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就说我要赏她。”郭贵妃用两手压住太阳穴,看着另外的宫婢,“去,宣太医进来。”她最近添了头
疼的毛病。
谢若耶昨晚没睡好,宫里侍夜的规矩很多,她担心出错,直吊着精神到五更,服侍完李纯后又被他一句话臊的浑身不自在,故而郭贵妃的人来的时候,她还在迷糊。
“郑氏,郭贵妃宣你去领赏。”炽苁道。
谢若耶不知是福是祸,“妾不过是尽宫婢的本分,不敢居功。”
“嫔娥受了临幸,贵妃都会赏的。”炽苁的语气没那么和善。
“妾想姐姐你是误会了,陛下并没有”
炽苁微愣,道:“贵妃会过问女史的,不管怎么说,既然贵妃宣你过去,你总要到她殿里走一趟的。”
“是。”谢若耶不得已,只得跟她走一趟。
李纯登基后,宫中宫殿用度一切从俭,郭贵妃住的懿承殿比之一般嫔娥的起居处,不过多了一些金器灯饰,并不显得奢华。
进殿后,服侍的宫婢倒是不少,于姿色上也都是上乘,据说郭贵妃把掖庭长相清秀的都挑到宫里来服侍,讨好皇帝的心态可见一斑。
“奴婢见过贵妃。”谢若耶提裙深行一礼。
“郑氏来了?坐吧。”郭贵妃徐徐开口,声音缓和。
谢若耶被引到榻下首的锦团上,规矩坐了,微微抬目望了一眼郭氏,她丰润的鹅蛋脸和一双威严的丹凤眼相得益彰,朱红的大袖衫边缀牡丹,稍稍一笑,宝髻间的九头翟凤衔珠的金步摇轻轻晃动,说不出的端庄淑雅。
“多谢贵妃。”
“昨夜陛下几时就寝的?”郭氏问。
“三更。”
“陛下夙兴夜寐,克勤克俭,许久不临幸嫔娥,昨夜召你,算是喜事一件。”郭氏看着炽苁,“你亲自去取,给郑氏的赏赐比之前多加一倍。”
“贵妃。”谢若耶急切地跪在锦团上,“昨晚陛下只召奴婢服侍就寝,并无”
郭贵妃佯装讶然:“陛下竟劳累至此?”炽苁去宣谢若耶的时候,她已找女史问过,只是怕有所疏漏,才有方才那一问。
“奴婢不过和太极殿的所有人一样,都是服侍陛下的,想是人传错了,才误以为陛下要临幸奴婢。”谢若耶道。
“陛下昨夜就寝穿的哪件中衣?”郭氏又问。
“单绢短袖交领衫。”谢若耶脸一红,昨晚为李纯更衣的情景蓦然浮在心头。
郭氏只当没看见,“我亲自又缝了几件,你一会儿带回去放在陛下寝榻下,天热,尚衣局做的厚了。”
“是。”
炽苁捧了一匹绢布和几盒香膏,并郭氏说的薄绢绣龙中衣,交给谢若耶:“去吧。”
她一出去,郭氏道:“江南女子果然多情,郑氏有心大家,只是不知大家对他有意还是无意。”
“贵妃明知她会媚惑陛下,为何还要赏赐?”宫婢不解。
“她多情,并无野心。”郭氏端起粉地蝶穿桃花茶盅,拈起盖子抹了抹茶沫,“恒儿已经十一岁了,该为他的前程考虑,不能结怨陛下身边的人。”
回到太极殿,交接好衣物,听说李纯在中和殿,估计没什么事,她便回到宫婢起居处,趴在榻上试那几盒香膏。
“姊姊,”一个圆脸宫女凑过来,羡慕地看向她手里的盒子。
“小蝶儿,陛下不在殿里,你怎么不出去玩儿?”谢若耶目光停留在膏子上,头也不抬。
“风寒才好,览晴姊姊让我卧床休息。”小蝶儿一瞬不瞬地盯着拿盒子,“陛下赏你的吗?这个是太真红玉膏吧,我都没用过呢。”
“太真红玉膏?”谢若耶眼睛一亮,“小蝶儿,你仔细看看,是真的吗?”、
小蝶儿使劲点头,“从前览晴姐姐得过一盒,我瞧见了,跟你拿的一模一样。”
“你知道这里面的配方是什么吗?”谢若耶来了兴致,宫中的方子一般不传到民间,就算她谢家的香粉再精致上乘,许多地方也不及宫中来的好。
“杏仁、轻粉、滑石粉、冰片、麝香我知道的就有这些东西。”小蝶儿掰着指头数道。
谢若耶伸出手指挑了一些放到掌心里,凭她的经验,估计是用鸡子调和之后敷面的,“小蝶儿,你去找个鸡子来,试试?”
“杏仁一定是泡过去皮后研磨成细粉,再加轻粉、滑石粉,”谢若耶自言自语,“要是阿翁的话,说不定一眼就能看出制法呢。”
翻来覆去地想,这方子独特,居然不用铅粉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