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贵妃目光慈爱地看着李恒:“昇平长公主给了你什么好处?天天往郭府跑,你阿爷不高兴。”
十三岁的李恒俊美是俊美,只是面目偏阴柔,浑身上下的穿戴无一处不精致秀雅,“长公主府上歌姬吟诗作赋、抚琴舞剑,马球蹴鞠,一个个多情妩媚,比宫里好玩多了。”
“你阿爷不喜。”郭氏无奈道。
李恒不悦:“好好好,今后不到长公主府上去了,和郭钊舅舅练习骑射,阿娘满意吗?”
“你阿爷在考虑立太子的事。”
“我非嫡非长,阿爷不会考虑的,阿娘你死心吧。”李恒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郭氏容色肃然:“我是你阿爷当初三媒六聘迎娶的正妃,恒儿你当然算嫡子。”
李恒无话可对,“舅舅说只要我一心恭孝即可。”
郭氏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你舅舅说的对。”
她知道,郭钊能说出这话,已经算给了她和李恒承诺,后面的事不用他们母子操心。
“阿娘宫里的谢氏,聪慧秀美,我有意让你行幸于她,恒儿意下如何?”
“宫女?”李恒微有不屑。
“虽说是宫女出身,人长开了颇有沉鱼落雁之貌,不会委屈恒儿。”郭氏道。
皇子初次行幸女子,自然是指派美貌的宫女,不用顾虑封号什么的,日后大婚、甚至封妃,随意赏她个名分即可。
李恒:“请她来我瞧瞧。”
母子叙了会儿话,听到轻缓的脚步声,李恒侧目看去。
谢若耶微微低垂螓首,宛如新月的眉轻扬入鬓,秀鼻之下粉淡的唇瓣轻抿,羊脂般的肌肤未施半点脂粉,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忧思,穿着一身素宫服,如云的黑发挽成朝云髻,不用任何缀饰,朴素而清新。
“你身上有伤?”李恒温和地问。
他是个细致的人,一眼看出她的脊背发僵。
“是,婢出丑了,请殿下恕罪。”她道。
李恒倏尔笑了:“下去吧,好生将养。”
“婢谢殿下关怀。”谢若耶退出来,光洁的额头满是细汗。
李恒待她出去,不等郭氏开口就先道:“这是阿爷喜欢的女子,简素沉静,艳而不俗。”
“可你阿爷他并未宠幸于她,都说”
“阿娘,”李恒老成地打断郭氏:“儿觊觎阿爷的东西乃是大忌。”
郭氏轻拍脑门:“阿娘糊涂了。”
她想许谢若耶一个遂王府里姬妾的名分拢住人,好让她在李淳面前多说李恒的好话,没想到,这一根筋竟让她疏忽天家禁忌。
“阿娘还是将人送回浴堂殿为好。”李恒进一步道。
“不,恒儿你错了。留她在蓬莱殿,她来往浴堂殿我并无阻止,一来可以多少留意你阿爷身边的事情,二来万不能让纪氏和邓王那边拉拢上她。”郭氏依旧温和,只是脸上多了抹运筹。
“阿娘还是谨慎点好。”李恒道。
谢若耶从郭氏那里出来,正和蓬莱殿的宫女们在后面浆洗衣裳,楠兮拉起她,“你不要命了。”
“遂王殿下走了?”
楠兮点点头,“殿下和气,你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勉强。”末了,欲言又止:“你何必自伤?日后留下疤痕,多可惜。”
“自伤?”谢若耶愣怔了下,“姊姊这话怎么说起?”
难怪郭贵妃迟迟没有命人彻查,吐突承璀也没说什么,难道都以为她是为了躲避李恒而耍的手段。
楠兮神秘兮兮点点她的额头:“你知我知,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谢若耶眼睁睁看着手上被抢走的活计,倏然无话可说。
好在尚服局的女官萧音过来找她,这才解了谢若耶的围。
“我回过吐突中尉,拿了出宫的牌子,今天和你去铺子里走走。”
谢若耶和她一起走到西边的银涌门,见吐突承璀已经带着两个小内侍等在那边,便问:“吐突中尉怎么忽然想起要出宫门?”
吐突承璀拉近她,摆手示意身后的人退远一点儿:“河中节度使杜黄裳死了,陛下想赏赐他的子孙,可眼下南方大灾,陛下的私钱都拿去赈灾,某不得不着手在经营上打个主意。”
谢若耶压低声音道:“妾阿翁那边至少可以出得起十万贯。”
“不不不,某不是这个意思,某的意思是调拨太医署的人、某的几个干儿子接手谢家的三家铺子,不知你阿翁能否同意?”吐突成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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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李纯明摆着不肯要谢家的钱财,他敢不知趣地从谢归元手上拿钱票,岂不是往老虎爪子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