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手术,可是我们哪里来的钱?跟村委跟政府申请了这么久都没有用,什么都一拖再拖。穷人的命就是贱,连病都病不起,病了就只有等死了。”“后来陈贤齐给我打电话,后面的事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他让我帮他解决掉陈俊楠,作为报酬,他会安排我哥进德昌做手术,费用全免。陈俊楠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但我知道只要他死了,我哥就能活,这么好的条件,我没有理由拒绝。”傅云帆听得心一凉,在张博良的眼里,别人的命都不是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杀人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他完全没有因为亲手葬送了别人活生生的生命而感到一丝的内疚。他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他哥,可傅云帆没有听出来任何的感动,他只感觉到张博良这个人自私又无情。他虽口上说着如何如何内疚,如何如何想补偿他哥,可现实中他却丝毫没有为此而做过实际的努力。“你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你哥好吗?”傅云帆冷冷地问。张博良看着傅云帆,眼神凶狠地反问:“我都为了他去杀人了,我为了能让他好好治病,我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还不够吗?”傅云帆迎着对方凶狠的眼神,丝毫也不退缩,说“还不够吗?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如果你是在问我的话,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做的这些混账事,根本就不是为了你哥好,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证明你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为了证明你自己舍身救哥的伟大,为了让你自己的良心不再受折磨。你根本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你自己,你从来都没有为了改善你哥的生活而做过任何努力,你一直都在逃避责任,最终你选择走到这一步,感动的也只有你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傅云帆的话戳中了痛点,张博良突然老羞成怒,挺起身体想向傅云帆扑过去。傅云帆定定地坐着,没有做出任何防备,他断定张博良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的。果不其然,张博良手一动,就被各种绑在身上的仪器妨碍了动作,还远远没有碰到傅云帆,就跌倒在了床边。陈浩摇了摇头,走过去帮他把倒在地上的吊瓶捡起来重新挂到床头的杆子上,说:“张博良啊张博良,都事到如今了,你还没有看清楚状况吗?无论起因如何,你杀了人已经是事实,你必须要承担起这个法律责任。退一步说,现在的环境你也不是看不到,无论先前跟你联系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陈贤齐,他都是不打算放过你的,你觉得他把你杀人灭口之后会放过你哥吗?”张博良沉默了。陈浩又接着说:“你要是真为了你哥好,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们警方好好合作,只有早日把那个人揪出来,才能真正地让你哥脱离危险。”“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要我怎样做?”张博良问。66 第66章又注定是一个不能下班的晚上,傅云帆一脸疲累地半躺在茶水间的椅子上,不知滋味地用速溶咖啡强打着精神。陈浩拿着一袋面包走进来,递给了傅云帆,说:“医院那边有结果了,没有任何一个在职人员符合行凶者的体貌特征。”傅云帆接过陈浩手上的面包,拿出一块,塞进嘴里,说:“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但同时又非常熟悉院内的监控摄像头分布,而且还身手不凡,这就非常有意思了。”陈浩坐到了旁边,细细品味着傅云帆的这句话,问:“你怎么看?”傅云帆用面包蘸着速溶咖啡来吃,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累得味觉失灵。“这么深思熟虑计划周全的暗杀,显然不符合陈贤齐的报复心理,这也更加走向我们之前的推测,幕后一定另有其人,而且这盘棋下得很大,目标应该不止陈俊楠一个。”陈浩看着傅云帆令人惊讶的吃法,默默地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面包。“张博良估计只是其中一颗棋子,并不是真正的目标。那么,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傅云帆顺着陈浩的话思索着,突然好像想到些什么,不禁心神不定了起来。“还有,那个事也有结果了。”陈浩说。傅云帆听此,注意力又一下子被拉了回来,疲惫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怎么样?”“陈俊楠果然不是陈贤齐亲生的。”这样,案情就越发的扑朔迷离了,真相好像被重重的迷雾所掩盖,摸着石头也难以翻过屏障。傅云帆走到窗前,推开了玻璃,深夜的凉风马上涌入,瞬间把茶水间的咖啡味吹散了一大半。他背靠着窗台,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面包,百叶帘在他头上随风摆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静静地想了好一会,突然开口道:“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陈浩转过身来:“你担心……”“对方的动机和目的我们都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也不能确定会是谁,甚至有可能是陈贤齐。我们必须要在他下一次动手之前把他引出来。”陈浩用纸巾把桌上的面包碎擦干净,说:“行,我这就去安排。”傅云帆走出大厅,大部分同事都被安排出去了,只剩下几个留在办公室值守的同事趴在电脑前休息。傅云帆随手把空调风口调了上去,想了想,又回头把温度调高了一度。天还没有亮,傅云帆和陈浩就伪装成医护人员,混在真正的医护人员里,把张博良运送上了救护车。张博良躺在救护车里的病床上,手上还插着输液瓶。“你不用紧张,预防万一,我们在你身上装了窃听器和定位装置,周围也安排了很多警察,我们一定会尽可能地保证你的安全。”陈浩在张博良的耳边安慰到。张博良把头扭到另一侧,却不慎与傅云帆打了个照脸。他不屑地笑了一下,说:“你不用安慰我,我是没什么能耐,但烂命一条,我不怕死。”他看着傅云帆,说:“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也不用救我,反正我杀了人,横竖都是得死。但我求求你们遵守承诺,一定要保护我哥,我哥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一定要保护他。”傅云帆抬头望着车顶,说:“放心吧,我们警方一定会尽到我们的职责。”上班高峰期还没到,路上的车流不多,一路通畅。“a区未发现可疑人物。”“b区未发现可疑人物。”“c区正常。”“d区正常。”通讯设备里时不时地传来各处的情况汇报,傅云帆对着设备说:“收到,继续戒备。”救护车已经驶过了一半路程,陈浩往窗外瞄了瞄,对傅云帆说:“我还是觉得他未必会出现。”傅云帆从昨晚半夜起,就一直感觉有点心绪不宁,但他又说不上是什么不对劲。他看了看手表,说:“未必会,但我们怎么也得一试。”突然,电话响了。傅云帆看了一眼来电,神色骤变,语气慌张地问:“大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傅队,我们这边突然出现了很多可疑的人物,他们分散在酒店附近,人数较多,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哪一方的人。”“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联系巡警先过去摸一下情况。易洲还在上面吧,派两个人到他房外去盯,有可疑人物靠近马上扣下并向我汇报。”傅云帆前一个电话刚挂断,后一个电话就又打来了。“什么情况?”“俱乐部这边突然出现了好几个可疑人物,我们怀疑是针对郑穆青而来的。”“郑穆青现在在俱乐部?”“是,他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他里面的安保应该很安全,你们重点还是在外面盯着,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傅云帆一脸凝重地把手机放回裤兜里。陈浩看了一眼张博良,见他依然面如死灰,似乎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这才小声地问:“怎么啦?是有突**况吗?易和郑那边出事了?”傅云帆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说:“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哪一方的人。”“如果是陈贤齐的话,会不会是想调虎离山?”傅云帆也在想这个可能,可就算只是调虎离山,他也掐中了傅云帆的命脉啊。准确来说,无论是出于哪一种可能,只要是威胁到易洲的安全,就无疑等于要了傅云帆的命。傅云帆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点冷静点,要以大局为重,不要乱了分寸。救护车一路顺畅无阻地来到了德昌医院,装扮成护工的小崔推着张博良的轮椅上了电梯,来到张博文的病房门前。一旦离开了救护车,傅云帆和陈浩就没有继续乔装的必要了,毕竟他们早就已经在德昌暴露了身份。傅云帆远远地跟在后面,用无线耳机指挥着小崔的行动:“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盯着。”傅云帆深知德昌是陈贤齐的地盘,所以处处特别谨慎,不敢轻举妄动。他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从耳机上听着病房里面的动静。为了保护无辜群众的安全,也为了故意放出消息引陈贤齐出洞,傅云帆他们昨晚半夜就通知德昌这边把张博文同房的病人转移到别的房间。此时,病房里面就只有张家两兄弟和伪装成护工的小崔。张博文已经醒了,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睁着。他一看见张博良,脸上就流露出巨大的喜悦。他鼻子还插着氧气管,嘴里不断地发出嗯嗯的声音,大概是在叫张博良。张博良坐在轮椅上,他看着他哥高兴的样子,说:“你不要再叫了,我听到了,我来看你了。”张博文可能是听懂了张博良的话,果真就没叫了,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脸高兴地看着张博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样,张博良感觉才两天没见的哥哥好像瘦了很多,整张脸都没有半点血色,手上输着液,身旁还放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用途的检测器。才两天吗?发生了这么多事,原来才过了两天吗?才发现原来自己前天才刚从抢救室里抢救回来,哥哥昨天还两度从手术室死里逃生。张博良感觉这辈子都已经快要过完了,怎么可能才过了两天呢?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其实也不太理想,他肯配合傅云帆他们做这么一场戏,主要还是想见他哥一面。傅云帆说得没错,他就是那么一个自私的人,到临死了也还是只想自己的愧疚能得到解脱。“哥,我来看你了,看完我就走了。你的病现在治好了,以后也不会再痛了,你开心吗?”张博文又嗯嗯地叫了几声,大概是在回应着张博良的话。“我这次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就不要再给我留饭,也不要再等我门了啊,知道了吗?”张博良说着,声音开始有点沙哑。张博文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弟的情绪变化,呜呜地哼了两声。“你以后跟翠华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她虽然手脚不利索,但人还是靠谱的,有她照顾你我也放心。”说起阮翠华,张博良好像还有话想说,但碍于小崔在场,他又把话咽了回去。张博良神色怪异,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好了,我要走了,哥你睡一会吧,等一会翠华就来照顾你。”张博良说着,扭开了头,示意小崔赶紧把他推出去。小崔推着轮椅出了门,慢慢地走入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小崔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可没等他彻底反应过来,电梯就直接掉到了停车场。电梯门一开,一个麻袋就直接从脑袋上套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傅云帆看着小崔和张博良进入了电梯,听着耳机里传来了异响,马上意识到出事了。他看着电梯的层数一下子掉到了地下停车场,马上一边朝楼梯跑下去,一边用通讯器指挥到:“全体注意,马上包围停车场,不要让任何车辆离开。”傅云帆飞快地跑下了停车场,他一出楼梯间,就看见一辆黑色面包车从面前擦身而过。“车牌507黑色面包车,正朝后门口方向驶出,拦住他。”陈浩开着车从后赶上,傅云帆马上跳上车,加大马力追赶着前方的嫌疑车辆。67 第67章面包车冲杆直出,一点都没有减速。几辆警车同时从四面八方赶来,把面包车重重围住。面包车的车门拉开,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举着手走出来。傅云帆冲过去拉开车门往车内一看,里面空无一人。“马特,中计了。”他对离得最近的一个同事说:“把他押回去,好好地给我审。”然后又迅速转头找到了陈浩:“耗子,马上联系技术部门进行精准定位,跟上面打报告申请立即支援。”说着,他跳上了车,把手机贴在了车头上,屏幕显示的是一个定位导航。“老傅,你要干嘛,你不能一个人去。”陈浩拍着车窗着急地喊。“没事,我先去探一探路,你联系好相关部门听我指示。”傅云帆说。无线耳机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了,小崔身上的定位器也已经被破坏,现在就只剩下藏在张博良伤口纱布里的唯一一个定位装置了。傅云帆把耳机一摘,随手丢到了旁边,暗自祈祷这个独苗定位千万不要被发现。傅云帆跟导航屏幕上的红点保持着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安全距离,也同时跟陈浩那边保持着通话,同步掌控着事态的发展。“我现在去到滨海郊区,你们那边定位显示精准吗?”“没问题,设备已经就位,定位显示你在滨海775公路上,朝滨海农庄方向前进。张博良身上的定位离你一公里。后援部队距离你五公里。”“好,我推测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滨海农庄,后援部队到了,在外围包抄,等我指令。”没多久,手机屏幕上显示红点已停止移动。“老傅,张博良身上的定位停止了移动,导航显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农庄后山的一处荒地,估计那里就是他们的巢穴。距离你不足一公里,其他情况未可知,你自己注意隐蔽。”傅云帆留意着周围的环境,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把车停在了农庄门口,可能时间还太早,周围空无一人。他跨过农庄的围墙,以长长的杂草打着掩护,偷偷向后山接近。单枪匹马,瞻前顾后,幸好这里树高草密,非常适合隐蔽。很快,他看见了后山山脚下有一处民房,门口停着几辆面包车。他马上俯**,匍匐到农庄背后围墙的一个转角,那里放着几张破烂的桌椅和一堆废弃的轮胎。他环视了一遍周围的地势,简单判断这是一个相对适合隐藏的地方,他趴了在轮胎后面,仔细地朝民房方向打量。这时,他才看清楚面包车里面是坐着人的,而且人数应该不少。假设四辆面包车上都坐满人的话,就有二十多个了,而且暂时还不能判断他们是否有杀伤性武器。“后援部队位置?”傅云帆压着声音问。“已经到了,在农庄外围。”“能看到我的位置吗?”“能看到。”“留一部分人在外围,包抄所有路口,其余的人沿着农庄围墙隐秘潜入。对方人数众多,不排除携带有杀伤性武器,大家注意安全,暂时先不要暴露。”来支援的是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的武装特警部队,他们隐藏技术高超,行动迅速,不一会儿就无声息地翻过了围墙,潜伏在民房外的各个角落。武警的负责人匍匐到傅云帆身边与他接头。“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就位了。”武警队长何智聪说。傅云帆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虽说武装特警队员们训练有素,技术过硬,但要在距离敌军不远的情况下,能够这么轻易地混入这么多人又一点都不被发现,想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况且,陈贤齐那边的人肯定也不是吃素的,傅云帆不禁怀疑事情的进展是不是有点过于简单。何智聪察觉到傅云帆的心思,问:“你怀疑有诈?”傅云帆思索了一下,难道又是一场调虎离山?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把他们引来这里已经足够了,何必还要故弄玄虚地在这里布置这么多人?况且按照陈贤齐的个性,要杀张博良的话,根本就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小崔和张博良应该还是安全的,而且就在屋内。傅云帆有种道不明的直觉,屋内有人等着他。他说:“不排除是个陷阱,但人质很有可能就在屋内。我们对屋内的情况一无所知,贸然出击的话,对人质太危险,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了解到屋内的情况。”“屋后有窗,应该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有两个人在后面把守,且带着枪。你要过去的话,我让后面的弟兄给你掩护。”“行!”说着,傅云帆和何智聪两人贴着围墙的边,兜了个大圈去到民房的背后,果不其然,有两个保镖模样的彪型大汉柱着枪站在那里望风。就在大汉的身后,有一个窗。何智聪用无线耳机跟潜伏在附近的武警同志沟通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对面的草丛里发生了一点动静。动静马上引起了那两个彪型大汉的注意,他们转过身,举着枪,小心翼翼地向草丛靠近。傅云帆和何智聪趁机飞奔而出,迅速飞扑在大汉的身上,把他压倒在地。趁他反应过来之前,一记手肘重重打在他后脑勺上,彪型大汉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已经被打晕在地上。何智聪也已经把另一个大汉撂倒,他捡过脚下人的枪,看了一眼傅云帆,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傅云帆捡过枪,握在手上,静静地贴着墙走到窗前。窗竟然真的没有锁起来,他不禁疑虑顿生。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没有往后退的可能。他轻轻地把窗拉开一条缝,生锈的铁框随即发出吱哑的巨响。没想到声音会这么大,傅云帆和何智聪都吓了一跳。他们马上进入戒备状态。玻璃窗被推开,眼前是被绑在凳子上的小崔和张博良,两把枪分别抵在他们的头上。“傅警官,久等了,要来便来,何必偷偷摸摸的。”傅云帆听到了陈贤齐的声音,却不见他的人。“不用找了,进来不就能见到了吗?老头子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陈贤齐话刚落音,就有两个持枪的大汉出现在窗前,他们用枪指着傅云帆和和智聪,说:“把枪放下,从窗口爬进来,不要耍花样,不然你们四个都得死。”“把他们两个放了,我进去!”傅云帆说。对方丝毫没有动摇,说:“现在还不到你谈条件的时候,我知道你们来了不少人,这里周围都埋了定时炸弹,你乖乖听话或者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就这么多人一起给你陪葬。”见傅云帆还在僵持,大汉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炸弹可没有,傅队长自己想清楚了。”傅云帆跟何智聪对视了一眼,慢慢地放下了枪,在几个大汉的枪口底下跨进了屋内。“老大,小心!”小崔喊了一声,傅云帆马上一个转身,只见后面的人正一枪堵在傅云帆的背上。“不要耍花样,坐下。”傅云帆假意顺从,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马上就被绳子绑住了。“还有你,过来。”大汉对何智聪喊到。傅云帆跟何智聪交换了一下眼色,何智聪马上明白了傅云帆的意思,也顺从地被绑在凳子上。一个人走过来,把傅云帆和何智聪挂在耳上的无线耳机摘掉,扔在了地上,再一脚踩碎。这时候,另一个人捧着一台手提电脑走出来,傅云帆这才明白,原来陈贤齐并不在这屋内,他现在正处在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地方,通过视频监控着这里的状况。手提电脑上的屏幕是陈贤齐的视频框,他阴险狡诈的眼神扫过屋内的四人,说:“我本来只打算要两个,没想到还买二送二啊,这买卖够划算!”“别废话了,说吧,你想怎样?”傅云帆问。“傅警官稍安勿躁,总会轮到你的,不过在此之前,让我先会一会那个让我宝贝儿子英年早逝的直接凶手吧。”陈贤齐说着,望向了张博良,冰冷冷地问:“你就是张博良?”张博良本来身体状况就很差,经过这一下子的折腾,脸色非常不好,连呼吸都好像有点困难。“你就是陈贤齐?你这个过桥抽板的,我都按照你的话去做了,我本来并没有想过要把你供出来,你竟然还想杀我灭口?”张博良喘着气艰难地说。陈贤齐不明白张博良说的话什么意思,问:“你说什么?什么按照我的话去做?”傅云帆现在大概能确定在电话里指使张博良杀人的人不是陈贤齐了,他看了一眼张博良的状况,不免有些担心。“他话都说不好,不如就由我代劳吧。”傅云帆直视着陈贤齐的眼睛,说:“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有人指使并安排的,他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人,而那个幕后的人,陈老先生你知道是谁吗?”陈贤齐很激动,问:“是谁?是易洲?”傅云帆一笑,答到:“可惜啊,并不是。答案是你,陈、贤、齐。”陈贤齐被傅云帆的话气得马上咳嗽了起来,他过了好一会才把气理顺。“我让他去杀我儿子?简直荒天下之大谬!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傅云帆见陈贤齐已经一步步被自己套着走,他说:“理由大着呢,因为你发现原来陈俊楠并不是你亲生的。你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老羞成怒,这动机非常成立!”“你说什么?”陈贤齐几乎是吼出来,如果不是隔着一个电脑屏幕,他大概已经扑过去掐着傅云帆的脖子。68 第68章陈贤齐的反应彻底验证了傅云帆之前的猜想,幕后黑手果然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一个知道陈贤齐很多秘密且有着深仇大恨的人。陈俊楠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其中一步,绝对不是最终的目标,接下来他一定会把陈贤齐击垮,不然故意放出陈俊楠非亲生这个消息就没有意义了。傅云帆继续激怒陈贤齐,说:“我说,陈俊楠不是你亲生的啊。你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跟张博良说的,这就是你要杀陈俊楠的理由啊,你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你胡说!我没有给谁打过电话,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荒谬的话,一定是有人冒充陷害我!”陈贤齐激动地用手杖跺着地。“不是你,那么还有谁会知道你这个秘密啊?”“你什么意思,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陈贤齐刚说完,一把手枪就抵在了傅云帆的头上。傅云帆丝毫不慌,甚至还笑了起来。“你笑什么?你真当我不敢把你怎样?”“你当然敢,有什么是你陈老先生不敢的?只可惜啊,想你陈老先生精明一世,最终却连自己的宝贝儿子是不是自己所出都不知道。”“傅云帆,你……”“我们已经替陈老先生你查过了,陈俊楠的确跟你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如果你告诉我你现在才刚知道的话,那也未免太可怜了吧?”陈贤齐一时语塞,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什么。陈贤齐年轻时拼搏事业,并没有心思组建家庭,快到四十多岁才结婚。虽然妻子非常年轻,才二十出头,但由于陈贤齐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以致于陈俊楠出生时,陈贤齐已经四十五岁了,是名副其实的老来得子。大家都恭喜他宝刀未老,喜得贵子,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其实陈俊楠是人工受孕的产物。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结婚几年都没有成功让妻子受孕,眼看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心急想要一个继承人,所以接受了妻子的建议,到国外去做了人工受孕。很快,陈贤齐的妻子就怀上了孩子。陈俊楠的出生让陈贤齐非常高兴,他把陈俊楠宠如珍宝,丝毫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毕竟虽然是人工受孕,可是基因的的确确是他所提供的啊,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难道,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二十多年前做的手脚,为什么要到今天才揭露出来?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他宠爱了陈俊楠二十多年,突然要他经历一场丧子之痛。陈俊楠才刚入土,现在又来告诉他,那个让他爱的痛的宝贝儿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被骗了二十多年。陈贤齐感觉脑袋一阵空白,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哈哈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吗?荒天下之大谬啊,哈哈哈。”傅云帆无奈地一笑,说:“我为什么要骗你?这对我完全没有半点好处。既然我说的你不相信,那么现在换你说吧。你把我们引来这里,到底想怎样?”经历了刚才那一段,陈贤齐明显已经没有了往常的强势与冷静,他显然还被困在混乱里。他顽固地不想被傅云帆看穿,故作冷静地瞟了一眼张博良,说:“他的命我是要定了。至于你,你是跟易洲那个杂种一伙的,我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你?”傅云帆对被判定为跟易洲一伙这个说法没有什么异议,但他明显感觉到陈贤齐对易洲的怨恨不一般,完全超过在工作上种种摩擦所造成的不满。“你是凭什么认为是易洲指使张博良去杀陈俊楠?显然他是不可能知道那个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吧?”没错,如果真的是在受孕手术中做的手脚,易洲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莫不是……陈贤齐想起,人工受孕这个秘密他谁都没有说过,料想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除了易天安。陈贤齐比易天安年长很多,那个时候易天安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的事都经常会询问陈贤齐的意见,可以说易氏所取得的成绩最早时的确离不开陈贤齐的帮忙,因此他俩那个时候的关系也的确是算很不错的。而更巧合的是,陈贤齐的小娇妻是蒋青青一个很相熟的小姐妹,自然而然的,易天安也就从蒋青青口中得知了这个不为人知的消息。难道真的是易天安从中做了手脚,然后还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易洲?那么说,陈俊楠难道真的是被掉包的?陈贤齐思前想后,除了易天安,他再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的人。姑且不论易天安当初这样做是出于什么意图,但他的确在他身上埋了这枚惊天动地的炸弹,并放在这二十多年后由易洲来引爆。陈贤齐的状态临近崩溃的边缘,他大笑了起来,说:“哈哈哈哈哈哈,易天安啊易天安,你好大一盘棋啊!想我为你易氏集团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年,集团能有今天这个成就少不了我的功劳,你竟然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来害我!”“易天安?”傅云帆问。“到了现在你还要给我装吗?你不就是跟易洲那杂种一伙的吗,他到现在还逍遥法外自然是少不了你的里应外合吧?易天安防我防到这个地步,临死前还要把这个阴损的秘密交给他的野生子易洲,就为了有朝一日把我掰倒,好控制整个集团!”陈贤齐说得有理有据,要不是他说的那个对象是易洲,傅云帆差点就要相信了。陈贤齐本来一心想着为他的宝贝儿子报仇,但走到这一步却突然怀疑,这个他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仇恨倍增,一发不可收拾。“我有一个疑问,你是凭什么就断定我跟易洲是一伙的?按理说我们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那么亲密吧?”傅云帆话中含笑,好像一点都不意识到自己正被绑在凳子上还被人用枪抵着头。这听似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但仔细一想,还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他们在人前也没有表现得太相熟,按理说,郑穆青跟易洲看起来不更像一伙的吗?为什么陈贤齐要处处针对傅云帆,还要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这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人在作妖。大将伪装成清洁人员潜伏在走廊上,不多久,就看见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推着餐车从电梯出来,走到了易洲的房前。大将马上提高警惕,盯着来人。只见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年轻服务员把餐车推了进去后,很快就又离开了。为了不打草惊蛇,避免提早暴露身份,大将他们并没有当场查验该服务生的身份,而是联系潜伏在酒店内的其他同事去跟踪并查实此人。确认该服务生已经乘电梯离开,大将马上跑过去轻轻地敲了敲易洲的房门。易洲打开了门,打量了大将一眼,问:“你是?”虽然在之前的案件中也曾当面见过,但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易洲本人还是第一次。只见易洲虽然身处酒店房中,却已经穿戴整齐,精神抖擞。他身姿挺拔,气质却有点微微的慵懒,带着严肃与轻佻的矛盾碰撞感。大将好像突然感受到一种来自眼前人的无形的压迫感,他不自在地左右看了一眼,压着声音说:“警察,方便进去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