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四十五亩,这也是防止土地兼并的需要。其实真正算起来,王争的下辖有足够的荒地提供给百姓们开垦。然而能耕种的田地大多数都握在乡绅富户的手里,等打通商路后,也就到让他们吐出来的时候了。黄阳说道:“平日巡城的时候,不少兵士都说城中太多人无事可做,虽然不出乱子,但他们一直这样无所事事不是办法。这下好了,只要他们愿意来,咱们完全可以划分一块地给他们,反正也不征税,让他们自己去折腾算了。”王争吩咐一声,管清天派小吏取来田亩的账册。抱着文册一算,仅仅是养马岛附近的金山左地界,未开垦的荒地就要有接近三百五十万亩,其余威海、成山所、海阳所等地的荒田加在一起就有更多。现在担忧的不是荒地不够,而是怕到时候去垦荒的人手不够王争拿来文册后也是不断点头,看来自己下辖的地界还是有很大的垦荒空间,除了乳山之外,其余绝大部分都是平原地区。五文河、金水河、大沾河、昌水几条大河枝脉管贯流其间,水源也并不是问题,只要人手足够,开垦出百万以上的田地肯定是没什么悬念的。这样的土地面积,足可以养活几万人了。事实上,王争对目前治下的真实人口有很大程度的担忧,其余卫所还没有功夫去细看。不过仅仅是金山左目前的人口,也只是勉强达到一万人,这还是近两年王争掌管后好转,其余的靖海、成山等地想必还不如金山左。这样的情况下,挪腾空间非常大,已经可以预见,来年垦荒时的人手将会严重不足,吸纳接收几万乃至十多万的流动人口,根本不成问题。王争曾问过韩大虎,经过孔有德兵乱的折腾,登莱两府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实际人口肯定是没有一百万人。整个山东的实际人口据说在天启年时曾达到一千万人以上,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山东战乱不断,到眼下的崇祯十年,王争保守估计,最多也就在七八百万人左右。这么点人想要开垦整个山东的荒田,那是万万不够的,需要从外地吸纳接受流民,也就是把北方各省的流动人口吸引到山东来安家,均田免赋令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诱惑。管清天也没有意见,只是谨慎的问道:“将军,一旦发布了均田免赋令,外省流民定然蜂拥而来,是否同样按照李公子定下的标准实施”王争听到后沉吟半晌,说道:“要加上一点,到时各地的流民错综复杂,规定每户身高在四尺以上的才能开始领田,其余的都按同样标准实施。”管清天有些疑惑:“将军,为何不是规定年龄,这样也好询问记册。”王争说道:“那是太平时的规定,眼下战乱连年,就要有对应的措施,规定身高记册便于统计,根本没有作假的可能。”年龄是隐性的,到时候若是来了一群流民,有辽东的也有中原的,有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也有偷盗为生的毛贼,成份错综复杂根本辨识不得。就连地方籍贯都不知道是真是假,还要靠口音才能确认一部分,至于年岁,那等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是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谁知道他们的年龄到底多大。黄阳赞道:“确实只要他们往那一站,够不够四尺,只要不是青天白日的瞎子都能瞧个仔细。”一般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就有四尺高了,这时候的农户家里,这么大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再小可就是五六岁的娃娃了,娃娃给他们分田也没什么用。李岩见几人讨论的热切,也是忍不住说道:“丈量可不是个轻松的事情,一定要划分清楚,还要及早开始准备,况且将军还要早向将官们透露口风,免得到时反应不及。重新分配田亩,均田免赋,到时候可就不是宁海州城一地的事了。”管清天满脸担忧,来回转悠几步,说道:“李公子说的不错。到时候各个卫所、村庄的田亩制度都要改变,受到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乡绅,就是一些卫所的军将手里也都有佃农和官田,到时怕不会善罢甘休。”“万一生了兵乱被朝廷知道,那可”王争定坐如常,不紧不慢的看了看几人,神态自然道:“难道你们怕了”李岩微微一笑,躬身道:“只要是有将军支持,有文登营镇守,小生什么也不怕。”闻言,黄阳则是冷哼一声。“凭他们手里那些鸟兵,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就算他们不闹事,咱们不是还要带兵去找他们,把他们手里握着的田地都一亩亩的抠出来,交还给穷苦百姓王争不担心是有原因的,现如今他属下的盐丁系统已经普及成熟,不是一朝一夕暴动就能动摇的。最下层的关口遍布各地,每个关口都有十几二十个盐丁轮流查缉,往上一层,又有星罗棋布的庄子修建在卫所周围,监管着卫所的朝廷军兵一举一动,只要是有丝毫的异动,第二天就会飞报到王争桌上。再往上,每个地区都有一个大头目统管全部的地方盐丁,如金山左的牛平亮一般,这些人都对王争最为忠心,什么命令都是贯彻实施。最上面,六支嫡属参将王争的盐丁大队把控要地,几月一轮防,互不统属又互相支援。王争手下的盐丁形成紧密的四级天网系统,为他监管各地的大事小情,履行官府尽不到的职责,维护各地百姓,每天都有文书不断飞入宁海州城参将府。第一百四十六章:自给自足盐路已经打通几个月,宁海盐也被山东的大户人家认可,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想彻底打通宁海道济宁的商路货运不难,最简单的还是走水运。高密就有被王争出银子买下的船行,虽然当时买的时候不点大,但是到了现在也在那周围建了几个庄子,收拢近两千的灾民百姓做帮工。几个月以来,王争财大气粗的买了不少大小新式运船,当初的小小船行早就发展到了当地头几名。不过这些都是准备工作,能不能发展货运,还是要看宁海本地的商户配合不配合。崇祯十年十二月十一日,承海轩、承文楼的东家钱金贵与登州府最大的青楼东家郝思成带着十几个商人在承海轩用过酒菜后,来到参将府。“驻防宁海参将府”七个威严的大字下站立着的是四个面无表情的兵丁,见到远远而来这一行人,把门的什长快速迎上前。“将军已在正堂等待几位,请随我来。”说着,什长忽的面容严肃起来,回身提醒道:“进得府中后,跟紧我就行。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问的不要问,否则惹祸上身,牵连一家老小,卑职可说不上什么话。”那什长脸色郑重,说完就跨步进门。郝思成几个人也是暗自咽了下口水,连忙跟了进去,却都是大吃一惊。平素就连知府孙大人的府中都是莺莺燕燕,仆人丫鬟成群,众人进去后轻松得很,根本没什么紧张之情,到了这参将府却止不住的发抖。商户们发现,偌大的前宅后院居然没有几个来往的仆人,一路来回巡逻的文登营兵丁倒是见到不少。其他将军都是注重享受,这位参将的府中却像军营一般,那些顶盔披甲的兵将随处可见,或许只有后院的家眷处才能看见一丝温存。他们走在青石板路上不得不谨小慎微,心中想着这位将军真是个与众不同之人。“禀报将军,郝东家、钱东家与齐掌柜他们到了。”“快请进来”王争的话倒是亲切依旧,这让郝思成暗自松了口气,看起来这次是开了个好头。一众商户登上大堂,却见早有两员将官立在一侧等待,尤其是右侧那个虎背熊腰的董有银,蹬着大眼瞧过来,商户们随之打了个寒噤。其实大家心里对今日要商量的事心里都有数,王争想要打通商路,他的能力与手段大伙都清楚,只要想办绝对是能做到。这对他们本地的商户商行来说是个天大的机遇,宁海素就是货运闭塞,品种单一,市场也就极小。这里的商户简直成了鸡肋的存在,除了郝家与钱家,其余大多数人的身家根本不足以被重视,没有话语权,成了平民以外最下等。若是王争真的能打通商路,大量的山东商户涌入宁海,大量的货物来往运送,本地的商业绝对可以蓬勃发展。商户们的地位迅速提升,对一些事情说的话乡绅们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王争直立起身,众人看过去。只见他一身居室轻甲,猿臂蜂腰挺拔修长,悬挂着闪亮钢刀,脸颊瘦削却又不瘦骨嶙峋的感觉,眼神坚毅,像主与仆般注视着大堂上的商户们。王争是个很少说废话的人,他先是瞥了一眼郝思成,又道:“开门见山吧,今日叫你们来所为何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就不必推太极绕弯子了。”郝思成明白,王争这是想让自己打出第一手牌,当下躬身道:“将军容禀,这位是州城内的布行掌柜齐茂德,这位是酒市东家胡成栋,还有猪羊骡马集市的东家沈濂,粮行掌柜吕翠莲,夜市就是她在运作”虎目环视诸人,王争缓缓张口道:“在座的都是这宁海地界的大拿,接下来本将要说的,可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吕翠莲身着碧绿长裙,头上戴着通绿的发簪,眨着丹凤美目盯住王争,珠圆玉润的说道:“将军想要做什么我们照做就是。”齐茂德喊道:“是啊,将军说就是,让大伙思量思量”王争转了几步,眼神深邃而又沉稳,说道:“本将要将商路打通,这已是定下的事,众位看管好手中货物,届时自行售卖就好。齐掌柜,你是这地界布匹商货的行家,本将要推广种植棉花,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齐茂德懵了,疑惑的看着王争,实在搞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为什么要种棉花了不过他可不敢和王争拧着干,就算他摘了自己的脑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当下谨慎的说道:“要是能在宁海几地种植,自然更好只是,棉花容易与民争地,现在民田本就不多,推广棉花种植划不来啊。”王争似是早就料到这点,不紧不慢的道:“谁说让你去用民田种棉花了,外面这么多的荒地,哪一出开垦出来不是好田至于棉花和粮食的平衡关系,本将自有处置。齐掌柜只需要担心一件事,种出了棉花,能否生产出大量的棉布。”齐茂德下意识的点头道:“能”过了不久,又是为难起来,神色变幻道:“将军怕是不知情,莫说宁海,就算是山东地界,如今想要出产大量棉布也不容易。”王争用狼宰羊一般的目光看向齐茂德,但话仍是显得不温不火。“我只问齐掌柜一件事,种出了棉花,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把它们变成棉布运出去”这股目光看的齐茂德浑身一颤,连声说道:“有将军放心,只要是棉花种出来,在下使尽了浑身解数也要把棉布做出来,运卖出去。”王争这才是微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没有问题了。”棉花的产量,其实山东省一直是名列前茅。成化年间,仅是翁州府境,就要有棉田五万多亩,当时每亩农田产粮大约一石,而每亩棉田产净花二十斤左右。当时并不像现在一般,一石稻米的价格一两银子都不到,一亩棉田的产量价值相当于五亩农田,这极大刺激了山东省的棉业繁荣。万历年间,山东运往京师的棉布达六十万匹,棉花要有四十万斤,向辽东九边重镇运送的棉布绝大部分都来自山东。近些年来,山东战乱不断,动荡不安。一会闻香教起义,一会又是孔有德、耿仲明兵乱,这才导致棉业一蹶不振、极度萎缩,昔日辉煌早已无人问津。王争心知肚明,流寇虽然目前被压制下去,但过不久就会有清军叩关,明廷将再次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主力大军北上抵御清军。届时流寇就会死灰复燃,到时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被波及到的省份将越来越多,流寇所过之处,工商业、畜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