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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的尾巴》TXT全集下载_3(1 / 1)

“就因为是爷们才有事啊,苯阿榆!”他被我惹笑,脸上红红的,像新嫁娘的胭脂,惹得我陶醉。被喜欢的人就是有特权,不管干什么让对方不开心的事了,只要或可怜兮兮或伶俐可爱地撒撒娇,卖卖萌,好像什么浪都能被掀过去。我不知道我在他眼里是什么段位,可我知道,只要他金叶榆肯一直喜欢我,一直爱我,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在我这里,永远都可以有恃无恐。小夏其实不渣的,他只是个神经病而已(抱头)第9章 脚心现在好吧,一屋子三个人各有各的尴尬,西天取经似的,没一个舒心的。我跟金叶榆都啃成那德行了,马上就要送入洞房一枪二炮了,结果大舅子一个风火轮从外边杀回来了,钥匙一响,金叶榆跟潘金莲见了武大郎一样,把嘴巴收回去不说,还想一把将我搡下去。我尼玛能是那种轻易放倒的人吗,生活的苦痛把我历练如此,就是让我连老婆的矫情都对付不起的吗?我就没合金叶榆的意掉地上去,两只小腿九曲十八弯往椅子腿上一缠,背靠桌沿把胳膊肘向后一码给墩瓷实了,别说他推我了,他现在就是拿挖掘机搞我也不见得能把我彻底降服。我们这里一来二去,戏还没演上一出,单保险的锁就已经缴械投降了,敌不动我不动,金叶榆看门,我就看他,杜庭微看谁,我还不知道,反正随便他。“你,你怎么回来了。”我一听金叶榆那个结来结去的音我就气啊,能别这么怂吗?都已经硬不起来了,咱28的人能不见着家里人就跟未成年女孩见验孕棒一样紧张吗?我他妈实在忍不了了,指尖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这才想起来我还没质问杜庭微哪,他干什么回来了,打搅我白日宣淫来着。我转头没好气地看杜庭微,他右手扶在门把手上,捏的很紧,钥匙还带着余留的力度插在锁孔里晃悠,上面有我送给他的糖葫芦挂件,和钥匙圈上仅有的一只钥匙碰的叮铃哐啷,在三人的寂静里如深夜放炮,尤为明显。我把目光慢慢移到杜庭微脸上,我玩心重,想看他撞见哥哥活色生香是什么表情,又莫名有些怕,哥哥变弟妹,年纪轻轻一妙龄直男,我怕他一时承受不来,故这事算我对不住他。思及此目光又有些退缩,脚尖也跟着不自觉蜷缩起来,我眼神在门把手循环许久,终于狠下心偷摸瞧他。啊,不好,他眼里起了些阴云,脸上也漫着风雨欲来的暗沉,给我喂糖替我吹包子的温情已经尸骨无存,这副模样当真与武大郎抓奸在场的情形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瞧瞧金叶榆,我想知道他不抱烧饼抱美人心虚不心虚,可他是个没出息的,不敢看弟弟,眼睛一直瞅着玄关处的鞋柜,我就死盯他,结果我从他的瞳孔的侧影里看到同样有点心虚的自己。我心里突然就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这大概已经不是潘金莲和西门庆的故事了,这看起来略微有点武大郎和武二郎他老婆的感觉了。我被自己唬了一跳,连忙捏了捏手指骨节,太他妈诡异了,什么啊,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闪腰。这三角形是待不下去了,我们总得拆一个边,他两这性子估计能在这里相互对看个一天,我不行,我没有体力,也没有兴趣,我还得吃饭。我拿被椅子挡住的那边脚踢金叶榆的小腿,金叶榆收回视线看我,他妈居然涨红了的一张脸,我靠,至于吗?跟小楼听雨似的,就让弟弟看见个相亲大会现场了,怎么了啊。裤子不是还没脱吗?脖子上不是也没什么痕迹吗?该干的地方干着该合的地方合着,从人物到事件到场景究竟哪里对不住弟弟那咬人的视线了?我不行了,本来我这个暴脾气指定今个就直接摊牌了,三人围坐在一起谈论个家长里短也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我还是个人啊,还是个好男人,欺负老婆也得看场景,他不愿现在见家长就算了,别一气之下回娘家了,到时候我找谁要去。哎,到底还是我这种顾老婆孩子的人靠得住,生活不易,老攻叹气。我把在他腿边作威作福那只脚放下去,我这人向来讲究平衡,那边落地了这边不能起飞,于是两只都安全着陆了,可惜全部着在了光滑冰凉的地板上。我脑中警铃大作,我去,色欲熏心把这事给忘了,这下真不敢看杜庭微了,这得挨打啊。我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把杜庭微看做某种意义上的监护人来看的,只记得吃饭前不洗手会被他用筷子的一边粗头点手背,冬天喝冰镇饮料会被他用消过毒的手捏嘴巴,空腹在沙发上吃零食会被他用抱枕戳肚皮,光脚不穿袜子会被他用食指刮脚心。明明我们相识才一年,肆无忌惮地相伴也不过12个月,怎么这种习惯像是从怀抱里的婴儿就已经培养起了一般。我不自觉的将脚掌蜷缩起来,说不出那种心情,想要引起父母关注的小孩,做了坏事后一边害怕会被父母严苛的教训,一边又暗自期待这种已经变形的陪伴与团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我像不像。我等着他过来训我,那他是要先洗手再刮我,还是刮完后再去洗手,或者前后洗两遍。我等着,居然有点怀念。已经陷入寂静的钥匙突然又晃了起来,这次冰糖葫芦撞到了门,像行人离家前最后的确认。我霎时有些慌,我转头去看,门被关上了,杜庭微那张脸像高考后永远合上的高中课本一样消失在我的眼睛里。他走了。而我刚才,没有看懂他。他眼里的那般复杂,我居然,一丝都没有看懂他。锁卡咔嚓一声牢牢卡上,门被彻底关上,杜庭微没有像往常一样管我,他关起门走了。这种认知让我慌了神,不该的,不管是在我面前藏起他自己来,还是漠视我在他眼里的不乖,都不该的,这不是杜庭微该有的样子,我不允许杜庭微是这个样子。脚趾上的指甲剪得有些短,抓在地上的时候刺进了指尖上的软肉里,十指连心,脚趾也算,我胸口突如其来的疼,说不清道不明,荒里荒唐,竟在惊慌失措下露出一丝哭腔来。大概没见过我这幅样子,表弟事故还未消化干净,金叶榆忙里忙外又暂且把心投到我身上来。他抓着我的胳膊急切问我,“小深,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我闻声往脸上抹了一把,才发现我自己居然哭了,我打呵欠了吗?没有啊,那这是从哪里来的多余的泪水,那这是为谁预支的情绪。“我....”我想找个借口,却想不出一句。我恍惚间对上他那双担忧的眼睛,心中一痛,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背部在起身时被桌子沿砍的生疼,脚踝在跨越的时候也撞到了椅子边,我发了疯一样光着脚向外狂奔,听不见金叶榆喊什么,不在乎有没有关门。我极度害怕,形单影只跪在死相惨烈的双亲灵前、只身一人站在车水马龙的偌大北京,电闪雷鸣时无处可躲、狂风暴雨时无处可歇,我都没这么慌乱过,没有这么恼火过。这是生命里第一次,我胆怯了,我懦弱了,我这么不顾一切冲出去,居然只是想确认可以再见到那一个人,不管什么意图,不管什么目的。找到杜庭微,我想,找到杜庭微,我得把他带回来。第10章 楼梯左边电梯已下,右边电梯停留在我上三层的地方。还没等够三秒,我便等不住了,十六楼的地面高度,若不是考虑跳下去指定会死,我应该会选择从窗户里扑棱出去,很简单的事情,便利又迅捷。久未宠幸的楼梯门被粗暴推开,人走后弹了几个来回还没冷静下来,我像误入转盘的仓鼠,一刻不停地旋转降落,在白色的瓷砖台阶上疯狂跳跃。楼梯道里没有人日日打扫,窗外飞尘不安分,细腻的基底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鞋底感受不到,掌心却是明了。尽管我感觉现在我的脚底像盛夏天糊了一层粉底液的鼻头,但我庆幸自己没穿上鞋,饺子皮要沾上面粉才会老实被压平拉长,光脚落在尘灰上才会踏实地打转落涨。才跑了十二层,居然开始有些喘气了,这还是下坡路,我想自己现在真的有些四肢不勤了,从那天在床上觉得手酸时就感觉到了。我以前是很能吃苦的,大一寒假在北京打工的时候去了一座办公楼兼职,说是行政助手,其实就是杂事小二,端茶倒水取快递买午饭,全是我的行程。有时候好几个人的活都会塞给我一个,电梯又是一层一停的主,我不喜欢看着别人的脸色办事,所以宁可累一点,宁可灰头土脸一些,也不想被指着鼻子教训,况且我还要考虑最后的红包福利和实习证明,所以不但怠慢不得,还得陪着笑脸。那时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一手提着十几个外卖盒,一手拎着十几斤重的咖啡和水果,害怕把汤汁溅到盒子杯子上,不敢垂手随便甩着,也怕高速跑起来会把里边晃乱,就只能齐齐提到胸口,端端放着。小心翼翼又脚下生风爬十几层楼送上去,接受几声心知肚明的谢谢,里边的毛衣在出发时因为心急而被拉链夹到破了个边,不敢直接脱下外套,举着手腕擦掉脖子里的汗,一边拿报表给自己扇风,一边咬几口压缩饼干,然后开始打开excel制作本是小组长该做的表格。有人问我二十几度的空调开着,我穿着棉衣热不热,我就告诉他我感冒了,吸冷,匹诺曹的故事有一半是真的,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我流了一宿的清鼻涕。我迈下最后一截台阶,额头上冒出几滴与形象不符的汗,手扶着老腰的那一刻我就心想,我原来明明是个奴才的命,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被精心伺候的小王子,连受这么一点苦也会气喘吁吁,那这种情况下,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叮咚一声,左边电梯于我后一步到达,不知道在中间停了多少遍,我但凡跑的快点可能还要等它。九点的时间,正是上班族的高潮和老太太们的余热,我守在电梯口中央,屏息等着幸运降临,金属门缓缓打开,一屋子人头泱泱,有重合,有阻挡,我挤不进去,只能等饺子一个个出锅。为首站立的中年大叔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大概是有过和年轻人争论后惨败的经历,没拿出长辈态势训我几句,也没嘘嘘嘴没让我上一边待着,看了看我的全身装扮,只白了我一眼就绕过我身边走了。其他人都粘贴复制,同样的打量,只不过各有各的嘲笑。走到剩下九个的时候我就数的清了,可我还是等到他们全部下场,我想万一杜庭微低了下头哪,万一杜庭微侧了下身哪。等只剩下三个的时候我只能不甘地确信,杜庭微不在这里。我又转头往外跑,铜红色的防盗门像是对我的监禁,有期徒刑不知几年,我急急砸了几拳墙上的开门按钮,咔嚓几声,身后人的议论,管天管地,坏了我赔,老子愿意交物业费。响应灯也算个电才,这么摧残还能反应过来,红光一闪,我迫不及待拉开防盗门,义无反顾的冲到外边去。入了秋的天,早晨的风还是很凉,穿着背心短裤的我在楼道里领教过,又出来实地考察一遍。我环顾自周,都没有杜庭微的影子,小腿被寒气袭击的青冷,脚心被石子扎的伤疼。我本是遇到不合意的事情就钻进龟壳子里的懦夫,如今却忘了在粗沙上将脚尖踮上一踮,在畏寒时将双肩暖上一暖。我茫然无措的看着面前那四条分叉路,不知道该怎么走,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下灶台的方向。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并不是疼痛和寒冷对我一点威胁也不再有,而是,他们的威胁在真正的胆怯前根本不值一提。我正思考着怎么走,一楼的那位孤寡奶奶就遛着她那条不管天时地利就要发情的泰迪从东边悠然走过来,她没攥狗绳那只手里还捧着暖宝宝,正要惯例教育我年轻人要穿秋裤,我便突然心生一喜,附身自信地拍了一下毛茸茸的狗头,然后向东边的侧门飞驰而去。地铁口建在正门,正门算标准的通勤口,出行专用,而侧边的东门其实才是本区人民的生活之窗,饭店,小摊,超市,菜市场....花果山水帘洞都全在这里了,要想要盘丝大概也能在角落里找得着,而药店就混在这里,小公园的对面。夜班有时候回来挺晚,所以小区保安认识我,幸好他此刻正低着头拿勺子挖枸杞,没看到我这幅疯样,我不是跟谁都能耐着心解释,不想日日下班都要听他八卦一句,你那天是不是把媳妇气跑了。小跳越过推拉,外边的路更加粗糙,前脚掌大概磨破了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点不明液体,蛰的皮肤生疼,我把力尽量压在脚后跟,跑了两下又觉得迈不开腿挂不上档 ,于是又换成脚趾,还是我的狗屁道理,破都破了,破一分跟破八分有什么区别。行人的目光更嘈杂长久些,我在一干人的注视下面不改色跑进那个小药店,小姑娘在位子上打王者荣耀,没顾得上看我的脸,客客气气问我好,好你个辣子,我巡视一圈,药店里除了我和她,活物都没一个。我敲敲柜台,烦心地听着那个double kill,想着干脆被团灭得了。“那个,麻烦问下,刚刚有人来过这里买药吗?西瓜霜之类的东西,个头有一米八七,特别帅,穿小麦色衬衫。”小姑娘估计真被灭了,丧着脸抬头,望见英姿飒爽的我又腼腆起来,客气了就得站起来同我讲话,站起来就看了看我的上半身,可能为了打个分还多此一举瞅了瞅下半身,这就顺理成章看到我的狗爪子和地上的爪印子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始吞吞吐吐。“那个,这属于...”“我找他有急事,十万火急!”属于屁的隐私,上菜市场买两斤白菜需要隐私吗,既然菜市场不需要,你跟它一个档次你要什么隐私。“那你找他做什么啊?”要不是不想青天白日光脚进派出所我真的想一锤砸她脑袋上,你他妈管我干什么?我手掌一把拍在收银台上,没控制好力度把手指拍的有些发麻,为掩盖一下,我用中彩票的嗓门向她吼道:“他老婆双胞胎现在难产正找人签手术同意书哪,你说急不急?”姑娘屁话真的多,脑子也真的简单,惊慌失措地够着身子给我指了方向,“那里那里,好像去公园了。”我像夜场的嫖客一样又起身转换场所,抬腿前瞪那小丫头一眼,“你瞅客人去哪里干什么,这属于客人隐私,下次给我注意点!”小姑娘哑口无言,被我收保护费的小膀子吓到,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调解道:“先救救他手术中的老婆吧。”我早跑了,以至于那几个叮嘱的字落在风逃过的耳朵里,听成“先求求你生气中的老婆吧。”我穿越这条从来不守规矩的街,红灯点亮在沥青踩过的脚趾上,林中日架东方。哥,我寻你来了。第11章 远方“哥!”我朝着远处椅子上正襟危坐着喂鸽子的人大叫,没把晨起打太极的镇定大爷吓到,倒是惊飞了一群啄食的鸟,椅子上放着一袋吐司片,杜庭微正带着一次性手套将手里的一片掰去硬边撕成小块。我顿时有些来气,这么爱干净一个人坐在林子下激情喂鸟,合适吗?还把硬边给撕了,怎么这么贴心哪,你就是囫囵喂给它,我看能它撑死不,瞎多情。杜庭微寻声而来,看到我明显楞了,手里撕好的小条掉到地上,被心急的鸟低着头一口啄下,碎渣都没剩。既然它吃的不干不净,那我就祝愿它吉鸟自有天象,今晚得个急性肠胃炎吧。“小烛...你。”他大概被我室外的唇红齿白惊艳到,半天搞不过动静来,臭鸟一扑棱翅膀,他才大梦初醒。他开始疾步冲我走过来,来势汹汹,我莫名有些怕,又向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他就跟着我下移视线,我后知后觉,情况怕是有点糟。他扑到我跟前,带着林子里的早晨特有的清香,我把两只脚叠起来,试图掩盖罪证。头也不敢抬,杜庭微生气很可怕的,我怕的事情数不过来,但我最怕他不理我。“你真是...”他想数落个什么,又气的噎不出话来,我也没话可犟,前因后果算下来,还是因为我气跑了杜庭微,也算自食恶果。我和金叶榆放火,他也算个倒霉的池鱼,回护城河的时间不太巧了些。我没抬头,不知道杜庭微眼里现在起了海浪没,就是发旋儿能感觉到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啧,我哥哥起风了。“哥,那个....”我总想解释一下,急着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我对不起他,又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思前想后,卡在这里,进不进出不出,倒是没那几只食饱餍足的臭鸟自在。脚下突然一轻,杜庭微将我拦腰抱起,我矜持了些没应景叫出声,就是手臂牢牢环在了他肩上。要不是觉得特别像大姑娘矫情丢面子,我一定把手臂打两个圈绕他脖子上,顺势还会把脑袋抵在他胸膛。我眼角斜着悄悄瞅杜庭微的脸,我的天,不忍直视,那叫一个乌云密布啊,再上几个群众演员就可以拍《雷雨》了,《海燕》也行。他几步跨到椅子边,把我安放在刚刚他坐过的地方,之前留下一点点余温往我屁股底钻,还挺贴心的。他蹲下来看我的脚,摸到我的脚踝才看到自己还套着笨拙的一次性手套,于是两下扒了扔一旁,回头又挥手赶下嘴馋的鸽子。大概也是怕上头条--帅气男子清晨公园歹毒喂鸟,竟然狠心让鸽子吞下塑料。腿刚抬起来一点点,我便开始哎呦。在杜庭微面前不用忍苦这一条心理暗示已经成了刻在我身体里的习性,平时可以仰着头大笑的小伤小痛到了杜庭微面前,就成了绝症化疗,虽然不哭天抢地,但也泫然若泣。杜庭微剑眉拧成了糖渍的小麻花,我边吆喝边看上边随着主人情绪愤怒滚动的小毛。抬是不敢抬了,他为了看得仔细些,蹲着的人竟然突然跪下,我吓得一下将腿举到半空,也快给他跪下了。嘴里忙喊,哥,使不得,这使不得啊。“别瞎动,快把腿放下来。”他也觉得此举夸张了些,就不做这祭拜亡灵的恐怖动作了,但为了方便,只曲起一条膝,单膝跪着,我这才敢把腿上的筋肉放松些。嗯,这样看着明显顺眼多了。他托着我的脚后跟,低下些眉眼仔细查看,薄唇习惯性吹着轻微的暖气,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眼里我也读不懂,因为我没有做饼状图,但生气就是了。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倒挺想去趴他胸口上听听,是否真的像古人云,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不知道穿鞋出来的吗?脑袋被奶黄堵住了?”杜庭微很少凶我的,这么一吼,我略微委屈,拉开下嘴唇朝上吹了一口气,没把头发扬起来,连着打了三个潇洒的喷嚏。等我合上嘴,杜庭微擦擦脸上的水,冷声道:“脱衣服。”“啊?”我不大的脑袋上有很多大大的问号,杜庭微这一出我是真不太懂,一般人冷了都是靠脱衣服把自己捂热的吗?他见我没反应,环顾四周,直接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我开始慌了,不是行为太诡异,是他动作太色情!怎么大庭广众下解个扣子,还能这么....我极快的摇了摇脑袋,把稍微有些发烫的脸低下去,不太争气,一时间脑子里全是结实的胸肌。我什么时候才能长成这样啊,金叶榆那身板怕是也不能让我满足一下了,啊,手感....“发什么呆,把衣服换给我,这会没人,就几位大爷。”我咽了咽口水,把身上的背心麻利推出头去,刚脱掉旧的,杜庭微就把他的衬衣披给我,暖暖的带着男人特殊的阳刚之气。他跟伺候三岁孩子一样将我的胳膊拉出两个袖子,又一颗颗把扣子系好,跟中学生穿校服似的,从第一个系到最后一个,还要检查一遍。等我没问题了,他才一把拉过我腿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十分合身,我才想起来这本就是杜庭微的衣服。我在家穿衣服随便,一般睡醒看着哪一件顺眼就拉着穿上了,看上的一般都是杜庭微的,大概是因为他的贵吧。我看着他强劲的臂膀,又自觉拿余光瞄了下自己的,叹一口气,那衣服我穿着是无袖小白裙,他穿着才算男人的背心。“两只脚上都破了皮,右脚有石子扎进去了,我手没消毒会感染,你忍忍,我带你去药店。”我点点头,他转过身去蹲稳,道:“上来。”我有点愣住,想起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的画面,我爸那个时候还会背我,我拿着他为我用写过字的田字格草纸叠的风车,在他肩头迎着风举高。四个固定不牢靠的车角被风吹拂几下就垮了,变成一张裁了四边的方型破纸,我就哇哇大哭,引得屋里的老妇人咒骂,我爸就给我擦眼泪,“宝宝不哭,我给你重做一个。”后来我就记不清了,反正我没再上过谁的肩头,那里天高地阔,却没有谁肯扶我看看远方的山,我一个人平着视线长大,长多少,猜多少,看多少,以至于现在看什么都不觉得惊讶,因为世界和我料到的形象一样。“愣什么,快上来。”他转头看我,林子里的红阳伴着鸽子的映衬,像小时邮局里寄回来的信封上那舍不得取下来的邮票。而他那双印着我的眼睛,是含着魔力的邮章,一旦盖上,好多东西,就可以起航。我趴到他的背上,两只胳膊绕在他的脖子上,伏身从背后听他的心跳。我从他的肩头看着远方。“哥。”“嗯。”“远方的山好漂亮。”第12章 风车回去的时候杜庭微背着我就要进那家我微服过的药店,我快着急炸了,掐着他的脖子转了个方向。他问我为什么不去那家近点的店,我说那家关门了,他掏出自己裤兜里的那只溃疡喷雾给我看,意思很明显,我没话说,只能机智改口。“刚来的时候我进去买一次性拖鞋,柜台小姑娘她老婆难产,急着锁门跑了。”杜庭微脚下一顿,只说了句小姑娘挺勇敢,我连忙附和,两人朝着社区医院走去,我心中庆幸没一时心急说成小姑娘他老公难产。擦碘伏的时候我把杜庭微小臂都给咬出永久性纹身来了,杜庭微一声没吭,脸上比我还疼,一直冷声嘱咐护士轻点。无奈护士已经是更年期的岁数了,没被臭脸的杜庭微勾的五迷三道的,手下一点没轻,还因为杜庭微那几句高分贝吼的下了重手,于是杜庭微手指上也被我纹上了。从社区医院出来我大概已经是条咸鱼了,乖摸趴在他肩上,一点精神力全被清洗盐水带走了。一脚包了三层一脚包了五层,杜庭微背着我路过一位腿上打着石膏的小朋友,男孩善良地向我发来早日康复的祝福信息,大概是觉得我这个样子马上要去截肢了。今天一大早折腾的累了,现在已经过了日上三竿的时刻了,外边暖烘烘的,我抬头看了下太阳,又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嚏。懒得动手,直接把嘴巴埋在他肩膀上擦,杜庭微皮肤热热的,我抬头看着自己留在他肩膀上那抹哈喇子,一直盯着,直到它在阳光、微风和体温的夹击下蒸发干净,这才又趴下去。明明跑出来的时候觉得这段路挺短的,这会子回去居然这样慢,毕竟背着120斤的分量,可能杜庭微也在咬牙坚持,我就不策马崩腾了。杜庭微不说话,我想找几句跟他讲讲,又不知道怎么起头,正在思忖,他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本想替他接一下,想了下,又怕是什么女孩子打过来的,万一不慎扫了他的姻缘,于是就干脆装死。杜庭微一只手托着我的屁股扶稳,一手麻利掏手机,敏捷的样子仿佛背上趴的只是一只一斤二两的布朗熊,我对他的敬佩之情一时之间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这男友力不愧是我哥,以后嫂子就是两百斤也不怕迎亲的时候出不来门了。杜庭微看了眼手机便摁掉了,可能是觉得我在说话不方便。我幻想了一下杜庭微一脸期待地穿着高级订做的西服,左边衣兜上挂着漂亮的新郎喜花,不知怎么突然就酸了,那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杜庭微啊,可又一想,这世上大概没人可以配得上杜庭微了。那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谁也不会娶了,我睫毛闪了几下,坏心眼的居然勾起嘴角来。杜庭微在我屁股上的手还没恢复出院设置,烦人的手机又一次打过来,他轻啧了一声,我也在心里啧了一声,哪只小母鸡一点眼色都没有,不接就是不想接,不愿接,不乐意接,打个几把的打,死乞白赖有意思吗。没料到小鸡儿还是挺能耐,杜庭微这次接了,我撇下嘴去。“什么事?”杜庭微语气不善,他虽然向来和人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但很少这么带着情绪跟别人说话,我这抖着睫毛又兴奋了,单纯少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嗯,在,挂了。”杜庭微简单几句就结束了对话,我都没办法靠那几句补出一份你爱我而我不爱你的情感大戏,于是在他挂电话的时间睁着半只眼悄悄瞄了一眼屏幕。我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把一条缝的眼睛眯回去,老实趴下,默默在心里说着对不起。阿榆,我们之间千万不要计较太多。杜庭微走得慢,阳光又暖的很,我背着光晒不到脸,背上却在高温杀毒,太过惬意,真的来了瞌睡。刚准备一觉醒来就在床上,结果几个小孩追逐打闹来,杜庭微突然就把身子闪了一下,幸亏他一边托着我一边弯了背加大了我趴下的弧度,不然我就直接帅气的摔下去了,英俊的脸庞只怕就要遭殃。睁着冷眼一视察,就见一串孩子拿着冰激凌在激情追逐,跑过我去的三个,后边追来的还有两个。我这就来气了,什么玩意在街道上打打闹闹的,这你家后院啊,你他妈怎么不在这里排队开挖掘机。杜庭微察觉的我直起的身子,回了半张脸看我,“吓到你了?”罪魁祸首在做作,我哥哥却在自责。我尼玛气不打一处来,恰好最后两个小孩跟疯狗一样横冲直撞跑过来,我环顾四周,瞅准时机,一瞬间诈尸一样蹬棱起来伸了一腿,好嘛,啪叽摔一个,狗吃屎难兄又感情芬芳地拉了一下旁边的难弟,一起吃屎。两块钱一个的色素冰激凌全砸在地上,连筒里边都摔干净了,两位神气小子看看空了的手,再看看地上粘着土的粉色浆糊,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其实我本想看他们可怜兮兮掉着眼泪,然后哎呦哎呦抖着手从地上刮上一星半点来着,反正他们有人给买,可没想到冰激凌这么不经摔,掉下去都不成型,一点收拾残局的机会都不给。怎么说哪,非我本意,但是活该,让你们瞎眼扰了老子的圣驾。局势也差不多了,再等等孩子就该结束哭丧,开始索赔了,我又开始趴下装死,轻轻拍拍杜庭微,小声嘱咐他快走,结果呆愣的杜庭微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率先遭殃的小孩听到笑声跟被提醒了一样开始抬头打量我,我做贼心虚,两腿夹紧杜庭微给他抓紧跑路的提示,结果这厮还在那里不知好歹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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