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都市言情>殊绝> 《殊绝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殊绝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住下了?”严老师拿起一根油条折成几段,拆开豆浆杯口塑封,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扔进油条,嘿嘿笑道:“你们住一起啊?”这也太直接了,岁月对这位曾经严肃刻板的校报主任做了什么。不过这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自己已经快要奔三,杨果没有不好意思,说:“没有,他跟室友一起住的。”“室友?”严老师被呛着了,诧异道:“徐观跟室友一起住?”“我也不知道,就一个瘦瘦小小的,看着挺……挺精明的男生。”杨果本来想说流里流气,觉得不好,换了客气的说法。“哦,闻飞章啊。”严老师说:“好好的一小伙儿,整天流里流气的。”杨果差点笑出声。严老师突然抬头盯了她片刻,继续道:“这徐观,没想到竟然还愿意跟别人一起睡,你说说,这是为什么?”这下来感觉了,严肃刻板的校报主任擅长的疑问句式。“为了照顾我。”杨果一摊手:“他一向很体贴。”严老师再次嘿嘿笑道:“那是以前,这几年我可没见他再体贴别的姑娘……”说到这里他住了嘴,清清嗓子开始吃早饭,同时很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巷口那家买的吧,这豆浆浓是浓,渣儿多。”杨果可不会被带偏,她问:“还有别的姑娘吗?”昨晚闻飞章可是说了,徐观没带人回来过。严老师摇摇头,赶紧弥补嘴瓢:“没有没有,我瞎说的。他现在这样儿,哪儿还有什么别的姑娘。”怎么没有了,之前刚见过呢。杨果想着,也不逗老严了,安静吃起早饭。刚见过汤蕊……想到这里,她突然皱了眉。昨晚在巷子里,光线很暗,她几乎看不清那群肇事者的样子,但他们的打扮可不像单纯的街头混混,当时她就觉得怪异,不过没来得及多想,此时回忆起来,其中有个人,似乎很眼熟。她慢慢喝完一杯豆浆,心里已经有了数。桌上还剩一杯,严老师伸手要拿,杨果先他一步拿起来,说:“我去叫徐观起床。”严老师僵立当场,对着她的背影气呼呼说:“他不会吃的!”闻飞章还如死猪一般睡得打呼,徐观已经醒了,他躺在床上,看屋内地上的暗影渐渐变淡,胡同里响起自行车铃和婴孩的哭闹,木板吱吱呀呀,她应该起床了。然后再没动静,徐观正觉得杨果应该是离开了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门,杨果站在门口微笑着说:“早。”徐观看着她手里的豆浆,说:“我不吃早饭的。”“谁说是给你的。”杨果拿出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大口,眼里也带着笑:“我来叫你起床。”“起了。”“那我在外面等你。”杨果说完,转身又走了。徐观站在原地,默默想:她今天心情很好。严老师已经不在桌前了,杨果找到前院,看见老头儿又蹲在菜谱前笑眯眯地侍候起小葱。“老严。”杨果叫他。严老师嚯地直起身,颤抖的手指指向她:“我还寻思你变成熟了,没想到……”杨果过去扶住他,打断道:“说正事儿吧。”“徐观,害人不浅。”严老师嘟嘟囔囔的,跟着杨果又进屋了。“您还记得汤蕊吗?”杨果坐在桌前,把自己那杯豆浆换了严老师放在一边的吸管,放到他面前,“就是徐观那时候的女朋友。”严老师又开心了,把吸管一扯,揭开塑封几大口喝完,抹了把嘴才道:“记得啊。”他现在就像一个老小孩。杨果想。“记得倒是记得,不过这人,嗨。”严老师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的原因,杨果当然知道,她也没多问,继续道:“她是不是有个弟弟?”严老师支了支眼镜,回忆一会儿,说:“是有这么个人,好像叫什么语,汤语?……他怎么了?”汤榆。这下确定了。杨果笑着:“没什么。”前院里走出来个人,先是冲着敞开的大门看了眼,没见着人,才又转回头,看见杨果和严老师坐在游廊的小桌上。“起了啊?”严老师眯起眼睛嘲讽他:“今儿可真早,你说说,同住一个地方,我这老头儿想见见你还真不容易。”徐观不理他,走过来对杨果道:“你说等我,要干什么?”杨果起身,说:“坐。”徐观没动,说:“收留你一晚,该走了吧。”杨果抱起手臂,说:“坐。”“你看看这脸搞的,啧啧。”严老师说完,也抱起手臂,朝徐观扬下巴:“人姑娘让你坐呢。”徐观无奈,知道老严退休以后也许是闲得慌,好容易遇见昔日的学生,肯定兴奋了。他刚走过去坐下,杨果突然开口:“昨天晚上是不是汤榆?”徐观愣了愣,对面两人就那么双双抱臂将他望着,只好说:“是。”杨果又问:“是不是因为汤蕊?”严老师这下听不懂了,正要开口插话,杨果按住他的椅背阻止,然后看向徐观,等待答案。她剪回学生时代的波波头,穿着白色的卫衣,本来是青春稚嫩的样子。但是眼珠子在游廊的阴影里显得很黑,什么影子也没有。再不是以前单纯的样子,嘴角紧紧抿着,神情冰冷。徐观点了点头。“是。”杨果突然又笑起来,但眼神依然沉沉。“我知道了。”她说。第21章 【倒v注意】“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严老师终于开口了:“你知道什么了?”杨果说:“你问他。”然后走向大门, 对严老师说:“我还有事,回头再来看您。”没再理会徐观便径直离开了。走到胡同口, 卖豆浆油条的铺子前人渐渐多起来, 大娘吆喝着忙得团团转。杨果拿出手机,一夜没充电,已经只剩百分之五了。她给庄安志拨了电话,那边接起的时候显然还没清醒, 首先发出被打扰美梦的抱怨。“afra……”庄安志:“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这么早打扰你哥?”“安哥,九点多了。”杨果说。“才九点?!”庄安志气到破音,半饷后冷静下来,“说吧,有什么事儿?”看来他真还没清醒, 往常要是杨果主动打电话,他非得没个正形地调戏她十分钟才罢休。杨果怕手机快要没电,语速很快:“有重要的事情, 中午一起吃饭,见面说吧。”“行行, 你把地址发我, 睡醒了去接你。”庄安志说。“不用,我自己坐地铁。”杨果刚说完, 那边的呼吸声已经听不见了, 拿下手机一看,没电了。她先回到住处洗了个澡,而后随意套上件外套就出门了。回到北京这么久, 终于有机会坐一次地铁了。这是工作日的上午十一点,她特意选了离庄安志较近,离自己家较远的地方,要转两道车。人不多,难得有座位,大家或沉默或轻松地靠在椅背上低头玩手机,杨果没坐,选了最后一节车厢,靠在车尾的壁上,看前方车厢连接处在行进过程中微微扭曲。她没有一直坐到头,中途在市中心下车,进了一家烟酒专营店,买了一瓶侯伯王干白。约的地方是一家正宗法国餐厅,杨果到达后,在隔断的小包间等了有小半个小时庄安志才来。看起来精心打扮过的男人将西装外套挎在臂弯,一进包间就开始装逼,先是温柔扶着领路侍者的手落下绅士一吻——也就是没有皮肤接触的那一种,然后才对杨果拽出一句像模像样的法语:“bonjour.”待他看清杨果的一头短发,装不下去了,夸张地双手护头喊道:“你头发呢?!”杨果拿出刚买的那瓶侯伯王放在桌上,朝他微微一笑:“bonjour.”庄安志瞪大眼睛,似乎受到惊吓,“你怎么了果子!今儿转性了?”紧接着神情一变,嘴唇颤抖着双手护胸:“到底什么事儿啊?不会是要你安哥出卖色相吧?”这是哪儿跟哪儿,杨果摆摆手:“先坐吧您。”她点了店里最贵的海鲜套餐,法国大蓝龙、贝隆生蚝和吉娜朵生蚝,其中贝隆属于铜蚝,被誉为世界上最重口味的生蚝,带有一种奇异的麻痹感,后劲十足,是庄安志的最爱。当初在澳洲时,每每出一趟远门,庄安志必会去尝试当地海鲜,就算连续一周只能住十二人一间房的简陋青旅,也要把钱节约下来体会这些奇奇怪怪的美食。杨果受他不少启发,对他的爱好了如指掌。等对方一连干掉五只贝隆,杨果给他重新满上一杯干白,才开口道:“我想要你帮我查一个人。”庄安志还沉浸在酥酥麻麻的享受里,不由放松了警惕,随口接话道:“什么人?就这事儿啊。”杨果笑了声,循序渐进,“不是普通人。”“嗤,你怕是忘了你安哥也不是普通人。”庄安志家是做酒店生意致富的,连锁店遍布全球。做这一行的,自然黑白两道都得打点好了,就算他只是家中老二,上有大哥下有小妹,还不到承担重任的时候,在这方面的人脉却也是杨果一个做私人定制旅行生意的小老板比不了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杨果找上他,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他叫汤榆。”她说。庄安志还没反应过来,这京城里姓汤的太多了,他扯下大龙虾的虾尾,也不跟杨果客气,一口含进嘴里,咽下去后才说:“还有别的信息没?”杨果接着说:“就是汤家。”“汤家?”庄安志喝了口干白,幸福地咂咂嘴,然后猛地捂住嘴以防酒液喷出口,差点咳过背去:“哪个汤家?”杨果看他反应,知道他是想到了:“就是你现在想的那个。”庄安志拿手帕疯狂擦嘴,动作大到桌面都微微震动,蓝龙的触须差点戳进他的眼睛。他缓过一口气,再次跟杨果确认:“那个……那个汤家的儿子,汤榆?”也不能怪他,汤榆这个人,在京城的二代圈子里虽然有名,但却是臭名昭著的那一种有名,汤家情况特殊,汤榆自己就算常常惹事,其实也保留着底线,轻易不透露姓名,加上背景掩护,要不是圈儿里的人,还真不能轻易知道他就是那个汤家的小少爷。就是庄安志,也只了解这人是个混世魔王,别的再多却不清楚了。因此乍一听杨果提起来,只感到震惊。“没错。”杨果缓缓点头。“你要我查他?”庄安志说:“怎么查?”“我相信安哥有办法的。”杨果又给他续上一杯,“也不用多了,就是昨天晚上有个事儿,他参与了,帮我给他找些麻烦就行。”“昨天晚上……”庄安志皱眉回忆着,“有什么事儿?没听人说啊。”“小事。”杨果笑着,语气平静:“不是你们二代圈子的事儿,是关于徐观的。”庄安志又反应了好一阵,才知道杨果说的是谁。关于徐观,杨果只主动跟他提起过一次。二人在澳洲相遇之初,庄安志其实也对杨果产生过好感。女生不算特漂亮,但气质很吸引人,他又从小混迹于女人堆,大学时因为两性纠纷差点儿没能毕业,庄父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将他扔到澳洲洗盘子,他那时雅思都没考过,还拿以往那一套泡妞,吃了不少鳖,猛然异国他乡遇故知,杨果不仅没鄙视他带着京味儿的英文水平,还在这方面帮了他不少,产生好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惜气质不同的女人想法果然也不同,他改了玩世不恭的泡妞手段追求杨果,持续半年后依然收效甚微,就在他几乎就要开始怀疑杨果的性取向时,他发现了她的秘密。有一个晚上,是他的生日,安哥那时已经在店里混得如鱼得水,过生日这么大的由头,在人烟稀少娱乐方式寡淡的澳洲大陆,以他的性子自然是要大闹特闹一番的。他办了个派对,从大哥那儿骗来巨资,包了他们打工的酒吧一整夜,受邀者包括whver圈、酒吧的希腊老板,甚至还有隔了大半条街的药妆店收银员,总共好几十人。杨果也给面子地参加了。有澳洲人参加的派对,自然少不了喝酒蹦迪,这么闹了大半夜,来自国内的小伙伴们开始觉得无趣,提议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彼时他还没对杨果彻底歇了心思,兴奋等待中,终于等到自己与她的互动。抽到国王的人要求五号和七号接吻,他是五号,杨果是七号。众人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谁知被起哄的另一个对象却只是淡淡点上一根烟,说:“不可能。”这实在很丢面子,但杨果不等气氛发酵到彻底尴尬,便站起身,将桌上所有品种的酒一并倒进扎啤杯,举杯环顾一圈,“是我坏了规矩,我自罚三杯。”大家平日关系都不错,玩个游戏而已,也没有恶意劝酒的习惯,想喝的能喝的就敞开肚皮喝,不想喝也极其随意,现场不少姑娘都只端着橙汁,杨果本来也是这些姑娘中的一员,那时却仿佛豁出去一般,庄安志还未来得及阻止,她便一口干掉了那杯混着啤酒威士忌和干红的酒。众人都愣住了,庄安志连忙上前按她继续倒酒的手,杨果却挥开他,就那么接着干完整整三杯。女人一手拿着烟,仰着头灌酒,纤细脖颈弯出的弧度,竟突然让他失语。杨果喝完酒,面不改色将杯子倒着往桌上一顿,还能稳稳站好双手抱拳道:“承让。”于是气氛再次活跃起来,也没人再管游戏,掀起新一轮拼酒的热潮。庄安志愣愣坐着,半天才发现杨果不见了。她以前从未在大家面前喝过酒,这第一次就这么猛,他也来不及沉浸在被果断拒绝的伤春悲秋中,连忙出门找人。找了一圈,杨果不在门外,他又回到店里的厕所,喊了两声,敲门也没人应,他急了,破门而入,看见杨果正抱着马桶吐。她背对着他,外套已经脱了,只穿着贴身吊带,肩胛骨起伏间,背部一双翅膀栩栩如生,振羽欲飞。她竟然还有这么大一片文身。他们见面的时候,杨果都是穿着店里的工作服,偶尔私服也是遮住上臂的短袖。庄安志一直觉得她应该是有文身的,他问过一次,杨果却只是笑笑不回答。他一时看呆了去,直到冲马桶的水声将他惊醒,杨果还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转身。他看见她耳骨上一整排闪着光的碎钻,和满脸的眼泪。“你,你没事吧?”问了句废话。杨果抬手擦擦嘴,一只胳膊还搭在马桶上,狼狈至极,却挂着眼泪笑起来。“我事儿大了。”“这后劲真厉害,”杨果从一边的纸筒里哗啦啦扯下一堆,随意卷了卷往脸上抹,“今晚不能陪到散场了,提前跟你说句生日快乐吧。”庄安志默了默,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他刚才看见了,那对翅膀下面,隐约透出两个字母。xg。他嘴唇嗫喏,半天终于挤出一句:“为了谁?”没头没尾的,杨果却懂了,她将纸团一团扔进马桶,说:“他叫徐观。”空气静默了很久,他们与外间酒吧里震响的鼓点似乎隔着两个世界,杨果最后说:“抱歉。”敲门声响起,服务员进来上甜点了。庄安志回过神,默念:徐观……他也不再多问了,只是说:“想要我怎么做?”杨果说:“我要他以后再也不能找徐观麻烦。”庄安志皱了眉:“afra,你这要求不简单啊。汤家是什么背景……”杨果打断道:“半年,庄家旗下的酒店给我原价就行。”她做旅游,也跟庄家的旗下品牌有合作,两人虽关系不错,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一直以来谈到生意都是按市场来,杨果不会要求庄安志给什么好处,庄安志也不会主动提供价格上的便利。这话一出口,庄安志再次感到几年前那个夜晚所感受到的震惊。“你不过日子了?”他问。杨果拿起酒杯轻抿一口,静静看他,眼睛沉黑如浓墨。庄安志缓缓深呼吸,服务员进来撤盘,他却没了调戏的心思,摆摆手让人出去。包厢里落针可闻,他捏捏眉心,叹了口气。“行。”作者有话要说:whver: working holiday 打工度假者的简称。第22章关于汤榆, 庄安志具体怎么做的,杨果没再过问。这样一个只懂吃喝玩乐整天胡作非为、收入来源都得靠家人的二代学生, 就算背景深厚, 庄安志也只需要通过一些小手段,就能在既不至于触及到其背后的势力,又掩饰好推手的情况下,完美达到目的。于是这天汤榆刚逃掉学校两节大课, 去网吧混了一下午后回到家,就收到汤父的怒火。迎面砸来一个厚重的烟灰缸,碰撞到鞋柜立时碎了满地,玻璃渣从未来得及脱掉的鞋子上弹开,散落进羊毛地毯, 汤榆第一个想法还是——幸好家里没人抽烟,不然这刚买的椰子就废了。“你这是干嘛呀!”汤母急得跺脚,“说好不动手的!”然后跑过来扶住小儿子, “榆榆,没伤到哪儿吧?让妈看看……”汤榆不耐烦地避开她要碰到自己脸颊的手, 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爸, 突然这是怎么了?”汤父是合格的政客,对外常年压抑本性, 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在家里却一向这么对他,他早就习惯了。“你还好意思笑?!不成器的东西……”汤父一见他这表情更来气了,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样东西又要砸, 汤母连忙跑过去抱住他的手,急急劝道:“行了行了,有事儿说事儿,打坏了你不心疼?”汤父狠狠一掌拍上红木茶几,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不得打死这个就知道惹事生非的畜生……”这下汤榆觉出不对了,他本来以为是逃课被发现,这么看来竟然不是,迅速在心里回忆一遍最近造过的孽,徐观带着嘲弄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不可能啊……他皱起眉,仔细回想当时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警察看见,几秒后得出否定的结论,于是硬着头皮试探:“爸,干嘛呀您这是,我刚从学校回来,念着今儿家里吃饭,他们叫我去玩儿我都给回绝了……”“你还说?!下午给你辅导员儿打电话,你压根儿就没去上课!”汤父挣开夫人,大步上前,手臂高高举起,眼看这一巴掌就要挥到汤榆脸上,门口传来一声惊呼:“爸!”汤蕊急急赶进来将汤榆一拉,躲开了这一巴掌。她原本今天不得空,跟母亲说不回家吃饭时却得到汤榆惹事儿的消息,于是临时只好推掉事务赶回家来。以往汤榆惹汤父生气,都是她从中斡旋,这回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先哄着汤父歇了怒气才是要紧,她柔声安慰道:“爸,有什么好好说,别气坏了身体。”汤榆倒是没甩开她的手,仍是直挺挺站在门边仔细回忆到底是哪件事被发现了。汤父喘着粗气,看见女儿却不同往日一般宽了心,反而更怒了,脸涨得通红,朝汤榆吼:“你自己跟你姐说,干了些什么好事!”见他扯上自己,汤蕊有些讶异,转头问:“榆榆,怎么回事儿?”汤榆皱眉:“没什么,不就下午逃课了吗。”他依然不觉得这事跟徐观有关,那晚上听见警笛自己就跑了,肯定没被发现,更别说最后也没什么事儿,徐观人好好的,倒是他几个兄弟被揍得够呛。心思转了几圈,突然想到前段时间泡了隔壁艺术学校一个妞,那回自己好像没戴套。他顿时心中一紧,那妞太得劲儿了,玩到后来,主动提出不用,难不成是故意的?今儿这是东窗事发?他扯扯汤蕊,附在她耳边把这事说了,汤蕊恨得直拍他,小声抱怨:“你为什么不戴?”汤父一声爆喝:“说什么呢!”汤榆赶紧噤声,思绪飞快转动,正考虑如何才能将惩罚降到最低,汤父见他还不坦白,耐心终于耗尽,拿出手机调了个新闻,里面附一个视频,往茶几上一甩,“自己看看!”视频音量被调到最大,汤榆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给我把他摊子砸了!”他转头,看见汤蕊慢慢走过去,低头看着视频,表情渐渐凝固。如坠冰窟。被禁足,被停卡,现在都已经都无所谓了,他最怕的事发生了。姐姐要伤心了。汤蕊缓缓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都微颤,“你去找徐观?”汤榆往前一步,想要解释,但视频里自己嚣张的声音仍在继续,打砸呼喝的嘈杂和姐姐变红的眼眶形成密不透风的网,罩在头顶让他窒息。这一晚汤榆没有吃饭,被关在房间,汤父让人从外面上了锁,他听见汤母在帮他说话,而汤父的声音依然愤怒:“至少一个月他别想给我出门!谁都别劝,你再劝连你一起关了!”没有汤蕊的声音。晚些时候,他从床底下摸出一包烟,正找着打火机,房门被敲响。“我不吃!别来烦我!”外头沉默一会儿,汤蕊说:“那我放这儿了。”他连忙过去打开门,叫住正转身的人:“姐……”汤蕊的背影顿了顿,停下脚步。汤榆手捏紧成拳,小声说:“姐,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汤蕊并未回头,也没有作声,就这么离开了。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静候在旁的管家上前,手掌恭敬地一摊,示意让他回房。汤榆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一脚踹翻地上的餐盘,砰地摔上门。门口传来落锁声,他坐在床头,手里的烟不自觉已被揉得稀烂。是谁……视频看着像是路人拍的,镜头很晃,不少人的脸都看不清,但偏就是把他拍得明明白白。最近汤父那边有个什么评优,要是自己的身份没压住,这事儿妥妥会成为阻碍。就算汤父没明说,他也知道肯定有影响。他努力思索了半饷,却始终未有头绪,开始怀疑起那群狐朋狗友中的一个。但如果是他们,何必要冒着被自己报复的风险把这事儿抖落出来,那晚上没一个人是无辜的……不对,有人,有人没有参与。汤榆将手里的烟草碎往地上恨恨一掷,眼前浮现出艺术院校那个姑娘妖艳美丽的脸。他想拿手机打电话质问,满屋子找了半天才意识到手机也被汤父没收了。“他妈的……”汤榆一拳砸到书桌上,而后越想越觉得就是那妞,就之前那回忘了戴套,也许让她觉得牺牲大发了,第二天竟然狮子大开口地说想要从学校搬出去住,言语间还明里暗里说自己住不惯出租屋。汤榆虽然不差钱,但也不至到甩手就能送给小情人一套房的地步,他自然没有同意,意思意思送了个包就将人打发了。对方自然非常不高兴,之后一段时间里汤榆叫过她一次,没理。而那天晚上,他去找徐观的那个晚上,那妞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他的行踪,跟着来了,倒没了之前的爱理不理,又开始黏糊糊地缠着他撒娇。后来开始动手,他就将人忘了。此时回忆起来,才想到那妞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从视频的拍摄视角来看的话,多半就是他们自己那群人中的一个,他叫人时特意吩咐了兄弟们别带女伴,那么多人就她一个女的没动手,不是她还能是谁?汤榆自觉自己此刻逻辑清晰无比,已经慢慢理出了真相,顿时怒火攻心,手臂一挥将桌上的东西俱都扫落在地,还嫌不够,又将衣柜里的衣服连带着衣架一股脑抱出来撕扯发泄。楼上的房间里乒呤乓啷响,动静极大,汤母坐在客厅,双手紧握搭在膝头,担心道:“榆榆没事儿吧?要不咱还是把手机给他拿进去,有个朋友说说话也好啊……”汤父将茶杯往桌上一顿,“闭嘴!”汤蕊这时下来了,她已经挎上包,对着二老一点头,就要出门。汤父将人叫住,语气柔和了一些,“哪儿去?”汤蕊眼眶红红的,手里紧紧攥着包带,轻声说:“今天临时推了公司的事回来的,但我不放心新来的实习生,这会儿还得去跟进一下。”“那就好。”汤父眼睛盯着她,说:“注意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清楚。”汤蕊猛地偏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径直离开了。“注意休息啊,别太拼了,实在不行这还有你爸呢。”汤母嘱咐完女儿,看着人出门离开,又对汤父道:“我上去看看……”汤父起身打断:“看什么看!”汤母不敢说话了,但还是一脸担忧。汤父清清嗓子平缓情绪,走到窗边看着开走的车,半响才说:“你叫管家过来,让他找人盯着蕊蕊。”“这又有什么必要”汤母说:“蕊蕊很懂事,她不会……”汤父再次打断她的话:“不管她会不会,我最近的情况,出不得差错。”汤母失语片刻,起身上楼。在楼梯转角处,她看见汤父沉默立于窗前,脸色隐在阴影处,神情晦暗不明。她又想起视频里的那个人。徐观。六七年了,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夜里十点,华灯初上的京城,菜市口长街上再次涌入商贩和行人,杨果出门时接到庄安志的电话,回屋喷了点香水,踏着轻快的步子出门了。混沌店前,徐观刚收拾好摊面,坐下点了一根烟。身边卖盆栽的小姑娘今天来得早,此时已经卖完收摊了,她打了个哈欠,将东西收进小行李箱,跟徐观与炸串儿小哥道别。刚走出几步,迎面走来个女人,熟悉的脸让她不禁愣了愣。又来了?第23章女人停下脚步, 微笑着冲她点头。“晚上好,这就走了?”小姑娘惊讶地看着她的头发, 嘴里已经快一步问了出来:“你, 你换了发型啊?”那一晚徐观被人找事,她没出摊,还是第二天看到人英俊的脸上挂了彩,才从旁人口里得知那一出闹剧, 而后徐观有两天没再来,跟他有关系的那两个让她映像深刻的漂亮姐姐自然也就没有出现。今晚乍一见面,先来的姐姐已经形象大变。杨果撩撩发尾,又有了些之前风情万种的韵味,她开玩笑道:“不好看吗?”“没有没有, 很好看!我觉得……”小姑娘话刚开了个头,意识到其实大家并不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硬生生将后头的话吞了下去。杨果却有耐心,微笑着等她:“你觉得怎么?”她这样很亲切, 小姑娘于是接着说:“我觉得, 之前也好看,但是就有些独, 现在更……”她想了想, 组织好措辞,“更年轻,看起来也更开心。”杨果含笑道:“谢谢, 周末愉快。”然后挥挥手与她道别。她经过自己身边,带起一阵好闻的香味。就像步入一座海边花园,透过高大的棕榈树间隙,能看到院外天际尽头处被夕阳染红的无边大道。徐观这边刚抽完一支烟,就来了客人。一个女大学生被闺蜜推搡着,小步走到摊前,脸红红递出手机,声音细若蚊蝇:“你好,贴膜。”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