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白三会有这番奇遇,被这么多人上下左右吻个遍,这一场热吻真是终身难忘”飘红这才释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白云飞嘻笑道:“公主啊,刚才的热吻,不,是冷吻,感慨如何”飘红啐了一口:“油嘴滑舌,好没正经”他们进入了一片土林之中,在那儿停了下来。清点到来的人群,只有三十几个人,还是有很多人溺死在鬼湖之中,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幸好,麻葵和格列,以及阿苌、梅朵都逃出来了。两个侍女也有一些内力,所以能顺利逃生。他们站在土林的高处等候着,看还有没有人逃出来,也想看一看大食人和萨曼人的情况,还得联络裴成显的手下和折让的队伍。他们却听不到大食和萨曼军营的动静。他们大为奇怪,大食人和萨曼人会突然撤走如果大食人和萨曼人撤走了,他们在水中的挣扎不就毫无意义了老侍卫等人也白白牺牲了阳同城堡下面没有人喊马嘶的景象,确实不像有军队集结。他们好生困惑。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爆炸响了起来,霎时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大地剧烈摇动起来。随着爆炸声,红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跟着,阳同城堡方向升起一朵巨大的乌云,乌云不断地向上攀升,形成了巨大的云柱。鬼湖也波浪翻涌,掀起数尺高的大浪,拍打着鬼湖的岸边,发出震耳的啸声。螺雪公主面向阳同城堡跪了下来。众人也跟着跪下来。阳同人痛哭失声。畅棘却没有哭,他脸色铁青,两手下意识地狠抓坚硬的冻土,直至出血,他也毫无觉察。白云飞突然轻声叫道:“看,那边有人”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高处,有几个人正在那儿朝阳同城堡眺望。他们猜想,一定是折让或者是裴成显的人,如果是大食人或者萨曼人,不会只有几个人躲在这儿。他们赶紧派人过去联络。路朝天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攒入耳鼓,那声音极像野兽悲嚎,粗豪沙哑。他循声走去,那声音是从土林的一个深谷传出,果然是一个老人在哭泣,声音压抑,蕴涵着无穷的悲愤绝望,憾人心魄。再走过去,深谷中光线虽暗,也看得清有两人躲在一个浅浅的土洞中。洞口有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满脸胡须,头戴缠头,袷袢破烂,似乎在用身体替里面的人挡着寒气。他正在摇动着洞中人,嗓子沙哑地哭叫:“你不能这样死去,我可怜的孩子”他说的是大食话,是个大食人。路朝天走过来,他也没有注意。他看见了路朝天,眼神像鬼,却没有惊慌,好像已经麻木了。路朝天示意他让开,躬下身体,去察看洞中人,洞中是个大食女孩,比螺雪公主还小一些,个子也比螺雪公主小,身体非常单薄,同样衣衫破烂。大食老人看见路朝天同样落魄,心知不是恶人,便挪开身体,让路朝天为那大食女孩把脉。白云飞和格列也跟着寻来,他们赶紧拿来衣物和食品,帮助料理两个大食人,忙了好一阵。过了一会,他们才从老人口中知道,老人叫舍拉,女孩叫杏德,从巴格达逃亡到这里。杏德的父亲本是阿拔斯王朝的重臣,因为木尼斯等突厥人当权,清除异己,家中惨遭灭门之祸,全家都被突厥人杀光了。小女孩死里逃生,被老仆人舍拉救出。千里逃亡,饥寒交迫,又累又饿,饱受惊吓,到得阳同便生了重病,眼见得不中用了。阳同人饱经忧患,同病相怜,非常同情这两人的遭遇,自然竭尽所能,尽心照料。他们看到的果然是折让和裴成显的人,两路人马终于汇合了。折让受了重伤,裴成显手下的皇甫晖说起晚上发生的事:神庙起火的时候,他们已经作好了准备,悄悄潜入天河密道出口附近,只等下半夜到来,就兵分两路,一路袭击萨曼军营,乘萨曼军营混乱之时,第二路出动控制密道出口,接应密道中的人们突围。不料,大批大食人和萨曼人集中在出口,连总埃米尔木尼斯也守在那儿。大食人早就发现了出口,却不动声色,等阳同人在神庙举火,准备从密道突围,才突然出兵,控制密道。折让和皇甫晖没有其他办法,依然不顾一切向出口攻击。大食人早有防备,上千铁骑列阵相迎。这群乌合之众如何是大食铁骑的对手且寡不敌众,不但不能接近出口,反而被大食人和萨曼人包围起来,差点全部阵亡。只有少数人逃出,躲到土林之中。他们一筹莫展,皇甫晖也动摇了,主张放弃。折让和阳同人仍然不甘心,他们就算全部死去也不愿放弃。事情又有新的变化。木尼斯的护卫亲军一片混乱,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接着,大群大食人突然朝西面奔去。有一匹马跑在这些大食人前面。看样子,好像他们的首领遭到高手劫持。折让和皇甫晖看见机会来了,赶紧带领残余人马再次攻击。他们毕竟人数太少,很多人都受了伤,根本没有力量接近出口,第二次带去的人又死伤不少。四百多人只剩下几十个人,而且人人受伤。就在这时,大食人和萨曼人却撤离了密道出口,拔营整队离去了。他们大为惊异,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被劫持大食首脑受人胁迫,发出退兵的命令。他们本想马上赶去救援困在密道的族人,因为伤势实在太重,没有办法起来,只好等在这里。幸亏他们无法动弹,如果他们有力量赶去密道,定会遭遇大爆炸,必将无人生还。这实在侥幸之极。路朝天和白云飞、裴成显大为惊愕。被擒者一定是木尼斯,如果不是木尼斯,谁又能让大食人和萨曼人同时撤军。如果是木尼斯,就更加不可思议以木尼斯的武功,想要胜过他也很不容易,当今天下,又有谁能在千军万马中将他擒住,将他从容带出白衣天子裴行天办不到,石无能在世的时候,恐怕也有所不能。他们无法猜透其中的情由。阳同城堡的云柱渐渐飘散。云雾散开之后,高大雄峻的城堡再也看不见了,只在顷刻之间,城堡和城堡所在的山头便被夷为了平地。多年之后,来这儿的人再也找不到阳同城堡的任何踪迹,也无法找到这个曾经发展到几十万人口的高原王国的痕迹。炸药竟然有如此威势,路朝天、白云飞悚然动容:这种威力无边的武器,如果落到外族人手中,后果真的不堪设想突然,有人高声叫了起来:“雪山你们快看,雪山”人们都看到了,烟云散去之后,大雪山不知在什么时候露出了主峰。它周围的天幕还很暗,只露出了红色的雪山山尖,犹如梦一般的飘渺,像暗蓝色天幕上跃动的火苗,随着太阳的升起,雪山渐渐变成了金黄色,熠熠生辉,庄严肃穆。阳同人狂喜地高叫起来,一起跪拜下去。这可不同于前天晚上看到的雪山晚照,这是一次非常壮观的雪山日出。雪山在太阳的照射之下渐渐明亮起来,越来越辉煌,越来越壮丽,越来越圣洁。它先是显露出皇冠一样的山尖,后来,山腰的云雾也渐渐散开,化作了一缕缕彩带,在轻柔地飘舞着,云蒸霞蔚,气象万千。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早晨,阳同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早晨了。天空的浓云完全散开,漫天朝霞,灿烂辉煌。人们融入了与天地同辉的光明世界,感受到无比的圣洁,无比的尊严。阳同人感动得放声大哭起来,他们相信,他们终于用鲜血洗清了罪孽,才享受到雪山之神赠予的这份圣洁与尊严。他们想到了和阳同城堡一起灰飞烟灭的老侍卫等人,那些溺死在鬼湖的人,那些在大食人的围攻中牺牲的人,可惜,这些阳同的好男儿,好女儿,再也看不到如此壮丽的雪山日出了。阳同人不停地跪拜,不停地哭泣着。第二卷翰海游魂一 沙尘暴螺雪公主一行进入沙漠已经十几天了。他们被人一路追杀下逃入沙漠。离开阳同之后,他们向北方退走。大食人的骑兵在后面追赶。为了摆脱大食人,格列和裴成显连施巧计,让族人分散几路逃走,不断分散大食人力量,总算逃到了这里。这一次,阳同人逃亡最远,穿越了苏毗、无雷、依耐、皮山、东女等国。这些国家与其说是国家,还不如说是部落。人口都不多,国土却十分辽阔。从前的逃亡中,螺雪公主和族人找到一个环境较好的地方,度过最困难的日子,等到情况好转之后再转回阳同。这一次,在大食人和吐蕃人的追踪下无法立足,越逃越远,族人也越来越分散。他们竟然走进了无边无垠的沙漠。不管族人如何分散,阳同最出色的武士畅棘、折让、谅忍、却巴依然死打不散,跟随着他们公主,麻葵、格列、阿苌、梅朵,还有措姆也在一起,族人把最好的马匹给了他们,让他们保护公主。裴成显和门下皇甫晖、赵在礼,路朝天、白云飞和拓拔飘红,也和他们在一起。随同他们进入大漠的,还有杏德和她的老仆人舍拉。就螺雪公主目前的情况,实在不能带他们一同逃亡。他们却不愿离开这支队伍,远远地跟随着。路朝天很同情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她历尽艰难,远行万里,翻越无数雪山高原来到这儿,性情坚韧令人感佩。不管裴成显和他的随从如何不乐意,他还是坚持带着这俩人一同上路。随同他们进入大漠的还有五个当地人。这支队伍需要骆驼,也需要向导。他们招募了五个当地人,租用了二十五峰骆驼同行。已经六月上旬了,沙漠的气候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白天炎热,夜晚寒冷。在这冷热交替,昼夜温差极大状况中,他们度过了十几天。虽然,螺雪公主和阳同人来自苦寒的高原地区,经历过太多的磨难,路朝天等人也内功深湛,这种气候还是使他们非常难受。他们艰难地行进着,疲乏得没有人说话。四周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只有驼铃发出单调的声响。脚下是永远走不完的沙丘。登上一个高高的沙丘,放眼望去。眼前又是茫茫的的沙海。那些新月形和金字塔形的沙丘成鱼鳞状,犹如大海波涛一般,在他们的面前展开和延伸,一直消失在天际。路朝天回头望了望骆驼上那个十五岁左右的大食女孩,她蒙着头巾,瘦弱的身体裹在一袭白色长袍之中。看着这个身体单薄的女孩,想到她的逃亡生涯,她和老仆人舍拉能够来到这里,实在是奇迹。从巴格达到阳同,要翻越绵延千里的兴都库什山和葱岭,要经过无数险恶的雪域冰川,无数高原绝岭,在那些人兽绝迹的地方,没有食物,无法生火,即使生起了火,那火也缺乏热度,煮不熟东西。因为空气稀薄,高原缺氧。在那种地方,人们只能席冰而卧,那种困难是无法想象的。路朝天想起大唐西域记对葱岭的记载:“故寒风凄劲,春夏飞雪,昼夜飘风。地碱齿,多砾石,播植不滋,草木稀少,遂至空荒,绝无人止”那兴都库什山达坂,是被玄状称之为“大头痛”的地方,那葱岭,是被玄状称之为“小头痛”的地方,所谓“大头痛”和“小头痛”,都是高山缺氧所致。玄状经过这些地方预先早有准备,尽管如此,二十几个人还是死去了一半。这大食女孩能熬过来,实在不可思议。人们都骑在骆驼上。马匹在进入沙漠时大都留下了,因为沙漠之中,马不如骆驼。如果带太多的马匹,反而会因为草料和饮水带来困难。但是,路朝天的黑旋风,和他得自大食人手中而又送给白云飞的“白云飞”,以及拓拔飘红、裴成显、螺雪等人的马是难得的好马,仍然被带入了沙漠。刚刚进入沙漠的时候,阳同人还颇为新鲜。他们不时从骆驼上下来,在沙地上奔行一阵。几天之后,他们感到了沙漠的单调和气候的炎热,再没有那种兴致了。沙漠之中,水特别珍贵,为了节约水,他们不能洗脸,只在最干渴的时候,用水润一润喉咙。他们所带的水十分有限,还得照顾那几匹马。尽管尽量节约用水,他们的水袋也在渐渐干瘪下去。路朝天看看有些萎靡的阳同人。格列和麻葵肤色尤其黄黑粗糙,嘴唇皴裂。畅棘等阳同青年似乎好一点,螺雪公主则脸色苍白,像支持不住了。看到路朝天在注视他,她拉了拉头巾,遮住自己的脸部,对路朝天微微一笑,以示招呼,笑容中含着感激的意味。这个细节被拓拔飘红和白云飞看在眼中。拓拔飘红哼了一声,双脚在骆驼脖子蹬了一下,气昂昂地从路朝天旁边冲过。白云飞对着路朝天嘻嘻一笑,轻声道:“二哥,你常常责怪我喜欢招惹女孩子,你惹的麻烦也不比我少”路朝天尴尬地苦笑一下。白云飞叹气道:“那个螺雪公主,那么高傲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对谁笑过她对二哥却大不一样”路朝天低声喝道:“三弟不要胡说”白云飞自知失言,嘻嘻一笑。裴成显和赵在礼、皇甫晖来到路朝天身边。裴成显道:“路兄,我们的情况不妙。赵在礼和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