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脉,彼时,四海升平,普天同庆。文德四年七月初七,文德帝携帝后前往牧马山避暑,小年糕随着蔡蒙在后山摘野花时,为大片的金盏菊吸引,在金盏菊从中,深植一株菩提树,树下两处坟茔吸引了小年糕的目光。“父皇,母后。”“小年糕”细奴循声过来。小年糕说:“为何这坟头没有墓碑”蔡蒙说:“荣公子不让立。”“这是为何”“荣公子说一步错,步步错,他曾经做了错事,他伤害了一个深爱他的姑娘,故而,不让立碑,他想静静的陪在他的未婚妻身边。”“那位荣公子是怎么死的”小年糕问。蔡蒙想了想说:“听我爹说,荣公子患了家族遗传病史,叫对了,是早衰之症。”细奴回眸望他,文德帝唇角微抿,向她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当年大舅父就遗传了此症,想不到荣荻竟也怪不得朕遍找他不到,原来他竟早早故去了,我们都错怪了他。”“想不到他执念如此之深。”细奴幽幽一叹。“我待娘子之心,天地可表,娘子可否原谅我了呢”大手包握细奴小手,细奴偎依在他肩头,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花在菩提下,人在红尘中。”“是谁,坐落在菩提树下,细数着轮回了一季又一季的满帘落花”身后有异动,细奴听声回头,看着面前一袭蓝衫,且截然陌生的姣好面孔,惊呼:“你是瑟瑟”“民女陆胜男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她朝细奴眨眨眼。细奴喜极而泣,上前紧紧拥住她,“瑟瑟,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呵呵,是挺长时间了,阿奴都生二胎啦”“东方,瑟瑟回来了东方”细奴扬声喊。“微臣在此。”东方暨明近前,持握蓝衫女子手,拱手一揖:“微臣东方暨明想向皇上讨个封赏。”文德帝勾唇一笑,一手揽了细奴,笑道:“准了。”正文完81、081:番外邹慕白一弘光四年, 上巳节。清晨的天齐寺香客云集,荣楚湘上香,求签,九嫦扶她去找大师解了签,之后, 九嫦奉上香油钱,两人出得天齐寺已是晌午时分。“夫人请上车, 主上已恭候多时。”青砚见她们过来,掀起车帘, 九嫦扶荣楚湘车上坐了。“还个愿而已, 需要这么久”前后都一个时辰了, 他有大堆的公务,忙的很, 她非要来庙里酬神还什么愿, 不就有了身子,至于这么铺张。邹慕白靠坐在车厢里, 埋首翻看一本账册,自打荣楚湘上车, 邹慕白眼皮亦未曾抬一下。“慕白, 刚刚大师帮我看了手相, 他说我命里有一子一女, 属于大富大贵相,但是”但是情路坎坷,她有一场大劫将至。这话荣楚湘未及出口, 见他索性阖了账册,闭上眼睛靠在车身补眠。荣楚湘有些看不透了,她和慕白是指腹为婚,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亲前,他们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为什么成亲后,他反倒对她愈发疏远了。她很想问问慕白,对她是否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可他们话说不到两句,他就不再搭理她,这让荣楚湘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她被他无形中冷落了。早上急着赶路,没怎么吃东西,又在他这里受到冷遇,适逢昨日刚下了第一场春雨,路上泥泞不堪,马车在山路上颠簸,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荣楚湘有些晕车,额上直冒冷汗,身体虚浮无力,说不出的难受,实在撑不下去了,她掀开车帘,喊:“停车。”“你又怎么了”邹慕白睁眼,眼里满是不耐。口中酸意上涌,荣楚湘冲下车,捂着胸口蹲在路边干呕开了。“小姐。”九嫦吓坏了,一边帮荣楚湘顺背,一边持了帕子喊青砚去拿水来,青砚愣了愣,邹慕白肃着脸从车里下来。“身子不好,非要出门,这不是找罪受。”邹慕白递了水过来,荣楚湘漱口,持帕子擦擦嘴,邹慕白问:“现在可好些了”荣楚湘刚张口,又捂着胸口干呕。邹慕白还就奇怪了,呕不出来你呕个什么劲,有意思吗怀个孩子而已,咋就这么矫情,富家的小姐和穷人家的姑娘果然没得比,小敏才不会像她这般没用,思及小敏,他方想起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看见她了,也不知道她爹可有再难为她。他很想说:“休息好了,就上路。”话出口,却成了,“原地休息一会儿再走。”青砚说:“主上,前面不远就有一个茶肆,不如咱们去那边,夫人早起就没怎么吃东西。”“也好。”青砚掀起车帘,荣楚湘现在是怕了坐车,摆手说:“反正也没多远,我走过去就成。”九嫦扶着荣楚湘走了,邹慕白看着那抹倔强身影,别开脸,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最近看她是横看竖看不顺眼,偏她是个孕妇,他还发作不得。青砚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主上是坐车,还是”有车不坐,他傻啊邹慕白上了马车,不多会儿,马车就赶上了前方步行的荣楚湘和九嫦二人,透过晃动的窗帘,看见泥泞路面上艰难前行的主仆二人,邹慕白冷哼一声,落下窗帘。荣楚湘隔着车厢都能感觉到他强烈的不满,更多的是怒意。马车越过她们远去了。“哎主上怎么就这样走了真是的。”九嫦有些恼,主上怎么就不知道哄哄小姐。“青砚。”“九嫦,别喊了。”“可是还有好一段路程呢。”九嫦低头瞧瞧两人鞋子上满糊的泥巴,有些嫌弃。荣楚湘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一阵寒凉。她知道他对这桩婚事有想法,他不想成婚,婚前,他曾隐晦告诉她,他不想过早成亲,让她去跟大哥楚牧说能不能将婚礼延后两年,然后她找楚牧说了,想不到婚礼非但没有取消,反而提前了,为此,他对她更加没有好脸。成亲一载,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只有她知道症结所在,只因他从来不曾碰她,他们从来都是各睡各的。楚牧到底发现了他们夫妻间的不和谐,对她说:“你再不加把劲,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记住大哥今日的话。”邹慕白和简敏私会的事,楚牧是知道的。荣楚湘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这样说,她和慕白好好的,除了没有孩子,也算相敬如宾。荣楚湘这头久没动静,楚牧到底还是找慕白谈话了。那夜,慕白与大哥楚牧喝了酒回来,她察觉他身体有异,她的手刚挨上他肩头,唤了声:“慕白,你怎么了”他突然欺身而上,狠狠吻住她,那一夜,他就像一只发狂的雄狮不知疲倦,直到她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也是那一夜的放纵,致她怀孕。楚牧说一定是佛祖显灵,叫她一定记得上巳节时去天齐寺还愿,今天,她央慕白陪她走了一趟天齐寺,为此,他貌似不高兴了。“歇够了,就走吧。”荣楚湘率先走了。“小姐,等等我。”九嫦在路边折了段枯树枝刮鞋帮子上的泥巴,抬头,见荣楚湘走了,九嫦扔了枯树枝拔脚就追。身后一骑飞奔而来,荣楚湘刚好走在里侧,溅起的泥巴飞起溅了荣楚湘一头一脸。“哎呀。”荣楚湘眼睛里溅进了泥水,眯了眼睛。“可是溅到眼睛里了”荣楚湘没说话,扇子般的眼睫毛翕动,九嫦掏了帕子就给荣楚湘擦眼睛,然后就听到前方有个戏谑的声音说:“生就一双大眼睛未必就是好事。”荣楚湘闭着眼睛,听到那略带嘲讽的话语,微微有些脸红。九嫦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手叉腰,说话横的很,“喂,哪来的野小子,溅了我家小姐一身泥,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身着青衫的少年骑在马背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他冲着荣楚湘抬了抬下巴,道:“需要我帮你吹吹么”“胡说什么呢,居然敢调戏我家小姐。”九嫦抓了一把泥去丢那青衫少年。“九嫦休得无礼。”荣楚湘出声制止已是不及。少年没想到九嫦真敢抓泥巴扔他,糊了一嘴泥,就连牙上都沾了泥。青衫少年吐了一口泥巴,喊道:“臭丫头,你恶不恶心。”九嫦手指青衫少年哈哈大笑。那少年手背在嘴上一抹,手背上脏了一块儿,少年龇牙咧嘴直呸呸呸,嘴里除了沙土,还有一股马粪味儿。“臭丫头,要治你我多的是办法。”少年相当郁闷。荣楚湘持了帕子,附带的将手里来不及还给邹慕白的水囊也递了过去,道:“公子且漱漱口,我这婢女太过顽劣,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别和她一般见识。”那少年待看清面前女子脸,怔愣在那儿。哇,居然有女子长得比师妹还要好看,不,是师妹根本无法和这女子比好吧,少年觉得此番下山真心值。“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眼珠。”九嫦冷瞪过去。“看美人咯。”少年啧啧称奇,愣头愣脑问荣楚湘:“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少年直白的言词令荣楚湘微红了脸,拧身就走。“你还说”九嫦又去抓泥巴准备丢他,少年哈哈一乐,笑道:“当心抓到马粪。”九嫦下意识低头去看,少年驱马走了,途径荣楚湘身边的时候,胳臂一伸,一卷,荣楚湘被他携上马背。“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荣楚湘又羞又急,她可是有夫之妇,叫人看见可怎生得了。眼睁睁看着美女在泥泞里艰难行走,他做不到视若无睹。“别动,当心掉下去,我好心带你一程,我对你没别心思,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师傅临终将师妹托付给他,可是师妹始终不给他好脸。荣楚湘脸又是一红。九嫦看到少年携荣楚湘上马,九嫦什么也顾不得了,抬脚就追,脚下一滑,然后九嫦摔了一嘴狗啃泥,九嫦张嘴就哭:“小姐”“荒山野岭的,你为什么会”会在泥地里走“我晕车。”听闻她说晕车,少年勒马,马速降了下来,他想晕车的人,应该也会晕马他哪里知道荣楚湘是怀孕所致。“九嫦一个人在后面我不放心。”“放心,马速已经很慢了,她丢不了。”少年自报家门:“我叫蒋去病,我师父是戚神医,今天是我第一次下蟒山,你没听说过我,你一定听说过我师父大名吧。”荣楚湘不说话,别说蒋去病,戚神医她也没听过。“小姐贵姓”“我姓荣,夫家姓邹。”荣楚湘说。蒋去病一怔,“你今年才多大就嫁人了”她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五六的样子,他初初下山,对姑娘和妇人发饰没什么概念,其实他只要看荣楚湘和九嫦的发饰就会发现差异。“喂,姓蒋的,问人家年龄很不礼貌的,你确定你脑子没毛病么”九嫦白蒋去病一眼。“九嫦不许对蒋公子无礼。”她平日是怎么教导这丫头的,嘴头越发毒了。蒋去病冲九嫦呵呵一笑,痞痞说:“我又没问你,你急什么。”待发现九嫦此刻一身狼狈,蒋去病哈哈大笑。“不许笑,你还笑”九嫦气的跺脚,鞋面上又溅了好些泥,她现在就像个泥猴。“九嫦”荣楚湘回头就看到一身泥泞的九嫦,她没忍住哧的一声咯咯笑了,九嫦很委屈:“小姐,你也和那痞子一样,讨厌啦,笑话人家。”九嫦咧嘴哭了。“好了,好了,前面就是茶肆,待去了那里,找衣裳换上就是。”“可是我们出门时根本不曾带换洗的衣裳好吧。”“大不了我找我师妹的衣裳给你换,我师妹带了好几身衣裳呢,放心吧,她就在前面的茶肆等我。”蒋去病止了笑,拍胸脯保证。青砚来的时候,九嫦正在哭。“你怎么搞成这副德行”青砚大张了嘴。九嫦很没有好脸,“你转过去,你别看。”“不看我怎么帮你。”青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