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山的身上,“你个狗奴才到底是何居心”“二老爷饶命二老爷饶命啊”怀山滚在地上不忘求饶,“小的事先并不知道这贱人是这种身份,要是知道了,小的只会离得她远远的,决计不会和她这肮脏的人靠近半步。”华锦的目光落在莺歌的身上,见她听了怀山此话,一直低垂着的头倏然抬了起来,目光紧紧盯向怀山,杏眼中迸发出惊惧。怀山却不看莺歌一眼,他为了洗清自己,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了莺歌,“小的也是受骗了,是外头的人牙子告诉我她是好人家的女子,又会弹琴,小的只是觉得四少爷一天读书太辛苦了,所以想领个这样的丫鬟进来给爷解解闷也是好的”“胡闹你这等奴才,天天只想着引主子学坏,这府里留不得你了。”怀山跪着爬到了二老爷章钰峰的脚下继续磕着头,“二老爷,小的冤枉啊小的事先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货色啊”莺歌身上的力气好像被全部抽空了一般,身子软软的瘫在地上。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淡淡的照在她的脸上,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下来。华锦料到怀山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摘干净杜妈妈和罗氏这两个靠山。所以才特意让秦建安候在外头,等待时机宣他进来戳穿怀山所有的谎言。可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罗氏主仆机关算尽,却唯独算计不了人心,因为她们本没长心。那今日就让她们栽在这人心上头。莺歌颓然坐在地上,想起当日怀山找到她的时候,是怎样的和颜悦色。起初她并不想做这种骗人的勾当,也曾拒绝过。可怀山花银子包下她三天,给她时间慢慢考虑清楚。这三天,她不再被老鸨逼着接客,不再因为得罪客人而挨打。怀山承诺她,演好了那场戏就会赎她出去。第三天,怀山还留宿在了柳姿楼她的香闺里她依稀记得温存过后他说过的话:以后你进了章府,我便娶了你,只一心一意对你,再托我姑母让你做个管事娘子,我们好好过日子。她被这句好好过日子打动了,想着来柳姿楼的大老爷哪个不是家里有三妻四妾还到外面寻花问柳。一生一世一心人,便是她最大的愿望。可如今看来这个愿望终究是奢求了。当莺歌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幽怨看向怀山,他那些嫌恶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一寸寸撕裂了她的心,哀怜渐渐变成恨意。“不是的,不是怀山说的那样,是他”莺歌说话的时候睫毛颤动,目光却是不闪不躲直直盯着怀山,“是他串通我扮演孤女,取得四少爷的信任,让我混进府来。”看到怀山身子一震,猛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莺歌似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是他让我进府来引诱四少爷学坏,还让我有机会就缠着四少爷”“你胡说”怀山不知怎样辩驳,竟挺起身子撞向了莺歌,“你们柳姿楼真是黑店,吞了我的钱替别人办事。”莺歌身子本就柔弱娇小,整个人一下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的时候头竟然撞到了正房门前的台阶上。天冷石硬,莺歌的眉骨被撞开一道口子,鲜血淌了下来,那一张斑驳的脸,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不觉又心生怜悯。华锦和华琛几乎同时动了一步,却都没有二老爷的动作快,只见他又一脚踢翻了怀山,“你这狗奴才,竟还想杀人灭口”又看了一眼可怜的缩在地上的莺歌,“还不快来人,帮她止了血,再请个大夫来看看。要过年的当口还想再弄出人命来。”二老爷章钰峰这一喝,两个粗使婆子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莺歌扶起。莺歌只觉得一股热流划过脸庞,身子却越来越冷,眼前一黑竟失去了知觉。“二老爷”那两个扶着莺歌的粗使婆子有些不知所措。二老爷想到这内院里还住着自己的三个女儿,把莺歌这样身份的女子留在这里医治确实不太合适,便对着自己的小厮命令道:“你们跟着,先抬到外院去。”两个小厮得了命令,领着架着人的婆子离开泓浵院。第五十三章 罪责,章钰峰这才重新看向歪在地上的怀山。“二老爷小的冤枉”没等怀山说完,章钰峰再一脚,“狗奴才,居心叵测,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没没有人指使,二老爷明鉴”怀山匍匐着身子再次爬到章钰峰的身边,不停的磕头。杜妈妈也连忙爬到章钰峰的身边,响当当的磕了一个头,“求二老爷开恩啊”看着杜妈妈狼狈的模样,华锦不禁想起嫣然身上的累累伤痕,想起平时她对那些丫鬟非打即骂时的嚣张跋扈。她低垂下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之后才上前一步道:“父亲,想必杜妈妈也不知道怀山犯下如此荒唐的错误。不然,她怎么会放任怀山拿出那么多银子收买莺歌呢”二老爷章钰峰眉头一挑,看了一眼怀山,再看一眼杜妈妈,而后将目光落在正房台阶前的罗氏身上。“怀山不过是一个小厮,哪有那么多银子来赎柳姿楼的莺歌,你倒是解释解释,这勾当背后的主使究竟是谁”说完,他抖了抖手里莺歌的户籍黄册,“今个儿人证物证都在,大不了开我章家祠堂家法伺候,我就不信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开祠堂动家法看来二老爷章钰峰真是怒极了,对今日此事并没有大事化小甚至息事宁人的想法。华琛有些发愣的看着在这个时代并不算熟悉的父亲,他此般护着自己,在记忆中好像还不曾有过。华锦却微微抬头看着初现的那缕阳光洒落在父亲的身上,如果不是玉屏的死激化了与罗氏的矛盾,今日的他会与罗氏这般撕破脸护着哥哥吗院子里短暂的沉默,所有的丫鬟仆妇、小厮连气都不敢重喘。罗氏终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甩开玉卿和玉喜的搀扶,亦步亦趋的走向章钰峰的身边,“二老爷,嫁到章家这么多年来,妾身上对公婆孝顺,下对儿女慈爱,对于养在身边的琛哥和锦儿,就像自己的眼珠一般对待。对于老爷,妾身也是”“夫人,都是老奴的错”杜妈妈果断打断了罗氏的话,跪到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袍,“夫人,老奴对不起夫人这些年的信任”一双眼睛又滴溜溜的转着,“是老奴为了侄儿怀山在四少爷面前得些脸面,所以想了这个法子让他带那个叫莺歌的姑娘进府来,目的就是为了讨四少爷的欢心。老奴无儿无女,就这么一个侄儿,老奴是猪油蒙了心。”说完还对着罗氏磕了个头,“求二夫人宽恕”华锦看到罗氏使劲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好半天才咬着牙开口,“你这奴才,竟然算计到嫡子的头上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华琛嗤笑一声,“杜妈妈,做为一个管事妈妈,你可真是富的流油啊,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上百两银子给你的侄儿挣脸面。”杜妈妈松开罗氏的裙角,转身又跪向章钰峰,“二老爷,夫人待人宽厚,体恤老奴无儿无女,平时给老奴的打赏颇为丰厚,是老奴背着夫人干下这等糊涂之事,还累得夫人不明不白的受到怀疑。老奴甘愿受罚,求二老爷治罪”杜妈妈一定会一力承但今天的罪责,可华锦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危机处理能力,不但要洗白罗氏,还要给她戴一顶贤主的帽子。不过,华锦也没想过一次就将罗氏拉下马,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够断其一臂,已是最好的结果。所以当身边的哥哥还欲上前,华锦便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子。此时多说已经无益,反而会引起二老爷章钰峰不必要的猜疑,她更相信来日方长。华琛侧过头,看到妹妹虽冻得红彤彤,却淡然依旧的小脸,心中微定。此时,章钰峰低头看向杜妈妈,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来,轻哼一声:“既然你这狗奴主动领罪,爷就成全了你,带着你这个狗奴侄儿,滚出章家”闻听此言,杜妈妈的身子一下子软在地上,口中仍念念有词道:“二老爷,不要撵罪奴出府啊,罪奴愿意以带罪之身继续伺候主子。”“就凭你”章钰峰指了指怀山,“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们这样行为不端的恶奴,不要带坏了爷的子嗣。”“老爷”罗氏已黯然落下泪来,拿起帕子掩了掩眼角,竟上前一步也跪在了章钰峰的身边,全身瑟瑟发抖,“老爷,杜妈妈已年迈,您要是撵她出府就等于断了她的生路。看在她服侍臣妾多年的份上,求您从轻发落啊”章钰峰冷哼一声:“就是你平日多有纵容,这泓浵院近日才发生许多不堪之事。我看,这一房的事,你以后就不要管了。”罗氏全身一颤,用手扶着章钰峰的膝头,泪眼婆娑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夫君,“老爷,您您这是要剥夺妾身的管家权吗”章钰峰向后一退,罗氏放在他膝头的手便滑落下来,罗氏知道今日的事再难扭转,她煽动了两下睫毛,缓缓说道:“妾身愿把管家权交出来,只求老爷别把杜妈妈撵出章家。”只要还是章家的奴仆,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更有翻身的机会。章钰峰终究不是那心性狠绝之人,“不撵出章家可以,就发落到庄子上去,永远不得再回府里,你把管家权交给”环顾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却有些愁眉不展。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却听脚边的罗氏低语道:“老爷,请听妾身一言”她抓住手边二老爷章钰峰的衣袍,抬起头来望着他,“不如就让锦儿来管家吧。”可此话一出,无论是章钰峰,还是华琛,亦或是院子里站着的一众奴仆,脸上都露出抑制不住的惊讶神色。罗氏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只是被她拿着帕子掩住了。她顺势起身,向华锦走过来。“母亲。”见罗氏走到身边,华锦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不必说什么,该说的话罗氏一定会说。第五十四章 并肩,果然,罗氏上前牵起华锦的手,看向章钰峰,“老爷,蕙儿出嫁后,锦儿的年龄便在她们几个女孩中为长,长幼有序,这是管家权交给她的道理其一。其二,锦儿自幼在妾身膝下长大,妾身怜她自幼丧母,所以”罗氏再次潸然泪下,“对于锦儿,妾身确实是娇惯了些,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臣妾想让她历练一下。锦儿也到了快说亲的年纪,妾身希望她以后找到个好的归宿。”华锦一直低垂着头,听罗氏声情并茂的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并未言语半句。院子里再次沉默片刻之后有脚步声响起,还有章钰峰那一锤定音的结论:“管家权就交给锦儿,杜妈妈和怀山即刻遣走。罗氏禁足正房一月不得出门。”话音一落,人已经走出了院子。华锦这才抬起头来,对上罗氏的目光罗氏不但戏演得好,算盘打的也精。管家权如今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而且还是罗氏主动提出的。管得好,是罗氏教导有方,管得鸡飞狗跳,那罗氏顺理成章的重新接手,还把这次犯下的错误不知不觉就抹掉了。到时候定有恶名转嫁到自己的头上。华锦又露出一抹笑来罗氏一怔,突然觉得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让她很陌生,甚至让她隐隐嗅出一丝危险。她不想惧怕这个一直捏在掌心的小女孩,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一下。罗氏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告诉自己眼前不过是个不到十二岁的小毛孩,她很快稳定下来心神,上前拍了拍华锦的手,“锦儿,不用怕,有什么事母亲会帮着你的。”华锦却退后一步,微微翘起唇角,“母亲,我应该怕吗”而后展开笑容,“我不怕。”罗氏眼睛倏地睁大,就连身边的华琛,都觉得妹妹的话就像一把软刀子,听得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华锦却依然不动声色,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母亲,您放心吧,锦儿一定会管好这个院子。母亲好不容易得了闲,不如多养养身子。”说完,竟对着身后的白桃和之桃吩咐道:“时辰不早了,闹剧也该结束了,去给祖母请安吧。”直到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