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疼这个人吗?易洲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易洲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不要轻易地表现出这种让他感到不安全的情感。他面带微笑地跟着傅云帆走进他的办公室。他前脚一进去,傅云帆后脚就把门给锁上,然后又顶着大家窥探的目光把百叶帘也全拉严紧。易洲看着傅云帆又是锁门又是拉窗帘的,不禁想起了在集团办公室的那一晚,然后又情不自禁地泛起了要把傅云帆调戏一番的冲动。易洲戏谑地笑着说:“怎么?傅警官这是想对我使用暴力严刑逼供吗?”傅云帆拉好窗帘转过头来,也没顾得上易洲的戏谑,紧张兮兮地把易洲从头到脚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问:“你有没有受伤?”这个人自己都包着纱布了,还在关心别人有没有受伤吗?易洲又是一阵感动。但他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感动,一时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应对。“问你话呢,愣在这干嘛呢,该不会是吓傻了吧?”傅云帆见易洲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易洲回过神来,又套上了他那玩世不恭的面具,看着傅云帆头上的绷带蝴蝶结,说:“有你们警方的贴身保护,我能有机会受伤吗?倒是你傅警官看来是遇到了麻烦事,不过这打扮还挺……特别的!”傅云帆看着易洲忍俊不禁的样子,又回想了一遍刚才大家看他的眼神,突然惊觉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这不是对待一个伤员应有的样子啊?难道……他马上一个腾身,跳到了办公桌后面,打开抽屉捣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小镜子。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我擦,谁给我弄个这个东西在头上!!”看着傅云帆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易洲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易洲笑得很夸张,傅云帆一时竟也看愣了眼。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易洲笑,竟然不知不觉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笑了起来。管他什么蝴蝶结呢,能让他的易洲笑得这么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待大笑了好一会,易洲才感觉这么对待伤员好像有点不太厚道,虽然对方的造型真的很好笑。他努力地憋住了笑容,换成了关切的语气,问:“你伤得不要紧吧?”“啊?不要紧啊,皮外伤。本来也不用包扎的,是他们小题大做。”傅云帆摆摆手说。好笑归好笑,但眼看傅云帆受了伤,易洲着实是很心疼的,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这种感觉。“连你都受了伤,战况应该很惨烈吧?”易洲试探着问。傅云帆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除了他,也没有别的手足负伤,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惭愧。虽然有点难以开口,但起码证明他们这次的行动很成功啊,傅云帆自我安慰着。他马上转移开话题,说:“一点小伤,不要再提了。对了,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要把我们的人甩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易洲坐到了沙发上,答到:“我昨天要去查一些私事,跟着这么多人不太方便。至于电话,我调成了静音,所以没有听到你的来电,不过后来我给你回过去了,是你一直在通话中。”听到易洲其实是有第一时间给自己回复电话的,傅云帆马上就消了气,但他还是嘴硬地继续批评到:“那你就不会继续打吗?我也没有一整天都在通话吧?也不知道别人在担心你。”易洲自知理亏,无言以对,只好对着傅云帆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企图蒙混过关。看到易洲那个样子,傅云帆立马就受不了了,整颗心都软了下来。“真是的,一说不过人就放大招,简直卑鄙!”易洲反应不过来傅云帆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一脸懵。傅云帆又想起了易洲一回来就去了郑穆青的那个拳击俱乐部,马上又醋意横生。“听说你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找那个郑穆青啊?你们之间有这么多要紧的事吗?”看着傅云帆那张吃醋的脸,易洲竟然有点得意。“怎么?傅警官对我的人际关系这么有兴趣吗?”感觉易洲又要开始调戏自己了,而现在并不是调情的好时候,正事要紧呢!“对于早上那件事,你怎么看?”傅云帆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上。“不怎么看,可能是我比较讨厌,让人看不顺眼吧。”易洲随口说到。“胡言乱语!”傅云帆严肃地批评了一句,像极了长辈批评晚辈的口吻。“那个服务生说的那个给他东西的人,我们现在还在追查,暂时还没有结果。不过我合理怀疑就是陈贤齐指使的,因为早上我跟陈视频聊天时,他就表现过对这件事情失败的愤怒。”“视频聊天?”易洲的重点好像有点怪怪的。“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以后不要再这么任性,不要再甩开我们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险,陈贤齐千方百计地想要置你于死地,你知道吗?今天早上的事,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发现,那么后果会怎样?”一想到易洲随时会有危险,傅云帆就难掩的暴躁。易洲见傅云帆是真的生气了,只好陪着笑脸,柔声细语地哄到:“我知道了,现在不是没事吗?傅警官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一句嗲而不自知的“好不好”让傅云帆浑身酥软,易洲这么多年来果然都没有变,还是那个表面冰冷,可一旦嗲起来简直要了人的命的顶级妖精。而正好他这种又冷又艳、嗲而不自知的类型真的很戳很戳傅云帆的萌点,以致于傅云帆在面对易洲时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反正你自己要小心点。”傅云帆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连话都说不完整。“你刚才说的视频聊天到底什么回事?”易洲看着傅云帆头上的伤,又问:“你的伤就是陈贤齐弄的?”纵然傅云帆对易洲是百分之百信任的,但公私分明,工作上不该说的是绝对不能说的。“这个我暂时还不能多说,不过陈贤齐跟你早上那件事的关系应该跑不了,我们已经在全力追捕。”易洲想了想,万一在他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陈贤齐已经伏法了,那么自己岂不是永远都得不到真相?他思虑再三,决定还是把昨天得到的消息说出来。“其实我昨天是去调查我父亲遇害的事。”易洲说。傅云帆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易洲。易洲继续说到:“我找到了黎忠诚生前的一个好友,他证实黎忠诚出事之前曾多次在德昌就医,而他出事后,他儿子黎贵长却突然多了一笔不少的财产,我怀疑这里面就有利益交换。”傅云帆吃了一惊:“又是德昌?”易洲看向傅云帆,问:“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陈贤齐跟德昌的关系吗?”“后来知道了。”“那个要杀陈俊楠的人也是通过德昌找到的张博良。”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傅云帆首先开口:“你怀疑是陈贤齐买凶杀害你父亲?”易洲低着头,十指并扣,说:“有这么怀疑,但目前还没能找到确实的证据。”傅云帆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向易洲坦白了自己心中的疑虑,他说:“就陈俊楠这件事,我曾经也怀疑过陈贤齐,但种种奇怪的迹象,尤其是今天早上遇到的状况,让我越来越肯定背后一定另有其人。而且那个人的最终目标并不是陈俊楠,杀了陈俊楠只是一个引子,他真正想要除掉的是陈贤齐!现在背后的那个人还丝毫没有浮出水面,唯一的线索就是德昌医院。他必定是一个在德昌有操控权的人,无论他是明的还是暗的,我们都可以摸着这条线索去试一试。”易洲觉得傅云帆这个想法很有意思,说:“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害我父亲的也并不一定是陈贤齐,很有可能跟陈俊楠这宗案件的幕后黑手同一人。”傅云帆想起早上陈贤齐曾经透露过,如果陈俊楠非亲生的话,最有可能从中搞鬼的人就是易天安。那么易天安的死究竟跟现在手上这起案子有没有联系?抑或纯属巧合?傅云帆说:“这个暂时还说不准,或者等把陈贤齐抓捕归案后,可以审一审。”易洲无声地点了点头。傅云帆看着易洲的侧脸,犹疑了一下,说:“即使幕后的那个人真正的目标是陈贤齐,但陈贤齐一心想要对付的人是你,他一天没有落网,你一天也是有危险的,我们一定要尽快把他抓捕归案。”易洲敏锐地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他抬起头望向傅云帆,问:“傅警官想要我如何配合?”72 第72章陈浩敲响了傅云帆办公室的门。“什么情况?找到人了吗?”傅云帆一开口就问。陈浩看了后面的易洲一眼,说:“不是,是易先生的家属来找人了。”“家属?”傅云帆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易洲。只见易洲也是一脸的大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陈浩见眼前两人表情怪异,赶紧解释到:“是易蒋,他不是你大哥吗?他过来接你了。你也不是犯人,我们也没有把你扣在这,既然你家人来找你了,你当然也可以选择随时离开。”易洲也不是糊涂人,明白自己现在身份不明不白的,一直待在这个本来就需要保密的地方,确实非常不合适。他看了傅云帆一眼,又向陈浩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那我也不便再多叨扰了,有劳陈警官今天的照顾,再会。”“我送你出去。”傅云帆说着,跟着易洲走了出去。大家看着傅云帆像个保镖似的跟在易洲后面走了出去,而且还是个头绑纱布造型奇特的保镖,不禁都看傻了眼。要不是现在情况要紧、工作繁忙,他们必然会原地来一场盛大的八卦宴会。但幸好他们八卦归八卦,工作起来还是很有分寸的。办案第一,至于八卦,先记在备忘录里,有拖无欠。易蒋的车就在市局大门外等着,一见易洲出来,司机就立马打开了车门。傅云帆看到一个男子一脚踏下了车,只见他身材挺拔,穿着绅士,一副贵族的派头。“易洲,没事吧?”来人率先开了口。“没事,不过就是过来配合一下警方的调查。”易洲说。这样近距离一看,傅云帆才发觉眼前这个人的五官跟易洲长得有点像,不过气质却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这位是?”易蒋看着站在易洲身旁的傅云帆,也许是因为傅云帆今天的造型实在是有点糟糕,易蒋不禁轻轻地皱了一下眉。“这位是傅警官,是刑侦队的队长,也是陈俊楠这起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易洲察觉到易蒋的目光,看了傅云帆头上的蝴蝶结一眼,眼含笑意地介绍到。“你好,傅云帆。”傅云帆向易蒋伸出了手。幸好傅云帆的颜值摆在这,虽然造型糟糕,但靠颜值硬撑着也不至于太猥琐,不然恐怕易蒋是不愿意跟他握手的。“你好,易蒋。”易蒋礼貌地跟傅云帆握了手,然后又问:“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吧?”“当然。请便!”傅云帆露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摆了个“请”的手势。易洲上了车,关上车门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傅云帆,只见对方依然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眼神温柔。易洲和易蒋两人并排而坐,易蒋目视前方,而易洲则低着头,不知道在跟谁发着信息。“你现在一个人在酒店住,太危险了,不如就直接搬回来吧,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易蒋提议到。“不用了,现在就挺好的。”易洲想都没想,就直接一口回绝。易蒋也不怒,继续温和地说:“都出了这样的事,你还觉得挺好的吗?无论怎样,我俩都是兄弟,我不愿意看到你有危险。我知道十年时间足够你对我很疏离,但现在情况特殊,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先搬回来,起码这样比较安全。”“再说吧!”易洲没有确切回答好还是不好,他转了个话题,问:“你跟陈家应该很熟吧?”易蒋对这个问题也没有感觉到意外,淡定地说:“陈贤齐算我们易氏集团的开国元老,再加上陈姨和母亲比较要好的关系,在我年幼时两家走得也算亲近。不过自从陈姨走后,也就逐渐没有那么多来往了,就剩下公事居多。”见易洲没有答话,易蒋又继续说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陈贤齐非要认为是你要害俊楠,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举动,可能是我对大家的了解都还太少了。”都是过路人,谈什么了解。易蒋这么成熟的人,竟然会说出一句那么不成熟的话,易洲几乎有点想笑。“我一回来就动了他们安乐的好日子,他恨我也是情理之中。”易洲说。易蒋转过脸来看着易洲,问:“你怀疑我利用你?”易洲笑了一下,说:“没有怀疑,不用怀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易蒋有意想要改善一下自己跟易洲的关系,但好像无论说什么话题,易洲都不是很捧场。看来想要跟易洲好好聊天是不太可能的了,易蒋也就无奈地被迫跳过了这种社交步骤,直接问:“你行李还在酒店吧,我们现在去拿还是等会让司机去帮你拿?”易洲低着头在手机上飞快地打着字,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往窗外看了看,说:“不用,就在前面路口放下我吧,我还有事。”“什么?”易蒋完全无法理解易洲的行为,“你真的不怕危险吗?据我所知,陈贤齐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易洲说。话都说到这样了,易洲也不是小孩子,易蒋也就不便强留了。他打了个手势,眼观六路的司机马上就把车停在了路边。易洲下了车,在关上车门之前,又弯下腰,对车内的易蒋微笑着说:“这次有劳大哥的关心了。”易蒋看着易洲的微笑,听着他口中说出来的感谢的话,再看着他潇洒转身离开的背影,感觉有点不真实。他一直都感觉易洲身边围着一个无形又坚固的屏障,一直都让人无从接近,以致于无法从他的表情上推敲出他真实的想法。可转念一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穿着坚硬的盔甲去创造自己的江山。他们周围的每一个人,谁不是这样。易洲在路口等了一小会,很快就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司机是一个经常混迹在他小酒吧里的一个小年轻。易洲坐上了后座,小年轻马上把车驶了出去。“我们接到兄弟的线报,见到有陈贤齐手下的人出现在福全饭店附近。”“福全饭店?”“是西区那边的一个小饭店,平时也不怎么营业,估计是他们的一个据点。”“没有认错人吧?”“不会,他们有几个人跟我们的兄弟喝过酒,不会认错。”“很好,直接过去吧。”小年轻不解,问:“就这样过去?不用通知一下我们的人吗?而且据我所知,他们那班人可不是普通的混混,他们据点那里可能藏有大量武器也不一定。”易洲轻笑了一下,打开了微信界面,回答到:“通知是肯定要通知的,但不是通知我们的人。这种事情,当然是要通知警方。”小年轻可不知道他们这位老板不止黑道上门路广,连白道上也有人,不禁敬佩顿生。小轿车霸道地横在了福全饭店的门前,门口坐着的几个彪形大汉马上警觉地围了上来。易洲拉开车门,一脚踏了出去,气场两米八。彪形大汉们早就点过了易洲的相,一眼就认清了来人,他们谁也没想到易洲竟然会胆子大到单枪匹马自投罗网。“我们易先生到了,还不赶紧进去通传你们的主子?”小年轻下了车,朝把他们重重包围的大汉们喊到。易洲在里一重外一重的包围下,进了饭店最里面的一个包间。虽然身处于枪林弹雨中,依然态度坦然、风度翩翩。陈贤齐坐在轮椅上,看着只身前来的易洲,瞪红了眼。“你好大的胆子啊,早上让你逃了,现在还敢自己前来送死!”陈贤齐咬着牙说。面对十几双刀子似的眼睛,易洲也完全没有在怕的。他悠然地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了腿,用仿佛商业洽谈似的口吻说:“在背后躲躲闪闪藏头露尾的实在不是我的作风,我时间很宝贵,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有什么要说要问的不如就趁这个空档一同说了吧。”陈贤齐冷笑一声,说:“都死到临头了,还好大的口气。既然你着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去给我的俊楠陪葬吧!”“陈俊楠不是我雇人杀的。”易洲一脸的似笑非笑。“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狡辩?”“我人都来了,如果是我做的,我还怕什么承认。我只是见你可怜,才好心告诉你真相。”陈贤齐目露凶光,盯着易洲,问:“你什么意思?”易洲笑了一下,说:“意思很简单,人不是我杀的。至于人是谁杀的,为什么要杀,相信陈叔你会心里有数。”“我心里有数?我心里的数就是你!”陈贤齐怒吼到。易洲不怒反笑,说:“对啊,为什么你非要认定是我?我横竖看来都是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怎么都不像是会雇凶杀人的人吧?虽然我们在工作上有分歧,但你们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这个道理这么简单,陈叔想必不会想不到。为什么非要咬定是我要害陈俊楠,我猜是有人在一直给你做这个暗示吧?”73 第73章虽然陈贤齐对易洲恨之入骨,但他的这段话也说得并非毫无理据。别的不说,就易洲跟傅云帆关系不一般的这件事,就是幕后的那个人告诉他的。那人跟他说,易洲跟傅云帆是一伙的,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所以警方绝对会包庇易洲的犯罪事实,即便他们查到什么证据,也绝对不会还陈俊楠一个真相。连早上那个调虎离山的方案,也是那人给他布置的,既然警方无力为他们查明真相,不如就让他们一同给陈俊楠陪葬。可是还有一件事,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堵在陈贤齐心头上,让他呼吸不畅坐立不安。陈俊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陈贤齐对站在身边的管家打了个手势,管家马上会意,一挥手示意屋内的保镖们退到门外去守着。当然,虽然易洲已经被搜过身,确认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或者对外通讯设备,但为了安全起见,管家还是留了两个亲信守在屋里。管家往门外一看,确认没有异常状况后,转身把门关上,然后又走回陈贤齐的身边。“造谣俊楠不是我亲生儿子的人是不是你?”陈贤齐压抑着情绪,假装镇定地问。易洲有一瞬间的摸不着头脑,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并在第一时间推测出陈贤齐问这个问题的原因。而且看陈贤齐的这个反应,估计也不是造谣那么简单!如果陈贤齐本来就非常坚定陈俊楠就是他自己亲生的,那么料想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造谣而在意如此,恐怕是连他自己都在怀疑吧!“是不是你自己亲生的,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这种事情还轮得上别人造谣?”易洲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而且无论是真是假,又与我何干,我一点都不关心,又何必浪费心神去造这样的谣?”陈贤齐恨得牙痒痒,正想开口,却又被易洲的话堵住了。“对了,你大概会认为我想借此打击你,好彻底把你们陈家的势力从集团里剔除出去,对吧?不好意思,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也太高估你们两父子在集团的影响力了,而事实是我完全没必要也没兴趣这么做。”易洲就像一个魔鬼一样,不但能看穿陈贤齐的想法,而且句句都戳中了他的要害。“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吗?”“你信不信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说这么多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想陈叔你英明一世,为何到老了却会任由别人牵着走啊!”易洲目光游离却又尖锐,被他扫视过的人仿佛都会被看穿内心的秘密。“那个人先解决掉陈俊楠,然后又爆出你那个陈年的秘密,并且一直暗示你幕后的主谋是我,好借你的力除掉我。”易洲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陈贤齐,又接着说:“如果是暗中除掉我的话,以你陈老的能力,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置身事外的,所以为了保证你能够顺利落网,那个人还怂恿你去挑衅警方。早上跟警方一战之后,你认为你还能跑得掉吗?”易洲的分析处处戳中重点,陈贤齐不禁在心里开始怀疑。那个人给他布置了早上的这么一场计划,一来是声动击西,把警察引开,好对易洲下手。二来是为了引傅云帆入局,傅云帆是跟易洲一伙的,陈俊楠的死少不了他的里应外合,所以他也必须得死。那人还跟他说,易洲狡诈,要搞清楚真相,还俊楠一个安息,最好是从警方和张博良那边下手,所以也就有了早上那一幕的视频会面。如今想起来,还真是处处不妥。如果没有早上那件事,他陈贤齐就算要暗杀易洲,也完全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沦为警方的通缉犯。而且,如果没有早上那件事,他也不会听到那个让他现在如鲠在喉的谣言。所以,难道真如易洲所说,一切都是那人蓄意为之吗?易洲看着陈贤齐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猜的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但你陈老就不一样了。你已经沦为了警方的通缉犯,即便你现在想收手,也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了。那人好计谋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享其成,也不知道是何人与你陈老有这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要你临死前还被耍得团团转。”“你给我闭嘴!”不知道是接受不了事实还是始终执迷不悟,陈贤齐艰难地举着他的手杖指着易洲:“不管你如何狡辩,你今天都得死!”陈贤齐话刚落音,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然后是警笛四响。有人拿着大喇叭朝屋里喊到:“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陈贤齐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嘶哑地阴笑着,对易洲说:“你小子竟然敢报警,哈哈哈,反正我也活不长了,要你给我陪葬也不亏啊!”说着,管家扭开了墙上的一个机关,里面竟然有一条密道。管家迅速推着陈贤齐的轮椅往密道里走,另外的两个亲信也马上用枪指着易洲,挟持着他往密道里走去。饭店已经无死角地被警方全包围,彪型大汉们虽然都是亡命之徒,但面对如此强大的警力也是毫无胜算的。他们的工作是保护陈贤齐啊,可没有一直做好要与警方生死搏斗的准备,警方能这么快发现并围剿他们这个隐秘的据点,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一时有点被动。傅云帆一脚踢开了包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墙上有一条打开的密道。傅云帆从接到易洲的信息起,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想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易洲不接,还关了机。傅云帆马上调动警力赶过来,整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但他努力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情况越危急,越必须冷静下来。可现在他无法冷静了,强烈的不安快要冲破他的脑壳。他举着枪冲进了密道。密道就是一条通道,一眼看穿,藏不了人。后面进来的几个警察跟在傅云帆身后,一同冲了进去。密道的另一头连接附近的一个废弃钢铁厂。钢铁厂有三层楼高,里面堆放着好多废弃的钢铁材料,还有积满灰尘的机床。傅云帆举着枪环视四周,没有发现易洲和陈贤齐他们的踪影,但地上的脚印和轮椅痕迹表明他们的确来过这里。“四处搜,应该走不远。”傅云帆对一同进来的弟兄们发号着指令,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注意保护人质。”傅云帆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一个大铁桶突然从头顶滚落,傅云帆反应迅速,一腾身跃上了栏杆。后面的几个弟兄躲避不急,被铁桶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小心点!后面的人跟我追。”傅云帆说着,已经跑上了二楼。他的眼角余光看见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柱子后面闪过,猛地一转身。与此同时,一颗子弹从他身边擦过,打在背后的墙上。“别动,警察!”后面的兄弟们也都冲了上来。柱子后面的人势孤力弱,注定是插翅难逃了,他举起手枪打算奋力一搏,一颗子弹就打中了他举枪的手。傅云帆冲上前,扯着大汉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问:“陈贤齐在哪里?”大汉作为陈贤齐的亲信,职业操守还是有的,而且估计是早就把命卖了出去。他冷笑着望着傅云帆,说:“陈爷让我告诉你,你是抓不到他的。就算抓到,在此之前,你们和易洲也通通都得死!”“混账!”傅云帆举起拳头想给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的脸上来一拳,可拳头举在半空中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他默默地安慰自己,情况紧急,不要在这无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把他押上车。其他的人继续跟我搜!”傅云帆爬上了三楼,站在楼顶上往下望,只见钢铁厂外一个草丛中停着几辆废旧的小轿车,傅云帆看着这其中的一辆黑色车辆,直觉里面有可疑。他拿起通讯器:“一分队注意,楼下西门左侧的草丛里有可疑,上前查看。”一分队的弟兄们接到指令后,迅速把草丛包围。傅云帆举着枪走到黑色小轿车前,一颗子弹突然从窗缝中射了出来。“云帆,小心!”是易洲的声音。子弹擦过傅云帆的肩膀,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所有人马上举起枪把黑色小轿车包围。车窗打开,一个大汉用枪指着易洲的头,对着窗外喊到:“给我安排车,马上,不然我一枪崩了他!”“行行行,不要冲动,万事好商量。”傅云帆说着,跟易洲对了一下眼色,易洲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要动,不要给我耍花样!”大汉用枪大力地堵着易洲的脑袋。“别别别,万事好商量嘛!陈贤齐在哪里?你放了他,把陈贤齐供出来,我们马上给你安排车,你看这样行不行?”傅云帆说。“先给我安排车!”大汉喊到。易洲突然冷笑了一声,说:“给你车你也跑不掉,不要妄想了。”大汉被易洲的嘲笑激怒,咆哮到:“你给我闭嘴,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就是不敢,杀了我你手上就没筹码了,你以为陈贤齐还会回来救你吗?”易洲说。“你不要得意,我要死也一定会拉着你。”“别啊,万事好商量啊,别动不动就杀啊死啊,把人放了我给你安排车。”“我现在就要看到车。”“有车你也跑不了,陈贤齐自己逃了,他不会管你死活的。”“你给我闭嘴啊!”“把陈贤齐供出来,我们给你转污点证人。”易洲和傅云帆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大汉的注意力彻底分散了。傅云帆趁机举起枪对准大汉的手。大汉警觉傅云帆有所动作,马上朝傅云帆的枪一看。这时,易洲一侧身握住大汉拿枪的手,往后用力一摔,枪随即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记重拳打到大汉的脸上。大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的这个文弱书生竟然会身手如此敏捷,一时没有防备,被一拳打得退了几步。他正欲飞身扑过去反击,几把手枪就指在了他眼前。74 第74章“你没事吧?”傅云帆握着易洲的肩膀,紧张地往他身上上下查看。易洲大概是天生不怕死,在这种环境下还不忘调戏傅云帆:“傅警官,正事要紧,要不回去再看吧!”一想到还有这么多手足在场,傅云帆被易洲说得老脸一红。他放开了易洲,咳了一声,转过头来换了一张严肃的脸,问大汉:“陈贤齐在哪里?给我如实招来。”易洲站在傅云帆的背后,镇定地说:“你问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刚才听到陈贤齐打电话,好像是有人来接他。他把我留下来不外乎就是转移视线,现在他很有可能已经在另外一个门离开了。”易洲分析得很有道理,傅云帆一个激灵,对弟兄们说:“马上给我追!”然后他又对着通讯器低声地吼到:“给我拦住所有从这边出去的车辆!”傅云帆正要往外跑,易洲突然开口:“等一下。”傅云帆闻声马上停住了脚步,他转过头,温柔地对易洲说:“这里危险,我让同事先护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