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又响起,比上一首鼓点简单,容可谦舞技一般,这是刻意安排。学辰记下节奏,抬头正见容可谦朝他伸手。
所谓偶像,可能是模仿的目标,也可能是假想的敌人。
不知怎地,突然有种一较高下的冲动。一跃上台,学辰首先选了theheartbeat的动作,右手伸到上衣里面,就像心脏跳出胸腔飞向观众一样,得到尖叫声,各种技巧叠加,毫无章法却有致人死命的魅惑。
容可谦的光芒被他剥夺得一干二净。
斗舞结束,灯光熄灭,短暂的黑暗之后,容可谦不见踪影,而学辰也被工作人员拉入后台。
“感谢容可谦、allen和几位dancer为我们展示kgul这一季的新品。我是an,gf的灵魂,kgul事业部的负责人。我的设计分为商务正装和艺人定制两个系列,构思上借鉴了二战时期的德国军装,细节处理融入了魏晋时代的自由叛逆和疏狂不羁。商务系列以暗黑的华丽为主题,用不同材质、不同色调、不同感觉的黑色搭配自创版型和出其不意的亮点,为商界才俊和男艺人出席正式活动而精心打造,庄重雅致而不失俊逸狂放。刚才各位看到的街舞表演,他们穿的全部都是kgul艺人定制系列,它的另一种解说是男艺人的舞台终极战袍,流畅线条和跳跃色彩突出了音乐与聚光灯的对话感,把张扬与诱惑推向极致。两个系列代表了儒雅与浮夸两种年轻的态度,既有批量生产的固定款式,也有设计师一对一的私人定制服务……”
汗流浃背的学辰在后台听到会场传来一个女人照本宣科的高傲声线,他从窗口望去,看到一个分外妖娆的背影和她手中皱巴巴的发言稿。
“女宾禁入”四个大字没能拦下苏滢,发现容可谦已经不在便对着男模的裸背情不自禁吹起口哨。
学辰拉她离开少儿不宜之地,问她这么玩他有意思吗?
“特别有意思!”苏滢干涩地笑了笑,没想到韩熙冒着搞砸定货会的风险整蛊学辰,这个男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想问他缘由,韩熙就默默出现了,目光悠远地斜倚在贵宾室门口,示意二人进来。
“你好,我是尹学辰,苏滢的同事。”学辰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给了他最寻常的礼数和最寻常的距离感。他不确定面前的男人是不是睿暄,个子太高了,五官也更精致,除了眼神,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与小时候相似。
他道出名字,等待对方一个默认的微笑。
韩熙与他相握,微凉的温度一碰即离。他没有笑,没有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韩熙,苏滢没过试用期的男朋友。allen是我们请来的dancer,坐你旁边,追光打错了位置,好在你表现不俗,工作人员的失误也算是你和gf的缘分,代表公司多谢你了。”
听到尹学辰这三个字依旧一副未曾相识的样子,莫非真是巧合?学辰想着,语气愈加柔和:“韩总您客气了,好在我有十几年街舞的底子,否则怕是要搞砸您的定货会了。”
“虽然是滢滢的朋友,也不能白出力,毕竟你们常年在工地熬着,挣点钱不容易,我叫财务开张支票给你。”韩熙举起手机又缓慢放下,“oh,rry,你们一般是花现金吧。”
自卑泛滥成灾,学辰低头盯住脚上的帆布鞋:“不,不用了……”
韩熙的态度像是在布施,以救世主的慈悲款待弱者。他到窗前,剪下盆景中一枝绿萝,投入高脚杯。
学辰身体一震,面前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暗示他的身份,韩熙正是睿暄!他依旧喜欢绿萝,依旧只对清纯的长发女生显露温柔。
用allen这个名字设下陷阱,逼他上台,给他勋章随即践踏他的尊严,让他知道身份却又不肯相认。
学辰了解睿暄,他善良到没有额度,可却拥有统帅魔鬼的能力。
他的谋略有如作画,勾、皴、擦、染,每一笔都是绝妙布局。
他的行事有如拼图,精准施策,环环相扣,把一个个分散的深隐的符号还原成他想要的风景。
看不透他的图谋,只好配合他的演出。
“工地离不开人,我先走了。”学辰摔门而去。
韩熙仰卧下来继续闭目养神,苏滢单手勾住他,鼻尖相触地拷问:“你是故意的!”
“那又怎样?”韩熙不安分的双手覆在她腰间,“肢体不协调是容可谦最大的软肋,可他为了赚我的钱不惜丢人现眼,容嫂,你男人蹩脚的街舞看得过瘾吗?”
“我说的是学辰,你这么玩儿不怕出乱子?”苏滢真的哭笑不得,冒这么大风险把容可谦和学辰当猴耍,他还能为她疯狂到什么程度?
韩熙意味深长地笑了,目色里染上些狂佞,他说:“那小子背景我查过了,年会上经常表演街舞,能出什么问题?今天我就是要他清楚一点,我能让他万众瞩目,也能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凡是对你动了心思的男人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退出,要么被我玩儿死!为了你,我可以不择手段,当然了,我本性如此,卑鄙,自私,无药可救。”
“韩熙你知道吗?”苏滢主动投进他怀中,“你正在一点一点打开自己,可是你有好几个形态,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可我觉得离你越来越近了。”
“是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你胸垫里的按摩柔珠。”韩熙推开她,自己也坐起身,给了她一打不起眼的便利贴,第一页写着:n。
n?十四行诗!
给一个中文系毕业的女孩子写诗,不是在找死就是在示威,好在苏滢吃这一套,还未翻页,已经在他潦草的笔迹中看到一朵没有刺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