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刚生了娃儿,总不至是你那老娘铁树开花,也要生娃”蒋老汉哈哈一笑, 烟锅子在炕沿磕了磕,蔡华脸一红,说:“不是,你别瞎说。”“我知道不是你娘,逗你呢,楞娃子。”蒋老汉摇头深笑,将披着的衣裳穿好,捞了柜子上的黑漆匣子向门外走,蒋老汉道:“你家统共也就那几口人,说吧,谁病了”“路上和你再细说,你快些跟我走就是了。”蔡华推了蒋老汉出门。蒋老汉想起油灯还亮着,又倒了回来,嘴里直喊:“等等,油灯还亮着,等我灭了灯先,油老贵了,别浪费。”“哎呀,人命关天。”这老头可真磨叽,蔡华鼓着腮帮子吹了吹,没吹灭,看见炕角扫炕的笤帚,蔡华找准灯芯扔了过去,油灯灭了,笤帚带起一串火星子掉在炕上,与此同时,门从外面关上了。“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准头。”蒋老汉由衷赞道。蔡华耙耙头发,涩涩一笑。路上,蔡华抱了医药匣子在前面小跑,蒋老汉在后面追得直喘气,蒋老汉问:“快与我说说到底谁病了大晚上看你急火火的。”“是”郡主姐姐这几个字可是禁忌,会给郡主姐姐招来麻烦,蔡华转口说:“是我们少夫人。”“少夫人是谁”蒋老汉不明就里。蔡华说:“你管瞧病就成,别管她是谁。”“嘿,小子,我问问怎么了还问不得了又不是月中的嫦娥仙子,还遮遮掩掩的。”“嫦娥算啥,她和我们少夫人压根没得比。”“嘿,把你小子能耐的。”蔡华说:“叔,给我们建牧场的那位恩公你听说过吧,就是苍梧山上的那位贵人。”娘多次跟蒋大叔提过主上,想必蒋大叔是听说过主上的。“哦,敢情是那小子。”蒋老汉恍然大悟,末了,他问:“他来蔡庄了”“嗯,晌午到的。”蔡华点头。“他病了”蔡华摇头,说:“不是主上,是他娘子,也就是少夫人。”蒋老汉眼睛一亮,“邹玄墨那小子成家了”“嗯,快一个月了吧,咦蒋大叔认识我们主上”蔡华一呆。蒋老汉背着手,梗着脖子走了,撇下三个字:“不认识。”蔡华纳闷了,蒋大叔话里话外明明就和主上认识,为什么要否认呢想到蔡华那媳妇丹凤,蒋老汉心里就来气,道:“要实在过不下去就让她带着她儿子走人,我们小华如此能干,又不是娶不到好媳妇,何苦在那一颗烂梨树上吊死。”蔡华默不作声。“我最烦你小子动不动装孙子这熊样,想你爹当年也是个人物,怎生了你个缺心眼子。”蒋老汉就是觉得蔡华娘一个妇道人家经营一家牧场不容易,蔡华被丹凤辖制,给蔡华戴了绿帽子,蔡华屁都不敢放,蒋老汉实在看不过眼,别人不知底细,他最清楚不过,丹凤生的那孩子压根就不是蔡华的种。“叔,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可丹凤离开我们家,她能去哪儿”“你管她去哪儿,愿意养她的人从庄子东头排到西头,她既然有本事让人搞大肚子,你还愁她没人养”“娘一直以为小蒙是我的孩子,我怕娘知道真相,会伤心。”蔡华心里更憋屈,被自家媳妇戴了绿帽子,是男人心里都无法接受。“那你忍心骗你娘,含辛茹苦替别人养孩子”“可是”“别可是了,你个楞娃,真心气死老子,懒得管你那糟心事儿。”蔡华和蒋老汉二人只顾着给庄子东头赶,压根不曾看身后,庄子西头此刻火光冲天,近乎映红了半边天,那里正是蒋老汉家的位置。蒋老汉走着走着脚步缓了下来,他问:“对了,你小子吃了我配的药,感觉有没起色”“还行吧。”他以前看丹凤没啥感觉,现在只要看见丹凤给小蒙喂奶,他那处就高昂了头,涨得难受,此刻,更因为蒋大叔一句话,似乎又被唤醒了。“什么叫还行,不是应该生龙活虎嘛,我给黑三吃了,不出小半年黑三就把王寡妇家那头老母驴肚子给搞大了。”蒋老汉借着月光打量蔡华,眼睛直给他胯下瞄,蔡华一激灵,伸手捂住,嘴里嘟囔:“黑三是驴,你拿我跟驴比,人跟畜生能一样嘛。”“问题关键你那活儿又发挥正常男人的性能了,你得感谢我。”蒋老汉眼不瞎,看见了蔡华胯部高高支起的帐篷,乐呵呵一笑。蔡华说:“我记着呢,我家墙角的梨树下还留有我爹当年埋的两坛花雕,晌午启了一坛招待主上,回头我把剩下的那坛也给启出来,孝敬叔。”蒋老汉一听有酒喝,笑了:“算你小子不忘本,这酒我喝,人,我也要。”蔡华不解:“蒋大叔想要谁”蒋老汉老脸一红,手搔搔头,哼哈道:“你也知道我缺个屋里人,没人给我做饭,我都快饿死了,你觉得你家还有谁比较适合我”庄子东头的王寡妇中意他,撩拨了他多次,可他就是不来电,他比较中意蔡华他娘,蒋老汉拿眼偷看蔡华反应。蔡华摇头说:“反正丹凤不行,太年轻,你们不合适。”丹凤不守妇道,在庄子里大小也算个风流人物,试问他都守不住,别说蒋老汉一糟老头子。“呸呸呸,你埋汰我呢。”蒋老汉抬手抽了蔡华后脑勺一耳刮子,“你那婆娘一肚子坏水,白给我都不要,我说的是你”“他蒋叔,你可来了,快些随我看看那孩子到底是咋了”正说着话,蔡大娘就迎了上来,将他给屋里迎。蒋老汉有些飘飘然了,平日里别说进蔡华家,门口路过都不行,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蔡大娘人多的时候鲜少给她好脸,跟他撇的很清,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蒋老汉想,他这是占了邹玄墨他媳妇的光,才能有幸进了蔡大娘的家门。“到底咋回事听小华说人晌午才刚到庄上,咋到了晚上就突然病倒了”蔡华说的含糊,蒋老汉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蔡大娘说:“可不是呢,那会子还好好的,与我在灶上忙活,是个闲不住的,又烧得一手好菜,才刚还给丹凤捯饬下奶汤,我就离开一会儿人就抽过去了,我觉得吧,莫不是中了山里瘴气,抑或邪祟入体,你要不来,我正琢磨要不要找王寡妇给驱驱邪,毕竟这蔡庄就你们两个我信得过的能人。”“王寡妇懂个屁,也就骗骗你们这些个没主心骨的老娘们。”蒋老汉听蔡华娘拿他和王寡妇比较,心里就不平衡。说着话的工夫,人进了细奴居住的屋子。邹玄墨半蹲在炕头,手握着细奴手,已经失了冷静,看见蔡大娘领着一老头子进来,知是郎中到了,也顾不得许多,张口就喊:“娘子吐血晕厥多时,老先生快给看看。”蒋老汉眼睛在邹玄墨脸上溜了一圈,依稀是旧时模样,显见因为担心他娘子没认出他,遂道:“你让开,挡着光了。”邹玄墨退到一边,虚垂的手依旧有些发颤,千万不要是流琴那个样子,他现在已经足够相信,娘子被太后逼着服用了玉真散,邹玄墨现在心神俱乱。蒋老汉刚捱到炕边,蔡华打了水进来,喊:“叔,你才刚抽了烟锅,洗个手吧。”三人皆是一怔,邹玄墨没做声,蔡大娘唯唯点头,“小华说得对,把手洗了先。”蒋老汉十分气憋,狠瞪了多事的蔡华一眼,想他堂堂避世神医,给人看症,还要洗手,心里很是不乐意。不情不愿挪过去,蔡大娘拉了他手浸在水中,又涂抹了些皂豆,搓洗干净,接过蔡华递上的布巾帮他将手擦干,蒋老汉突然就移不开眼了,他觉得洗手这个主意貌似还不错,因为蔡华他娘帮他洗手,搓手,还擦手,猝不及防就美梦成真了,他摸到了蔡华他娘的手,心里突然就荡漾的不行。蒋老汉手指在蔡大娘掌心挠了挠,看着她风韵犹存的脸两眼直冒星星。“洗好了。”蔡大娘抽出手,心里直骂老东西,趁机吃老娘豆腐,回头要他好看。手中一空,蒋老汉略显失落,折回炕边,瞥了一眼蹙了眉头昏睡的女子,心中喟叹:确是个妙人儿,模样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邹玄墨那小子艳福不浅呐。正准备给细奴探腕脉,蔡华拿了块丝帕又跑进来,给了他娘,蔡大娘明白过来,将丝帕搁上细奴雪玉般皓腕,说:“他叔,可以了。”蒋老汉直想拿烟锅子抽蔡华一顿,要不要这么狗腿子,不让摸,怎么看病,真他娘事多,想他一把年岁了,当着这么多人面,他还能把人给咋话说,他就是有想法,也是对蔡华娘有想法,别个就是生得月中嫦娥模样,他也瞧不上。更何况面前这女娃还是邹玄墨他媳妇,是他的晚辈。蒋老汉右手二指搭上细奴腕间丝帕上,凝听了一会儿,眉头继而隆起,邹玄墨心头一紧,“老先生”蒋老汉左手微抬,邹玄墨噤声。静静凝听了一会儿,蒋老汉又换了细奴另一只手,这回他没搁丝帕,直接探脉,蔡华在身后急的不行,蒋大叔摸了郡主姐姐手腕,偷看一眼邹玄墨,但见他剑眉紧锁,一脸堪忧的焦躁神情,蔡华想人命关天,蒋大叔只是看病,没坏心思,心里释然了。蒋老汉直起身,又翻看细奴左右两边眼皮,蒋老汉看着面前了无生气的女娃,只想说准备后事吧,回头见他一副死了爹的忧伤表情,蒋老汉临到口边的话又吞咽回去。“他叔,少夫人到底是咋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幸亏遇到我,还有的救。”“求老先生施以援手,救救娘子。”邹玄墨差点就跪下磕头了,躬身拜了下去,他拜,蔡华也拜,蒋老汉心想,你小子拜我做甚,我还不是你爹呢,看把你小子急的。“他叔菩萨心肠,急人之困,我一辈子都感念你的好。”蒋老汉等的就是蔡大娘这话,心里美滋滋的,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蔡大娘面色略显尴尬,心骂臭不要脸的,今天要不是急着救命,还能让你老小子占了口尽口头便宜。蒋老汉伸手说:“拿来。”“什么”蔡大娘问。邹玄墨摸了一锭金子伸了过来,蒋老汉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邹家人都特么不是东西,小子他爹邹幕白当年一掷千金,生生把他宝贝多年的亲亲小师妹魂给勾搭走了;如今这小子虽不及他爹豪迈,拿锭金子亮瞎他一双老眼,他很想说还有没,管了拿金子砸死我,老子这辈子没啥别的嗜好,就是爱金子,还有就是臆想蔡华他娘。碍于蔡华娘在,他还得刻意装出高冷的样子,对金子很是不屑,冷了张脸,看蔡华。“小华,我的药匣子。”蒋老汉没有理会邹玄墨,不是气他小气,他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膜拜他掌心的那锭金子,从而让蔡华娘轻看他,真他娘折磨人。蒋老汉尽量做到目不斜视,只管走向盯着邹玄墨手中金子发愣的蔡华。哇,这就是金子啊蔡华眼睛都直了。“小子有点出息好不好。”蒋老汉屈指敲了敲蔡华头,从蔡华怀里取过自己的药匣子,说:“诊金呢我早晚会来收,不急这一时半刻。”蒋老汉虽是看着蔡华,话却是说与邹玄墨听,他是神医,他的诊金很贵,向来是看人说话,你家不是有钱嘛,那我就专宰你这只肥羊。“邹某铭记老先生大恩,有劳先生。”邹玄墨再度拜下去。蒋老汉觉得邹玄墨比他那爹谦虚多了,看着也顺眼了些。“记住你说过的话就行。”“蔡大娘母子为证,我邹玄墨说话从无更改。”“从无更改老夫会让你改口的。”他不是从来不承认师妹他有的是办法逼这小子就范。邹玄墨一愣,这老先生何意蒋老汉从药匣子取出一套针盒,蔡华瞥见蒋老汉的针盒上别满了金光闪闪的金针,眼睛贼亮贼亮的,哇哦,蒋大叔原来真人不露相啊,这东西他还是头回见到,早知道他该偷藏一根,反正那么多金针,蒋大叔也数不过来,不见得会发现。“今天救人要紧,先不予你计较,你需记得今日欠我一人情。”“老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邹某定当竭力而为。”“这女娃儿运气不错,之前定是遇到高人搭救,及时施针封穴,如今金针破体而出,才会若此,我便依葫芦画瓢,再行施针,你们俩出去,蔡华娘留下。”若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