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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核宠后手札》TXT全集下载_3(1 / 1)

唐琛重新握筷,左挑右拣地拣了块饱满盈润的鱼肉,放进她面前的小碟。蒋琬琰咬下一大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包裹着鱼片的酱汁,辛辣味儿刺鼻。而经过咀嚼,愈加逼出了辣椒中的麻香,辣度灼人。不出多久,蒋琬琰的粉颊便开始发烫,红潮也随之爬满了满面,衬得她娇俏的脸红艳欲滴。唐琛单手支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憋红了的小脸,喉间禁不住溢出轻笑声。蒋琬琰巴不得立刻将盘中吃剩的鱼肉扔开,可那偏是皇帝亲手给她夹的菜,丢不得。她心中正懊恼着,耳边又传来唐琛的笑,声声都低沉醇厚。蒋琬琰脑筋一转,居然把剩下的半块鱼片递给唐琛。后者盯着她咬得糜烂的鱼肉看了会儿,幽黑的瞳毫不掩饰当中的嫌恶。他是绝不可能去尝的。蒋琬琰自然也明白这点,但她却总是有法子让杀伐果断的帝王一再妥协。停了两秒,唐琛便瞧见他的晏晏眨巴着眼,凑近几分,张口时声音还软绵绵的,“臣妾尝过了觉得可口,才敢给陛下。 ”唐琛仍旧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她在自己跟前献殷勤。即便将整座皇朝翻个底朝天,只怕都寻不出第二个像蒋琬琰这般,敢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的小骗子。挺新奇,值得多打量几眼。于是片刻过去,唐琛依然一动未动,似是和她耗上了。蒋琬琰维持脖颈前倾的姿势甚久,脊背早已拱得酸麻,几乎快支撑不住身体往回缩。正当这时,唐琛薄唇轻启,一声轻啧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接着,他将大掌握成拳,架着她纤细的皓腕,把那块凉透了的鱼肉往自个儿唇边送。当真吃进了肚。蒋琬琰直愣愣地望着眼前这无比矜贵的男人,看呆了眼。唐琛不顾她直白的视线,慢悠悠地探出舌尖,沿着唇线舔舐了一圈。而后,又用小勺舀了口红豆双皮奶,入喉冰凉香甜,顿时缓解呛鼻的辣味儿。他喝过后,才把瓷碗推至嗜甜的蒋琬琰手边,道:“朕怜你。”闻言,蒋琬琰心下微动,细长的眉亦不可察觉地上扬。说她全然不动情是假的。可也是这个认知,让蒋琬琰感到心慌,甚至是隐隐地胸闷。她日日在亁元宫伴驾,每回抬起头来,皆可见正殿上方的匾额刻着“慎之于始”四字。它仿佛桎梏蒋琬琰的心魔,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着她。——人一旦动了心,再想喊停已是万劫不复。帝王家的多疑,与凉薄,世人皆知。唐琛虽为她戴凤冠,披霞帔,亲手把她捧上至高的皇后宝座。可是这个位置太高,她一个人也会怕。怀着曲折的心思用完膳,蒋琬琰便转身去了浴堂。宫娥仔细地伺候着她净身,兼以栀子花制成的纯露抹在蒋琬琰沁雪般的肌肤,玉骨,雪脯,乃至于身下隐隐露出的那处皆不错过。百般折腾,蒋琬琰出浴时姿态娇懒,粉面羞得通红。她如何不知这是为哪般,心尖不禁轻颤起来。于是,当唐琛听闻动静声转头,瞅见的便是个呆立在门边,眼神涣散的玉人儿。他不禁失笑。趁着蒋琬琰仍未回过神时,唐琛大步迈向前,一弯腰,打横抱起了她。蒋琬琰甚至不及挣扎,下一秒,就被扔上了柔软的床榻。她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却未曾想过,一片漆黑使得其他感官变得尤其敏感,脆弱。蒋琬琰清晰地感受到唐琛坚实而灼热的皮肤,同时,还有他体内那股躁动。她突然退缩了。唐琛双臂撑在蒋琬琰的身侧,俯视着,她因为紧张而频频颤动的长睫。一下一下,撩拨着他几欲断裂的理智线。唐琛如星的黑眸,由清明逐渐变得混浊。他毫不犹豫地伏身,长指极为轻松地解开系在她身前的衣带。他想细细亲吻她。然而,蒋琬琰却极煞风景地伸出藕臂,阻挠着他的视线。唐琛微眯起眼,眸子里的火苗慢慢熄灭殆尽。他长叹了口气,冰凉的唇平贴着蒋琬琰的弯眉,从眉梢细细描绘至眉尾,吻得迷眩、错乱。最后,唐琛缓缓移开唇,声音低醇瘖哑,“晏晏,你究竟还要朕等多久?”作者有话要说:深情陛下,在线索爱。小可怜晏晏有心结,但我甜文作者的人设不崩!走的是互相救赎的甜暖治愈风呀。第7章 亲吻景阳钟鸣,净鞭三响后,文武官员鱼贯进入金銮殿,面朝高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男人行三跪九叩的礼。平日里,口舌纷杂的大小臣工,今儿个都极有默契地保持缄默。气氛沉寂的有些诡异。正当这时,以平阳侯纪宇岚为首的数名官员联合上奏,请求免职摄政王。言辞凿凿,不容对方分辨。公孙弘毅手心沁汗,显是动了肝火,偏生这股火气还不能说发就发,闷在心头憋得难受。区区平阳侯,他自然是不怕的。可满朝中谁不知晓,纪宇岚在当年五子夺嫡开端前,早早投奔了唐琛的阵营。任凭朝堂变化风浪四起,他都固守不离。这样的人,才配为真正的天子近臣。纪宇岚执着笏,拱了拱手道:“请陛下早做决断!”闻言,唐琛并不着急发话,反倒漠视着底下拥王派,与反王派相互争辩,口水战打个不停。唐琛微抬下巴,将颧骨到脖颈的线条绷得冷硬,像刻出来似的,刀刀凌厉。而当中最锋利的,莫过于那对睥睨全场的双眸。几乎是下意识的,唐琛抚了抚下颚的新伤。伤口不深,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早已愈合大半,仅剩下淡青色的痕迹,和两排弯弯的齿痕。仔细摩挲了半晌,也顾不得合不合时宜,唐琛忽而当着群臣的面低笑出声来。他这一笑,那些正争得面红耳赤的官吏皆哽住了喉,眼神茫然地看向上位者。众人愣神间,公孙弘毅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仿佛轻松掌控着全局。然而,他的内心恐怕早已崩毁得不成样儿。唐琛这小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文武双全,才识过人,即便褪去皇子光环,扔进人堆里都是顶顶出挑那个。但无论他再怎么能干,公孙弘毅也不曾势弱过。二十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有多大本事镇住朝中这帮各怀鬼胎的老狐狸?他想得透彻,却忘了唐琛执掌玉玺,手握兵符,从来不是寻常的少年郎。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公孙弘毅思虑良久,终是咬紧牙关跪在大殿中央,“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把脑门儿都给磕红了。“臣曾经应承过先帝,哪怕仅剩一口气吊着,都会坚守岗位。”“更何况,臣如今身子骨仍利索,实在不该贪图安逸,罔顾社稷……所以,恳请陛下容许臣继续辅佐您。”唐琛见状,不禁搭着龙椅的扶手,把身子向前倾去,细细观赏他嗑破了皮,继而渗出血丝的前额。伤势挺真,不像造假。思及此,唐琛勾了勾唇,眸底带着张扬的笑意。他本来也不是个习惯赶尽杀绝的人,尤其是在处理党争这块,更偏好慢慢地算计、折辱。一下子逼急了,还有什么意思?“摄政王为国为民,朕心甚慰,平身吧。”这回,公孙弘毅当众跪地三叩,已是锐气大减。但唐琛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慢条斯理地补了句,“爱卿,平阳侯说得不无道理,你操劳日久,是该歇上一歇……”“朕便下令,摄政王从今日起待在府中静养半月,任何人不得近前打扰。”公孙弘毅眼里渐渐地积聚了愠气,手心紧攥,握得五指关节都泛起病态的白。直到散了朝,且脚步跨出金銮殿的门槛,他才低声咒骂几句。“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若不是……”话至一半,公孙弘毅却倏然抿起嘴唇。任凭狡猾的笑容缓缓漫上唇角,也毫不收敛。他为着眼前这局棋,已是精心布阵许久,实在犯不着争这一时的气,而把好端端的步调给打乱。他公孙弘毅想争的,是业朝的万里江山,是往后的千秋万世。这般想着,公孙弘毅心里倒是畅快不少,连带着看周围的景致也顺眼了。他随手折个枝,掐了朵红彤彤的凤凰花下来,捏在掌中把玩了会儿,才递到随行的小厮手中。“多捡几枝,送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赏玩。”小厮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答应着,愣是没敢追问下去。蒋琬琰睁开双眼时,枕边空荡荡的,早已不见唐琛的人影。她长吁一口气,接着侧侧身子,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密不透风的茧蛹,连脑袋都没露出来。昨晚,他……唐琛削薄的唇刮过她雪白的小耳垂,轻轻低语,“晏晏,你究竟还要朕等多久?”说完这句话,他几乎是颓丧地叹息着。再欲起身,蒋琬琰却陡然揪住他的衣领,往自己跟前一带。她纤软的小手缓缓攀上唐琛后背抚摩,红唇微瘪起,嘟囔了句“不久的。”“嗯?”唐琛耳朵听得不甚清楚,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鼻息,泛着几分甜香,诱惑入骨。早在成亲前,唐琛便对蒋家上下三代的底细,摸索得清清楚楚。包括蒋琬琰那些不欲人知的秘密,或者说心结在内。他从来没有冀望过,蒋琬琰能在房事上有任何主动。所以,哪怕她这会子只是迈出小小一步,仍旧让唐琛颇感诧异。他翻了个身,让蒋琬琰偎在自己胸口躺着,扣住她纤腰的大手紧了紧,“安寝吧。”见状,蒋琬琰也明白了唐琛是不会对她用强的。心下微动,却没有依循他给的后路退缩,反倒就着这个姿势往前一靠。她想亲吻他。蒋琬琰撑起身子,粉唇游移到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处,羞怯地噘起,两片唇瓣便娇艳的如同六月海棠初绽。两人越靠越近,呼吸缠绵在一处,连带着四周的空气都烧灼起来。蒋琬琰阖上了眼。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紧张,她居然把两排贝齿一并阖上。尖尖的虎牙,在唐琛下颏嗑出了一道伤口,顿时见血。残红的血珠迅速滚落,裹夹着极淡的腥甜的味儿,冲进蒋琬琰的鼻腔。吓得她慌忙收回唇舌,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听男人闷哼了声,像是压抑着那股刺痛。但凡帝王都忌讳龙体有损,更何况还是被女子所咬伤。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不免有些骇人。蒋琬琰咽了咽口水,正打算道歉,可双唇刚刚张开,却见唐琛嘴角噙着笑意开口道:“接吻,你不会?”他的声音在深浓的夜里,是意想不到的低哑、慵懒。悬在她头顶,散不去抹不掉。蒋琬琰仰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全是恼意,“我、我哪里是不会了?谁知道才这么轻轻一咬便破了皮……”说到最后,她音量小的几乎听不见,“臣妾知错。”唐琛不语,只是飞快低下头在她半裸的香肩咬了口,酸麻的感受顿时传遍全身。蒋琬琰当作他是在报复,硬是板正身子不敢动弹。然而,指尖轻微的颤抖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唐琛挑眉,“痛么?”蒋琬琰想都不想就摇头,撇嘴说“痒”。唐琛听后又垂下眼,凝神打量着她晶莹的雪肤。他分寸把握得极好,并没有在蒋琬琰那片姣好的肌肤留下半点儿伤。只印上青紫斑驳的咬痕,很淡,却相当扎眼。像在对谁宣告主权。唐琛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晏晏,你还得多学着点儿。”他倒是想逗弄她,偏偏蒋琬琰脸皮子薄,听完这话儿便羞得满面潮红,别过头,不肯再搭理他。唐琛浅笑半晌,蓦地从背后环抱住她。冷峻而硬气的脸庞,往蒋琬琰颈边蹭了又蹭,带着一丢丢撒娇的意味。蒋琬琰心头微滞。她还来不及意会,男人的小动作背后包藏着何等心思,唐琛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道:“睡吧。”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蒋琬琰本以为自己会睡得不安稳,没想到竟沉沉地睡到日出三竿。她伸了个懒腰,才发觉屋里罕见地没有半个女婢。正欲张口唤人,却听见外头隐隐有争执声传来。“内侍局怎么办的事儿?居然拨了你这么个年纪大,又手脚拙的宫女来,莫不是想随便搪塞皇后娘娘?”小姑娘的嗓子又尖又细,听起来平添了几分刻薄。蒋琬琰光凭声音也辨得出,这大声嚷嚷的人正是琇莹。她缓缓下床,没有穿鞋,反而赤着脚去开门。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蒋琬琰便能感觉到阴冷的地气从脚底向上窜起,流遍全身。她着实是高估了自己这副身子,当着满院宫婢的面就禁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娘娘,皇后娘娘!”门庭前一高一矮的两名女婢,这时早已顾不上争吵,慌忙撂下手头的活儿过来搀扶。离得近了,蒋琬琰才发现琇莹口中那名年长又笨拙的宫女,体态纤瘦,生得长手长脚,看上去精明干练。她顺嘴问了句,“新来的?以前在哪个宫室当差?”对方丝毫不拖泥带水,回答得利索,“奴婢夏青,原来在庄太妃娘娘跟前服侍,月初刚被调来凤栖宫。”蒋琬琰深深瞧她一眼,没再多说。仅仅粗使宫女,总归比不得近身伺候的份量重。既翻不出多大的水花来,自然也无须过分紧张。思及此,蒋琬琰便转头朝琇莹吩咐道:“你亲自去小厨房取些碧粳粥,和开胃的小菜。等会儿都捎上,本宫走一趟乾元宫。”琇莹一听自家娘娘要主动见陛下,乐得连语气都明朗了几分,“奴婢遵旨。”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的皇后好生羞涩,连亲亲抱抱都不会,教妻之路漫漫长矣。第8章 小叔乾元宫廊柱浑圆,殿宇高大,然而门槛却窄得紧。阖宫里能够轻易出入的,除了皇后,也唯有当今陛下的胞弟,燕王唐珷。唐珷长年待在封地,京中少有人见过其真容,可他的脸孔,五官无一不肖似唐琛。因此,稍有点儿眼色的宫人,皆不难分辨出他的身份。唐珷手执折扇,轻挥慢摇地晃进了正殿,模样轻浮。只在和唐琛对上眼后,才收敛起满身的散漫,撩袍跪下。“臣弟拜见皇兄。”唐琛轻应了声,又抬手指向旁边的空位,唐珷随即会意地在他的下首落座。兄弟两人外貌上确实有五、六分相似,但眉眼间的丰采却截然不同。唐琛的眼神,略显冷冽,而唐珷眼型狭长且上翘。俊是极俊的,偏偏风流还多情,看上去不甚可靠。唐珷随手拿起置于桌上的瓷杯,瞧了一瞧,见杯缘落有女子的嫣红的口脂,不由愣神。没过多久,又压抑地笑了几声。“皇兄,您至于么,相隔几里路还需这般睹物思人?”闻言,唐琛指尖微顿,声音也越发地沉,“放下。”“是是是。”唐珷虽然仍旧嬉皮笑脸的,没点儿正形,却悄悄把话题转了向,“皇兄这回怎么突然想起让臣弟负责监考武举?”唐琛提笔醮墨,先在奏疏上批红,盖章,确认无误后才开口答道:“武举时兴时废,导致世人重文而轻武。朝廷中缺乏年轻新血投入,兵权代代由世家把持。”“长久以往,不利国之根本。”说完,他亲自斟了盏茶推到唐珷面前,“西湖龙井,尝尝。”唐珷依言呷了一口,茶香馥郁,润得喉咙徐徐生津。良久,他嘴里才迸出了句“好茶”。连续两杯浓茶下肚,唐珷脑子清醒了大半,嘴贫的功力也愈盛起来。 “臣弟听闻,这回蒋家二郎也在报考名单内,可要放一放水?”唐琛嘴角隐隐抽搐了下,然后抬眸瞪去,“要不,你先给自己的脑袋瓜儿放放?脑子进水挺不好受吧。”唐珷静默地与他对视半晌,忽而,憋不住笑出声来,“几年不见,皇兄的性子依然没变。”笑过以后,他眯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皇兄自然是按公平待人,但如果对方是蒋氏……”“那么无论皇兄怎么偏心,怎么护短,臣弟都不会感到半分意外。”唐琛听得他话中有话,不由剑眉一轩,沉声道:“你想说什么?”“皇兄。”他的声音带点儿软,顿时就让唐琛回忆起幼时那总是追在自己身后,边跑边喊着“哥哥”的小萝卜头。明明两人年纪相差不到五岁,可在唐珷的成长过程中,唐琛这个长兄所扮演的角色,却远远胜过他的亲生父皇。“皇兄,前朝后宫多少危险正虎视眈眈地环伺着。国家一日没有储君,那些个小人的歪心思就一日无法消停。”“道理您都懂的,不是吗?”唐珷这人,平时没正没经惯了,突然板起脸孔来倒也颇有几分将王之相。唐琛注视着眼前逐渐褪去少年气的胞弟,叹了口气,“朕何尝不想与你皇嫂有个儿子,可现在还未到时机。”“倘若皇后有喜,你口中那群小人便会将目标悉数转移到她的身上。”语气微顿,唐琛低头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涩味登时漫上舌尖。“当年,蔡氏突发疾病,两日内就暴毙而亡,甚至连病因都来不及查明。”死无对证。他既不能,也不会再纠缠着事实的真相。充其量只是在继位后,追封其为皇贵妃,给足了蔡芳珩死后的哀荣。唐珷听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皇兄是怕他们用同样的手段对付皇嫂?”说完,他便怔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他眼中的唐琛,向来是最意气骄满的少年郎。年纪轻轻,肩负起治理整个国家的重责厚任,竟毫不畏缩,活得自信而张扬。这般男人,本该无所畏惧,却在碰上命定的情劫后,开始害怕失去。对此,唐琛并没有张口否认,仅是选择性地隐瞒了另一半的原因。蒋琬琰把他当作夫君,可君的意义远大于夫,所以尊他敬他,却不像自己爱入骨血。这话儿说起来或许矫情。但每回,当唐琛尝试着贴近她的时候,蒋琬琰便屏住气,长似蝶翅的睫毛颤抖得厉害。哪怕嘴上没说,她身体深处却抗拒着交合。唐琛总是不舍得。好在唐珷无法得知兄长的这些顾忌,否则难免感慨,唐氏王朝数代冷血,死死守住政权至今日,竟出了这等的痴情种。话已至此,唐珷遂微笑着,重拾起那副吊儿啷当的嘴脸。他整个人半坐半躺地靠在椅背上,面色散漫,仿佛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似的。唯独耍嘴皮子,有用不完的精神。打从刚进门的时候,他便留意到唐琛硬朗的下颚留有一道伤痕,红中带紫,像是被小野猫咬伤。“皇嫂平时看上去,那么娴淑端庄一个人,没想到还挺懂得闺房情趣。 ”唐琛攒眉蹙额,神情间颇有几分不快,“等过阵子寻个正儿八经的王妃,好生管束,看你还敢不敢放肆。”唐珷好风月,与诸多名妓皆往来甚密,自是不肯早早成家。这会儿乍听此话,就急急忙忙地回绝道:“别啊皇兄,臣弟现在天天和莳花院的镜花姑娘、水月姑娘处得正好,总不好突然晾着人家。”一派胡言。唐琛简直都要气笑了,“既然早知是镜花水月,倒不如即早松手。”唐珷还想再辩,却见御前总管张汜清匆匆进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嗯。”唐琛轻声答应着,坐正了身子。偏生唐珷这家伙仍旧赖在位置上,臀部一寸不挪,显然没有半点儿动弹的意思。唐琛见状,也懒得费神与他慢慢说,抬起脚,径直往椅脚踹去。亏得唐珷手脚灵活,在瞬息之间已做出反应,腾地跳开几步,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他哭丧着脸,毫无掩饰地表达出内心的不满,“皇兄如今可真是有了嫂子,忘了亲弟。”埋怨归埋怨,唐珷倒也没打算将无赖耍到底。直起腰杆,便慢慢地往外走。方才椅子倒地的声响,就连站在外头的蒋琬琰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正琢磨着是否该避一避,以免遭唐琛的怒气所波及,却见唐珷慢腾腾地行出门来。“见过皇嫂。”蒋琬琰看到来人后,顿了顿,才轻轻点头回礼。唐珷眉眼清秀,时刻带着迷离的笑意,水汪汪地勾人。这类人生来就不安份,此时,他双目直盯着蒋琬琰热得泛红的脸蛋儿,愈加不安份。然而,他看了这许久却只道:“今儿个时间匆忙,待来日臣弟定当好生向皇嫂问安。”蒋琬琰作为半个长辈,自然不会对这种客套话较真。刚朝前走上两步,与他错身的一瞬,又听得唐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轻挑,“皇兄心情不太好,麻烦您哄一哄。”听罢,蒋琬琰尚来不及答话,他已快步离开。“哄?”她口内嘟嘟囔囔地道:“都老大不小了,还需要哄么。”唐琛端坐案前,见人儿边走边发愣,不禁失笑,“都带了些什么过来?”闻声,蒋琬琰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板一眼地答道:“两碗碧梗粥,和虾油黄瓜、莲蓬豆腐、桂花鱼条几样小菜。”唐琛轻啧了声。回答得虽仔细,却怪死板的,真叫人忍不住想作弄一番。“眼下辰时将过,皇后还邀朕共进早膳? ”蒋琬琰今日的确起得迟,可却是因着唐琛在临上朝前,特意嘱咐过宫人们不必唤醒她。既非自己的过错,以她过去的性子定然会不留情面地回嘴。但如今,蒋琬琰心中虽含着几分脑意,却生不起气来。“臣妾听闻,陛下近日早膳吃得不香,又用得匆忙,心想这梗米熬的粥可壮气血,养脾胃……”唐琛静静听着,脸上无甚表情。她心里没底,声音也越说越小,“陛下若是不喜,臣妾以后便不来了。”话音落地后,别说唐琛,就连她自个儿都被这娇嗔的口气惊得愣了愣。蒋琬琰忙不迭想解释,面前的男人却紧紧拽住她的小手,往自己身前一拉,薄唇顺势凑近,“那朕若是喜欢,皇后可否日日来送早点?”“啊……”蒋琬琰迟疑着,久久没有作答。唐琛也不退后,就这么与她互相僵持。最后,蒋琬琰实在别无他法,只得用那下下之策。她转动莹白小指,勾起唐琛带点薄茧的大手,于他的掌心轻抠了抠。姑娘家身子娇,从发梢到指尖都绵绵软软,勾得血气方刚的帝王浑身一麻。正欲松手,又听得她甜软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陛下这是在为难臣妾。”唐琛目光微敛,指尖转而挑起她清瘦的下巴,语中带笑,“现在究竟是谁在为难谁,嗯?”作者有话要说:陛下:会撒娇你就多撒点。ps. 唐“珷”,读音同“武”。再ps. 并没有兄弟夺妻的情节,咳咳,唐珷弟弟很可爱的。第9章 偏疼两人的僵持,最终以蒋琬琰腹部发出的咕噜声作结。她小口小口地舀着粥喝,眉心舒展。看上去面色平静,可脑海中却是骚乱不堪。蒋家阳盛阴衰,除却父兄,宗亲里许多叔伯长辈亦偏疼着她。小姑娘杏脸桃腮,自幼生了张甜美的皮相。待五官长开以后,眉眼口鼻皆温婉明媚,更是十足十的美人胚子。这般女子,只稍哼唧一声,撒娇一下,便让人无法招架,恨不能把她藏在蜜罐里娇养着。唯独唐琛,最不懂怜香惜玉。蒋琬琰眼光斜眼着,自己被攥得通红的手腕,无声叹息,这男人太坏了。唐琛胃口不算好,喝去小半碗粥,又随意尝了几嘴菜就没再动筷。他正打算继续批阅奏章,却不慎失手,碰掉了最上层那本。折子在空中翻了个圈儿,接着,落到蒋琬琰脚边。她弯下腰,刚拾起折子,却不经意瞥见上头的字迹——广纳嫔妃,充盈后宫。蒋琬琰顿时僵住身子,瞳孔圆瞠,好半晌才移开视线,把物品归还原主。唐琛好似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仍旧伏在案前振笔而书。他处理政务的时候神情专注。直等到杯中的茶都冷透,才发现她站在自己跟前,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唐琛索性抬起头,脊柱抵着椅背,扬了扬下巴,“想说什么?”“陛,陛下……”蒋琬琰慌张开口,急得险些成了结巴。作为统率六宫的皇后,适度过问几句也属合理,偏偏她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实在没出息!蒋琬琰倒抽了口气,再次迎上他玩味的目光,道:“先前的选秀,陛下一个也没看中,莫不是另有合适的人选?”“是。”唐琛半点儿没犹豫地应了声。即便再多心理准备,蒋琬琰仍旧在亲耳听见这句回答时,感受到胸口闷闷地疼。都言皇后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可也是最卑微的。任凭君王坐拥无数粉黛,却不能多置一词。唐琛手撑着头,看她朱唇紧抿,表情也由晴逐渐转为阴,遂有些忍俊不禁。“朕已经差人在淮安的别宫整理出几处宫室。”趁蒋琬琰愣怔的片刻,他又道了句,“若将那些女子搁在身边,你心里堵,朕亦不悦。”闻言,蒋琬琰心头微动。每日一睁开眼,等在他前方的便是千百忧心事。可唐琛却还是能从中腾出心思,来照顾她的的情绪,实属难得。她僵硬而缓慢地,把头枕在唐琛宽阔的肩上,两颊悄然驼红,“陛下,臣妾……”话音未落,唐琛已伸手按住她的唇,“别道歉,也别道谢,朕不需要。”柔软的触感由指尖传来,一点一点引人深陷。唐琛克制不住地轻蹭几下,声音嘶哑,“晏晏,朕不是说着玩儿的。”“嗯?”蒋琬琰扭动着身子,调整成较为舒适的姿势。小脸虚虚贴近唐琛的胸膛,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朕怜惜你。”这日过后,蒋琬琰倒是过了小半个月的清静日子。直到夏至当天,才又遇上了件糟心事儿。“娘娘,娘娘。”琇莹人未到,声先至。蒋琬琰刚抬起头,就看见她手捧着一摞纸进了门。泛着红晕的双颊高高鼓起,眼里也含了怒气。“怎么了?瞧你生气的。”琇莹把抱在怀中的纸,抽出一张递到自家主子面前,嘴上半点儿不饶人。“娘娘您瞧,公孙姑娘写得什么玩意儿?字丑成这样,不藏着掖着,居然还有脸说要亲自拿给皇后娘娘检查!”蒋琬琰接过去,只看上一眼,便觉自己今日真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公孙凝写起字来,压根儿不管横竖勾撇捺的手法,笔笔相连,字迹潦草得让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汉语。她出身于武将世家,尚知习字研文,修得一身技艺。相比起来,这公孙凝却是仗着家势纨绔成性……蒋琬琰不禁叹了口气。像公孙凝这般的性子,将来不论嫁到哪户人家都是要尝些苦头的。她心底虽感慨,但到底没有过分关心不相干的人事物的习惯,只随口一问,“公孙凝进宫了?”不曾想,短短六个字,竟将琇莹内心的怒火激得翻腾起来。她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似的,声音尖细,“娘娘有所不知,那公孙姑娘根本不懂得何为矜持!甫一入宫,就甩开下人,跑到陛下跟前瞎晃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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