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似乎总是过得极快,晃眼一过,定麟在萧珩的院子里就已经消磨掉一个多月。
或许是萧珩那一日的威慑有了作用,连着这些天以来,再没谁来找过他的麻烦。
当然,日子过得并不清闲,因为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从头来学,数不尽的字得一个个认完。
早先的时候,定麟是真拿那些象形字没有办法,到后来萧珩教多了,慢慢也摸索出一些规律,除非太繁杂的字体,定麟凭着自己的能力也能猜出个大概。
别的不说,看书背书什么的,定麟还是很在行的,当年高考和考大学英语四六级的时候,背下的东西繁杂而不计其数,比起英语那种真需要死记硬背的语言文字,这种古体字好歹还算是中国古代文化,加上自己的一些历史素养,还是可以扛住的。
基本上交代的功课都解决得差不多,剩下的只需要把字练好。
可能是因为初次接受这种字体文化,以往他仅有的一点书法能力根本无法运用在这种字体之上,当初萧珩看他能力还不错,便拿着纸笔让他写过几个字,结果他写完之后交给萧珩,萧珩却皱了大半天的眉头。
是以剩下的时日,定麟便开始着力练习书法,这样边写边记,倒也是图个快捷方便。
再说到如今的时代。
如今所在的地方,既非东汉,也非晋朝,而是一个名叫大鼎的国家。定麟暂且把它归类于平行时空。
天下九州,冀、衮、青、荆、扬、凉、雍、徐、豫,如今归的是大鼎朝第八朝的崇德皇帝。
据闻崇德帝年轻的时候文治武功,平四方,定诸海,西抗蛮夷沉夏国,北镇雪疆民族叛乱,倒是一代英杰,只不过到如今崇德五十二年,崇德皇帝已然是日薄西山了。
太平盛世倒还说得上。
还有一件,倒很是令定麟感到惊异,那就是大鼎的官僚制度与选官制度,沿袭的竟然是中唐以后已经完全成熟的科举制度,只要本人有为官的意愿,那么就能够拥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也就是说,当初他在推测自己所处的东汉晋初年代时所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了。
按照萧珩告诉他的,萧麒这个人,性格虽怯懦了些,但在读书这件事情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年幼的时候,萧麒早已经参加过青州本城的童生试,拿到了秀才的名额,如今将届十五岁,原本的打算是要去参加明年的乡试,但因为如今自己的穿越,萧麒这个人差不多也是个废秀才了,原本的计划基本告吹。
这天,定麟待在谨园里练字的时候,跟萧珩提到他还是愿意继续参加科考的这件事。
萧珩只是端着一只质地清莹的翠色茶盏,不疾不徐地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浮渣,“若你还有这个志向,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剩下的功课自己得加紧。”顿了顿,“字认得怎么样了?”
定麟手下狼毫沉沉在宣纸上浸开一笔墨色,“基本的大致都已经记住了,不过还不能全写出来。”
萧珩淡淡应了一声,放下手中杯子,瞥一眼定麟正落笔的那个字,“你这字倒还是没什么长进,狗爬似的。”
定麟只淡淡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遥想当年念书的时候,那一手仿写的瘦金体谁能比得上?如今竟然被说是狗爬字,简直羞耻。
“你继续练着,我顺带考你些家里的人事。”萧珩徐徐道。
定麟顺手一抹鼻子上浅浅的一层汗珠,又迅速凝神聚气于眼前未完成的字体,只说,“不用,这些早就已经记下了。”
萧珩没理他这话,发问,“萧家官爵。”
“老太爷致,字咸安,从三品兰陵侯,位列三公之中御史大夫;父亲异,子夙之,从四品秘书少监,如今兼任青州刺史。”定麟抬眸望了一眼萧珩,“兄长珩,字定和,从六品大理寺司直,母族京门威远侯府陆氏。”想了想,“还有如今嫡母,出身京门镇国侯玉氏一族。”
“嗯,倒是记得清楚。”又问,“平辈呢?”
“除兄长外,嫡母嫡出平辈唯有二哥珏,字定昱,剩下庶出兄弟,多为宗庙过继,只有三哥、四哥、五哥为本家所生。”定麟将狼毫浸了浸墨汁,“萧麒生母罪妾安氏,同胞唯有三小姐与七小姐,长姐闺字意安,幼妹闺字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