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闻言面略有愧色,环顾身侧,见吐突承璀正巧站在一旁,冷然道:“即刻拆毁。”
“碑楼太大,一下拖不动,容奴慢慢拆除。”他想缓一缓,说不定李纯后面还有变数。
只听李纯厉声道:“多用几头牛,自然可拖倒。”
“是,陛下。”吐突承璀跟了他二十年,照例不敢一丝忤逆。
众人又就王承宗的事情说了半天,直到过了午时,才逐渐离去。
“贱婢,滚过来。”
吐突承璀受了挫折,和俱文珍换过班,一肚子气,正要回到浴堂殿后的内侍房里休息,却和独孤览晴走了个对头,登时火冒三丈。
“吐突中尉,请你自重。”独孤览晴没好声气地道。
“过来。”吐突承璀目眦欲裂,一个跨步上前揪住她身前的衣襟拖入旁边的厢房。
“啪——”
一声清脆的皮肤撞击声,独孤览晴红着眼眸:“吐突承璀,你如果再敢欺凌于我,别怪我告到圣人面前,跟你鱼死网破。”
一巴掌打的吐突承璀好久没说出话来,半晌,他摸了摸面颊冷笑:“览晴,自你六岁进到广陵郡王府,生病的落水的,我救过你几次,你该不该报答我。”
“我怎么报答你?若你是个好人”
“啪——”
吐突承璀反手打过去,正中独孤览晴的右脸颊,霎时她莹白的面上便浮现一片红肿,他气的发狂,尖声冷笑:“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刘姓情郎看上去又老又文弱不堪,竟这么叫你执着,想必内藏勇猛”
“畜生。”独孤览晴捂着脸低泣不止,双肩颤抖的厉害。
吐突承璀看着她被自己打的脱了形的脸,后悔了,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声音陡然低落:“览晴,我被陛下叱责,裴洎那小子又处处针对我,我有火没处发。”
“我不管你的事,我只问你,如果我如你所愿,你是不是可以请求陛下赦免远州司马,至少调他回长安,哪怕是闲官也行?”独孤览晴道。
吐突承璀甩开她的手,嘎声道:“你真愿意?”
“只要你答应办到。”独孤览晴直直与他对视。
吐突承璀的目光略显狼狈:“我办不到。”二王八司马就是李纯的死穴,谁不要命了去拔虎须呢。
“那你休想得到我。”独孤览晴烈性子上来,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否则我要死也拉上你。”
吐突承璀愣了半晌,而后苦笑着开口:“我废人一个,得不到你的心,拿来你的身子何用?”
“你放心,我再无赖,也不会用老内侍对女人的下三滥手段。”据说每个朝每代都有内侍用些不堪的手段残害宫女,他师傅曾教过他,他不屑的很。
一句话,竟教独孤览晴像中了邪一样,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仁贞,你最后帮我一次,让梦得回长安吧,我以后身心都是你的,绝无二意。”
“我办不到。”吐突承璀看着她焦急的脸庞,颓然道。
“啊——”一声惨绝的尖叫让二人一震,双双从房里奔了出来。
循着声音找过去,竟是在西面角落的宫婢房里,“郑妹妹,你怎么了?”
进去的一瞬,独孤览晴几乎呆了,谢若耶仰面躺在榻上,脸部因巨大的疼痛而痉挛抽搐,双目瞪的直直的,仿佛要死去一般。
“郑氏。”吐突承璀去拉她。
“痛——”又是一声想克制而克制不住的惨叫。
“身子下”览晴发现她好像被钉在床上,想去翻把她翻过来,刚一动,谢若耶就疼的把嘴唇都咬破了。
“榻上全是针”断断续续说完,她熬不住皮肉被勾拉的疼痛,昏了过去。
吐突承璀环顾一圈,出门抓住两个正要回来的小宫婢,一脚揣倒一个,“说,绣花针怎么会在榻上?”
“不,不知道。”两个小宫婢被喝的面无人色,纷纷抱头跪在地上无声啜泣。
独孤览晴轻轻搬了搬谢若耶的背,下面齐刷刷十几根绣花针扎在她的肉里,鲜血染红一大片棉布床单。
“仁贞,快找药来,我怕她死了。”
吐突承璀近前一看,试着拔出一根,太歹毒了,居然用的是针头带钩吻的,□□的针头上勾着破碎的血肉,谢若耶的血涌出的更快。
“回了郭贵妃,请太医吧。”独孤览晴捂嘴哭道。
早有人把这边出事的情形传到郭贵妃和秋妃那儿,两人前后赶来,瞧见谢若耶的样子,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贵妃,妾有一瓶麻伏散,先给郑氏止住痛吧。”杜秋打发一个小宫婢回去取了一个精致的小银瓶过来。
“仁贞,去太医署悄悄传位医正过来,就说我伤了个口子,要止血,其他的,别乱说。”郭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