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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是不是”文箐也笑了一下,道:“你说得也是。可惜咱们现下开食肆,也不好再多做郭董氏的汤点,得寻些新花样,免得被她压过一头。”嘉禾见小姐几次三番亲自下厨去想烤鸭的调料,也是急在心里。免不得就与关氏提起来。关氏听闻,一惊,问道:“四小姐还要开食肆铺子不是都没了吗”“关婆婆,我这也是替小姐愁,才与您说得这几句,您可莫要再说与旁人知。毕竟事儿未成。”嘉禾见自己说漏了嘴,只好在关氏面前将文箐已购了铺面一事说了出来,苦着脸道,“铺子好说,就是没厨师,小姐都愁得吃不下饭了。小姐那性子,若是做不成一件事,必然会成日成夜地琢磨,放不下心思来。关婆婆,您也懂些做菜的事,可有好法子”关氏一脸为难,道:“我也只能做得些家常饭食,这掌勺的,实在是难为。”话是这么说,可是转头还是去与方氏说了。方氏那边本来想劝文箐这开食肆的事还是算了,可是细想想,她是背着自己打点这一切,只怕也是劝不住的。“她买了铺面,那必是倾囊而出,决意而为了。”关氏道:“四小姐必是不甘心,先前那食肆本来办得好好的,唉”方氏与文箐如今是绑在同一条船上,文箐好,她才好。文箐若日子过不下去,得再回去向李氏讨钱,方氏脸面上也没法看。她对关氏道:“文箐这边若是真找不到厨子,买了那铺面,也只能晾在那里对了,你家堂侄子,现下还帮人司厨吗”关氏确实有一个堂侄子,叫关山,平日里村东办个喜事,村西办个白事,都叫的他去置办。按说他这厨艺,在乡邻里,应该是能左右讨喜的,偏他这人脾气十分地倔,不听人劝,总有自己的一套讲究,而主家想要根据自己情况做哪些,他偏生要硬拗着非得让人同意自己的那一套大席大宴,要不然不去司厨;与人打交道亦是说话直来直去,半点不留情面。比如:主家想节俭一点只做个寿比南山,内里的食材常见易得;可到了关山这里,那不成,只此一道菜便是成单,必然要将福如东海做出来,可福如东海这道菜可不简单,所取食材皆是东海之物,这就算有钱人家,又有几个能将所有食材备妥的关山说不做福如东海,就不去做寿比南山。人家说自己财力有限,他可不管,板着脸送客,只让对方另请高明。又或者食材齐了,人家寻思着菜里加些花样,他亦不肯遵循,嗤责对方不懂厨事乱指划,于是办完厨,主人家也与他生份了。慢慢地,传他脾气不好,一桩喜事请他司厨就是要受气,自然请他的人少了,他本来还能挣点小钱过日子,如此一来,每况愈下。有钱人家想雇他去专厨,可是,他仗着自己家传厨技,并不乐意到有钱人家去做活,道是穷要穷得有志气,一旦与人签了契,就成了半个奴才需得讨好人,他没长奴颜也没长媚骨。换句话来说:他这人,志穷却性硬如石,饿死也不求人。关氏时常接济于他,私下里将自己在周家得的工钱予一些他家娘子。他对这个堂姑话倒是能听得进去几句。关氏不举荐他,也是生怕他那性子冲撞了文箐。“他成吗只这些年,他是越发贪杯了,一喝多了就骂三骂四的,旁人都劝不住的。四小姐那处要真是没人,我去找他来,让四小姐瞧瞧”方氏听得她说出难处来,想了想,道:“他不愿逢人称小人,咱们家可没有让人自称奴才的。若不愿签契,那就不签吧,文箐待人大方仁慈,先时差点儿就要与郭董氏分一成的利。我琢磨着,若她真看中你侄儿的手艺雇了他,你侄儿家日子自然好过,你也不用老抠着省着接济于他家了。”关氏道:“四小姐为人最是好,待我们都如一家人一般,工钱那是再好不过的,这些老婆子自是晓得。我就怕他那张嘴,不晓得分寸,胡言乱语”当关氏领着关山来见文箐时,文箐是既意外又是十分惊喜,道:“这,关婆婆原来祖上是在沈万三家做掌勺的那太好了太好了,我这是求之不得。关大伯,请坐,请上坐,嘉禾,备茶。”她这态度让关山许久不曾得志的心里起了波澜,很是受用。关氏谦恭地道:“四小姐,那都是老黄历了,说不得了。以前除了沈家,哪家有那些食材,我叔父他们从沈家出来,也便没了去处,不过是帮人偶尔做做厨,谋些吃食。”明初甚是节俭,确实如她所言,谁家能吃得香喝得辣,都怕自家有钱传了出去便要迁移到凤阳或北京去,哪敢张扬,捂着盖着,花钱亦是抠抠省省的。文箐很早前就听阿素与陈妈提过这段历史,晓得就是外祖父家亦是十分检朴节约的,到得三舅手上时,才略为张扬。文箐笑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关婆婆,您可是真人不露相,早知你好本事,食肆当初哪里有郭董氏的地方”关氏连连摆手,道:“四小姐,老婆子我真是只会那几道家常菜,这些,倒是我家大侄儿会得”原来关家厨艺传男不传女,生怕传给外家了。文箐心里直翻白眼,技术就是这么失传的。关山倒是不含糊,一听文箐提到菜式,那是如数家珍。可是说了些时候,见得文箐上的点心,瞧了两眼,吃了一口,便停了手,只喝起茶来,不再说旁的话。文箐起先也没在意,以为他是来家中不自在,于是忙让范弯取出周同最喜欢的梅酒来,让叶子做了几道拿手菜请关山点评,由周管家与范弯作陪,自己则于隔间里静听。这些菜式,宾主间都明白:试探,瞧瞧真山实水几何。2、计赚高厨哪想到,关山一壶接一壶的灌,周德全到了冬天,身子有恙难以坚持,最后只留下范弯与之说东道西,饭菜吃吃停停,席间关山对暖棚的时蔬菜鲜倒是赞了几句,待填饱肚子,半醉微醺之际,却是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将自适居中的点心菜式批得一文不值。关氏闻讯赶来,好几次插嘴打断,可奈何关山却是满腹牢骚,不将这些缺点说出来憋在心里就难受。关氏又不能当人骂侄儿,又气又急,脸色时红时白,到得隔间亦瞧得四小姐脸上没了笑容,便更是后悔:不该带他来。文箐越听关山之言,确实是越灰心,原本以为叶子经了程氏与郭董氏指点,进步不错,大抵做出来菜在自适居中众人都夸赞,哪想到根本入不了关山之眼。可也不知这关山本事到底如何若真是个怀才不遇的,自己宁愿受些气,甘当伯乐,任由他挑剔了去;可若只是个耍嘴皮子的得想个法子让他做几道菜来才是。嘉禾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硬于关氏的面子,气没处发,便拉着叶子到一边指责:“你做的菜,怎么就这般入不得人眼亏小姐还给你掏钱学厨”还没骂完,就见小姐招了叶子过去,吩咐她办事儿。范郭氏是个直性子,见着关山吃饱喝足大放厥词,便没忍住,在撤盘子时,就道了句:“关家兄弟好本事,不妨晾出来一招半式的,也让我们家叶子开开眼见。光说不做,谁个不会我家小姐那书上还有好多好吃的,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来的”范弯也怨关家兄弟不给小姐情面,哪有这般不懂分寸的,假意斥了娘子一下。关山被她这一顶撞,见是一个妇人,却不是自家婆娘,骂不得打不得,有些微窘,又不能直接与她辩解一番,只好收了声。一拂衣袍,准备起身走人。“请多谢你家四小姐,关某这回吃了一次白食,却不想受人白眼。你家小姐既不是真心请人,何必来这一套我也不过是看在我姑母面子上才来走这一遭”范弯最见不得人家说四小姐如何不好,也微变脸道:“关兄,我家小姐如此殷勤待客,视你为座上宾,所奉饭菜皆是我家厨子最为拿手之菜式,如何不敬了”文简立时起身,道:“我姐姐好意请你吃饭,你怎生这么无礼说我姐家中饭菜再不好,可也是我们一片心意”文箐捧出一个杯子出来,喝止了弟弟,笑着对关山道:“关大伯确实是艺高才绝,只听方才之言,便已然让箐动容不已。适才关大伯说能品出所有味道,我家小厨叶子偏偏不信服,毕竟这些也是她练了一年多的菜式。如今这里有一杯,不如请关大伯品完再走”关山见周家四小姐这是来挑衅,一受激,接了杯盏过去,启盖,才发现不过一杯清水,愕然。文箐笑盈盈地看着他道:“此中至少三味,请关大伯品尝。”关山狐疑地看看手中的水,白瓷映透绝无它物,微微动一下手腕,漾了一下水,无沉淀,举到鼻端,无味,缓缓倾斜杯盏,小心地尝得一口:水中有些别的味,略甜。“水中有藕”他肯定地道。文箐点头,道:“不错,叶子方才榨了点藕汁,不过除此之外呢”关山觉吟不语,细细品了一味后,道:“略有”那气味儿,只觉得不可能在这个季节里出现,一时又犹疑不定。关氏紧张地看着侄儿,见简少爷一脸兴味地看热闹,知侄儿今日得罪了少爷,这可如何是好“小姐,他”关山却说出了一句话来:“有茄子香味,但”过了一会儿,他看向盘中的菜式,道,“是了,贵宅中有暖棚,冬日既能结出茄子来,这茄花必然也寻常了。”文箐抚掌赞道:“关家大伯果然厉害。我这里还有一杯水,请品尝。”关山按捺住性子,接了过来,发现这水连一点气味也无,入口后除却水外,别无它味。品了两口后,也琢磨不出来个道道来。知晓定然自己冲撞了周家小姐,对方也是有意要给自己为难了。他老脸挂不住,喝了酒,面色潮红,有些羞恼道:“咱们说的是菜,周家小姐既要考验我菜式,只管拿菜来考较便是了,怎的拿水来试难道还是虎丘山上的泉水不成”范陈氏略带讽意道:“水怎么不行了做菜就需得水,缺水那菜能在地里活能在锅头上熟”关山被她抢白几句,面色发紫,文箐却没说范陈氏不对,只让嘉禾将关山旁边的杯盏端走,方道:“关大伯,我听说高明的厨子也讲究水味,就如好茶之人沏茶也得讲究水与茶的搭配一般。山泉清冽味甘夏日解暑最宜,湖水性软取冰合适。食,本讲求其原味,诸般食材相匹配,不过是为了相得益彰、添色添味以应口腹之欲而已。世间菜色百味,至味归真即无味。无味者,水也。适才这杯水里,却是二十滴山泉水,二十滴冰,二十滴无根水,再是半盏井水试问,用冰直接炒菜怎比得上活井鲜水的滋味”关山张大嘴,哑口无言。方才他夸口没有他能尝不透的滋味,没想到文箐却利用这一点,让他回不得嘴。心底不服气,可也知自己夸下了海口,被人逮到了错处。文简在一旁附合,自觉姐姐英明万分。文箐斥了他待客不周,罚其抄书。文简捂着嘴下去,出了门就偷偷地听姐姐如何说服关山。文箐见关山气焰下去了,又笑道:“曾听闻沈家世间食材无一不有,珍馐异食人所未见,我家力薄,绝不能与沈家相比,沈家厨子所能做出菜色今人也只耳闻,不过如今想来食材难觅。我见古书有云:用得平常物,做得世间鲜,乃真名厨是也。家中平常食材倒是备得,关大伯可否一展身手,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她先抑手扬,先贬后褒,让关山方才不满之意又云消物散,略有些得意起来:“周家小姐想看我看我的本事,早说就是了,何必逗这么一个大弯子来。”关氏责侄儿道:“四小姐是见你饿了,让你吃了有力气做活,你倒好,还嫌弃我们的吃食不妥,在家中你可吃得上这些现下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快与四小姐做几样菜上来罢。”关山在她面前倒是不敢违逆,进到厨房便开始四下踅摸,一抬头,见得风扇顶在脑门前,一愣,在风扇口下弯下腰,拧着个头往里瞧,好奇地道:“这是甚么玩意儿怎么立在这里多碍事烟囱也该靠墙,哪有”范弯使坏,趁他头在风扇口下就伸了胳膊狠摇了一下手柄,结果“呼”地一声,从背后到脖劲一阵风儿冲到头上去,将他粗布幞头差点儿吹走,吓了他一跳,“啊呀,好大怪风”范陈氏见关氏在一旁,不好说话,却掩饰不住笑出声来,连叶子也没憋了笑,咧着嘴,看关山出了丑,很是解气。范弯哈哈大笑,道:“关兄,你这也是少见多怪,还是高厨呢。这是我们周家厨房必备的物事,怎么样是不是别处没见着,开了眼界吧”关山被他取笑,假意要恼,道:“碍事得很,厨房本来就物事多,还弄这么一玩意”嫌弃归嫌弃,自己却也伸手摇了一下手柄,没想明白这个吹风的物事有甚么用,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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