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吗也到了晚饭时间,一起出去吃吧。”裴言峤望过那边的蔚惟一一眼,没有听到蔚惟一的反对,他抿着唇点点头,“我去换衣服。”裴言峤下床走去内室,宁潇在这时走进病房,不等叶立勋开口询问,她说道:“我看过了,没什么生命危险,住院几天就可以回国了。”叶立勋这才放心,原本紧绷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那就好。”宁潇看到后又别开脸,心里酸涩很不是滋味。时时刻刻、每分每秒裴言瑾的眼里心里只有裴言峤一个人,他默默地守护裴言峤,为裴言峤做了太多,对裴言峤执念也太深,她连一点机会也没有。几分钟后裴言峤从里面走出来,四人出了病房,蔚惟一和宁潇并肩走在一起,裴言峤在后面看到蔚惟一没有穿外套,他又返回房间把蔚惟一落下的外套拿出来,并没有直接给蔚惟一,而是让宁潇叮嘱蔚惟一穿上。外面下着小雪,地面上落了白花花的一片,四人不紧不慢地步行在黄昏的街道上,很快到了医院附近的餐厅,宁潇拽着叶立勋的手臂找另一个餐桌,于是晚餐又演变成了裴言峤和蔚惟一两人面对面。但裴言峤点餐时不像以往耐心地询问蔚惟一,而是自作主张地帮蔚惟一点了一份,等待的过程中蔚惟一撑起下巴看着玻璃窗外的街道,裴言峤则目光深沉地凝视着蔚惟一柔美的侧脸轮廓,期间几次想开口缓解气氛,但看到蔚惟一冷冰冰的样子,他就说不出话来。跟以往不同,他们之间如今有了太深的裂痕,裴言峤心里堵的慌,明知道蔚惟一不喜欢被人逼迫,但他只有这样做,才能把蔚惟一留在身边。哪怕蔚惟一会恨他,他自己也很痛苦,比起放过她,从此和她再也没有交集,他宁愿用这种方式。两人吃得是西餐,裴言峤拿着刀叉时牵扯到胸口的伤,而且左手掌上还包着纱布,他的动作很不利索,但他不指望蔚惟一帮他,费劲地分切着牛排,以至于面色惨白,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好不容易切下一块正要吃,对面的蔚惟一突然伸出刀子过来,抵住他的餐盘。说实话如今蔚惟一的心肠太狠,裴言峤看到明晃晃的刀子心里就颤了一下,只是就算蔚惟一心里不舒畅再化他一刀,他也心甘情愿受着,也因此并没有推开蔚惟一的刀子,而是用充满痛楚的双眸凝视着蔚惟一。蔚惟一看到裴言峤掌心处的白色纱布被鲜血染红,大概是伤口裂开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自己餐盘里分切好尚未开动的牛排,和裴言峤的换过,低下头又去切。裴言峤惊讶地盯着面前的餐盘里分切整齐大小适中的牛排,再抬头看向蔚惟一,他突然伸出手抓住蔚惟一的手腕,“一一。”“叮叮”的刀叉碰撞声下,蔚惟一的动作顿在那里,感受到裴言峤炙热的目光,她没有抬头,勾着唇讥诮地说:“怎么,还要我喂你”裴言峤一愣,立即又收回手拿起叉子,“不用。”,他用一只手握住叉子吃着牛排,偶尔抬头望过去蔚惟一一眼,她皆是沉静安然不悲不喜,但这足以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快结束一餐饭时,蔚惟一开口说道:“囡囡过几天就开学了,我必须回去。”第13章:想念是会呼吸的痛裴言峤闻言唇边的笑倏地沉下去,低头看着餐盘里的牛排,几秒钟后只听“叮当”一声,他丢下手中的叉子靠回椅背,“怪不得突然帮我切牛排,对我这么好,原来你的意图在这里。蔚惟一,想让我放你回去的话,你觉得只做这些就够了”蔚惟一以前就觉得裴言峤性情不定变脸比翻书还快,此刻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她端起手边的红酒悠然地喝过一口,压根没有把裴言峤的威胁放在眼里,“请你搞清楚一点,我是在通知你,而不是跟你商量,或是征求你的意见。我不想和你闹得太僵,真到了那个地步,也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裴言峤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其实并不想威胁蔚惟一,只是提出来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一点,以为她至少会服软,却忘了她也是喜欢硬碰硬。“反正你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不会放你回国。”裴言峤原本不可以饮酒,但心中实在烦闷,伸手过去往自己的杯子里加入红酒,一饮而尽,“我不用跟你鱼死网破,你的护照已经被我弄到手了,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怎么回国去”“你”蔚惟一忍了忍,冷笑着说:“你真的是在挑战我对你的厌恶程度,原本对你还有几分情意,现在呵呵你赢了裴言峤。”,她说完后起身过去宁潇那边,身后传来玻璃酒杯的碎裂声响,大概是裴言峤没有拿稳的缘故,蔚惟一没有去理会,宁潇连忙跑过去给裴言峤处理手掌上裂开的伤口。裴言瑾见蔚惟一的面色不好看,估计是被裴言峤气得不轻,他温和地问:“要吃甜点吗这样的话,可以改善下心情。”“红枣莲子粥。”蔚惟一说完后才意识到这是段叙初最爱的一种食物,只是后来他就没有再吃过,他说太甜他不太喜欢,而如今他的心情如何他还会吃这种粥,去解心中的苦吗“阿初”蔚惟一的手紧紧捏着桌布,在心里呢喃着段叙初的名字,痛得难以呼吸。裴言瑾愣了一下,委婉地提醒蔚惟一这是西餐厅,“怎么要吃这个”“因为有个男人很喜欢。”所谓的深爱,是不是在他离开后,她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他的生活,她把他的很多习惯,变成她自己的习惯裴言瑾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交代他们去做。”,他叫来侍者,用流利的英文告诉对方他的要求。宁潇在这时走过来,“言峤的手伤需要缝合,我先带他回医院,你们继续吃。”裴言瑾闻言皱起修长的眉宇,望过去那边的裴言峤一眼,他又是很担忧的神色,“没有什么关系吗”“婆婆妈妈的。”宁潇的语气有些不好,明显在跟自己的哥哥吃醋,“他以前中过多少枪,也没见有什么事,今天就被刀子划了一下,你至于提心吊胆的吗”裴言瑾很认真地接道:“那时他还在无间岛上,我不认识他。”,如果他有参与裴言峤那些年的成长,那么他必定会将裴言峤保护得更好。宁潇的心抽了一下,没有再做停留,她掉头就走。蔚惟一转过头望着宁潇的背影,玻璃门打开的那一刻冷风和雪花一起吹过来,宁潇顺直乌黑的长发飞扬,更显得她身形的单薄。“她很喜欢你。”蔚惟一收回视线对裴言瑾说:“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裴言瑾不答反问,“裴言峤也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勾起唇苦笑一下,“其实答案是一样的,我今生只爱过两个人,一是我的初恋女友,第二个总归如你所说,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不一定对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她伤心了,我就要负责任。人可以博爱,但最关键的是要看清楚自己的心,自己想要什么。”蔚惟一无声地埋下脑袋。她没有做到,最后和段叙初这次,她一直在退缩逃避,不敢再去正视自己和段叙初的这段感情,反而自私地利用裴言峤摆脱段叙初,到头来同时伤害了他们三个人。对比起来,在感情中裴言瑾理智而成熟,短短几句话其实是在间接地安慰她。红枣莲子粥很快地端上来,蔚惟一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厨师的问题,她吃着这么甜的东西,竟然感觉心里还是那么苦涩,突然间一大颗泪珠子砸下来,蔚惟一心痛如刀绞。她想段叙初,很想很想他。而国内这边段叙初正坐在办公室里,桌子上的文件堆积如山,他看过后签下自己的名字,字体流畅遒劲龙飞凤舞,谁知下一秒钟他的心口猛然间一痛,钢笔停滞在那里,黑色的墨水弄脏文件,他抬手按住一下一下抽痛的心脏。这一次他并没有去找药,清楚地知道自己又无端地想起蔚惟一了,分明还专注地投在工作中,却在这个瞬间没有任何征兆地思念她。他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来蔚惟一占据着他心里、身体的每一处缝隙,梦中是她,吃饭时是她,哪怕是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时,她的样子还是会钻进他的脑海,她深处他的骨髓,每时每刻都在让他痛,更让他难以呼吸。段叙初合上文件夹,看时间已经是下午6点钟,他长身而起走到巨大透亮的玻璃窗那里,负手从高处俯视着楼下,大半个城市的景象尽收眼底,像是芸芸众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然而多年前追求的高度和地位,在此刻却没有了那种心境。他终于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和寂寞,只是因为没有了她陪伴在身边。下属在外面敲门,被允许进来后询问他是否可以下班了,段叙初摆摆手让下属先回去。“段先生也早些。”在段家财阀的这个下属眼里,段叙初是个工作上很有能力的男人,回归的短短几天就把一盘散沙的段家财阀逐渐稳定下来,即便某些对他有异心的人,因为他的真才实学,这种时候也不得不依附他。但同样的,段叙初这个新任掌控人太拼命,时常很晚下属经过大厦下时,总能清楚地看到整栋高楼里只有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据第二天最早来公司打扫的人说,段叙初每天也是第一个到公司的。在下属看来即便段家财阀处于紧要关头,段叙初也没有必要这么玩命。而事实上他们不知道的是段叙初每晚的后半夜会关掉办公室的灯,随后就站在玻璃窗前,直到天色亮起来显出鱼肚白,这样难捱的夜晚,便又过去了。蔚惟一花费了很长时间把那碗红枣莲子粥吃完,抬起头对裴言瑾笑笑,“味道很好,谢谢你。”裴言瑾挑挑眉毛,“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做的。”,他叫来侍者结账,手插在外衣口袋里和蔚惟一一起走出去。蔚惟一不想回医院,沿着街道和裴言瑾一起步行慢走着,天空中还是下着小雪,纷纷扬扬的异常好看,让蔚惟一觉得很有意境,仰着脸将自己置身于雪花中。裴言瑾静默地陪在蔚惟一身边,偶尔停下脚步和蔚惟一一起站着,天色黑下来,霓虹灯火陆续亮起,蔚惟一侧头看着身侧的裴言瑾,她的唇畔含着微微的笑,“难怪宁潇那么喜欢你,其实跟你待在一起,心里不会有什么压力和负担,反而很轻松舒坦。”无论是无间岛上那个不择手段做过太多伤害他们事情的厉绍崇,还是用心爱着、守护着从来不求回报的裴言瑾,蔚惟一发现她都恨不起这个男人。夜晚的灯光下,裴言瑾线条优美的唇勾出弧度,嗓音低沉地调侃,“这是我的荣幸。”蔚惟一始终紧皱的眉头舒展,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走在了另一条街道上,而两旁种满凤凰木作为行道树,树梢开满火红色的花朵,枝叶茂密像是屏障一样遮挡住大部分落下的雪花,人站在树下像是处在另一个静谧浪漫的空间里,灯光也是红色的,照在地面的花瓣上,铺成华美的地毯,延伸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蔚惟一仰头看上去时,红色花瓣和白雪一起飘落飞舞着,像是迎接一场从高空中洒下来的花瓣雨,美轮美奂让人惊艳,蔚惟一看着看着,却红了眼睛,“以前我以为这种花只在夏季开放。”裴言瑾见蔚惟一的神色不对,他斟酌着接道:“品种不同,而且这边的气候不算冷。”“嗯。”蔚惟一没有再说什么,回想起和段叙初同居那一年她的生日,段叙初送她凤凰花。那时她理解为别离,毕竟不久后她和段叙初就分开了,事实上此刻再回想起来,段叙初借凤凰花要表达的其实是对她每分每秒的思念。“家里你最喜欢的凤凰花开了,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吧。”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冒出这句话,那晚段叙初站在车窗前的风雪里,他高大的身形映在玻璃上,却构成萧索单薄的剪影,他隔着仿佛万水千山的距离望她一眼,最后转身走在大雪里,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蔚惟一抬手捂住嘴,再也承受不了心口的剧痛,她慢慢地弯下腰蹲在地上,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她不停颤动的肩膀,狭长宽阔的道路上,她的背影越发无依伶仃。段叙初,为什么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遇见我们过往中的点点滴滴,是不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太长,一起看过的风景太多那么就算我逃遍整个世界,是不是也注定躲不开你的一呼一吸裴言瑾仍旧静默地站在蔚惟一的身侧,陪了她几个小时,蔚惟一自己起身,面色恢复如常,往前走去语气淡淡的,“回去吧。”凤凰花雨在身后一片一片飘落,蔚惟一离开那条道路时,再没有回头去看一眼,既然已经放弃了,那就断掉所有念想,她不打算去看家里的凤凰花了。蔚惟一和裴言瑾两人一起回去医院,裴言峤睡了一觉又醒过来,正坐在床头等蔚惟一,见到后他冷嘲热讽地说:“我还以为你跑了呢蔚惟一,我告诉你,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