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就没有理智了。
无论她是人是鬼,都一样的。
“我会妥善处理的。倒是你,累。”
有时候他真的很让她生气。
但是同时,又会流露出关心的一面。
光觉得对他都有些无可奈何。因为变成鬼的年纪太小,执念着家庭,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很缺乏家人相处的常识。
只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家庭,在相处的过程中,都总会存在一些差异所导致矛盾。即使是她自己,在当年决定要加入和平组织进行前线战斗的时候,都不免与母亲有过争执。
因为他们曾经战斗在第一线,更明白这样的守护需要付出多大的心力,又将经历多少危险,所以他们不想让他们去做要背负起责任的英雄。而她,喜欢保护大家,喜欢这件事。
母亲自身也曾是战斗序列的一员,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战斗在第一线的意义。她明白要守护大家,作为战士,有义务和责任保护所有人的安全,是她自己,也愿意为此义无反顾,奋不顾身。但若要为此付出者,面对危险者,是她的女儿的话,她仍然感到不安和担忧。不想,不愿,即使如此,她还是会在最后,为她送上鼓励。那曾是她和母亲争执最大的一次,是后来父亲帮忙劝慰,而她对母亲承诺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切以安全为第一之后,才好不容易劝服了她。
但是累。
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分歧。
面对对他持有的不同意见,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消灭。
可是家人之间的相处,这样一定是行不通的。
“一定要好好想想啊。”
想一想,真正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吧。
希望你能够回想起来。
到那个时候,做出真正的选择吧。
……
光去找蜘蛛妈妈要了一件新的衣服。
犹豫再三,她有些担心的问,“麻衣不会怎么样吧。”
从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看到她对于同伴的担忧。
完全懵懂的。
即使有着年长的外表。
却更像是个孩子一样。
光耐心的安慰她,“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穗子很担心麻衣呢。”
“因为……因为她很好。”
“母亲”的脸上流露出失落之色。
她太笨了。
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虽然鬼不会死,但是真的很痛。
会很痛的。她会很难过。
被打之后,只有麻衣会偷偷送来鲜花的。
累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做。
而麻衣总是把鲜花带到这里来。
光心中有几分意外,然后她收拾好那件衣服,弯起眼睛安慰道,“一定会让她平安下来的。”
“穗子。”
“嗯啊?”
她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为只有外貌年长的女性收拢了吹乱的长发,微微笑道,“……没什么。辛苦了,谢谢你。”
“啊?啊……”穗子耳根一红。“这,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呆呆的目送她抱着新衣服回去房间。
……被,被夸奖了吗?
真的被夸奖了啊。
一直以来气氛压抑的怪异的家,似乎变得有一些不一样了。
……
啊啊啊啊啊
鬼通红的双眼,流露出有如野兽般的欲望。
涎水从嘴角流下来。
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荷荷声。
额头的青筋一根一根炸起来。
只剩下食人的本能。
是鬼最原始的姿态。
光偏开了头,那带着利刃的手刺过来,落了空,耳边的长发被鬼手带起来的风吹起。
她们近在咫尺。
面对这这样恐怖的姿态,丑陋的姿态,她的眼神也依旧平静。
“麻衣。”
鬼的眼神迷茫了瞬间,很快,又被杀戮充斥。
暴露出血红色的眼睛。
这就是长生的代价。
失去理智和人性。
变成受黑暗支配的恶役。
她的身上还穿着光昨天为她换上的和服。
身体的伤势恢复了。
心灵却开始了迷失。
蜘蛛丝在整座房间里不断蔓延。
“麻衣”抬起手,蛛丝缠绕在掌心,翻出复杂的花绳。
然后在下一刻,被束缚,翻转。
整座房子都在蛛丝之下四分五裂。
光退到了屋子的花田中,脸上被割出一道血色,很快的,又因为鬼的恢复能力,变得无痕。
鬼的利爪在下一刻袭上面门。
然后停滞。
光的掌心抵在她的心口。
光芒在那一刻的接触间盛放。
“寻向之光——回心。”
……
冷风散尽的时候,花蕾渐渐的盛开。
从翻修的屋子向外,铺成红的粉的黄的花毯。
没有阳光能够照射到这山林深处,这里却仍然盛开起绚烂的花朵。
“这是什么花?”
黑色长发的女孩重新醒了过来,看到窗外那片斑斓的色彩。
“是太阳花。”
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走进来,怀中抱着五彩斑斓的花篮。
即使山林无光,但简单的屋子仿佛一下子因此明媚了起来。
“麻衣。”
她茫然了一会,看着她,才想了起来她的名字,“……光。”
她清醒过来时,下意识的,又变回了那个白发状态的模样。
“……这是哪里?”
时空的交错,就仿佛她还是那个姐姐,好一会而过去,她才想起来,现在的她,已经做了几十年的恶鬼。
“我的房间。”
“……是吗?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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