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透出几分不安定。副驾驶的韩熙作壁上观,即使转弯时压线、超速、没打灯,他都不做提示,有惊无险地回到家,他才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千万别开车。”
“我开得不是挺好的吗?教练都说我是直行小天后呢。”苏滢锁车,嘟嘴打他。
“可世上没有一条路是不转弯的。滢滢,你不能只做自己擅长的事。”他们进了家门,而客厅中,苏乾宇正望着婚纱照,韩熙和苏滢在画面里相拥,那相框实木雕花,典雅贵重,镶嵌了数十枚暗红色的宝石,衬得两人爱意深隽。
“爸?您怎么又来了?我又不是嫁到寒窑里,干嘛三天两头给我送吃的。”好几次了,进门就看到父亲这座神像,他拉着韩熙单聊许久,不知两人男人之间有什么秘密。
“那都是给我姑爷带的,有本事你别吃。哎呀,这照片好,十月份跟你哥一起办婚礼时可以印在请柬上。”苏乾宇笑得开怀,“今晚见公婆,气氛可还好?”
苏滢偎在父亲身旁:“特别精彩,我那后婆婆脸都绿了,跟她的故乡一样绿,抹下来都能画一片大草原。”
“故乡?我记得她也是北京人呐。”苏乾宇不知缘由。
韩熙轻扯她耳朵,对苏乾宇道:“她说李婉是一头驰骋草原的牲口,丑人多作怪。”
茶水喷了出来,一身朴拙气息随之散尽,苏乾宇高声朗笑,活像个偷吃糖果的孩子。
“韩熙。”苏乾宇道,“结婚这么大的事,让你先斩后奏,韩家人没有为难你吧?这顿饭吃了这么久,是不是……”
韩熙略略摇头,继而拉起苏滢:“爸,韩家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您不必担心。”
“好。明天是重组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我有事,让小滢替我参加,8点有司机来接。”苏乾宇颔首沉吟,在韩熙手背拍了拍,再无他言。
他与韩熙之间,分明有话未尽,可谁也没有开口。
待苏乾宇走后,天气骤然变了,落雨敲檐,水滴湿嗒嗒化成一片雾霭。
无为的隐者当不了皇帝,苏滢不说,韩熙也知道她压力多大。资历浅,年纪轻,只凭出身坐上龙椅,头上顶着“苏乾宇的女儿”这个沉甸甸的名号。
“大宝,我明天穿什么?需要表态发言吗?这么突然?我还没准备好。”苏滢慌了,当惯了小碎催,没试过主持大局。
“宇辉和极光以合作形式重组,相对来说,原来的利益格局没有太大动摇,只是单纯的优势叠加。兼并方案已经落地执行,组织机构和关键岗位都安排妥当,你不懂装懂坐在那里就好。”韩熙引她到床头,为她备下纯白套装和一只锦囊。
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苏滢要拆锦囊,韩熙不许,拢过她的长发印上一吻。
“滢滢,你养了我这条狗,马上又有只猫,你向往的生活已经实现了。”他喜欢从背后抱着她,“可是人不能只顾自己想要的,爸给你机会,你就该尽力尝试,如果真的驾驭不了再承认自己不可以,然后退到最舒服的位子。”
“您教育的对!我不能只做自己擅长的事,就像开车转弯一样,多练练就好了。”苏滢把玩他的手指,“明天开始,我要爬坡过坎,羽化成蝶!”
“不,我们今晚就开始训练,做你最不擅长的事。”韩熙刮她鼻尖,看她看的那么深入,从肌肤透进骨骼,记下她血液流动的每一条通道。
苏滢融进他的身体,丝丝点点的触碰,都让隆冬变作鸟语花香。她开窍很晚,初尝情事更晚,对于这种温柔的伤害,她从来都是被动的,只觉得那是婚姻的赠品,爱情的附加。
可这次,她有憧憬。
韩熙的房间原本只有黑白两色,被子像是冰块做的。苏滢住进来之后,把冰窖改造成阳台。大红被褥,格子壁纸,碎花窗帘,似乎连空气都有了颜色。
这里私密如巢穴,纵容他们做任何隐秘的事。
“我妈说什么时候有孩子是天意是缘分,韩熙,我不想人为选择,咱们不算日子不用措施,顺其自然好不好?”她解去衣衫,将那份蛰伏多日的憧憬放大,倾尽全力去感受韩熙给的全部,放肆的嘤咛漫过喉咙,自主神经系统随之瘫痪,她并不收敛,她要彻底得到韩熙,她第一次看见那道匆遽而恒久的光,瑰丽得让身体抖动。
不擅长的事,确是要多加练习的。
清晨来得太早,苏滢难为情地悄然下床,怎么想都觉得与韩熙抵死缠绵的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不知羞的女人。
性就是性,它刨开欲壑,一点也不神圣。
最宠爱的几个娃娃摆在床头柜上,苏滢将她们一个个背过身去,她换上套装,梳好头发,镜中的自己已为人妻,可她的心还是少女模样。
来到客厅,韩熙就在窗前,被阳光的射线提着,一晃身便会牵动别的星球一般。早餐摆上桌,苏滢小口吃着,含羞抬头,正见韩熙笑得轻浮,撩人犯罪。
门铃响起,以为是父亲派车来接。苏滢急急开门却见学辰,看她装束干练,学辰问道:“要去宇辉接班?那你还有时间照顾它吗?”
苏滢看到他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抱着残疾的小小猫,还未答话,韩熙厉色望住学辰,问话却是和煦的:“吃饭了吗?”
学辰很随意地坐在他对面,拿起面包片抹沙拉,又把培根和生菜裹进去,腾出一只手来要喝的。
韩熙也很随意地把热牛奶递给他,两个人相安无事各自吃东西。
在这诡异的平静中,小小猫钻进猫粮袋子又慢吞吞退了出来,苏滢这才看清,它左后腿只剩一半,关节处有个圆圆的疤,换了环境也依然故我,果然是和学辰一样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