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中立刻就从绵羊变成好战的虎狼,究其原因是他们的战斗目标变了,以往是得过且过,但是到了流寇那里,杀掠所得皆是自己所有。你杀一个人,不仅可以拿到军功,让自己日子过得更好,更可以将那个人所有的东西都抢到自己腰包,何乐而不为。反观,文登营的兵士们拿着足额饷银,为保卫家园、妻儿家小而战,战斗胜利后王争对他们的奖赏没有丝毫吝啬。每户人在入军前皆会分给田地,家人都过上了难得舒坦的日子,没有人再想回到以前朝不保夕的生活,这也是文登营的战斗精神所在,屡遇强敌却死战不退的原因。严格说起来,这种战斗精神更容易成为一种军魂,而李自成的那种做法虽然在段时间内成效显著,但后患无穷,是抄近路。没有纪律的军队,凶恶起来立刻就回了原型,从李自成进京后发生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真到了那种时候,这些恶狼就连李自成的话都不听了,那还是军队吗不,那只能算是无恶不作的流寇,发展的再大,终究也只是流寇罢了。山东既不属江南,也不属于北镇,居中的位置,造成山东既没有好马可编练骑兵,也没有什么正规的水师。不过在王争看来,这正是山东的好处之一,有盐路作为财政支撑,同朝鲜隔海相望,又有大量熟悉水性的人,可以在关键时刻出一支偏师,向东直捣黄龙。另一方面,山东作为盐路大省,各地的盐丁们终日刀口舔血,又是极好的辅兵。只要用好了,就像现在的文登几地,既可在大军出征时保后方无逾,又可以在关键时刻聚在一起,迅速拉起一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庞大队伍。在台子上缓缓踱步,想到这里时兵士们正巧刚刚跑步回到军营,王争抬起头朝身后头示意。“咚隆隆”军营周围突然传出一阵巨响,兵士们茫然看过去,却在这里早就摆起一圈大鼓,激昂的鼓声振奋着所有人,三通鼓后王争缓步出列,凝视军营:“开始招兵。”文登营扩招了,同步扩招的还有巡检司下辖的嫡系盐丁大队,据说这次文登营将从原来的四哨战兵扩充至八哨,四大队嫡系盐丁也扩充为六大队。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文登营和嫡系盐丁上次招募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很多人都纳闷,为什么王守备继任平乱以来一直都没有消息。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大伙关注的都是文登营公布的考较地与要求待遇。考较地有两处,一自然就是州城的军营与城外的校场,二便是文登营盘。盐丁系统比军兵更为复杂,其原因是需要招的人太多,不仅是嫡系盐丁需要扩充,各地的盐丁也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先是要由各地的盐丁小头目考较前来报名的人,将合格的推荐到当地大头目那里再行考较,再由各地的大头目带着前往州城的巡检司官署。邵勇与刑一刀等几个嫡系盐丁的大队长一同负责最终考较,全部通过后才能定下来,将名单上报给王争。第一百二十五章:宵小不轨心全能修炼至尊最快更新扫明“怎么,凭什么老子就不能进文登营,我看你是在徇私,看不起我们辽东来的”一个蓬头垢面的粗壮汉子忽然大喊大叫起来,他这么一喊出口,周围那些被淘汰的都是议论纷纷,不少人本就是心有不甘,跟着怒骂起来。围观的百姓见了已经有人暗自离开,因为现在聚在这里的人确实是多,起码要有几百人,一乱起来很难控制,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另一场大乱。那自称从辽东来的汉子是圆脸,身上肌肉发达,一眼看上去根本不似一般难民的面黄肌瘦,甚至脸上还有些红光。高亮负责这一块的考较,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下皱起眉头。不过稍稍思虑一番,这些人被自己一句话给否了,心里不舒服也是情有可原,。当时并没有想太多,打着劝解的心思上前。“这位兄弟,招兵与地界没有关联,这是由协台定的规矩,文登营有标准,你考较不过关,好生准备,下次招兵再来试试吧。”谁都知道,说话的这位是王争王守备的亲信军将之一,凭着战功升上来,扩招之后晋升千总已经是板上钉钉,妥妥的实权派。先前那汉子不恭不敬,高亮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放在以前段天德掌权的时候,怕早就是一脚踹过去了,管你三七二十一,不听话那就是打。正常人这个时候都应该顺坡下驴,接了这面子就好。但是这汉子不答应,看样子还以为高亮是怕了,更是嚣张起来,唾沫星子到处飞喷,冷笑道:“我看这所谓的文登营也不像传闻的那么厉害,像我这样的汉子怕是把他们吓着了,营中能有几个人敌的过我”这汉子越喊越欢,居然开始鼓动周围的人。“不直接给个哨官当当就算了,竟然连进都不让进,是怕老子一不小心抢了你的饭碗吗”这话一出,周围的几名队官立刻脸色一变,带着十几个长枪手上前,正要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民。高亮拦住其中一人,示意所有人都退开,上下打量几眼,忽然问道:“你真是辽东来的”“他是个屁”董有银的声音传过来,他就在不远处的军营考较,这几天可是闲坏了,这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说不让你进就不让你进。倒不是董有银多么的骄横,只是他这个身段,没几个敢公然表露不满。听到这边有人闹事后立马就过来帮忙,心道总算是有人能解解闷了。董有银赶到后不久,刑一刀也带着成队的盐丁赶来,明晃晃的刀枪指着,躁动的人安静下来,秩序很快就是稳定下来。“他是辽东人,亮子,俺把脑壳揪给你当夜壶使”那汉子神情越来越慌张,他本来想狡辩几句,但听见董有银话里浓重的胶辽口音后却顾虑起来。“你你你,你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不让我进文登营,就是在徇私。”“徇私,徇不徇的,你这熊样也不够格。”董有银满脸的不屑。他拍拍高亮的肩膀,边走边道:“你不是说自己拳脚功夫好,巧了兄弟,俺也不赖嘿,你要能打赢了俺,哨官给你做都行”那汉子听到后眼中一亮,但又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人虎背熊腰的看上去不是好惹的角色,正犯愁要不要为了这买卖丢了脑袋。这时候高亮按住董有银,笑道:“这等鼠辈还要有银你出手,报到大人那里我也是颜面无光,这点小功就让给我吧。”董有银啧一声,心里有点急,这哪里是功劳不功劳的问题,俺这纯粹是闲着无聊想找点乐子,大人还不让去青楼。“亮子,这点乐子你就别和俺争”话没说完,管清天走来与他耳语几句,董有银这才不甘不愿的点头,后退几步,抱胸一副看戏的样子。那大汉心里松了不少,神态放松起来,喊道:“这可是你说的”高亮冷哼一声,知道这是把自己当软柿子来捏了,但还是点点头,随手抽出一名队官的佩刀扔给那汉子,自己却拾起一杆长枪。这汉子见状后哈哈大笑,这文登营的人看来是脑子练傻了,用那杆破枪对付自己的钢刀,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周围的百姓也是哗然一片,不过文登营的兵丁们就没什么反应了,他们都亲身体验过长枪使起来的厉害,戳起来顺手的很。尤其是王争往守备手里的长枪,能舞出好几个枪头,寻常几个壮汉都近不得身。那汉子狞笑起来:“既然你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哨官的位子俺是要定了”王争正伏在桌案上起草建制表,这时候尤其需要心静,所以周围就连个侍女都没有,什么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其实说起来,这份建制表王争也不想拟,但文登营招募后战兵就要有一千多人,更别说还有各地盐丁,这么多的人如何编制,需要有个章程。各个什长、队官、哨官的姓名总不能都靠记性记下来。招兵的事情也马虎不得,期间王争有时亲自参与考较,对有的人还算了解一些,建制表也就是非弄不可。这东西也是写给自己看,方便自己,平日就连管清天他们都不会接触到。一弄就是一上午,晌午的时候小翠轻手轻脚的端着饭菜进来,越小心越是容易出乱子,虎头虎脑的碰在了一侧的木椅上。哐啷的一声。王争已经弄完了大半,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淡淡道:“小翠,把饭放那吧。”小翠吐了吐舌头,欢快的跳到桌案边,但没有就这么离开,嘻嘻道:“守备大人,老夫人让我看着你吃完再走呢”王争摇摇头,将手里的文登营建制表放下,拿起碗筷,很快就风卷残云一般的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小翠嘻嘻一笑,端起盘子出了门。刚出去不久,外头蹭蹭的跑进来一个兵士,进来直接半跪在地。“禀守备大人,城西军营有人不满考较结果闹事,高哨官与一个自称是从辽东来的人比试起来,要不要出人包围军营。”这种事王争早有预料,听见是高亮与人比试起来也觉得有些意外,找人比试的居然不是整天发牢骚的董有银“让邵勇调几队盐丁去看住就行了。”“卑职明白”看着那兵丁跑出去,王争也是有点意外,带着卫队走出府邸想看一看。第一百二十六章:冲突城西军营人声鼎沸,叫好喝骂之声络绎不绝,有人在远远观望,也有的人避祸躲闪,不过随着局势稳定下来,出来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邵勇那边在巡检司的衙署考较,本以为派刑一刀带着人来就行了,这种小事上次扩招的时候也发生过,他本是没放在心上。后来听到王争居然也带着卫队朝城西去了,当下觉得自己还是也去露露面的好,这才是带着一大队的嫡系盐丁提前赶来,见到王争还没到,松了口气。他走上前,问道:“一刀兄弟,这边可是都控制住了,是什么原因闹事”刑一刀抱着一口钢刀,不屑的眼神看向那汉子,说道:“这个人自称是辽东逃难来的,但依我看他绝不是难民,勇哥你细看他的脚。”邵勇闻言也是凝神看过去,点头道:“这人气息均匀,双手握刀,明显是练家子,这次怕不像去年那么简单。”邵勇忽然想到什么,道:“会不会又是郑家搞的鬼”刑一刀摇摇头:“勇哥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不会是郑家捣鬼,郑鸿逵根本不会出这种龌龊之事,就算是,也与那叫郑克的黄毛小子有关,稍后禀告大人,看看再说。”忽然一阵铮然声响,二十几个身披铁甲的卫兵开路而来,却是王争王守备终于到了,那汉子刚刚摆开架势,正准备开干,见到后也是呆呆地站住不知所措。王争怎么会亲自来黄阳手上提刀,指着场中的人,恶狠狠的道:“谁敢再动,再多说一句,老子今日就替天行道,在这宁海州城可不是你们来撒野的地方”黄阳身材没有一旁的董有银高大,但身上那种战场上的杀气却让那汉子心惊肉跳,那些个战兵侍立一周,个个都是面无表情,寒枪对着场中,周围蠢蠢欲动的流民也都是不由得咽了下口水。那汉子大眼珠子乱动,色厉内茬的道:“原来是找了几个军兵做帮手,有守备大人做靠山,怪不得有恃无恐这便是文登营募兵的规矩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亮子,制服此人,两炷香可否”王争在所有人的眼神中出列,但是并没有直面回答这汉子的话,藐视之情溢于言表。高亮感受到王争的信任,迎着眼神看过去,抱拳猛喝道:“回禀守备,此等鼠辈何须两炷香,半盏茶足矣,请看我高亮拿人”那汉子见王争与高亮一应一答,脸色由红变青,不等高亮说完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