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分门别类清点了一下,收好了,等躺下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东家,李小姐,”一个精瘦的女人看见二楼的艾阳,立马提高了嗓门,“您快去看看吧,庄子上遭贼了,金管事一家都叫绑了,家里也叫贼给偷了。”艾阳抬手打了个呵欠,想说干我事,但一想,不成,她一个“弱”女子,听到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不慌乱害怕“啊被偷了真的假的报官了吗”扫院子的老胡头也吓了一跳,“金管事家遭贼了没听见啊,长有媳妇,你们家呢”长有媳妇见新东家跑回屋里了,叉着手道,“人家做贼的又不傻,去我家干啥我家连隔夜粮也没有,刚才我过来送信儿,先去金管事家里看了,四门大开,屋里乱的跟一片麻一样,”她连连拍手,“啧啧,有些手长的,都进去顺东西去了”“呀,这可怎么得了金管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将来叫他知道了,”老胡头惊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万万使不得,小心他叫你们把他丢的也给贴出来”金大壮可是信河庄子上的土皇帝,是他们这些佃户惹不起的存在。长有媳妇把手心里的攥着的一枚小银戒子握的更紧了些,“我们哪敢啊,就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偷他家的是贼,我们可都是好人”艾阳已经换好衣裳出来了,“人呢在哪儿呢带我过去看看,就金管事家被偷了为什么要偷他家”长有媳妇迅速把戒子塞到裤腰带里,“东家好,被偷了好几家呢,咱们庄子上最富的几家,都被偷了。”“东家,我带您过去看看吧,金家不但被偷了,人还被绑了,听说是河上的河匪们干的,来之前就在水里下了药了,把我们整个庄子都迷晕了,一大群人进的村儿”这都说的什么啊,她一个人干的好不好进屋把人直接拍晕了,捆好,扔到河边儿上,才“从容不迫”地把四家搜了一遍,反正这几十年四家从几代东家手里抠出来的,如今都归了她艾阳了。为了逼真,也为了让周围邻居们跟着沾点儿好处,艾阳只拿金货跟银元庄票,其他的绫罗绸缎还有米面叫她直接都拿出来丢在了各家门外,她这个东家将来不追究,几个庄头还敢挨家挨户去搜容重言看着跟在几个妇人身后的艾阳,她好像才起来,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身上随意裹着一件暗灰色的风衣,头发更简单了,直接拿头绳在后脑缠了个马尾模样,沪市讲究些的人家,是绝对不会让女儿这么光着脸儿出来见人的。容重言的车停了,汪俊生要下来开车门,被容重言拦住了,“咱们先别过去,看看再说。”这会儿艾阳正在听被捆的管事们絮絮说着经过,她也是一脸的焦急,但容重言各样人见得多了,怎么都觉得这份“焦急”跟贴在脸上的一样,透着一个“假”字,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初来乍到的东家,怕是连被梆的几户都认不全呢,又怎么会为他们焦虑担心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孩子呢艾阳一眼看见不远处车里的容重言,没办法,这小子长的太打眼了,就算是隔着车玻璃,那也是个标致的美少年啊,艾阳想起梁维华说过,容家的面粉厂就在信河附近,心道他估计是听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倒也挺闲的。“金管事,这是怎么回事”艾阳用上全部演技,快步冲到人群里,“真的有贼进了庄子”金管事已经回家看了一趟了,想到家里的乱象,他已经控制不了眼里的泪水,那可是他金大壮几十年的积蓄啊“东家啊,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这些人一定是冲着东家来的,他们肯定听说了咱们信河庄子换了位年轻的女东家,才生了歹心了,又知道咱们几个是最最忠心的,才先从小的跟老贾老刘身上下手,为的就是不让我们护着东家啊”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的意见啊,再次说下,艾阳穿到了书里,所以无所顾忌了一些,她没有太强的实感,这一点以后会有变化的。二来,虽然那年头很乱,但要看哪里,在公共租界,还是很好的现行着西方那套法律法规,有巡捕房也有律师。第21章 撵人金大壮唱作俱佳的诉苦情,给给自己找借口,却丝毫打动不了艾阳,照他的说法,艾阳还得包赔他们的损失了艾阳后退两步,“金管事这话就不对了,梁大少把庄子过给我的事,是前天才办成的,昨天梁大少才把我带到庄子上,什么样的贼耳朵那么长当夜就来打劫了而且我一个弱女子就住在后头这小洋楼里,如果是冲我来,直接去小洋楼就好了,为什么要绑了你们几家”艾阳两手抱胸,不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金管事,“我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打劫你们的是河匪,就是因为你们几个富的流油,是信河有名的财主,才叫信河上的贼生了贪心,保护我昨天晚上来了那么多人,真的冲我来的,拐个弯儿往小楼里走一趟能费多少事”这小丫头可真够伶牙俐齿的,不过容重言更能接受艾阳的猜测,能将四家人都绑了扔到信河边上,肯定不是三五个人能成事的,又将四家洗劫一空,如果真的是冲着艾阳来的,不可能拿不下一座空荡荡的小楼。但做为信河庄子里最醒目的存在,这些人没道理不往白楼走一趟啊,就算是不知道里头有了新主人,按常理,他们也要过去搜一搜才对,容重言压下心底的疑问,凝神去看艾阳。“叫我说,那些河匪不去小楼,专跑你们几家,肯定是知道,小楼里成年不住人,里头除了大件家具,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细软,去了也白跑,倒是你们几家,恐怕被他们已经盯了好久了,”艾阳一手托腮,围着金管事几个转了一圈儿,“我说几位,你们这得多有钱才能把河上的贼都给招来啊梁家那样的大户,可都没招过贼呢,”她不等金大壮回答,两手一拍,“这样吧,你们去镇上报官去吧,镇上不成,县里总有警察局,去之前清点一下你们的损失,看丢了多少东西,然后把清单拿来我看看,要是觉得你们报的是真的,我就帮着做个证,让警察局帮你们抓一抓那帮子河匪,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东家,我们可是为了庄子卖了一辈子命的人啊,你不能不管我们啊”家里已经被洗劫一空,装着金条跟大洋的箱子也被砸成了破木片,还有自己在外头悄悄置的田产,连契书都找不到了,想想这些,金大壮就两眼发黑,“东家,你得给我们做主啊”“做主咱们昨天才认识的吧我跟你们非亲非故的,不管你们为庄子出了多少力,都不是为我做事的,我为什么要替你们做主昨天你们几家不是说了嘛,一早就赎了身了,梁家跟你们也都是雇佣关系,咱们当时也说好了,如果再请你们替我管理庄子,我们是要重签合同,”她也亲耳听见这四位是怎么商量抬高条件,架空自己,把信河庄子最终变成他们自己的私产的。艾阳笑眯眯的看着金管事他们,“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们有多大的本事我不知道,但惹事的本身我是见识到了,我这么一个孤身的弱女子,可得离是非远一些。所以请你们赶紧回去清点下还剩了些什么,带着你们的东西赶紧离开,像你们这种富的连贼都能招来的管家,我不敢用”若不是艾阳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容重言真的以为这是她设的局了,对付这些奴大欺主的东西,赶走比收服要来的更直接更省时省事。艾阳一指围观的庄民,“行了,你们也别干看着,扶着金管事贾管事他们回去,等他们收拾好东西了,替我送送他们,还有,你们也不必同情金管事他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走了饿不死,如果他们留在庄子上,再招一回河匪,没准儿就轮着把咱们都抓了,卖到西北矿上当苦力了。”艾阳在人群里看了一圈,果然如愿发现了昨天她踩点儿的时候,盯上的几个佃户,“你,还有你,还有你,你们三个看起来还算老实可靠,这几天先把庄子上的事领起来,别的我不要求,樱桃园跟枇杷园带着人给我守好了,干的好了,金管事他们留下的院子,我叫你们搬进去”就这样就可以接了金管事的差使被第一个点到的马老大惊的张大了嘴,半天才道,“东家,我不成啊,我不认字,就会干活儿。”“会干活就行了,我又不叫你教书,认字儿的事以后表现好了,我给你们请先生,不但教你们,连你们的儿女都可以跟着学,不过前提是,你带人把庄子给我守好了,再有贼进来,我把你们全赶走”艾阳从小包里拿了五块大洋出来,“也不知道梁家是怎么刻薄你们的,一个个都瘦的跟干柴一样,你把钱拿上,就近去买点米面,招呼着庄子上的人吃几顿饱饭,”艾阳一句话出来,已经有人跪下了,她不由皱起了眉头,“我这个东家很好说话的,好好干活,咱们一起好好挣钱,反正我吃的不多,也没有什么花销,咱们都别饿着就行了,但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跪啊哭啊,以后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看着烦”她又冲马老大道,“五块大洋不多,分到每人头上,根本没有几个铜钿,你带人做几天大锅饭吧,只要是咱们庄子上的,都可以过来吃,她顺便也好把庄子里的人给认清楚了。”除了金管事几家,艾阳在整个信河庄子里就没有见过几个气色好的人,小孩子更是一个个瘦的跟萝卜头一样,这让她莫名又想到了她来的地方,“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叫你们吃饱饭的。”一个小女人,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要这些人都“吃饱饭”容重言好笑的从车上下来, “李小姐,幸会。”人家跟自己打招呼了,艾阳也不好再装没看见,而且梁维华也说了,她家的电还是从人家厂子里接的呢,“原来是容先生啊,幸会,刚才忙,没看见你。”艾阳干笑一下,冲领着她过来的长有媳妇道,“我那儿还想雇个人做饭洗衣服,你们谁愿意干”“李小姐,”不等长有媳妇回答,容重言上前一步,“李小姐借一步说话。”艾阳冲长有媳妇摆摆手,“容先生请讲。”容重言看了一眼周围的农人,“我觉得李小姐如果想请做家事的人,最好去沪市里经济行问一问,”他指了指艾阳身上的衣裳,“比如您这身洋装,不但不能随意洗,熨烫的时候也要精心,这庄子里的女人,是做不了这样的事的。”这倒提醒艾阳了,别人做不了,她一个成天穿作战服的女人,也做不了啊,“那做饭是不是也这样我对别的没要求,就是想吃的东西有点儿多,是不是还得专门请个厨子容先生,你有可靠的经济行介绍吗”容重言笑着冲汪俊生招招手,“汪俊生对这方面比较熟,你把这事交给他吧,过几天叫他送几个人来你选一选。”“过几天”那这几天她怎么办“容先生,你们厂子里应该有电话吧能不能给经济行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几个合适的人来,来回路费我给付了”艾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瞒着家里人跟梁维华离的婚,那边也是指望不上了,以后我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呢,这会儿我们庄子又出了事,我实在是抽不开身去沪市找雇工,您就帮人帮到底好不好”容重言看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也行,不过我建议你,”想到艾阳只身一人,还是个小姑娘,容重言有点儿替她发愁,“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跟家里联系一下的好,今天出了金管事的事,那些河匪未必不会打上白楼的主意,你一个人终归是不安全。”艾阳能听出来容重言是真心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她冲容重言笑了笑,“我跟他们联系了,必然会被他们再卖一回的,”她冲容重言伸了伸胳膊,“我幼时身体不好,家里帮我请过一个拳脚师傅,打架或许不行,但真遇到了事,自保还是可以的。”容重言惊讶的上下打量着艾阳,“你懂拳脚怎么可能”眼前的姑娘堪堪到他的肩头,纤细柔弱哪有一点儿学过功夫的样子“咳,其实许多所谓的师傅,都是些跑江湖卖艺的把式,跟着练练,或许能强身健体,但跟人交手,那是得有实战经验才行的,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了,要不我让汪俊生帮你请两个保镖”她才不要保镖跟,家里住两个会武的,她的行动反而受到限制、“不用了不用了,保镖肯定佣金很贵,我出不起,容先生,你帮我请两个佣人就行了,别的真的不需要了,不瞒您说,我跟梁维华解除婚约的事,这会儿梁家跟我家应该已经都知道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过来的,到时候,就算几个保镖也没有用。”第22章 管事们一个离婚的女子,娘家怎么会轻易放过,尤其是手上还有这么一笔财产容重言知道这事跟自己已经半点关系也没有了,但还是忍不住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其实我觉得你不如把这河子卖了,然后拿着钱一走了之,就算是搬到租界去,也比住在这里要安全的多。”这里多好啊,低头是清凌凌的河水,抬头是一望无际的果园,而且那果园还是自己的,“不了,我已经有独立的户籍了,而且父母也不在了,我哥哥休想再掌控我,”她用下巴点了点远处正在赶着看热闹的庄民去干活的马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