者我真的可以娶你,你救救他……当初若我早些回来,他不会瞎的。”杨朔追着顾云卿,脸上不复之前的吊儿郎当。杨朔是杨父捡来的养子,当年杨羽舒出家,杨父伤心欲绝离开人世,他对沈家满怀怨恨,连带着沈寂一起怨恨。八岁离开扬州,一路闯荡,看见了许多悲欢离合,也清楚了许多的无可奈何。想通回来了,却在庵堂见到了那个孤僻的沈寂。杨羽舒把沈寂的手放在他手上,说往后要相互扶持,活下去。那天他们等了很久,杨羽舒都没有开门,她让两人下山。杨朔站的累晕过去,是小小的沈寂背着他,一路摸爬滚打摸下的山,从那一刻起,沈寂便是他一辈子的责任。“顾云卿,我错了,我以后都不给你添堵,你救救他……我给你跪下道歉,好不好?”杨朔丢了他最喜欢的折扇,撩起衣袍就要跪下。顾云卿突然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银针指着他的鼻子,寒光乍现。“你跪一个试试?”威胁的意味十足,杨朔撩到一半的衣袍僵在那里。顾云卿站起来,拽着他的衣领把人逼到墙角,冷笑道:“你跪了,我瞧不起你。”杨朔浑身的力气被泄去,脸色有些发白。“十年失明,这才两个月,还没有山穷水尽的时候,给我收起你苦哈哈的丑脸,我又没死。”“他还有救吗?”“我在,便有救。”顾云卿说的斩钉截铁。杨朔点头,“好,我信你。”……这日夜里,念云庄的后山突然传来了狼叫,凄厉哀楚,连绵不绝。沈寂就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薄唇紧抿侧脸看着窗户外面。阮绵书也心情低落,坐在桌子边静静的看着他。沈寂侧脸清冷,苍白的脸色和冰一样,不会暖化。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寂攥着床沿,仰头对着窗户的方向,困苦而克制的“呜呜”两声。那声音很轻,狼群却好似听到听懂了一样,就此断了。人有情,狼亦有情,阮绵书忍不住了,哒哒几步跑到沈寂的面前,坐在他边上,伸手握住他的手,他周身的寒气几乎要把她逼退,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沈寂……”她叫道。沈寂睫毛微颤,没有说话。阮绵书捋了捋他汗湿的头发,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沈寂,你别这样,我害怕。”肩膀上被滚烫的泪水打湿,沈寂眼中闪过痛苦,犹豫着覆上她的后颈,淡淡道:“怕什么?”怕你就此沉寂,怕你一蹶不振,怕你想不开,怕你……只是这些怕,她不能说。谈话中断,两个人僵坐着。这么一僵就到了子时,烛光照在他没有变换过的身姿上,阮绵书忍不住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沈寂,你睡不着,我念书给你听好不好?”沈寂眨了一下眼睛,应好。寂静的夜里传来女子溪水一样的读书声,读的是佛理,晦涩难懂,使人心里平静。沈寂捏着她的手,一声不吭。她读了很久,久到声音有些不一样。沈寂只觉手里一空,是她突然抽出了手,隐约感觉身前的光亮暗了一些。沈寂口干舌燥,想问她要干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还是她打破的寂静。“我去倒水喝。”阮绵书说完转身离去,徒留身上遗留下来的一阵香风,她走的干脆,错过了沈寂伸出来想要抓她的手。跳动的烛光照在阮绵书晦暗莫深的脸上,一连灌了两杯水,她端着一杯水回到床边,垂眸看着未动分毫的沈寂。她问:“喝水吗?”沈寂伸手,意思不言而喻。阮绵书没有管他伸出来的手,仰头喝下一口水,坐在他腿上,勾过他的脖子。在他错愕的神色中覆上他冰凉的嘴唇,水就这么渡了过去。也是沈寂错愕之后张嘴顺着她的意思,否则凭她一个女子是如何也不会成功的,两个人都是脸色通红,沈寂苍白了一天的脸也算是有了血色。阮绵书也没有就此离去,她扣着沈寂的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带着哽咽,却不让人听出柔弱,她听沈寂的话,没有哭。“沈寂,眼睛瞎了,心不能瞎,你要这样坐一辈子,你想过我怎么办吗?”沈寂暗淡无光的眸子看着她,这样的平静激怒了阮绵书。阮绵书扳着他的脸,正对着自己,“你给我站起来,沈寂——”站起来。沈寂稍抬眼帘。“我求你了,我给你当眼,我讲给你四季春夏,你站起来,好不好?”“看不见不是错,你若是就此消沉,你想过我吗?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也不在乎你能不能看到,我就是想简简单单的,你陪我就好。”“我就是你的眼。”阮绵书抓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你看到的不会比别人少,你站起来。”沈寂蜷缩着手指,突然反手抓住她,阮绵书混沌中只感觉到一双强有力的手圈住了她的腰,带着她陷入柔软的被褥里面,覆在她的上面。阮绵书想好了大堆的话嘎然而止,仰头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不等她问沈寂要干什么,沈寂低头,伸手顺着她的胳膊摸到了脸颊,最后揉捏在她娇嫩的嘴唇上,掐着她的下巴吻了下来。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亲吻,熟悉的青草味道,清冷的如同窗外腊月的寒风,肆虐的掠过娇嫩的花朵。阮绵书一下子回到了两人刚刚重逢的那夜,看着沈寂,满眼的不可置信……沈寂的唇都是冷的,让阮绵书很快清醒。他心里要有她,哪怕一点点,她便不觉得难过……“沈寂,住手。”沈寂一顿,不是喜欢他吗?不是要把心给他吗?沈寂擒着她作乱的手,眼前一片黑暗。……阮绵书看着他,清冷如斯,眉眼若画。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浑身带着郁气,这分明没有她想要的。憋了良久的泪水涌出,往外推着他,“你住手,我会恨你的,沈寂。”恨。这个字迅速钻入沈寂的耳朵,眼神一暗,加重了力道,她说恨他。阮绵书说恨他。沈寂低头堵住她的唇,被阮绵书狠狠的咬住。只听“啪”的一巴掌,沈寂的脸上迅速浮起五个手指印,阮绵书也因此推开了他,慌乱的跑下去,一脚踩空从脚踏跌倒,蹲坐在了地上。顿时,无助、悲愤各种各样的感觉让她埋首在膝盖,无声的委屈。被喜欢的人这般对待,阮绵书如何能不委屈。沈寂听到声响,下意识伸手就要抓她,可惜什么都没有抓到。他沉默着,攥着手心,嘴唇上血渍出来,似乎感觉不到疼痛。阮绵书也只是委屈了一会儿,站起来,看着气息恢复平稳的沈寂,眼底带着暗伤。“沈寂。”沈寂抬眸望着她。“我是喜欢你没错,但你要是仗着我喜欢你作/践我,恕不奉陪。我没多大野心,甚至有些没用,但我是人,不是你……”阮绵书说不下去,说出那个词让她觉得自己丢人。“你心情不好,如今我也没有心情管你,今夜……就这样……”阮绵书转身,找了一身新衣裳换上,在外间打了地铺,她这副样子,是出不去了,何况出去也是让人担心。一个人躺在地上,睡是睡不着的,忍不住出神。夜风凄凉,沈寂一个人坐在床上,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外面已经安静了一个多时辰,门没有响,她还在屋里。许久,沈寂站起来,张着手摸索着朝外走,走了许久,踩上一床棉被。沈寂意识到什么,愣了许久蹲下身。原是想伸手摸摸她,不过阮绵书如今怕是不想让他碰,沈寂的手停在半空,静静的蹲着。“对不住了。”他就是心里堵着,不是故意伤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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