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引来家长上决胜法庭了,我没法了只能伸手在杜庭微脸上掐了一把,他轻呼了一声,开始动腿,走的一点不像逃命的,咯咯笑个不停,我本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地上拉长的歪七扭八的影子,还有他轻微抖动的双肩,居然神经一样跟着他一起笑起来。于是身后两个在哭嚎,我们两个在大笑,我边笑边抡过胳膊勒他,“乐个屁,快跑。”他哎了一声,匀了下气,将我向上托了托,竟然真的背起我来开始狂跑。我左手扶着他的肩,右胳膊搭在他胸前,手掌心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耳边是我们莫名其妙的欢笑。风呼呼刮过我的脸庞,杜庭微的刘海被扬起轻晃,我微微坐起,把两只手都伸出去张开,闭着眼感受风和阳光,像风车上那几只永远不会掉落的角。“哥,你会不会让我掉下去?”他语尾还带着被欢愉感染的曲调,说出的话像春雨一般温润娇俏,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场初秋的幼稚逃亡。“我在,你就永远不会摔倒。”好像没金叶榆啥事了,得想个办法让他走掉第13章 表弟走到电梯口我才想起金叶榆来,十分头痛,这等下进去要怎么解释啊,他肯定得问我跑什么,那我怎么说,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跑什么啊,总不能告诉他是我心里一时间冒出的玄学在支撑着我行动。我这人脾性好,一般搞不定我就不搞了,我趴在杜庭微身上,悄悄跟他说:“哥,金叶榆要是问起我,你就直接说我来的路上睡着了。”我完全忘记了杜庭微是金叶榆亲戚而不是我亲戚的既成事实,杜庭微也忘了,嗯了一声答应我,还让我干脆好好睡一会。我安心了,把脸捂他背上猛吸久别的直男气息,这太助眠了。电梯门被关上,视觉黑了听觉就敏锐些,我听见周围有人悄声说话来着,吵得睡不着就听了一句。“哎呦,谁知道发哪门子的疯啦,对着那个按钮就猛砸啦,哎呦吓死个人,长得漂漂亮亮的小伙子,没想到真是暴力的很啦。”暴力的当事人事过境迁,听见这一耳朵脸上暴红,现在就是很后悔。我把头跟鸵鸟埋沙一样藏起来,幸亏杜庭微背着我站到了电梯最里边,不会接受热心阿姨的审视。现在回想一下,我都不知道当时那股劲从哪里来的,我琢磨着要是哪一天我把金叶榆给气跑了,我会不会也这样穿着无袖小短裙急急忙慌地追出来暴力砸按钮。电梯门合合开开,终于轮到我们出了,杜庭微大概觉得我一点动静没有可能又睡着了,步子放的极慢极轻,有一瞬间我都觉得他可能要背着我在这里过一宿。从兜里掏出来的钥匙叮当作响,他赶紧捏住,轻轻插进锁孔转动,我想着该给他换个钥匙扣和挂件了,今早那声音给我听伤了,我得给他整个橡皮的,要不针织的也行,反正得没声。门一开,脚步声从里边响起,应该是金叶榆,他一个小字还没说完,我就听杜庭微嘘了一声,然后我就闭着眼安然无恙地经过金叶榆,被杜庭微背到卧室。一进小卧室我皮都软了,在金叶榆屋子住了一夜,发现还是我和杜庭微的小屋子舒服,有着我们两的独特气味,助眠。我当初住在酒店那个单人间宿舍一直很和我心意,结果有一天隔壁突然就住了一对情侣,尼玛夜夜笙歌,一个礼拜下去他们没事,我整个人都虚了。跟酒店协调换个屋子,结果酒店单身宿舍现在调不开,我职位早就升了,酒店早前安排了更好的宿舍,我害怕自己一个搬家把半个家产给丢了,又觉得这个单身宿舍其实各方面都挺好,这才没搬。结果酒店的高级宿舍也因为我确定不搬而给了别人,我又不好意思现在让人家给我腾出来,正好有一个姑娘三个月后离职,酒店暂且给我开了补助,按照一个月10000的标准让我这三个月自己租房,三月后搬回宿舍。10000是直接现金补助,不需要凭单兑换,也就是说,我不管花多少,这一万就是我囊中之物,那当然是找个越便宜的房子越好啊,结果我在当初避雨的公园里贴求房小广告的时候就碰上金叶榆了。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是个傻逼,第二次觉得勉强也算缘分,结果第三次就真香了。同样的地点,心情和态度已经大相庭径,我当时见到他就跟有预感一样,特别想听他说一句我家里有房子。结果我可能倒霉久了就来运气了,他真这么说了,当下领着我去看房子,就离公园两公里,天时地利人和,我还没看卧室就已经准备交押金了。金叶榆说的空房子其实是表弟的房间,表弟玩自由乐队,现在在全国酒吧玩地下巡演,得半年才回来,所以暂且租出去。房间里还有一架钢琴、一把小提琴和几个画架,他说因为没有仓库所以没地方挪了,我要是不嫌弃就在房租上再减五百。这简直是在送钱好吗,为什么要嫌弃,它们又不碍我,没准日日看着还能给我的大脑暗示一下,突然挖掘出自己的艺术才华。我就这么住了下来,先交了三个月房租,结果没料想表弟第二个礼拜就回来了。金叶榆当时一脸茫然地问那位风尘仆仆的表弟你怎么回来了,表弟特别酷地说,乐队贝斯手在云南一夜情被人姑娘正牌打了,塑料乐队就此解散。我当时还不认识这位一身铆钉机车服,左耳带着黑钻耳钉,头发挑染奶奶灰,鼻梁挎着巨大茶色墨镜的表弟,听了这话无礼地在沙发上笑的七仰八叉。表弟取了墨镜,面无表情看我,我看到他的眼楞了一下,居然觉得我见过他,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他的眼睛和金叶榆太像了。总之这位表弟看着来者不善,一看就是不学无术被家里赶出来,惨兮兮投靠表哥的,三面之缘的人和自己的亲弟弟,金叶榆大概怎么也不会选我。我面上笑着,心里叹气,看来要重新找房了,大概还能得些房东的违约补偿,但并不是很开心,我不想搬出去,我看了看金叶榆,发现我头一次在钱和别的东西里选了后者,感觉也还行。金叶榆这也陷入尴尬境地,将表弟的行李先拉进来,沉默两秒又开始给我们两人彼此介绍。我的印象里大概这幅非主流装扮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结果表弟很清新脱俗,主动伸出手向我问好,虽然没笑,但我觉得他应该没在讨厌我。最后我捡了个大便宜,房子一个月800租给我,不过要两人挤一间,让我在两个卧室里挑一个。虽然这种选秀女一样的活动让我很振奋,但我还是坚定地想要心上人,话还没吐出来,表弟手机往茶几一扔,说自己订了高低床,马上就送过来,让我不用动弹,还在他屋子里。人都这么讲了,我还能说什么,点头答应,他还客气地问我是上是下,我看看他那个头,为了安全着想,还是选了上铺,没想到一个月800的上铺太过舒服,以至于我不想搬酒店宿舍了。酒店太人性化,还觉得对不住我,给我单批了每月1000的补助,这下我成免费住了,还剩两百牛奶费。想起从前我闭着眼睛在心里偷笑,谁能想到天之骄子的杜庭微,居然会委屈自己和我住一间屋子哪,还是高低床。金叶榆不敢随便进杜庭微的屋子,杜庭微背着我又不好上上铺,就把我轻轻放在他床上,我一个震惊,差点被识破假睡。众所周知杜庭微轻微洁癖,自己有些东西就连他亲表哥都不让碰,平时他不嫌弃我我就感动动地了,今天这是犯什么邪了,换衣服就算了,还直接把宛若捡破烂的我扔他洁白无瑕的白床单上。我一被吓到,就想睡觉冷静冷静。外边大太阳天出了些汗,屋里空调风吹得有些冷,他拿起手机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又改成静音模式,拉起一边薄毛巾毯给我掩上,又在床边坐了会才出去。而我就在他给我掖被子擦细汗的那些空档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杜庭微给予我的那些特权活动,舒舒坦坦来了瞌睡。睡过去前脑子里一直转着一个念头,若不是我已经有了金叶榆,我这辈子真想嫁给杜庭微。你们是不是不太喜欢看日常第14章 烧麦不知道杜庭微那天怎么跟金叶榆解释的,反正我睡醒后我们三人的相处模式已经恢复到以前,这件事大家谁也不提,跟没发生过一样。我乐得自在,就是有点憋的慌,厕所厨房客厅,偷偷摸摸想办法就吃个金叶榆豆腐,这家伙跟怕死鬼一样,别说跟我亲热了,巴不得离我八尺远。我这可刚开荤啊,这不刺激我幼小的心灵和强悍的身体吗,于是有一天不免把腿伸的长了点。没想到金叶榆反应太大,当场就扔下饭碗阴着脸走了,居然当着杜庭微面子给我难堪,我琢磨着杜庭微又不瞎,我和他看破不捅破的关系,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别扭矫情个什么玩意。我就不惯他这个臭毛病,我当晚还就把饭菜全吃完了,一口没给他留,我让他拿五谷开玩笑。结果这孙子是真牛逼,妈的趁着我睡午觉,拖着行李出去找新作灵感去了,一去三天不见痕迹,还得我问杜庭微才知道他没死外头。我也是有面子的人,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也不给他发短信,回家省亲也不带这样的,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啊,明天就上班,嗯,是是是,我知道,不用哀悼,明天见了面再哭....”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体内冲荡着一种重获新生的激动,在家都长毛了,我明天终于可以出门复工了。出去寻哥那天正好是我休息的最后一天,结果因为腿伤了,杜庭微强行请假,给休了三天,我本就三天一换班,假一弯又赶上休息日了,所以我一连吃了睡睡了吃过了九天。杜庭微为了伺候我,就接了单在家里画画作曲,比我男朋友,啊不,在金叶榆眼里我恐怕暂且算炮友,就反正比金叶榆可靠太多了。“哥,我要吃雪糕。”杜庭微正在厨房里给我煲鸡汤,山药枸杞大红枣,孕妇产妇标准餐,闻言轻飘飘问我,“早饭吃完了没?”我看着盘子里晶莹剔透的虾仁烧麦,把盘子往桌子底下塞了进去,我真吃不下了,我一天六顿饭,我是个年轻的精致小伙子啊,我往哪里吃啊。“吃了,撑死了。”那边加好佐料,盖上砂锅盖子,问我:“吃了几个?”视线被挡住,为了不被抓包,我快速凭记忆编了一个,“五个。”“一共七个,我吃了三个,你哪里来的五个,最大那个现怀的吗?”杜庭微不言则已,一言惊人,就不知道这种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就那么搞笑,我当下就不行了,扔了遥控板躺在沙发扶手上哈哈大笑,他过来揉我的脑袋。“是不是没吃?”我扶着肚子坐起来,把沙发给他让出一半来。“哥,真吃不下了,我就想吃个冰的,我都不服消炎药了,脚上伤口跟蚊子腿似的都快没了,我吃一个没关系的。”杜庭微把盘子从桌子底下端出来,四个一个不少,我看着罪证叹气,怎么一把指头都数不过来。他抓着烧麦褶子递给我一个,“乖,吃两个就给你吃雪糕。”这样的哥哥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我两只手在无聊的卸着遥控板的电池,张嘴让他喂。杜庭微伺候惯了,一手托着烧麦递到我嘴边,一手在我下巴处撑着接残渣。我一口咬下去刚好咬到虾仁,牙齿退了三分,皮和糯米被我刮进嘴里,虾仁举着屁股还头朝下栽着,像极了那晚的金叶榆。杜庭微被我这筛选方法震惊了,盯着那只无辜虾许久,问我:“你,不是挺喜欢吃虾吗?”我磨磨唧唧咬着嘴里的,含糊不清,“我还喜欢你哪,但一晚上来九十个我也受不住啊。”杜庭微捧在我下巴上那只手僵住,我想了想比喻好像做的也不是太贴切,于是只能往金叶榆身上改口。“我还喜欢春宵一刻哪,但一礼拜一百六十八个小时,我做上一百六十七小时我得精尽人亡啊。”无奈杜庭微更僵了,我才反应过来,他大概也许可能,往我和他表哥身上设想了一下,这对一个帅气又性冷淡的直男来说,好像确实残忍了一点。为了不让他陷入莫须有的难过中,我咳了一声,他又被惊到,拇指指甲戳到了我的下巴,又赶紧用指腹擦了擦。“上礼拜酒店试推新品龙虾面,我人体试验试了几十碗,现在是在不想看见任何一只虾了,它们家族我暂且拒绝来访。”杜庭微活过来了,“你不早说,我还特意包进去了。”“你不是老在我睡着后去厨房忙吗,我又看不见,那你吃了吧,我吃剩下的。”杜庭微把剩下半个拿到自己面前,也很奇葩地一口拔掉虾仁,干干净净,给我喂过来。我玩电池没注意,等反应过来,被他连哄带骗把盘子都给清了。“哥,这得吃两个雪糕啊。”杜庭微面不改色收拾盘子,“你没吃完。”“我哪里没吃完,掉到你手心的糯米粒我都舔干净了好吗?”水龙头哗哗作响,他在唰盘子。“没吃虾,虾占了二分之一,除掉虾后等于刚好吃了两个完整的。”还带这样算的,我不接受。“那你现在把虾仁吐给我,我能连你口水一起咽下去,一点不剩。”水声戛然而止,我就说别跟我讲道理,又被我的机智吓到了吧,站在池子边半晌失去语言能力。“算了,一个就一个,我算是明白了,以后跟哥讲话得带着脑子。”他低笑出声,把砂锅下的中火转小,去冰箱里给我取雪糕。我现在的消费水平就是拿哈根达斯当饭吃其实也完全没什么问题,但人有时候就很奇怪,总有几个廉价的爱好经年不变。比如我就喜欢吃巧乐兹,尝过那么多昂贵奢侈的冰激凌,但总丢不掉这个东西,隔三差五就要回味一下,不然浑身觉得不舒服。杜庭微坐我边上给拆袋子,为了避免脆皮掉在沙发上,只给我捅出一个雪糕头来,让我边吃边褪袋子。我拿过来咬了一口,妈呀,神清气爽,沙发、电视、美人、雪糕,日子可太完美了。两口下去终于咬到我最最钟爱的巧克力棒了,杜庭微嘱咐我小心把门牙冻掉,我就把那截巧克力棒给他看,特自豪说巧乐兹这玩意真没什么可以冻牙的地方。杜庭微不了解这个构造,他从来不吃这种消遣嘴巴的东西,家里的零食他都不碰,我经常疑惑,是不是拥有一片麦子地就能养活一个杜庭微。“哥,你要不要尝尝。”人都喜欢撺掇别人踏足从未涉足的领域,会因此有种莫名的兴奋感,比自己踏进去更快乐,我也不免俗。杜庭微看了看,像是思考,又看我,我点头示意,咬下去,你会获得很多快乐。杜庭微被我带坏了,居然两句话引诱就真的低下头去,我屏住呼吸等他抬头的反应,结果他缓缓抬头的时候,我的笑容就渐渐凝固了。“杜庭微。”我看着中空的雪糕柱体。“嗯?”美人无辜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把老子的巧克力棒给我吐出来!!!!!”第15章 有风“师父,想什么哪,一早上心不在焉的,你前几天伤的不会是脑神经吧。”我回头在她脑门上敲一下,“醒醒,我就是伤到脑神经也比你聪明些。”杨洁捂着头小声骂咧,又拿着消过毒的布巾擦高脚杯去了。小丫头就比我小四岁,刚来那天在大堂看我气质特别狂,以为怎么着也是个经理,朝我深鞠一躬就叫师父好,没想到我不过是个领班。不过她也没改掉称呼,左不过是在我手底下办事,就跟她说的一样,我不过差点资历,熬个几年就是经理了,我也随她去了,爱怎么叫怎么叫,叫爸都行。我趴在柜面上看阳光里运行自如的尘灰,怎么也抹不去昨天那段记忆。试问哪一只狼崽子会怡然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肉被一只平时只食草的兔子叼走,这不是在侮辱人吗?所以我当下就炸了,剩下那截没有灵魂的雪糕不吃也罢,腿一伸直接把杜庭微压倒,一屁股坐他身上就开始掐他脖子。他笑着挡我,他越躲我越来劲,就在他身上使劲招数摇来晃去。蹭着蹭着,他就突然抓住我手了,目光躲闪还不敢抬头。我一语未至,他居然落荒而逃,跑厕所禁闭去了。结果我睡前他没进屋来,我睡醒他人已不在床上,落跑不忘做早饭,桌上还贴心放着两块包好的三明治。我从当时到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杜庭微那时候,对着我,硬了?我单纯的心灵真的被打击到了,这跟有一天你爸爸对着你说我想上你有什么区别,太诡异了吧,那是我哥哎。手将那住光束打乱,扰到眼睛的我这才恍惚想起来,杜庭微不是我亲哥啊。那这是...什么情况啊,直男会对着自己舍友硬吗?不会吧,杜庭微也不是gay啊。为了验证他不是,我开始掰着指头捋,长这么人神共愤,大学里却没一个暧昧人选、这些年别说谈女朋友,我在他身边连只母狗都没见过、被我碰见的几次小姑娘约饭,他当场拒绝、翻开电脑,里边连1kb的好东西都没有....我越算心越凉,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在潜意识把杜庭微归为直男啊,他所有行为好像跟直男都不是太沾边啊。那他要是也是弯的,对着我硬是因为什么?纯粹生理?要是金叶榆在我身上蹭成那样我也得勃一勃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尼玛一蹭蹭出个gay 来,怎么跟个gay达一样,杜庭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难不成我们屋是个隐藏的弯仔码头?放在嘴里的手指突然被咬痛,我一个激灵坐起来,“该不会....”该不会,喜欢我吧?这个认知太有冲击性了,杜庭微对我好成那样,难道只是馋我的身子?我把他当兄弟他却想睡我?不至于吧,他那样的要什么没有啊,找我一个跟自己表哥有染的,图什么啊,寻欢作乐搞刺激?虽然做过非主流少年,但他真不像这种触犯道德底线的人啊。我脑子里一片浆糊,我直觉不行,这事一定要搞清,我跟金叶榆就不清不楚的,不能再把杜庭微掺进来,他是gay也不行。他在这个家里要么是金叶榆表弟,要么就是我义兄!我翻出手机,找到他的号却拨不下去,怎么问,杜庭微你是不是喜欢我?那万一就是纯粹生理现象怎么办,以后相处尴尬了,说不定他都不敢对我好了,怕我多想。那问你到底为什么勃起?挺变态的啊,而且他要真的是gay,这跟朗朗乾坤下扒人家裤衩有什么区别,强迫人家坦白性向。不行不行,这种缺德事我对谁都做的出来,就是没办法对杜庭微做。我把手机又装回兜里去,不管怎么问,好像都会破坏我们之间那种稳定的关系。到底怎么办啊,本少年真的要哭了。“师父师父!”门被噼里啪啦推开,麻雀就进来了。“吵什么吵,活干完了吗就瞎唧唧,嫌你师父我绩效太好了是吧。”我拿过毛巾擦柜台,往小徒弟身上撒气。陈洁长得可爱,性子也好,就这么也不给我甩脸,拉我袖子摇。“你吃炮仗了师父,我当然有事。”她才165左右,说悄悄话只能把我往下拉,我需要转移注意力,给她个面子侧了下身。她悄悄道:“师父,那个女的又来了,点名叫你过去醒酒。”注意力没把转掉,反而更烦了。“你推掉,说我请假了。”陈洁贼兮兮笑,“我还不知道师父你嘛,早让小马哥帮你推掉了,过来就警告你,别去外边转,要是穿帮了,那女的得把我们餐厅给砸了。”她口里那个女的,是酒店常客,总上顶层吃饭,长得挺好看,年纪三十左右,全身上下都珠光宝气,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酒店客人的,反正挺有钱。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她正跟一位男士在吃饭,我给她倒酒,她就毫不避讳地盯着我看,此后就经常过来点餐,不带任何人,我注意到她手上没有婚戒,不知道是没有还是没戴。虽没有明说,但我心知肚明,她想钓我。我虽然在金钱面前没什么骨气,但是我这一生勇于追求快乐,我一个gay你让我跟女人鸳鸯戏水,那不是在凌迟我吗?所以我避着她,她最开始也不恼,愿意我耍脾气,后来被放鸽子多了就不乐意了,三番五次找我同事的麻烦,大家心知肚明这锅应该背在谁身上。我倒不是心地善良,就是怕我以后的晋升受到干扰,所以没事出去透个面,躲三次见一次,这也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两下相安无事,我也就被占个视奸的便宜,还能忍。但这次一连九天没来,我这真请假在她那里也成撒谎了,她十分不爽。但我现在是在没精力应对她,我现在状态不好,看谁都像gay,女的也不例外。“师父,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跟我说说呗。”“你懂个屁。”我把抹布砸柜台上,手捧着脸开始惆怅。“我怎么就不懂了,我这个年纪大不大小不小,看问题最敏感了。”我有点怀疑地看她,“真的?”她猛点头,“绝对真的。”“那你觉得....算了算了。”不想跟一个小姑娘解释一个男的趴另一个男的身上硬是怎么回事,挺好一小孩,别过早污染了。陈洁努努嘴,“不说算了,我刷微博。”我拧下她耳朵,“没事给我叠杯花去。”她一下错开,不长记性地跟我瞎聊,“师父,你知道《表弟程德孺生日》这词吗?”我语文不好,记到现在的古诗都是五言绝句。“不知道,怎么,你爸写的?”她瞪我一眼,“我爸要是苏轼我就疯了,靠吃爹我能吃到3030年去。”“活不了那么久,放心。”又被白了一眼,我弥补罪过,“苏轼还写过这个?”“他老人家写太多,随手一笔就是文章。”“看这个干嘛,若干年后想去地底下认爹啊。”小丫头没忍住打了下我的手背,我被打了后心情反倒轻松了些。“我喜欢的一个网文作家,他那篇文完结了,抽空跟粉丝互动来着,粉丝说他那篇文里古诗词旁征博引,夸他文化底蕴强,又问他最喜欢哪首诗词,他就说的这个,但我们挖半天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人喜欢诗词还要理由?肤浅,我对于一首诗词的喜爱,只取决于它的篇幅长短。”手机滴滴,群里发信息要去上层领新的工牌,正好透透风,我推着她出门去,为了避免走电梯遇到那老妇女,特意走的楼梯。“切,你以为跟你一样啊,我这作家可厉害了,写的小说篇篇经典!”我踏着台阶,脑海里又想起那天光脚的夏日落跑甜心,随口问:“啊,叫什么?”“南院有风。”“靠!”“师父!”我脚下踩空,从冰冷的水泥楼梯上懵着逼滚下来。信息量挺大的,接下来就是小夏主导全场!没糖了各位!在玻璃里找着吃吧!哈哈哈哈第16章 家乡我晕过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就陷入从前的时间旋涡里,挣扎了许久,怎么也出不来,我就使劲想金叶榆,可我越想就陷的越深,我想睁开眼,却被梦魇住一样醒不过来。直到我听见叮咣作响的钥匙声,我忽然通透又心安,醒不过来就睡着,睁不开眼就闭上,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总在考虑什么。我抓住一只有力的臂膀,喊了声哥,就此彻底睡过去了。盒子里的水还未将泡面彻底泡软,我接到村里主任的电话,我奶奶死了,死的很搞笑,躺着抽纸烟时被烟丝呛到,一口痰憋在嗓子眼,居然就憋断气了。我把泡面桶上的叉子拔下来,搅动着还没散开的面,问主任,“房子没事吧?”主任沉默几秒,让我抓紧时间回去奔丧,听得出来语气里带着几丝厌恶和责备,我笑着应声好,然后把还是圆饼状的面咬进嘴里去,半干半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和经理请假,假条证明上写的家人痛失,我看到后忍着咬了下嘴唇,生怕自己笑出来。我就背了一个书包,里面放了一块充电宝和一瓶矿泉水,还有被保鲜膜缠住又放在夹层里层层包裹的证件,然后我出发了,想说走就走的旅行一样。假期高峰,火车买不到硬卧,二十三小时的路程,我买硬座坐了回去。车厢里杂乱无章,各种混合的气味难闻到我想吐,像大学宿舍里没人愿意清理的垃圾桶。很久没回去了,坐上这趟返程的车,总觉得自己出来的这几年白活了,我抱着书包看窗外,群山在烈阳下越发健壮,被飘忽的云彩挡住了亮。包里的矿泉水没有开封,无数次坎坷而行的小吃车从我身边推过,我不吃不喝,想看看胃里难受了,会不会就不再这么荒唐地幻想着。列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直了下自己已经僵硬的腰板,大家挤在出口想要尽早下车,我却不想,检查了窗外的站点提示牌,我叹口气,是对的。站起的时候我摔回座上,双腿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我低头一看,小腿已经肿到发青,伸手捏了半天,推挤的旅客已经出了站门,站台开车提醒响了三遍,我才扶着车座一瘸一拐的下车。工作人员问我需不需要特殊帮助,我笑着摇头,我说我只是蹲厕所蹲太久了,那位姐姐尴尬的笑了笑,还是搀了我一把,那我就口头祝她一路平安吧。火车站离家乡还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以前这里全是赚外快的小黑车,专门拉那些错过大巴的散客,白天和大巴一个价,到了晚上就会贵上五块。现如今车站重修了,虽没有大城市的车站那般豪华宽敞,也算的上整齐干净,小黑车已经没有了,统一大巴出行,十五分钟一趟,供应到晚上十点。我看了一眼便转头出了车站,在路边招手,这是打顺风车的意思,一辆红色夏利停下,司机降下车窗问我去哪里,我说了地点,他见我皮白肉细,一身打扮也不是当地人,问我要价一百五。我甩给他五百,用已经差不多忘干净的方言告诉他,路上别拼车,走慢点,最好走到明天早上,司机笑笑,说到明早我就是骑自行车也能走五六个来回了。走出喧哗的街区后我才看着窗外,车子走上了郊区,窗外有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杆子郁郁森森地挺着,节上的玉米棒子又大又肥,穗子还是浅白的颜色,软软搭在玉米棒尖上,像软骨头的美人,不知道是不是农药施多了毁了心肝。县城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村庄也不是,泥泞路变成了水泥道,玉米地被顶包成了各种蔬菜,包菜像沙滩上的缩头乌龟,红萝卜的叶子鲜活青翠,青红辣椒直愣愣地挂着,如过年时节城里挂的灯笼和彩灯,家家房顶上都装上了太阳能,无线电视的接收器翘上蓝天。我靠着车窗淡淡感叹,啊,还真是走进新时代了。村里来上一辆破夏利已经不是人人都要追上来打探的时候了,过来的途中我都见过好几辆宝马了,看来这些年老王卖菜卖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