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洲还没来得及回话,几个小孩打闹着撞到了他的身上,手机一下子没拿稳,顺着梯级滚到了一楼的地面。小孩子们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望着易洲。正在说着重要的电话时出了这种事,说不烦躁那是不可能的,但面对几个小孩子,除了默默地接受事实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易洲强忍着情绪对几个小孩子说了一句“没关系,不用害怕,去玩吧。”之后赶紧走下楼梯去捡躺在地上的手机。可怜的手机,连屏幕都摔碎了。陈浩他们在高铁站附近的一处民房找到了高大妹的尸体,她行李包里的证件足以证明她的身份,只是她人已经不能再说话了,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印痕宣告着她生命的结束。陈浩暴躁得想一手拍在桌子上,可是又怕破坏现场,手举到半空又刹住了。“我明明在高铁到站之前就已经在站台等着了,到底是谁,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大将的神色有点自责。“而更奇怪的是,高大妹的行踪我们是保密的,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这么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小崔发出了疑问。小崔这么一问,陈浩不禁想到了早上的事。难道……“报告陈队,脚印已经提取完毕。”“报告陈队,在尸体指缝里发现一根头发。”陈浩看着被装在证物袋里的头发,艰难地说出了一句:“马上与易洲的dna进行比对。”距离易氏大宅约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处海滩名叫天女滩,风景很不错,但那一带是有名的富人区,富人们没什么在夜晚逛海滩的闲情逸致,其他的人又不常到这边来,所以这片海滩一般都比较安静。易洲驱车来到海滩的边上,他往外面一看,还没有发现郑穆青的身影。他用手帕把碎屏的手机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车柜里。他知道突然失联一定会让傅云帆很担心,但从郑穆青的语气听得出来他那边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他决定还是先过来这边与郑穆青碰面。易洲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又过去十多分钟了,可是郑穆青还没有出现,易洲不禁开始有点担心。他担心郑穆青是否出了什么事,可是他现在无法与任何人取得联系,也不敢贸然离开。正当他进退两难之时,一排车灯从后面照了过来,易洲从倒后镜里一看,只见好几辆车正在快速地向他逼近。果然是出事了。易洲看着那几辆车迅速地把他包围,轻轻地用手指摸了一下手表。傅云帆正拿着手机在家里坐立不安地焦急等待着,易洲的电话还是无法打通。他冷静了一下,感觉不能再那么被动,他决定联系陈浩他们,把发现的线索立案彻查。他正想拨打陈浩的电话,门铃就响了。是易洲回来了吗?傅云帆马上一个箭步冲过去开了门。打开门的那一刻,傅云帆就知道,已经出事了。门外是陈浩和大将、小崔他们。“出什么事了吗?”傅云帆一阵不好的预感。陈浩看着傅云帆,低头闭了一下眼,然后用正式的职业口吻说:“易洲涉嫌与一宗谋杀案有关,我们来请他回去协助调查,请配合。”傅云帆脸上有过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就退散了。他看了一眼大将和小崔,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挣扎与为难。傅云帆说:“易洲他失联了,我正想联系你们。”150 第150章郑穆青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他猛地坐了起来,一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他顾不得前因后果,一下子翻身起床,想冲出去。“你想去哪里?”身后传来了周安琪的声音。郑穆青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周安琪一直坐在角落里。“是你给我下了药?”郑穆青有点不敢相信。“是我。”周安琪坦荡地回答,不过这个时候也已经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了。“为什么?”郑穆青无法理解,甚至有点崩溃。“你可以怪我,但我不能看着你去犯险。”周安琪努力在保持着镇定,但声音还是开始激动得发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不知道易洲现在很危险!”郑穆青激动地对周安琪吼到。“我知道!”周安琪忍不住咆哮到:“就是因为危险,我才不能看着你过去!我知道你会怨我,但哪怕你杀了我,我也不能让你去!”“所以你什么都知道?”郑穆青一步一步地靠近周安琪,问:“你到底都知道什么?”周安琪别过脸,不去看郑穆青,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郑穆青双手抓住周安琪的肩膀,把她扭了过来,眼睛有点泛红,大声地问:“你到底知道什么?你说啊!”“我不想你出事!”周安琪说着,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滴落,划过脸庞。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你知不知道你身边有多少易蒋的人,你要是坏了他的事,他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想你有危险!”郑穆青松开了手,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周安琪,问:“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事到如今,也无法隐瞒了,周安琪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咬了一下唇,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郑穆青。“其实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醉,也没有睡着,在经过恒峰山附近时,我见到了一个行迹鬼祟的人出现在路边,那人有点面熟,但我当时没有想起来,后来我才记起他曾经在你身边出现过。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当然那天之后也没有再见到他了。我怀疑那天他是在等车,后面一定有人接应他,不过那是警方的事,与我无关。”竟然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郑穆青感觉非常难以接受,他舔着牙,问:“然后呢?”“起初我不知道那人是易蒋的人,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所以私下也找人打听过他的消息,但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你身边其中一个保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有一天他跟我坦白了身份,说他是易蒋的人,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他不但告诉我他是易蒋的人,还告诉我你身边的人几乎都是易蒋那边派过来的。他跟我说,如果我敢多管闲事,就一定不会放过你。”“为什么?我跟他毫无利益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易洲!”周安琪看着郑穆青的眼睛,说:“因为你跟易洲走得近,他在你身边安插眼线,就能随时准备好对易洲出手。”郑穆青想到了跟易洲最后的一通电话,他说他在易蒋家里。郑穆青感觉事情不好了,紧张地问:“那易洲现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已经被警方通缉了。”“什么意思?”“警方在一个凶案现场发现了易洲的头发。”周安琪的声音像机器一样,几乎听不出感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郑穆青看着周安琪。“因为……”周安琪别开了脸,不敢看郑穆青,说:“因为那根头发是我从他身上拿到的。”“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郑穆青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大量的信息。周安琪望着白墙,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说:“昨晚我打电话让易洲过来是故意的,约他单独到公园见面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找机会拿到他的头发。”郑穆青摇着头,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周安琪,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周安琪看着郑穆青,自嘲地笑了,说:“为什么?为了你啊!可到头来反而让你恨我,你说我为了什么?”“你把头发给了易蒋?”郑穆青问。“本来是的,可惜并没有。”周安琪擦了一下无声掉下的眼泪,说:“我本来是要把头发交给易蒋的人,但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你一定不会原谅你自己。你恨我没所谓,但我不愿意你为此一辈子内疚,所以我最后还是退缩了,我把头发丢了。”“丢了?那它又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你丢在哪里?”郑穆青激动地问。“我用手帕把头发包住,本来是打算交给易蒋的人的,后来改变主意后,我就把那根头发连同手帕一起丢到了医院楼下的垃圾桶。”周安琪说。“所以一直都有人在监视着你的行踪?”郑穆青感到不可思议,仿佛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充满了阴谋的诡异。“这不是很正常吗?”周安琪冷笑了一声,说:“你郑大公子,出身高贵,不知人间疾苦,还以为整个世界都像你想得那样简单纯洁吗?你连你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敌人派过来潜伏的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还整天妄想着要替人出头。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是易蒋的人,他们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命,你知道吗?”郑穆青突然感觉有点不对,他问:“是易蒋亲自跟你说要你帮他拿易洲的头发?”“白痴!”周安琪又哭又笑,说:“你以为易蒋是你吗?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自己出面!”“你刚才说易洲正在被警方通缉?”郑穆青冷静过来,又发现了问题,“所以易洲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周安琪说。“我的电话呢?”郑穆青开始到处找他的电话。“不用找了,你的手机被拿走了。”周安琪说。“拿走了?被谁拿走了?”郑穆青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我爹呢?我爹在哪里?”“伯父不在,反正你现在是出不了这个门了。”周安琪面无表情地说。郑穆青暴怒,他一把拉开房门,门口站着一排陌生的保镖。只不过不同的是,以前的保镖是来保护他的,现在的保镖是来盯着他的。“你们干什么?”郑穆青怒吼到。“郑少爷,请你回去吧,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保镖说。“哼,我就要出去,你们还敢把我怎么样?”郑穆青说着,往前了一步,想要推开他们。保镖们马上并排成一行,挡住了郑穆青的去路,说:“我们当然不敢对郑少爷怎么样,但也请少爷不要为难我们。”郑穆青一眼望去,就这房门外走廊上的人已经有几十个,任凭他是吴京也难以单枪匹马闯出去。勇闯是闯不过的,唯有想别的办法,他用手一指保镖,恶狠狠地说:“你给老子记着。”郑穆青回到房间,把门锁上,认真着脸,问周安琪:“现在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了,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么个问法的确高段位,周安琪根本没有办法说不。她看着郑穆青的眼睛,问:“你还想怎么样?”傅云帆把两张照片都交给了陈浩他们,经过技术部门处理,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大概率显示第二张照片中蒋箐箐手上戴着的戒指很有可能是一只蝴蝶的图案。“易蒋带回来了没有?”陈浩问。“已经在路上了。”姜明回答。陈浩拿着蒋箐箐的照片仔细地琢磨着,对傅云帆说:“你说得没错,蒋箐箐的眉眼脸型等真的跟之前蝴蝶天堂那几个受害女孩有几分相像。”傅云帆坐在沙发上,尽量用理智压制着内心的慌乱,但手机还是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信息。他对陈浩说:“不是相像,我看那几个受害者就是按着蒋箐箐的模子找的。”“按着她的模子找?”陈浩陷入了沉思。“如果她手上戴的真是蝴蝶戒指,那么一切都不言而喻了,那人找的就是蒋箐箐的替代品。”傅云帆说着,又问:“叶翠萍的详细信息查到了没?”话刚落音,阿元就跑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递给了傅云帆,说:“查到了,叶翠萍之前果然在蒋家当过女工,后来遇到了她的丈夫才离职的。他们两夫妻刚开始的时候生活得挺好的,直至后来他丈夫黄赌毒尽染,才把家财都赔了进去。”傅云帆翻着资料,说:“从照片上来看,叶翠萍应该是蒋箐箐的贴身侍女,而且她们的关系应该挺不错。”“又是蒋箐箐。”陈浩捏着他的笔记本,说:“先是叶翠萍,然后是陈贤齐,再到蝴蝶天堂一案,本来三宗看似毫无关联的案子,现在都跟蒋箐箐扯上了关系,我们现在不得不怀疑幕后的作案者为同一人或同一团伙。那么这三宗案子跟现在恒峰山这连续两起命案是否有关系,跟挖出来的那具四十五年前的尸体又有没有关系?”“我早上跟你说的那件事,查得怎么样?”傅云帆搓着手指问。陈浩摇了摇头,说:“没有查到任何关于何长生的信息,恐怕他早就改名换姓了,或者早就离开了崇海。”“不,他一定在这里,甚至可能就一直在我们附近。”傅云帆说着,望向了门外,说:“到了最后的时刻了,我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151 第151章他话刚说完,张局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家赶紧站起身来。“张局。”傅云帆轻声地喊了一声,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要他马上离开又是断断不甘心的。“嗯。”张局看了傅云帆一眼,也没说什么,转头问陈浩:“易洲他人呢?找到了没?”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然地落在了傅云帆身上。“还没,他……”陈浩回答。“他失联了,我暂时还无法跟他取得联系。”傅云帆抢过了陈浩的话,对张局说:“我们现在手上掌握了很多新的证据,我们非常有理由怀疑易洲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不管出于任何情况考虑,我申请调动警力,全面追查易洲的行踪。”“什么新的证据,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张局看着傅云帆,严肃地说。傅云帆把他们现在手上的新线索与刚才大家讨论的结果简单概括地汇报给了张局,张局听着,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消化着这大量的信息还是在考虑什么。良久,他才拍了拍傅云帆的肩膀,说:“这起案子由你指挥,但你得谨慎考虑好,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就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负责得起的。”傅云帆看着张局,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傅云帆他们一行人赶到天女滩,易洲的车就被丢弃在路边,外面有一堵围墙挡住了视线,加上四周又没有路灯,不走近真的很难发现。只见车头已经被砸烂,玻璃窗全部都破了,车门框欲掉不掉地挂在边上。傅云帆拉开车门,驾驶座一片狼藉,方向盘都没有个全样了,玻璃碎片洒了满地。傅云帆看着这副场景,完全不敢想象刚才的状况。他感到心头一纠,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脖子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全都一根根地突起,他不禁用力地握紧了车门。小崔打着电筒,对傅云帆说:“从留下的车轮痕迹来判断,当时起码有十辆以上的车到过现场。”傅云帆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深呼出一口气,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又干又哑,他说:“仔细搜查现场,不要漏掉任何证据。通知交警部门,马上调取附近天眼监控,不能放过任何一辆出入过天女滩的车辆。”小崔听到后,迅速联系了相关部门传达了傅云帆的指令。傅云帆用力地撑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倒下,起码现在还不能倒下。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易洲一定还活着,易洲需要他,他必须要撑着,必须要把易洲带回来。必须要把易洲带回来,无论生死。傅云帆用力地对自己说。突然,外面的手电筒照**来,一个物品反射的光照到傅云帆的眼上。傅云帆趴**去找,从座椅的边上摸出一块手表。是他的手表。自从他们把对方的手表随意戴之后,他甚至都没有留意易洲今天出门戴的是他这块表。可是很奇怪的是,手表是停的,指针停在633上。六点三十三分?如果手表是那个时候自己发生故障停的,易洲不可能不会发现。傅云帆把手表的轴按了回去,指针又开始正常地走动了起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易洲有意把指针停在633,并把表留在这里等傅云帆来发现。那么633到底是什么意思?傅云帆回头朝小崔大喊了一声:“小崔,过来。”小崔赶紧跑到了傅云帆跟前,问:“怎么啦老大?”傅云帆摸着手表,想了一下,对小崔说:“通知交警那边,重点排查全市所有车牌尾号为633的车辆。”傅云帆回到警车上,一把拉上了车门,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周安琪。他一手撑着头,疲惫到极点,连声音都是枯的。他说:“你刚才说的第二件事,现在可以说了吗?”周安琪的脸色也很不好,大概是被这现场的情况吓到了。她一心想护着郑穆青,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害易洲,看到易洲的车被砸成这个模样,她也完全不敢想象车内人的状况。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害怕,或者两者有之,她的声音有点发抖,对傅云帆说:“丽影珠宝保养中心,你知道吧,就是郑氏旗下的一家珠宝保养中心,它为很多有钱太太提供珠宝保养服务,纪纱子也是那里的会员。”“然后呢?你什么意思?”傅云帆抬起了头望着周安琪,目光疲惫但又一贯的锐利,仿佛随时都能把人的脑袋击穿。周安琪感受到傅云帆的目光,但她不敢也不想转头,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前方,说:“会员记录上显示纪纱子在一年多前曾把一枚蝴蝶式样的宝石戒指送到丽影进行保养。”蝴蝶式样的宝石戒指?看来蒋箐箐照片上戴的那枚就是蝴蝶戒指没错了!傅云帆的眼神冒出了光。“有图片吗?”傅云帆问。周安琪摇了摇头,说:“会员记录里就有,你去丽影一查就能够查到。”“是郑穆青让你过来的?他人呢?”刚才思绪太乱,一时没顾得上考虑太多别的,现在冷静下来,傅云帆马上察觉事情不对劲。周安琪又板起了脸,全副防备地说:“这事跟郑穆青没关系,而且要我是你,现在也不会在这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你晚一秒,易洲就多一分危险。”周安琪说得很有道理,傅云帆现在恨不得一拳打爆她的头,既然她知道这么多信息,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还好意思跟他提易洲有多危险!不过转念一想,易洲的生死对于她来说大概并没有多重要,她肯出面说出这些已经很难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傅云帆一样,周安琪一样,每个人都一样。傅云帆飞奔回到局里,又直奔审讯室,虽然深夜的天气已经有些秋凉,但傅云帆还是满头都渗出了汗。陈浩和姜明刚从审讯室出来,在门口碰到疾风一般走过来的傅云帆,摇了摇头,说:“没办法,他还是不肯开口,说要交给律师处理。”“嗯,我来吧。你去跟一下车牌那件事,加派人手,迅速点。”傅云帆说着,推门走了进去,又关上了门。易蒋仪表堂堂地坐在审讯室里,不慌也不忙,似乎他自己并不是被审的对象,而是来旁听的公检人员。傅云帆并不打算对他客气,他冲过去一手揪起易蒋的衣领,说:“易蒋,你还是人吗?那个可是你的亲兄弟啊!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他身上流着的都是你们易家的血,你就真的这么想看着他死吗?你说话啊!”易蒋盯着傅云帆,看得出来他在咬着牙努力地维持着自己起码的形象,不让自己因愤怒而显得有失体面。他说:“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不知道易洲去了哪里。如果你真的担心他的安危,现在就该出去找他,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放了我,我可以马上安排人出去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相信我的人会比你们警方办事更有效率。”傅云帆松开易蒋的衣领,一手拍在桌子上,说:“你口口声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那枚蝴蝶戒指你怎么解释?你现在还要咬定你一无所知吗?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那枚戒指一年前曾经在你妻子的手里出现过。”易蒋先是一脸错愕,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整理了一下衣领,用他惯有的商业谈判的口吻说:“你说的证据,在哪里?”“怎么?想起来了吗?”傅云帆微微弯**,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易蒋,说:“你妻子一年前曾经把那枚戒指送去郑氏的丽影珠宝保养中心进行保养,这件事你知道吧?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也没有关系,或者我们直接去向你妻子了解会更加方便。”“别,别打扰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易蒋说。“那言下之意是,你知道?”傅云帆说。易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视线越过了傅云帆投向了正前方,似是在衡量着接下来要说出什么话才符合自己的最大效益。傅云帆看着易蒋的脸,他越看越觉得他们这两兄弟一点都不像,易蒋比易洲冷静,但也更冷酷,他是一个天生的商人,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商界骄子。而易洲,他的易洲,面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只是为了隐藏自己内心的柔弱与敏感。一想到易洲,傅云帆就又要炸了。时间已经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易洲现在还是生死未卜,傅云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担忧和急躁。“你说话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考虑什么?那可是易洲的命啊!易洲的命在你眼里不值钱是吧?”傅云帆冲易蒋吼到。易蒋看着傅云帆,看着他的面容紧紧地绷着,脸上青筋暴起,眼眶通红。他好像受到了一点感染,但又很快恢复了平若无事的模样,说:“那枚戒指是我母亲生前所拥有的,在我结婚的时候,她把戒指送给了我妻子。但由于母亲交待过那枚戒指意义重大,所以我妻子也从没有戴过,一直放在保险柜里。要不是你说,我也不知道她曾经把戒指送出去进行保养过。”“意义重大?”傅云帆警觉到重要信息,整个人的神经都竖了起来。“那只蝴蝶,名叫光明女神闪蝶,是一种比较珍稀的蝴蝶品种。”易蒋开始娓娓道来。这时,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只见阿元气喘吁吁地扶在门边看着傅云帆,说:“傅队,我们找到了!”凌晨三点,傅云帆带队赶到市中心著名夜场聚集地的嘉荣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车牌尾号为633的七座小汽车就停靠在负三层,车内早已空无一人。把车门锁爆开之后,一股熟悉的气息告诉傅云帆,没错了,就是这辆车,易洲曾经在这里面待过。随行的警察马上上车把整辆车彻底地搜查了一遍,在后座的地下发现了一副被踩碎了的眼镜,交给了傅云帆。傅云帆接过眼镜,虽然镜片被踩碎,金属框也已经全都踩得变了型,但傅云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易洲今天出门时戴的眼镜。他亲手把眼镜装进证物袋里,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咬着唇,强忍着内心的波动。小崔接听了一通电话,转头一脸凝重地望向了傅云帆,说:“浩哥打电话过来了,他说他跟武警大队已经把郑家那边的人控制住了,但是……”“但是什么?”傅云帆不耐烦地问。“郑穆青他失踪了。”小崔说。“特码的又迟了一步。”傅云帆一拳捶在633的车顶上。他环视着整个地下负三层,他记得这一层的停车位是优先供内部工作人员使用的,余下的车位会在高峰时段向顾客开放。对方选择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老大,我去管理处调取监控。”小崔说。傅云帆不置可否,他深知监控是不可能查到任何信息的,对方既然能选择这里,当然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让人查到监控。他走出了两步,突然被一辆接送员工的大巴车吸引了注意力。他对小崔说:“马上去查一下这里的员工接送车的所有途径路线。”易洲蒙着眼被带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嘴角流出来的血把白衬衫染得血迹斑斑。他的手被绑着,腿也负了伤,但他依然还是傲气地站着,似乎丝毫也没有慌乱。一个人走过来扯开了绑在易洲眼上的黑布,一道刺眼的光晃得他闭了一下眼睛。“跪下。”一道浓厚的声音在身后喊,易洲睁开眼睛,他这才看清这里的环境。一个空旷的大房间,四周都是坚厚的石壁,前方有几级台阶,上面围了四根大石柱,石柱上雕刻着造型怪异的图案。距离太远,再加上旁边的灯柱太过刺眼,易洲看不清石柱上的图案,只能感觉这里的建筑风格像某种仪式的祭坛。“让你跪下,听不见吗?”后方的人一棍子打在易洲的腿上,易洲的双手被绑住,一时无法保持平衡,摔倒在地。他马上想站起身,却被那人一脚重重地踩在背上。易洲本来就已经遍体鳞伤,这时根本没有多少力量反抗,而且他还必须留着点力气,等待最关键的时刻。他被一脚踩趴在地上,他这时才看清原来四周都有人拿着枪指着他。他冷笑了一声,说:“你本可以直接就给我个了断,还非要搞个这么隆重的仪式,看来我是贵宾啊!”他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大笑,然后是慢慢走近的脚步声。那人说:“贵宾?你这么说也没错,你可是易天安的爱子啊,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让你死!”易洲用力地想抬起头,却被一脚踩在头上,动弹不得。“你一定很好奇我是谁吧?”那人的脚步声从身后慢慢地移动到前方,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说:“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的,你是这游戏里的最后一个了,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得不明不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易洲的脸被踩得重重地贴在地上,他舔了一下流着血的嘴唇,冷笑了一声,说:“何长生,我等你很久了。”从昨晚九点到现在,从负三层地下停车场开出的接送大巴一共有四辆,其中有两辆是同一行驶路线。“狙光行动正式升级,一分队按原计划行动,二分队负责联系接送大巴的司机,三分队联同交警大队一起沿着这三条路线进行地毯式搜查,全体成员马上行动。”傅云帆向队员们安排着,然后自己马不停蹄地钻上了一辆警车,对身旁的小崔说:“你在这里等耗子他们的后援部队,我先去打前锋,保持联系。”傅云帆其实没有实质性的把握,但基于现有证据的理论分析去推断,他直觉易洲一定是被某一辆接送大巴运走的。至于目的地,他有一个初步的推测,二号线途径一个郊野公园,他记得小的时候曾在那里抓过蝴蝶来制作标本,不过这几年崇海几乎已经没有了蝴蝶的身影了。他驱着车向郊野公园驶去,脑中分裂出两把声音,一个让他保持冷静,一个焦急如焚。他面容镇定得几乎没有表情,却在这秋凉的深夜汗湿了整个脊背。突然,后方有几盏车灯逼近,傅云帆一看对方来势汹汹,深知不好,马上加大了马力想要甩开他们。他转入了几条街,可是后方的车还是穷追不舍。这时,一辆熟悉的超级跑车从旁边的岔路突然驶出,截在了傅云帆前面。傅云帆一个急刹,把警车停在了仅供单线通行的窄巷口,他看见郑穆青的手伸出车窗,对自己喊到:“傅云帆,赶紧上车。”周安琪捧着热咖啡坐在市局的休息室里面,傅云帆出门前特意交待过不能让她离开,还派了人在这里看守着,说是如果周安琪再想起点什么线索得马上向他汇报。不知道是妆容的影响还是她天生的长相就比较清冷,她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的确让人感觉有点不太好惹,难怪总是有八卦新闻报道她摆黑脸耍大牌。她的脑中很混乱,直到现在还无法消化今晚接收到的信息。她想着郑穆青跟她说的话,又想到了刚才在天女滩看到的画面,感到不寒而栗。但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想太多,只要郑穆青平安无事,别人的恩恩怨怨甚至是生是死,她并不想管也管不了。郑穆青求她到市公安局找到傅云帆,告诉傅云帆他与易洲相约在天女滩见面,还有告诉傅云帆纪纱子曾经拿着蝴蝶戒指到丽影进行保养的事。说实话,其实周安琪并不想这么做,但面对郑穆青的哀求,她完全无法拒绝。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周安琪还是第一次见郑穆青这个样子,这也是郑穆青第一次求她,她知道如果她不答应,就没有人可以帮他了。她知道易蒋的目标是易洲,她不想郑穆青趟这滩浑水。但是说实话,她也不希望易洲死,因为易洲死了,郑穆青一定会很伤心。虽然嘴硬,但她不想郑穆青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