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面前了。”陈挽究一惊,诧异道:“这是为什么”“他们都是三公九卿的家眷。陛下亲政,这些人势必要被铲除的。”夏烨煊低下声音道:“皇上不阻止来人对我出言相问也是逼不得已,她要通过这次晚宴看清楚谁是忠心于她,谁是朝中蛀虫。诗青大概也默认了这样的方法,所以这时候,祖母应该在某处躲着看那些官员的嘴脸,是善是恶,一觑便知。”陈挽究眨了眨眼睛,凑近夏烨煊说道:“那忆夏和腾亿也是和右相一样在旁躲着看这些人是个什么样子”“这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无碍的。”夏烨煊微微笑了起来,眼睛望向正位上正襟危坐的年轻帝王,眼含赞许地夸道:“诗青耗费十年多的心血培育的孩子,如今正在成熟长大。”正当此时,严浓云亦回望了过来,见到自己的姨父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目露赞扬的鼓励眼神,不禁也是一笑,微微有些得意。可当夏烨煊别开了眼,严浓云却有些面色凝重。本以为这般试探已经告一段落了,谁知道宴会乐音缓缓停止,有大臣出言表奏,称既然已撤去摄政王兵权,那待摄政王班师回京后就必须要改摄政王的尊号,议号之事应该提上日程了。大殿之中顿时嗡嗡声响,立刻有十几二十位官员站了出来表示附议。夏烨煊略垂了眼思考,陈挽究拉了拉他,轻声道:“冲着你妻主来的,这些也是三公九卿中的人”“她们不满诗青已经很久了,大概从诗青开始革新朝政开始。诗青触及的是她们的切身利益,这时候落井下石并不奇怪。”“那她们就不怕你妻主带了大军回来找他们秋后算账”陈挽究微微斜睨了阶下翁声作响的大臣们,越发低下了声音说道:“丹冬说过,科举制进行了两年,虽也有官员是通过科考进来为官的,但根基极弱,处处受到本有的世家大臣的压制,你妻主既然决心要改变这种情况,自然留不得她们,这难道是趁机铲除”“她们联合起来的力量也不小,别忘了,世家大臣们也养有自己的府卫军。”夏烨煊略有些忧虑地道:“陛下应该有对策,只是如今我与她不能相通消息,着实有些让人忐忑。”严浓云居于正位久久不语,出声的大臣再度请道:“陛下,江南一带的百姓如今只知摄政王却不知陛下,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陛下既然要亲政,自然要收回摄政王手中所有大权,变更摄政王尊号,再昭告天下”“你似乎很想要朕与摄政王起冲突”严浓云似笑非笑地打断大臣的话,忽而一把掷出自己手中把玩的玉杯,怒喝道:“朕今日心情本来非常舒爽喜悦,就是有尔等无眼色之人给朕添堵摄政王是朕亲姨母,再有挑拨朕与摄政王之间关系,欲要使朕和摄政王生了嫌隙的阴险小人,朕立斩不赦来人”一声令下,宫中侍卫朗声答应,严浓云挥手吩咐道:“将她给朕押下去竟然敢要朕废了摄政王,委实是居心叵测”“是”鬼哭狼嚎着“冤枉”的大臣被人架了下去,陈挽究微微有些抖,挨着夏烨煊更近了一些。夏烨煊却沉稳地拍了拍他的手,道:“不要害怕,别害怕”宴会复又开始,宫灯明亮,红色圆柱分隔了好些位次,猩红的地毯上映着仙鹤起舞图,银制酒盏多不胜数,看得人有些眼花。一片繁华中夏烨煊静静支了额当起了旁观者,看到表现得出色的歌舞子还会露出一个笑。纵使他从来不懂这些才艺,可诗青仍旧是不在乎的。他爱做糕点,她便真的给他开了一间糕点店,虽然他很少去,大多只在府中做给她和爹、虹儿吃,偶尔给祖母带一些去,再看看丘山。他爱安静,她便常常静静陪在他身边,有时候两个人相互偎着彼此不多说话,却仍旧感觉温馨静好。他爱枕着她的肩窝睡觉,三年来这个姿势就从未变过。“侧王君腹中孩子有五个月大了吧”夏烨煊正微微扬着嘴角冥想,一名臣夫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出言笑道:“摄政王出京打仗也有五个月了,侧王君好福气,看这样子腹中胎儿该是摄政王出京前夕怀上的呢”“不是。”“只是侧王君三年才怀上一个孩子,有些可惜呢。”这个臣夫掩嘴笑道:“听说如果成亲第三年才怀上孩子,那以后要再怀可就危险了”“哪儿来的疯狗,乱吠些什么”陈挽究立时大怒,一拍桌子就势拿起酒杯朝他泼去,这臣夫竟然也并未躲闪,仍旧笑着,却诡异地舔了舔滑到嘴角的清酒,阴测测地说道:“而且这生的孩子,还大可能保不住”“疯子”陈挽究看了眼有些呆滞的夏烨煊,急忙冲后面的顾满使了个眼色。顾满当机立断跑上前去一个耳光将他扇在地上,鼓了眼睛斥骂道:“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对摄政王侧君出言不逊,你活腻了”“来人,把他押下去着人审清楚”陈挽究当即接道,一边将手心按在了夏烨煊背后轻轻抚着,一边轻声说道:“别理他,一条疯狗的话不能信。”夏烨煊重重呼吸了一口才长吐了口气,微微闭目道:“嗯,我知道。”这段插曲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甚至音乐舞蹈也停了下来。严浓云低咳一声,待侍卫将那男子封嘴拉走以后,才朗声开口道:“继续赏宴,乐音”“我认得他,一个四品京官的正夫”“四品也能来这儿”“后台大呗,他妻主是三公中的张大人的儿子,是嫡出,只是不受宠而已。”“啊我记得了,他、他不是前左相大人的庶子吗”左相夏烨煊蓦地睁大眼睛看向被拉走的人过去的那扇门,双拳紧紧握起,仿佛是怕自己伤害到腹中宝宝,手只撑到了腿上,却未放到腹前。他微微闭眼,想起那人刚才说的话,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不能被动地等着别人告知事情的进展,他想知道,他就要自己去问。夏烨煊瞬间睁眼,一手撑腰一手扶肚,陈挽究连忙在一边搀住他,颇为忧心地唤道:“烨煊。”“顾满。”夏烨煊却只是叫了身后的小厮,待人走近后沉声道:“你端一杯酒上去敬给陛下,就说是我敬的,说话空隙的时候轻声对陛下说,一炷香后,偏殿右耳房。记住了”顾满立刻答应一声,按照夏烨煊说的走了上去。众人看着夏烨煊款款站起,隆起的腹部无法遮掩,但男子看上去却别有一番韵味。他朝严浓云一举手,以茶代酒相敬,严浓云亦一饮而尽。一炷香后,夏烨煊已经等在了耳房内。严浓云依话而来,但开口说的话却让夏烨煊差点没能站稳身形。“姨父,你要先镇定下来,侄女有一个不确定的坏消息要告诉你。”严浓云在一边扶住夏烨煊,轻声地道:“前线纷争已然结束,大荣得胜的消息还未传到京都来,兀术王于大草原失踪,大概已经葬身狼腹;奴晓进入狼玉山后,姨母狠心下命烧山,逼迫奴晓残军出来后全歼敌军,不留后患。战后,姨母将事情全权交给了格力王处理,丹冬在一边督促,她连日往京里赶,大概是要担心姨父会受到京中流言影响不过”严浓云顿住,面上却有了一丝不忍:“不过,半途上,侄女失去了姨母的消息。她行踪不明”、杀机行踪不明行踪不明夏烨煊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严浓云,半晌才抖着唇确认道:“行踪不明的意思,是说没有她的消息她找不到了”“是。”严浓云低低地应了一声,却立马跨前一步扶住夏烨煊,微微白了脸色唤道:“姨父,你可不能不能出事”“诗青诗青”夏烨煊在严浓云的搀扶下踉跄了一下,随后猛然直起身子拉住了严浓云的手臂,惶急道:“陛下可有差人去找她怎么可能忽然就没了下落,一定是在哪儿,对,她一定是在哪儿耽搁了,陛下得派人去找”“姨父,姨父”严浓云略微提高了声音唤他,试图让他镇定下来。夏烨煊深深吸了两口气,托着肚子的手急躁地安抚着似乎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也有些不安的腹中孩子,隔着肚皮上下摩挲着,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对严浓云道:“陛下可有遣人去找”“有。”严浓云低声答道:“侄女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姨母最后的踪迹是在皇都都城郊外三十里的树林里,那儿的脚印有些凌乱,看起来似乎有一场激战。侄女已经让忆夏秘密去探寻姨母了,姨父先不要着急,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夏烨煊略微平复了下激跳的心,拉住严浓云说道:“陛下大可防手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无碍的。”“姨父。”严浓云正要说什么,却见陈挽究推开门来,其身后走进一个装束略微有异于大荣夫男打扮的男子。夏烨煊惊唤道:“腾亿”“姐夫”腾亿王子脱下身上的毛貂衣,面色微微有些红。他急匆匆地对着严浓云行了个礼,语速极快地道:“陛下,腾亿有事要告诉你”“何事”“腾亿在草原的伙伴给腾亿快马送来了一封信,他告诉腾亿,腾亿的堂姐从大荣纳过去的妾夫不见了。”这番话让严浓云颇有些疑惑,陈挽究却是听了明白,转向夏烨煊轻声道:“烨煊腾亿说的,是不是你那个、那个弟弟”格力王受兀术王馈赠,收下了奴晓献上的大荣男子,夏修景。且因为奴晓的一番花言巧语,给夏修景盖上了大荣摄政王侧君之弟的“高崇”身份,迫使当时仰人鼻息的格力王不得不装作欢天喜地地接受,还大大方方地封了夏修景一个不算低的位份。三年的成长,夏修景也不再是当时心高气傲的男儿了,他学会了更为深沉的内敛,趁着格力王率军出发与丹冬大军汇合之时,从格力王的地盘跑到了大荣境内,直朝奕京而去。诗青并没有对夏修景有多少关注,自然就不会特别留心他的举动。夏烨煊此番听腾亿说夏修景不在北狄,顿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皱起眉头拉住腾亿,连声问道:“不见了可有提到他去哪儿了还是说他也回大荣来了其他呢其他还有什么事腾亿”腾亿一边连续地拍着夏烨煊的手,一边回答道:“他说那人带了几个侍卫朝南边来了,应该是朝大荣来的。腾亿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事情。”严浓云沉思一番,谨慎地开口问道:“既然你都不清楚这人会不会对我们不利,你的伙伴为何又要写这样一封信给你”“他是我堂姐麾下一个将军的夫郎,没嫁给将军的时候和我感情很好,是我要他跟我说这些事情的。”腾亿回答道:“他说他不喜欢姐夫的那个弟弟,觉得他很阴沉,所以就比较关注他。这次发现他不见,所以就给我送信来了”“腾亿。”“烨煊。”陈挽究沉着地打断夏烨煊欲要再问腾亿的话,拉着他走到座椅出让他坐下,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摄政王,这些小人物的事情就不必花费太多心思去在乎了。我们的精力没有那么多。腾亿。”说着转向腾亿道:“你家忆夏现在没在宫内,你的身份又比较敏感,别到处乱走了,就陪在我们身边吧。”腾亿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摸了下夏烨煊的肚子,道:“姐夫,你要好好的。”“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好的。”耳房门外一声尖利的笑顿时让屋内的人神情一滞,大门打开,从外走出一个长相中上,却阴森无比的男子,他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抱着一个胖墩墩的小孩儿,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看见房中人后大笑一声,开口得意地道:“侧王君,我们又见面了。”旋即他看到了夏烨煊身怀六甲的肚子,脸上的笑陡然变得阴沉起来,渗着杀人的寒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侧王君有喜了,真是可喜可贺。”腾亿尖叫一声,双手直抖却不敢上前,哆哆嗦嗦地进退维谷,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近乎祈求地道:“你你放开我的阿驹”“手中人质怎么能放王子别说笑了,这孩子,可是我的护身符呢。”“大胆男子,朕的皇宫怎能由得你放肆”严浓云怒喝一声,她亦想起了这个曾在殿中抚琴一曲,向自家姨母示好的男子,却更加知道这人可谓是北狄与大荣之战的推波助澜者,对于他能进入皇宫里来尤其觉得诧异:“来人,将人给我拿下”“陛下可别急,这孩子细皮嫩肉的,要是划伤了,我可不负责任。”“别别”腾亿立马阻止了严浓云,低低祈求道:“你、你要什么你说别伤害阿驹,别伤害她”“说起来我还得感谢王子你的岳父呢,那么热心的一个人,要不是他,我怎么能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还能受他的嘱托带着你的宝贝女儿进宫来。”男子吃吃一笑,眼含坚冰地说道:“可是王子,你可是北狄人,如今你母惨死,你却还在这儿与自己的仇家详谈甚欢允筱实在是佩服”腾亿动作一僵,呆呆地问道:“你,你说什么”“说你蠢笨,你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可是逼死你母亲之人的夫郎,你竟然还关心他,要他好好的哈哈哈”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止不住声:“你应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