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兵力相当有限,加上攻占凤来的,约摸万余众,所以分身乏术,必须巩固战果。而我们求救也只能趁着今夜此时,若我估算不错,明日午后大今就会攻来,从此成翔府便成大今军前锋营。这是小山姑娘画的地经,可瞧出什么来了么”节南敛目轻哼,不由让王泮林带着走,“成翔凤来依山傍水,进可攻,退可守,而大今军这回行动如此隐秘,又扮山贼,又有内应,拿下一城一县,却可瞒住天下人的眼,哪怕瞒得了一时也好。悄声蛰伏,伺机大用。”呼儿纳用兵,一向诡诈,想他人不能想。王泮林一声说得好,节南暗暗惊汗,自觉说得太多,掩饰般哼了哼,“九公子不是都绘明了”“我没想到蛰伏伺机,但无论如何,一城一县一旦让大今得手,如嵌体毒牙,后患无穷。”王泮林的眼锋无意扫过节南垂下的眼,只是反问一句,“事到如今,小山姑娘还以为我能找别人搬救兵去么”节南神弓门出身,历经北燎大今两国主,军机军器伴她长大,阴谋阳谋如影随形,怎能听不懂王泮林这席话。他道其一,其二,其三,皆是他动不得己身,也信不得他人。再道大今险恶用心,点出此时求救迫在眉睫。再晚,求救无用,金镇大军甚至难以自保。第54引 为国为民节南心想,自己或许是王泮林眼下能挑的,最合适的,人选。王泮林见过她用剑,知道她会功夫,出城不难。只不过,王泮林不知道的是,她的复杂身世。她出生南颂,随师北燎学艺,大今后来居主,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属哪一国。如今她不得不听命神弓门,要到南颂都城去,虽还不清楚师叔会让她做什么,但肯定脱不了细作身份。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她到金镇求救,对南颂就是居功,对大今就是背叛。她要不去金镇,明日呼儿纳的先锋军打过来时,要么亮出神弓门身份,从此只能明晃晃当大今人,断了自己的后路。要么装当地人,冒着被屠的可能性,求渺茫生机。呼儿纳要瞒住一时,必定关起门来屠城,屠到人心瑟贱,让人再不敢说一个真字。节南心思百转,“堇大先生设明桩暗桩守着九公子,即便知府盯着,也不能全盯住,抽两人出来绰绰有余。九公子说不能去刘府见十二公子。这话也虚。你既能把我找来,难道就不能暗中通知十二公子,让他派人出城”王泮林漆眸暗无边,瞧不出心思,“小山姑娘虽然句句在理,却不知堇大先生不是我或十二差遣得动的。他不肯调派,我亦无法可想。”节南偏头去看堇燊。堇燊神情不动,“我不过负责将九公子安然送回,至于其他人其他事,我不好管,而十二公子自有他自己的随从相护。”节南听出来了,就是说关键时候,这位只会救王泮林出城。节南的目光重落王泮林的眼,冷道,“这不就好了么大王岭那夜,我可瞧不出九公子还是为国为民之人。”王泮林愕了愕,随即嗤笑,他哪里看起来像为国为民的人了“小山姑娘误会。为国为民的,是我那十二弟。我自己离城虽容易,但十二会困于此城,大半原因在我,我若不想办法解决,十二就绝不会抽身。故而我此时所做的,不过为我兄弟而已。再给姑娘一句实话,我非官身,却出王氏,若请孟大将军用兵,也许一时事从权宜,待等事毕,让有心人一掰,恐成仗势欺官之嫌,知府原本板上钉钉的通敌叛国大罪,都可能出现变数。”他语气略顿,再道,“小山姑娘所住的客栈已由官差暗中接管。”节南脱口而出,“怕宋大人回来,挟宋夫人为人质”“小山姑娘聪明。”他的漆眸轻转,泛泛生辉,手一提,将腰间那块红玉拿到节南眼皮下,“这么吧,安阳王氏请小山姑娘帮忙,以玉玦为凭,将来姑娘可讨回此情。”节南望着红玉玦。和王楚风同车过,她才知这对堂兄弟的玉玦虽然都镶着相同的金纹挂坠,玉却截然不似。王楚风的玉玦雕着麒麟,她眼前这玉却不曾雕过,玉中一幅秋水伴红叶林,浑然天成,叹为观止。玉的主人,恰似玉,绝物珍宝,光芒天生,却也似云上水天上仙,与其说不屑与俗,不如说冷漠无情。党争权夺这些阴险的东西,经他说来,显得很遥远,可句句话里却精于此道。午后就进城,他半夜才找她,所知所述无疑有备而来,连她和玉梅清的萍水相逢都算了进去。结果,他自己丝毫力气不出,都是别人帮办事,让安阳王氏还人情刹那,节南的心思通直。其实困在城中的,不也有她自己么这城里,除了玉梅清,还有她虽未见到,却同张正确认过平安的陈掌柜,伍师傅,秦师傅等人。虽然小柒和她对师父起过誓,万般不得已时,必以自己性命为重。不过,这还没到万般不得已呢,而安阳王氏当头罩,往她吉凶难料的前方打进一道强光。危局,可变活局。心思通了,节南却不急着拿好处,“九公子不妨说说这个忙到底要小山怎么帮。难不成我赶几十里路,跟孟长河说成翔知府变节,他就能信了我,大兵杀到”“这好办。”王泮林的清冷收放自如,暖风凉风显然凭他心情,“姑娘带着仵作的尸体一起去就是。”节南瞠目,竟不遑多让得吹起暖风,笑道,“行啊,请堇大先生帮我一道搬出城。”堇燊不明就里,“我说过,只管保护九公子”王泮林却笑出了声,“堇大先生,小山姑娘跟你闹着玩儿的。”节南呵呵,“堇大先生,那也是因为你家九公子先跟我闹着玩儿。”左一声堇大先生,右一声堇大先生,堇燊觉得自己脑袋都大成两个了,轻喝,“二位适可而止”王泮林看着节南,“姑娘可瞧见了,我差遣不动他吧”节南点头,“我瞧见九公子被绑成粽子时,大概就知道了。”堇燊是何身份,今后若有机会,她很想了解一下,“九公子”谁说迫在眉睫“小山姑娘拿好。”王泮林一手玉玦,一手信封节南打开看,原来是知府写给天豹前锋大将葛隆的一封信,说他投诚之事可能已经暴露,请葛隆立刻带人过来接收成翔,以免中途生变。“只要有了知府这封通敌卖国的亲笔凭证,孟长河应该会信。”节南把信收进怀里,反倒对那块玉玦比较随意,胡乱塞进她的旧袄袖袋,不再多话,纵上屋顶。堇燊步出屋去,但见节南的身影已成一个黑点,回头对屋中的王泮林道,“那姑娘果然会轻功。”王泮林也不说那姑娘不止会轻功,坐在窗下,趴上了木桌,眼睛半闭不闭,看着要睡觉的样子。木桌上,几份摊开的文书,一块老砚一块磨,墨半干笔半干,墨香尚存。堇燊却还有疑问,不依不饶,“公子何时,又如何拿得到知府通敌的亲笔信”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心惊,因为这不曾离开过王泮林半步。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手下人出了问题。这位王九公子,说服人的本事相当了得。明天上架,要等编编开通才能开始上传,如果晚了,请大家耐心等待。新书新上架,冲各大榜单,请亲们订阅投票评论支持每30月票加更一次聆子感谢,么么第55引 各耍精明亲们,第一天上架,万更求月票求订阅,推荐票,评论,各种支持。现在第一更哦另外,月票满30加更一次。第二更:15:00第三更:17:00第四更:19:00第五更:21:00王泮林转个脸,朝着窗下墙,“我说那是知府亲笔了么”堇燊呃了一声,变成木头脸。“是九公子”他想起来,王泮林一进屋就要求练字,害他一会儿绑一会儿松,好不麻烦,原来王泮林不是为练字而写字,却是伪造知府书函。王泮林伏桌不动,“好在知府那一手故作正经的小楷极容易模仿,不然还要伤些脑筋。”“可是,那姑娘拿着伪信去求援,万一让孟将军看出来,军镇军法,莫说生杀予夺,就是随便罚几十军棍,一般人也受不住。”堇燊浓眉饱锁。“这却不能怪我。”他什么也没说,是那姑娘自以为,“而且要怪,就怪你固执己见,不肯自己跑一趟,我只好求了那姑娘。她若死在孟将军的军棍下,我会让她的冤魂来缠你。”无人看得到他的表情,也无人听得出他声气中的闷愉。堇燊圆睁双目,受气多了终要飙一飙,“我未见九公子求人,九公子也不曾要我跑一趟。我如今既信公子所言,自然也分得清轻重,派人去军镇送信也无妨。只不过公子不提,而那姑娘说走就走,根本没等我问一声。”王泮林突然支起头来。那张面颜好不冷清,非但不再让人觉得俊,反而心底生寒。他一笑,不知怎么,更无情,“我舍不得自己人的性命,管外人去死。”堇燊神情大震。这话,他记得是那姑娘指摘王泮林的,然后王泮林其一其二其三,分析得头头是道。“那姑娘说得一点不错。”王泮林自然觉察堇燊的震惊,“不过堇大先生也不必滥抱不平,那姑娘并非如你所想的天真,她最终去金镇,一半是中意我许她的好处,另一半也是出于自身,不过让我引出她的真心,她顺其道而行罢了。”堇燊苦笑,“是么我全然瞧不出来。”“你是武人,心思应当豁达。”王泮林说得轻巧,变本加厉还原自己本色,“明日若孟长河的兵马赶不及,楚风与我只能靠堇大先生和区区百卫杀出城去,少一人就少一分把握,我可不愿拿自己人一滴血染他人嫁衣裳。天豹军前锋葛隆,乃呼儿纳亲信,行军用兵无一不学呼儿纳,哪怕不费一兵一卒进得城,为了威吓人心,必先大屠杀一番。”所以,护他的人,大战之前,个个命贵。“好了,既然你说已经信我,我就请你办件事。派人将王楚风带到这儿来,不要惊动刘家人。”自己人当然办自己的事,“我说那位兄弟为国为民,倒也并非虚言,若不先安排妥当,他定然不肯随我躲起。”敢情要把府衙当避难所堇燊张张口,最终拱手嘿应。这回要能把这位抓回去,真是天保佑,他直不隆咚一老粗,怎么算得过对方信手拈来的一步步晕棋。话分两头,节南双脚一落府衙后宅花园,小柒的庞大身影就盖住她的影子。柒小柒平时话唠爱嘀咕,这会儿却不言不语,福气的圆脸肃正,对比她矮一个头的节南屈颈谨首。节南掏出药瓶子,吞下一颗丸子,连同胸口的咳气一道咽了,随即淡淡吩咐,“你去济世堂,能救几个就救几个。”和仵作一起验尸的,还有济世堂老大夫。仵作已死,这时知府如惊弓之鸟,怎会放过其他知情的人。“玉梅清怎么办”柒小柒讨主意。“明日午时若我没回来,你就带她南下,与我都安会合。”节南道。“她要不肯”小柒问。节南挑眉,“这还要问我”当然自己走自己的她突地凛目,“柒小柒,你总让我再狠点儿,自己怎么也发起善心来了”柒小柒撇撇嘴,“难得遇到一个不做作的直爽女子。敲昏她也不费多大劲。而且她虽然成了寡妇,肚子里不还有个小娃娃嘛再狠也不能对一个未出世的娃娃狠。”“宋子安未必死定,玉梅清未必寡妇。”柒小柒无章法的话,节南听得很分明,“总之,你尽量把她放在安全地,她再要何去何从,就不归咱们管了。”一切尽人事听天命。柒小柒耸耸肩,却是一句顺风平安的话也不送节南,胖乎乎的身躯转动无声,且快。但柒小柒才飘出一丈,肩膀就让节南拍住。她连忙转回头,歪脑袋瞧着肩上的东西,拿下来一看,是她交给节南的虎王寨地图。“你要真管不住自己的闲手,西暮崖是个可进可退,能翻尸体,能救活人,能藏数日的好地方。”这世上,没有恶到底的人,只有自私到底的人。而自私到底之前,有很大的变数,连自己都不一定清楚。好比她现在去金镇,好比柒小柒可能帮玉梅清找丈夫,都还没碰到底,都还有余力。柒小柒笑了笑,收好一件东西,又塞节南一件东西,道声,“一日一颗,保你不死,我要是路上耽搁了,师叔那里帮我兜着,都安再会。”节南倒出瓷瓶里的药丸,看得眼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