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听说太子那边如何应对?”李淳急促地问,衣袖被他的手指重力之下扯的稀烂。
“殿下上疏请求与萧妃离婚。”吐突承璀跪地道:“殿下还在宫里备了毒药,一旦东宫易储,就……还让人给你捎来一份……”他哆嗦着从袖里掏出一瓶鸩酒。
李淳的眼神冷下八分:“李泌那边有消息吗?”同平章事李泌一直暗中护着太子,只要有他在,局面也不是不可挽回。
“李相公只说让太子恭孝,请殿下在扬州暂候消息。”吐突承璀道。
李淳把玩着那瓶鸩酒,良久,才道:“传我的官信给武元衡、卫次公,舒王那边,让他们动手吧。”
“那李锜私自募兵,意图不轨的事儿,要不要向陛下禀报。”吐突承璀知道这事肯定要压一压了,可是他还要问一声。
“陛下眼下正信任他,太子宫里又生出这等事儿,贸然出手对我不利,等等再说吧。”将鸩酒掷入痰盂,李淳道:“看来还要继续在这扬州城里做闲散公子。”
一到五月,扬州城里的天气就溽热起来。
谢若耶一早换了单薄的衫裙,在柜面上坐着,忽地抬眸看见一黄衫青裙披帛的窈窕身影进来,她赶紧起身迎上去,笑道:“秋娘,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
杜秋也不推辞,走到里面和她坐了,低声道:“三娘,妾听说府上和广陵郡王有来往,正巧妾想传个东西到郡王府上,不知……”
谢若耶拧起眉头,吐突承璀到谢家来的事儿,看来有人盯上,连身在李府的杜秋都得信了。
“秋娘要我递什么东西?”
杜秋羞涩道,“也没什么。”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方折成青鸟状的红笺,放到谢若耶手里,“拜托三娘,一定帮妾送到。”
末了,她又叮嘱,“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教其他人知道。”
“秋娘,你的意思是叫我亲自送到殿下手上?交给吐突黄门都不行吗?”谢若耶瞪着圆眸问。
她心下奇怪,杜秋为何要送信给李淳,这二人又是何时认识的。
“嗯。谁都不行。”
谢若耶皱巴着小脸,交给吐突承璀还好,若要交给他本人,她要亲自走一趟广陵郡王府啊。
“秋娘,恐怕有负你所托,广陵郡王的府门岂是我一个商户女能进的?”
“三娘。你总有办法的。”说着盈盈一笑,不等谢若耶拒绝,就带上帷帽走了。
谢若耶看着手上的红笺,茫茫然,怕人瞧见,赶紧塞到袖子里藏着,看杜秋的意思,不急,那么,就先放一段时间吧,扬州城就这么大点儿,和谁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过午,眼见着来往的顾客渐少,她收好账本,从柜面上支走几百钱票,拿方布包了些其他物件,一应塞成小包裹,悄悄往元稹家里去。
尽管她阿娘办的事叫她难堪,但听说他就要进长安应试,她总要来问候一二去送送行的。
走到元家附近的巷子里,谢若耶拿出一块糖给旁边玩耍的小孩儿,叫他去把元稹叫出来。
等了片刻,才见元稹脚步沉重地从家里出来,他更瘦弱了,身上的衣衫褴褛的不成样子,似是他娘好久没照顾过他。
“元二。”谢若耶跑过去。
“三娘,你又来了?”元稹道,旁边有人肩挑东西路过,他伸手拉了拉她。
谢若耶一怔,“元二,听说你要去长安,我一直抽不出身来,你还好吧?那个,我阿娘说的话,不作数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没有那个意思。”她说了一连串的话,语调太快,听的自己都混了。
元稹好久才知道她说的是谢二娘子有意招他做细郎的事儿,红了脸,“三娘,这事我心里有数,你等着我,不要让你娘轻易把你许人。”
谢若耶起初没听懂他的话,半天,才明白过来,圆脸使劲往脖子里藏:“元二,我提前祝你金榜题名。”
她没读过正经的书,元稹考的是明经科,就算夺魁,也算不上金榜题名,只有进士科的前三,才这一说。
“三娘,多谢你。长安路途遥远,只怕明日一走,少说也要两年以后才能见到你。”他的脸上满是伤感。
是了,次年的明经科开考,许多士子都是提早一年入长安的。
谢若耶把小包袱塞怀里,“长安路远,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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