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局里的警察同志们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心里一个咯噔,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冲出去抓住小五的手臂,紧张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五任务在身,不便与周安琪多解释,他想松开周安琪的手,可是周安琪越发用力抓得紧紧的,神色焦急,反复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郑穆青出什么事了?”小五想起了傅云帆的话,说一旦周安琪说出什么线索就马上向他汇报,于是便站定了脚步,问:“郑穆青失踪了,你知道他会在哪里吗?”152 第152章听到何长生这个名字从易洲嘴里说出来,那人显得有点意外和震惊,但更多的是溢出言表的不高兴。他掩饰着震惊和不高兴,夸张地大笑了几声,说:“易洲啊易洲,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没想到你连何长生都查出来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如果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可惜啊,你不配!”那人话刚说完,只听见易洲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要装模作样吗?”那人愤怒地问。“我笑你啊何长生,抑或我应该叫你郑向东?”易洲用牙齿扯开绑着双手的布条,用力地撑在地板上,意图把身体撑起来,却又被一脚狠狠地踩压下去。此话一出,现场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才听见那人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大笑过后,他挥挥手示意踩在易洲背上的人后退几步。易洲感觉到踩在背上的力量被撤销了,他撑着地板艰难地站了起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冷眼地看了一眼前方石阶上的人,说:“郑向东,好久不见。”郑向东并不直视易洲,他坐在了宽厚雄伟的石椅上,右手抚摸着雕刻在扶手处的半龙半兽,左手的拇指在无名指的戒指上一下一下地摩擦着。“你是好久没见我了,可我却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啊!”郑向东说。“我何德何能受此大礼啊!”易洲往前走了几步,前方一排保镖马上举起枪头指着他,他淡然地笑了一下,站住了脚,说:“开诚布公吧,要杀我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千方百计布下了一环又一环的局,到底是为了什么?”“哈哈哈,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解答谜底?”郑向东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会!”易洲的眼角也挂了伤,他半睁着一只眼望向郑向东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你特意把我带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吗?不然的话,在天女滩你就可以直接动手了,又何必大费周章。”郑向东似笑非笑地看着易洲,说:“当年那起车祸没弄死你,我就知道一定会是个后患。你说你在外面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回来让我看着不舒服呢?说实话,我本来没想着这么快就让你去给你老爹作伴的,想着留着你慢慢玩。可惜啊,你太聪明了,留着一天也是个祸害,不如就趁早给你个了断吧!”听到郑向东提起当年的那起车祸,易洲脑中突然如尖刀刺过般的痛,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他看着郑向东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与当年房间里面的那个男人重叠。吵杂的声音传入耳膜,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听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对话。“是我害死了她,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她,她在向我索命!”女人激动地嚎哭。“不是的,你冷静点。她是自杀的,根本就跟你毫无关系!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过去好多年了,没有人会在乎了,你忘了她,也放过自己吧!”男人扶着女人的肩膀安慰着。“不是的,不是的,我忘不了,是我害死她的!”女人的声音嘶哑得崩溃,说:“要不是我当年逼她离开,要不是我以天安的性命要挟她,她也不会自杀。是我,是我害死她的!这么多年来,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见到她苍白可怖的脸,她每晚都坐在床边看着我,她想杀我,她想要我赔她性命!”女人越说越激动,双脚不稳,差点跌倒在地。男人赶紧把女人扶起,他想大声责骂,可看着女人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舍不得。他满眼都是怜惜,心疼地安慰着:“箐箐,你冷静点,这是她的命,根本就不能怪你。况且即便有错,也是易天安的错,要不是他,那个女人就不会死,你也不用受这般痛苦的折磨!箐箐,你很好,你没有错,都是那对狗男女的错,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可是我一看到那个孩子,我就……”“你本来就不应该接纳那个孩子回家!你以为这样易天安就会感动吗?不会的,他那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而且留着那个孩子一天,对小蒋都会是一个影响。易天安为人奸诈狡猾,我们不能不为小蒋的未来考虑。”“你的意思是?”“听我的,我……”易洲脑中被轰炸,身体好像突然被撞得腾飞几米。他脚下不稳,跌倒在地,一手撑在地上,勉强地支撑着身体。“当年在房间里面的人果然是你!”易洲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保持视线的清明。“哦?你是想起来了?”郑向东饶有意味地看着易洲,说:“那显然太好了,就不必浪费我太多口舌。”“所以,当年是蒋箐箐逼得我母亲自杀的?”易洲借着手臂的力,想要支撑起身体。“你闭嘴!一切都是你母亲的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郑向东突然一改常态,出离愤怒。站在易洲身后的男人见状,一脚踢在刚站起来的易洲的背上,易洲一下子没站稳,又扑倒在地。那人向前一步,弯**抓着易洲的衣领把他扯起来,又往他胸口重重地打了好几拳。易洲本来就伤得很重,这几拳下去让他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他往后啷当了两步,倔强地站稳了身子。“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别把人打死了,好戏还没开场呢。”郑向东挥挥手叫停了打手的动作。易洲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挑衅地看着郑向东,笑着说:“怎么?敢做还不敢认吗?没想到堂堂的黑道老大郑向东竟然还有不敢承认的事!”郑向东看着易洲,也没有生气,他说:“年轻人,激将法对我来说是没用的,不过你也不用激我,你刚才说得没错,我留着你的命,就是为了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我现在就让你来评评理,看看是否你们母子,哦不,看看是不是你们所有有罪的人在咎由自取!”易洲咽下了嘴里的血,努力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让自己不至于狼狈倒下。他说:“洗耳恭听。”郑向东调整了一下坐姿,微微向后靠着,毅然一副自在的姿态,他说:“既然你都知道何长生这个名字了,看来是已经调查过恒峰孤儿院的旧事了,只是不知道你的信息挖得够不够深入够不够准确罢了。要是不够深入不够准确,那就没意思了。”易洲慢慢地退了几步,靠着石墙缓缓坐下,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裤脚已经被小腿渗出来的血染湿了一大片。他也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一个准备听故事的姿势,说:“那就请开始指教吧。”“你应该也发现,你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父亲那边的亲戚家人,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你的父亲本来就是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孤儿。”郑向东盯着易洲,嘲笑地说。易洲冷笑一声,反问到:“难道你不是吗?何长生!”郑向东感到被羞辱,但又很快恢复了冷静。他呵呵地笑了几声,说:“都死到临头了,还逞什么口舌之能。”易洲笑而不语。郑向东沉默了一下,又重新开了口,说:“没错,我也是。不过跟易天安不同的是,我是后来才被送到恒峰孤儿院的。我都忘了那年我多少岁了,那一个晚上,几个亡命之徒溜进了我家,谋财害命,把我的家人全都杀害了,就剩下我跟我胞妹大难不死,而后就被送进了孤儿院。易天安,那个时候他还不叫易天安,他叫易扬,他是我到了恒峰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我们那时候的关系很不错,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更多的是我主动贴着他的。他很有魅力,也很有能力,好像什么都懂,跟同院的别的小孩子很不一样。我喜欢跟着他,总感觉跟着他就会有不一样的出路。当然,他也不嫌弃我,他怎么可能会嫌弃我,我也有我自己的才干,这么多年来我帮他的事不少,要是没有我,也没有今天的易氏集团。扯远了,言归正传,那个时候我们在孤儿院里的关系很好,包括我胞妹在内,我们三个人自成一派,我知道我胞妹对易天安有意思,但我没有反对。你不会知道,那个时候在恒峰的生活有多难多残酷,你不会知道那个姓孙的老贼有多不是人。”“孙庆平?”易洲问。“没错,就是那个值得千刀万剐的狗杂种!”郑向东声音愤怒。“是他杀了你妹妹?”易洲问。郑向东很是震惊,他既愤怒又意外,看着易洲,说:“你知道得太多了!”“过奖了。”易洲淡然地说着,又问:“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是失踪,是死了,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郑向东大笑着,说:“要是你早活几十年,我跟你父亲可能就没有今天了。哦,不对,要是你早活几十年,你就会是另一个易天安了。你们父子俩流着同样肮脏的血,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孙庆平为什么要杀你妹妹?你们又是怎么把他连同那几个老师一起处理掉的?”易洲问。“不急不急,关于你父亲的罪行,我一定会给你慢慢道来。”郑向东看着头顶上的石壁,回忆起往事,说:“那几个人根本就不配叫老师,他们连禽兽都不如。他们那几个禽兽不但平时欺凌我们,还在背地里偷偷地以几个女孩子为乐。那几个女孩子因此得到了好的庇护,尝到了甜头,都不愿意声张,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可是那帮禽兽后来竟然想把魔爪伸向我的胞妹。在距离大院不远的山边有一处房子,那是他们几个禽兽的窝点,也是他们晚上聚乐的地方。那个房子背后的土墙的窗框有条很大的裂缝,我在那里无数次见过他们在里面抓着几个女孩子通宵玩乐。我不相信其他没有参与的老师会不知道,但没有人敢站出来举报,所以大家都有罪,不是吗?”“然后呢?”易洲的回答近乎无情。“哈哈哈,不愧是易天安的儿子啊,别人的生死你一点都不关心对吧。”“你不也是吗?”“没错,我也是,世人都是自私的,谁也不能例外。要不是因为我的胞妹,我也没太大兴趣去管别人的闲事。可是他们竟然敢……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一个也逃不了。”郑向东的面容开始逐渐扭曲,似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用力地挤出来。他说:“那几天我见丽丽她都神不守舍的,问她原因又不肯说,整个人都像掉了魂似的。我发现那几天吴勇那只走狗经常去找丽丽,两个人神神秘秘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每次他走后丽丽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那天晚上,我趴在墙头上,看见丽丽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大院,我想冲出去拉住她,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静观其变。”郑向东说得咬牙切齿,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他说:“我静静地跟着丽丽,看着她走进了那个贼窝。我溜到墙的背后,从窗框的裂缝往里面看,看见那几个禽兽围着丽丽一个人,意图对她实施奸淫。丽丽她很害怕,想要逃跑,却被那几个禽兽抓了回去,她挣扎的过程中被孙庆平抓住头部连续撞击墙面而死。丽丽已经没气了,他们几个禽兽竟然一点都没有慌张,还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还……还以丽丽的遗体来取乐。完了之后,他们竟然开始淡定地研究如何毁尸灭迹,最后孙庆平拿起了大砍刀,向着丽丽的身体砍了下去。我被吓到了,退了几步,踩到了地上的野草,发出了声响,引起了那几个禽兽的注意。这时候,前门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然后传来了逃跑的声音,孙庆平他们马上追了出去,我躲在墙角后面,才没被发现。”“何长生啊,你不才是最禽兽的那个吗?何丽丽可是你的亲妹妹啊!”易洲冷笑着说。“你什么意思?”郑向东又羞又恼地吼到。“那人就是张疯子?”易洲并没有接过郑向东的话,转了个话题问到。“没错!没想到他竟然也在偷看,看来知道那个窝点的人真的不只我一个。他很幸运啊,那晚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整个人半生不死的,才逃过了一劫。”郑向东说着,突然一拍大腿,说:“不对,他不是因为病了才逃过一劫的,是因为后来我帮他消灭了那帮人,是我救了他啊,哈哈哈。”“你杀了他们?”“对,但不是我一个人,你的父亲易天安也有一份。”郑向东笑容诡异,说:“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易天安,我们连夜把吴勇那只走狗揪了出来,一顿暴打之后他承认了是孙庆平派他去劝说丽丽的。你猜,他们是以什么理由让丽丽心甘情愿地一个人三更半夜走出去?”郑向东的笑容越发变态,易洲沉默着。“猜不到吗?还是不敢猜?哈哈哈,让我来告诉你吧,他们是以易天安来要挟丽丽的,说如果丽丽不听话的话,就会给易天安点颜色看看。丽丽傻啊,她害怕孙庆平,更不想易天安受伤害,最终还是向孙庆平他们屈服了。”郑向东说着,故意看了一眼易洲,留意着他的神情。易洲微微靠在石壁上,仰着头,神色不明。153 第153章“那个时候有个姓方的老师,算得上那里唯一一个值得被称为老师的人吧。他跟易天安的关系一向不错,他发现了丽丽不见了,向我们打听,我把情况告诉了他,并求他帮我们报仇。那天晚上,他找到了孙庆平并向他求证这件事,没想到孙庆平那狗杂种心狠手辣,害怕方老师会把事情泄露出去,竟然对他痛下了杀手。我跟易天安就躲在角落里看着,看着他们那几个禽兽把方老师活活打死,然后随意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那晚之后,我们就正式开始了我们的复仇计划。我们从外面搞来了点农药,混进了他们的茶壶中,当天晚上他们就全都毙命了,死得不费吹灰之力啊,哈哈!他们那个贼窝里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室,我们把他们的尸体全都丢了进去,干净利落,省时又省力!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也没有任何纠纷没有任何可查的动机,所有人都当他们失踪了,反正也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两个小孩子的头上。没过多久,恒峰孤儿院要搬迁了,我们都要搬到新福利院去。我跟易天安不想再在那里面待了,那时候孤儿院正好处于无人管理的真空状态,我们轻而易举地就逃了出来。”“我们离开恒峰之后,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开始就是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来填饱肚子。后来有一次我们在被追打的过程中走散了,那次之后我就跟易天安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接下来的日子,我继续躲着藏着干着老行当,有一回在偷别人钱包的时候被抓住,当场打了个半死,没想到那次竟然改变了我的一生,我遇到了我人生的贵人。”郑向东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他说:“我被那人抓住,打了个半死。然后箐箐出现了,一个明媚的小女孩,像神女一样出现在我眼前。她让那人住手,那人马上就不敢动了,我从来没想过一个三大五粗的人会对一个半大的小女孩如此唯命是从,瞬间有点不知所措,感觉她真的是仙女下凡来打救我的。箐箐她真的很善良,她完全不怕我,也不嫌弃我身上衣衫褴褛灰头灰脸,她主动地走到我面前,还递给了我一个包子。然后一个衣着很体面的男人走了过来,拉着箐箐的手想把她带走。我听到箐箐喊那人叫爸爸,听到她小声地对他爸爸说我很可怜,让他爸爸帮帮我。蒋爷,也就是箐箐的爸爸,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可能觉得我合眼缘吧,就真的把我带了回去,从此之后我就成了蒋家打手的一员。”说起关于蒋箐箐的事,郑向东的眼神少了淚气,甚至有几分令人感觉不自在的柔情。他说:“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过去,尤其是箐箐,我随口给自己改了个新的名字,就开始了在蒋家的生活。在一次买卖中,蒋爷遭人暗算,我帮他挡了一刀,那一刀几乎要了我的命。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这个举动感动了蒋爷,他收了我为义子,也越来越器重我,自此之后我跟箐箐接触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了。可是啊,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我之前的经历会被挖出来。于是乎在一个晚上,我趁着夜色一个人回到恒峰山,我打开了密室,什么都没有多想,就一个火把扔了进去。然后我把整个孤儿院都烧了,烧得一点都不剩,烧得毁尸灭迹,烧得找不到一丁点的证据。”“原来那场火是你放的。”“是我放的,要不是这么做,里面的尸骨总有一天会被发现。都说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这句话本来就不够严谨。只有灰飞烟灭的死人才不会说话,要做就要做得彻底,不要给自己留后患。这么说来,易天安那老贼应该得感谢我啊,要不是我帮他处理了那宗事,他这么多年来又怎么可能如此高枕无忧!”“那具尸体是吴勇吧?”“没错,你真的很聪明,是个好苗子!”郑向东看着易洲,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嘴角一笑,又说:“可惜啊,出身太肮脏,不然得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易洲不屑地一笑,说:“你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吧,何长生!”“你闭嘴!”郑向东对何长生这个名字非常敏感,反应剧烈,甚至有点暴怒。他面容可怖地警告易洲:“如果你不想死无全尸的话,我劝你就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不然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你也太可悲了吧何长生!连自己的过去都这么无法接受吗?你以为不承认这个名字就可以当作一切都与你无关,当作自己就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吗?”易洲挑衅地大笑着。易洲话刚落音,站在旁边的打手用枪托一下子重重地打在易洲的头上,易洲撞到石壁上,顿时血流满面头昏脑胀。“呵,你人都在我手上了,还逞什么英雄?我是不干不净,但怎么也比你那奸诈下作的父亲强,要不是他,箐箐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本来可以过得无忧无虑的,搞成最后疯疯癫癫的样子都是拜易天安所赐!”额头上冒出来的血滴在了眼睛上,易洲用已经染得一片深红的衣袖擦了一下眼角,胸部传来的疼痛让他有点呼吸不畅。郑向东看着易洲这副模样,似乎很是满意,他继续讲述起那九真一假的故事。“再遇到易天安时已经是几年后,那时候我以蒋爷义子这个身份在蒋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没想到再见到易天安竟然是在公司里面。失去联系的那几年他在外面学到了一身的好技能,顺利地应聘到我司。我顾念旧情,对他百般扶持,使得他很快就在公司站稳了脚,也得到了蒋爷的赏识。蒋爷他一生戎马,也就特别赏识有文化的人,久而久之也就对易天安那个滑头特别青睐有加。后来易天安接触到箐箐,我曾多次警告过他不要打箐箐的主意,可是他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竟然还是对箐箐下了手。箐箐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是易天安这只老狐狸的对手,很快就被他骗到了,对他芳心暗许。后来易天安不知用什么手段与陈贤齐那几个老狐狸混熟了,陈贤齐在蒋爷耳边替他美言了好多,以致于蒋爷竟然也糊里糊涂地接受了他们的婚事。后来易天安与陈贤齐他们从蒋氏独立了出去,合伙搞了个新公司,也就是易氏集团的前身。蒋爷想着蒋氏毕竟是黑道起家,往后要彻底洗白也不是容易的事,为了箐箐着想,对易天安的创业百般支持,可以说易氏集团创办的资金和所有生意来源都是蒋爷提供的,易天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软饭的窝囊废!”“窝囊废”那三个字郑向东是对着易洲怒吼出来的,仿佛要把无处排解的怒气发泄在易洲身上。易洲没有说话,嘴角始终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又过了几年,易氏集团上了轨道,易天安在社会上也逐渐站稳了脚。再后来就有了易蒋。我一直在背后监督着易天安,不让他做出任何伤害箐箐的事,可是竟然始终还是百密一疏,让他在外面有了野女人,还生下了你这个孽种!”“哈哈,何长生啊你可真会开玩笑!”易洲一脸嘲讽地说:“你说你一直在背后监视着,我父亲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多年来都不让你发现,这完全不符合你的办事能力啊,对吧?况且如果连你都查不出来的事,蒋箐箐又是怎样知道的呢?让我来猜一猜吧,你根本就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母亲的存在,你故意纵容着这件事的发生,直到我母亲生下了我。你一直在等候着一个合适的机会,你想让我和我母亲的出现一下子击溃掉蒋箐箐对我父亲的所有感情,让她可以彻底地无牵挂地离开我父亲。可是啊,你机关算尽却还是把如意算盘打错了,蒋箐箐不但没有离开我父亲,还因此患上了心病。何长生啊,你本以为周详的计划,最后却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亲害死了蒋箐箐,这么说来,你又何尝不是帮凶呢?”被戳中痛处的郑向东老羞成怒,脸色通红,青筋暴起。他一掌拍在石椅的扶手上,表情狰狞得吓人,连指着易洲的手指都在颤抖。他说:“狗杂种,你闭嘴,别来含血喷人!箐箐就是你们两父子害死的,不,还有你那本就不该出现的母亲,你们都是贱人!”“哈哈哈,何长生啊,你知道为什么蒋箐箐不选择你吗?因为你真的不如我父亲!”易洲靠在石壁上,因为重伤,说话的声音有点明显的弱了下去,但唇边讽刺的笑容还一直都挂着。“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郑向东彻底的坐不住了,几乎暴走。“你说你先认识蒋箐箐这么多年,却一直不敢表白,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也知道自己不配!你以为你一直在背后护着她就很伟大吗?你感动的只有你自己吧?而且,你真的有保护过她吗?事实是你一直都在以你自己的私心去伤害她!蒋箐箐的心病是在我母亲去世后越发严重的,她一直觉得是她逼死了我母亲,一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才会越踩越深,落得最后的景况。你抚心自问,我母亲真的是蒋箐箐逼死的吗?她真的是自杀的吗?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母亲原本的那瓶安眠药就只剩下几颗了,那个药量根本不至于致死,到底是谁把药瓶灌满,到底是谁逼她吞下了整罐药?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我母亲一心寻死弄来的药,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吧?”“哈哈哈,你没猜错,是我逼你母亲灌下那瓶药的。可她本来就该死啊,破坏别人家庭的**,难道不该死吗?我留她个全尸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再说,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你母亲死了,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到易家?怎么有机会过上好日子?”“对啊,要不是我母亲死了,我也不会去到易家,蒋箐箐的病也不会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药石无灵!”“易洲,我要你死!”郑向东冲下了石阶,意欲扑到易洲面前。这时,这个密室的唯一一道石门打开了,一个夹着枪的保镖跑了进来,贴近郑向东耳语了几句。“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啊!好,他要死,就让他死吧!把人带进来!”郑向东望着易洲,神色阴深地说。易洲的心跳静止了一下,然后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慌。“不,郑向东,你要杀的人是我,你别动他,你别动他!”易洲吼到,全身血管暴起。郑向东阴森森地笑着,说:“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再说,已经晚了!”154 第154章“浩哥,老大身上的定位装置失去了联系!”小崔看着屏幕,紧张地回头对陈浩报告到。“看来是出事了。”陈浩赶紧凑近屏幕,看到显示屏上只剩下了一个红点,说:“幸好郑穆青身上的定位还没有被发现。”“郑向东那老贼估计不会想到周安琪竟然会在他儿子身上装了定位,他的下手们应该也不敢对这个大少爷怎么样,郑穆青暂时来说应该是安全的,只是我们不能确定老大是否还跟他在一起。”小崔说。“为今之计,也只能尽地一搏了。”陈浩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红点,拿起了通讯器,说:“让前锋部队注意,要紧跟着,但不能贴太近,一定要保持隐秘,不能被敌方发现了。傅队和人质都在他们手上,一定要注意,不能出任何差错!”石门再次被打开,傅云帆被押着走了进来。他的上衣袖子都被划破了,不知道从哪个部位流出来的血黏糊糊地沾在脸上和胸前。“云帆!”易洲吼了一声,想奔过去,却被身旁的打手一脚踩在小腿的伤处,动弹不得。“嘶!”易洲紧闭着嘴巴,不让傅云帆发现他的伤。“洲洲!”傅云帆用身体撞开了押着他的打手,不顾一切地冲到了易洲身边。他蹲了下来,看着易洲满身都是伤,血糊得他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傅云帆眼眶通红,半张着嘴巴,又惊又慌,心疼得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他的手举在了半空,他想抱住易洲,可是又无从下手,无论放在哪里都怕会碰痛易洲的伤处,最终还是缩了回去。“不是让你保持联络吗?怎么不乖?”最终傅云帆忍着心痛,只是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我手机摔坏了。”易洲望着傅云帆,温柔又略带抱歉地笑着。要不是满身触目惊心的伤,这个笑容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并没有什么大碍。“没事,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傅云帆忍着泪光,笑着说。“得了得了,把他们分开。”郑向东说:“我是让你们来受死的,不是让你们来谈情的,有话留着到黄泉路上再说吧。”打手把傅云帆拉开。傅云帆目光凌厉地看着郑向东,说:“郑老贼,原来是你啊,我们终于见面了!”“哈哈哈,抓到了我,你傅警官就可以加官进爵了。可惜啊,你没机会了,因为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郑向东说着,饶有兴趣地望着傅云帆,说:“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竟然可以找到这里来。你这么聪明的人,就这样死了有点可惜啊,要不你转投我麾下,我保你一生富贵。”“我呸!你要打要杀可以,但请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来侮辱我的耳朵好吗?就你也配?”傅云帆骂到。“啧啧啧,我就说你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这么看不开跟易洲那个杂种混在一起了,原来是一路货色啊,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简直不自量力!”郑向东说。“云帆,他就是何长生。”易洲对傅云帆说。傅云帆一听,顿时明白了一大半。“高大妹是你杀害的吧?我们在她的行李里找到了证件,如果资料显示没错的话,他的丈夫吴勇就是恒峰碎尸案的死者,也是当年孤儿院的一员。”傅云帆说。“没错,他罪有应得。我留着他的命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可惜啊,他就是个废物,连死了都是废物,起不到半点作用。本来啊,还想着夫债妻还,用高大妹的命来弄死易洲。我一切都准备好了,没想到穆青那个不孝子竟然想要坏了我的事。他发现了戒指在纪纱子那里,还打算要告诉易洲,我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亲手送你们上路。”傅云帆这时才发现郑向东手上的戒指,瞬间恍然大悟,说:“易蒋跟我说他母亲的这枚戒指意义重大,原来如此啊。”郑向东顺着傅云帆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说:“这只蝴蝶名叫光明女神,箐箐就是我的光明女神。那是我正式替蒋爷干的第一笔大买卖时从对方手里发现的,听说这两枚戒指是用世上最珍贵的宝石雕刻而成的,我不懂宝石,但我知道箐箐素来喜欢蝴蝶,这么漂亮的蝴蝶肯定能让她很高兴。当晚买卖结束后我就把那对夫妻杀了,将这两枚戒指拿了过来。我把女款的那只送给了箐箐,她很喜欢。我答应她,只要戒指在一天,我都会拼了我的命去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