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会儿话也不行吗”她的指尖已有些微微泛冷,钟离谦顿住脚步,想了想还是回握住,试图用自己滚烫的掌心熨烫她的指尖。说会儿话也不行吗当然可以,他求之不得啊可是他看着舒锦和有些憔悴的脸色,即便睡了长长一觉也无法立即复原,心头又微微发疼,懊恼起自己来。舒锦和看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自己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就这么与他掌心交握,安静的让时间缓缓走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声极轻极轻的“对不起”。与她交握的手掌力道加重,该用包裹的方式,将她小小的手掌包裹住。灯火在钟离谦的眸中摇曳,十分明亮。“是我的错,让你着了风寒。”这话似乎很难说出口,钟离谦顿了又顿,才继续开口说道:“我低估了司卷局的工作量,没想到居然如此之大,可我又不想难得有与你朝夕相处的时日就这么白白过去,所以我才我才想着,哪怕再晚回来,能见一见你,也是好的。”“怎知这样倒起了倒忙,让你等,还让你病了”“都是我的错”真诚的歉意,让舒锦和的心暖成一片。她还想着自己借病任性,却没想这个人竟先道起歉来。她轻轻道:“你为何要自责,我才是,方才借着生病朝你发火,很是不对。”钟离谦没想到她这般回应,有些哑然,抬眸与她对上目光。烛火在他们的眸中碎成倒影在水面的星辰,温润流淌。舒锦和将樱唇抿了抿,也不知是不是暖炉烧的过旺,令她双颊发烫,她想起最想要与钟离谦说的却又在犹豫的话,心中一横,将腰挺直,身子往钟离谦的方向送了送,盯住他的双眼,紧张又坚定将那句话说了出来。“那个,你瞧,现在夜里这么的冷,即便烧着暖炉也不大顶用,不如不如”她竟有些舌头打结,“不如”了半天,“我瞧那矮榻这么小,你缩在里头怪是不妥,不如不如不如从今往后还是回床上来歇息吧”作者有话要说:舒锦和:不如从今往后还是回床上来歇息吧钟离谦:石化、第76章 情意相通舒锦和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似滴血,或许明黄的烛火可以稍稍掩饰她的紧张。算上两世,她也不曾说过这么羞窘的话,能完整说完已是用了全部力气。她说完,便羞窘地垂下眼眸,将视线放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寝屋内太过安静,静的连烛火的轻响都显得尤为炸耳,静的连她想隐藏起来的砰砰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或许也并不仅仅是只她的心跳声吧握住她的宽大手掌并没有松开,可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甚至等待已将所有娇羞磨光,还是不见被询问的那人有任何反应。舒锦和抿抿唇,鼓起勇气抬起眼来,却见钟离谦虽在看她,可双唇微张,双眼无神,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也不为过。她心里头好笑,不由生了逗弄他的心思,将手从他双手中抽离出来,抬到他眼前左右摇了摇,“钟离谦”这一下钟离谦才眨眨眼回过神来,“啊啊”他抖抖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其实不是说不出,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舒锦和这番话如同皇宫设宴时绽放在夜空的巨大、绚烂又有些震耳的烟火,在他眼前炸开一朵朵美丽的花,伴着惊喜又喜悦的声音。他的呼吸变得很轻,烛火将这一切晕黄的好不真实,好似梦一场。他怕,怕这是一场梦,他不过是在守着舒锦和的时候小睡了一会儿,若真是如此,那还是慢些醒来吧,让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场甜蜜的梦再维持的久一些。“呆瓜”舒锦和娇嗔一声,伸出手指戳了戳钟离谦的脸颊,下一瞬,她的手就被钟离谦握住,轻轻贴在他的脸上。“有点冷了”指的是她的手指,“你方才说的是真心”“难道还假意你知道我说这些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不信就算了,话只说一遍,过时不候”舒锦和撇撇嘴,佯装不喜,就要挣脱开手来。钟离谦赶忙抓紧她,“诶别别说出的话哪有收回去的”他的唇有些干燥,不由润了润,“当真是真心的”“钟离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生气”钟离谦的嘴角终于难以抑制地上扬起来,手都有些高兴的不知往哪儿放。他欢喜了一阵,忽想起一事,问道:“那枚凤羽簪你放在哪了”舒锦和一愣,随后自靠里的枕边拿出一个锦袋,解开系紧的绑绳,从里面拿出了那只保养极好的凤羽簪递给钟离谦。“你竟放在这”钟离谦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连睡觉也贴身放着。“自然,”舒锦和点点头,“这是你重要的东西。”钟离谦弯着唇角,垂眸摸了摸凤羽簪细如发丝的羽毛,“现在,可以为你戴上吗”他问。好不容易缓和的心跳又开始急速跳动起来,舒锦和手心有些冒汗,紧紧捏着被面,点了点头。时隔多年,那根凤羽簪终于又有了新的主人,舒锦和将披散的发挽个简单发髻,随后它被钟离谦温柔地那团乌黑浓密的发间,与摇曳的烛火相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钟离谦又去取了两杯清水来,一杯递给舒锦和,“夫人身体不适,今日良辰美景便以水代酒共饮交杯吧。”“好。”甘甜的水滚入喉间,一阵畅快。“我,钟离谦今夜起誓,从今以后定与舒锦和生死相依,福祸与共。”生死相依,福祸与共。简单四个字,竟让舒锦和落下泪来。钟离谦始料未及,有些慌乱地放下杯子,双手捧住她的脸,“怎么了”他见舒锦和只是轻轻摇头,便也不往下追问,只将唇贴上她的眼,吻去她的泪水。然后是鼻尖,然后是双唇他们曾有过一次亲吻,但那是不同的。曾经的,带着妒忌和无法再忍耐下去的情感,统统爆发在唇齿之间厮磨发泄。那个吻过于狂热和霸道,而这一次,却是温柔的有些让人沉醉了。原来心意相通竟是如此甜蜜的一件事。即便是浅浅相吻,也小心翼翼,心颤的有些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舒服的感觉。舒锦和长长的睫羽盖下,她所经过的人生不算漫长也不算短暂,而时至今日,她才方知爱人与被爱的滋味,才明了自己不算白活一场。浅吻停歇,她贴着钟离谦的额头,“君之所向,妾之所往,不奢望后世缘分,只求这一世美满。”令人动情的不仅仅是甜美的情话,简单的誓言,更是相交相付的决心,以及相互交握的双手。钟离谦只觉心中情意如涨起的潮水,将所有的他包裹住,难以抑制。“夫之所幸。”他又靠近了过去,将唇复又盖在舒锦和的,轻柔地吻了起来。吻如入春后的雨点软软掉落,渐渐加重,似夏雷,似狂风,似暴雨。舒锦和让自己随风雨逐流,潮汐潮落,海浪高低起伏却不令人害怕。她托付的整颗心被人温柔拥抱,阵阵暖意流淌。这样就好。浓稠的爱意化不开,变成醉人的话语从嘴中吐露出来,转瞬变成了绚烂的烟花,变成了翩飞的彩蝶。胸口似空空如也,又似满载溢出。是的,这样的就好。从此以后,人生路上,有这一人,足矣。“阿谦,近日可是有什么大喜事”钟离谦顿住笔,有些疑惑地看向邻桌的王卷司,“并没有,王卷司何出此言”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反倒被问了回来,素来无八卦之心的王卷司首战败落,觉得有些尴尬,连咳了两声来打掩饰,“就是呐,嗯,觉得你最近春风满面,心情十分的不错,才好奇发问”“哦,”钟离谦不自禁摸了摸脸,笑道,“有这么明显”“呵,岂止是明显”王卷司才发觉这小子竟没有自觉。因着钟离谦是书院遣来司卷局学习的,一般都是哪儿缺人手便去哪儿,前阵子下面新来的那批卷宗有许多在他主要负责看守卷库的地域,分到的工作量自然就大,于是袁主事让钟离谦来他这帮把手。这段日子,这屋里时常就他们两人埋首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对于钟离谦的变化怎会毫无察觉。他早些日子就好奇的想问了,只是平日极少八卦,难以启齿。不过“只是前些日子与夫人闹过的不愉快终于和解了,我会收敛些的。”话虽这么说,钟离谦的脸上依旧带着呵呵的傻笑。孤身近二十五载的王卷司只觉膝盖中了一箭,心里怪道,怎么看别人八卦尽是眉开眼笑,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是开心不起来,反倒觉得郁闷十足又转念一想,叹道,如今时日变化,比他小这么多的世孙殿下都有了妻子,他这漫漫孤身路何时才能走到头呐瞧着钟离谦春风得意的笑脸,王卷司忍不住思量,或许今日应当回趟家,告诉家中母亲去寻个媒婆来,再与那些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们见见。简短交谈后,二人又恢复如常,准备继续埋首工作,而后清脆的敲门声便想起了。王卷司扬扬眉,没想到这时会有谁来。他起身去开门,两扇木门之后露出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良善面庞。“哦,沈卷司。”见是熟悉的人,王卷司也笑着打招呼。来者正是沈庭。“王卷司,在你忙的时候叨扰了。”沈卷司微微弯腰行了简礼,他虽与王卷司平级,但论资历他还是小辈,“今日又有一批卷宗送到,皆是我负责的地域,奈何我一人之力实在难做,才想着来王卷司这寻个帮助。”王卷司的视线掠过沈庭望向门外,廊道之外是一架手推木车,上面整齐码放着数卷卷宗,粗粗一看竟也不比自己先前所得的少。对自己所负责的卷宗进行整理誊抄备份是每位卷司的工作。为了运输方便快速,各地送来的卷宗尽可能都用轻便的容器放置,这些卷宗经过漫长路途会混作一团,所以在展开工作之前,还需对这些卷宗分好类别,才是省是。沈庭看守的库房就在他的旁边,就近请他帮忙是很正常的。“这是自然要帮的,我也正巧动动身子,老是伏案背脊都快要直不起来了。”他转身招呼钟离谦,“阿谦你也一起来。”钟离谦应声跟上前去,“见过沈卷司。”因为先前沈庭对舒锦和的言行,他对沈庭没有好感,招呼打的规规矩矩。“也多谢世孙殿下了。”沈庭亦是皮笑肉不笑。三人说罢,便越过廊道,往沈庭所负责的库房行去。作者有话要说:“只是前些日子与夫人闹过的不愉快终于和解了,我会收敛些的。”门外,沈庭欲敲门的手顿住。、第77章 下个去处看着手推车上堆成小山的卷宗,王卷司不禁忧心地捏捏鼻梁,倒不是忧心接下去的整理,而是对往后沈庭的辛苦有些同情,又是庆幸这些卷宗不是他的。“咱们这便开始吧。”三人戴上手套,丝绸面料十分冰手,让在温暖库房中温暖的双手迅速变冷。“这天可真冷啊”王卷司抖了抖肩膀,仰头看了眼灰扑扑的天空。“可不是么,如今大雪都下了好几场了,能不冷吗”沈庭与他一同抱怨,手下的动作十分利索,“一年就数过年的日子过得最快,这就快年三十了,可怜我这个时候还得赶工。”“沈卷司辛苦。”王卷司安慰沈庭,“说来也奇怪,万林、斧山这几个地方离京城也不是最远,怎么卷宗送来的这么晚,往年也是如此”不怪乎王卷司奇怪,他所管的库房虽邻着沈庭的,可年年这个时候哪个不是忙得焦头烂额,他自顾不暇,对沈庭所负责的区域以前也并未接管过,算不上了解。“确实不是最远,但”沈庭顿了顿,似也不知从何开始解释,“但万林、斧山林深复杂又地势多变,听闻今年那边派来送卷宗的又是个新人,走了不少弯路,差些连人都走不出来了。”王卷司显然被吓住了,他虽因做卷司一职也能稳坐家中而知天下事,但有些事情没有亲眼看见亲身体会还真是无法感同身受,“哎还有这样的事”“可不是么,袁主事见那人的可怜模样,也安排他在偏院住下休养,等回春了再回去。”王卷司不免唏嘘,“万幸这卷宗与人都是平安,不然这卷宗没送到还惊扰了圣上,更是糟糕。”沈庭附和着点头,转向沉默不语低头整理的钟离谦,“听闻世孙殿下曾在剿匪的军营历练,不知可经过万林、斧山一带”钟离谦不大想搭理沈庭,奈何人家好言问过来,也不能拂他面子,依言答道:“当年主要是南边城镇发洪涝才引得山匪成群结队,所以北些的万林、斧山还不曾踏入。不过军头经历丰富,曾与我们谈及那里,是危与机并存的妙地。”“哦”沈庭双眼弯起,笑了起来,“自己负责的地方被世孙殿下如此好评,真是令人高兴呐”钟离谦笑起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看着对面的沈庭,亦觉得他也如此。三人合力,小山似的卷宗很快就被整理好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