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个头不矮,偏瘦,因袖筒挽起而露出的胳膊看上去很是纤细,却在努力搬着装着满满蔬菜的麻袋,走一会歇一会,气喘吁吁地,看来还是有些吃力呐。听伙计们的对话,似乎润清是个很讨喜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送他菜。只去买两天的菜,却拉回一车子才,瞧那车上小山似的菜,足够店里所有伙计们吃上半月有余了。润清正同伙计们一同往店里搬菜,忽听掌柜胡平与他说话,忙把手中鼓鼓的麻袋往地上一放,手背擦着脸上的汗水,边回过身来说道:“好的,掌柜。”门外光亮,一群人乌泱泱挤在大门,挡去了大半光线,堂中显得有些昏暗。润清背光而立,面容隐在一片朦胧的阴影中。纵然如此,他的面孔还是清晰地呈现出来。舒锦和微微眯起眼,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居然居然是男生女相、第37章 接手茶楼二男生女相,顾名思义,就是男儿身女儿相。这样的男子大多面相比较阴柔,脸无明显的棱角,外表看着会觉得少了些阳刚之气,但也比寻常男子看着要俊俏许多。古书有云:男生女相主富贵,女生男相多劳累。是以,可见古人也颇是喜爱男生女相之人,认为这是有福之相,若不是养尊处优便是再好看的人也要被各种繁重粗活磨糙了脸皮。如果要做明确划分,其实司时雨也能算是男生女相,只是他久居在皇宫,被万千人捧着,早年就浸染出一身尊贵气质,这是寻常人所没有的。因而见到司时雨的人,多在意他的身份、才华,相貌倒成了一个附加品,只被人们在夸无可夸的时候才被偶尔拎出来提提。而润清,他本身朴素也默默无闻,所以大多人见到他的第一眼,都是“此人甚是俊秀”的反应,相貌被提到了最前头,是他最大的特征。其实不论男女,长相过于漂亮的人如果没有一定地位加身,日子过的大多都不是很愉快。润清也是,在没遇到老太爷之前,他生活在民风纯善却也无赖地痞横行的乡里,因这副容貌受了不少苦。被人夸奖容貌,是润清最不喜欢听到的话。但在他没有过人的实力前,也只能将这些违心或不违心的夸奖和背地里的嘲讽一并手下,忍着。话说润清擦着汗转过身来回胡平的话,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胡平身边还有两个很是眼生的人。穿着华贵,且站在掌柜的旁边,是掌柜的熟人吗“去把一身衣服换一换,”胡平吩咐道。“诶诶”润清因为出去采购,又拉着板车迢迢而归,累出了一身汗,脸上身上也沾了不少灰尘。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又拍了拍衣服,心道在客人面前出丑了,急忙忙窘迫了脸往后院小跑去。“把自己好生收拾干净了再出来,同大家一起见过少主子和少奶奶。”胡平不放心,又吩咐了一句。润清闻言却脚一滑,一头磕到门上,险些摔了个脚朝天。他扶住门边,回头又看了舒锦和与钟离谦一眼,这这这这二人原来就是先前掌柜说的新主子吗,好生年轻好生年轻他说呢,怎么人一喊就全来了,原来本是在见新主子吗那他他他他岂不是坏事了还还还这么冒失没规矩的模样心想到自己给了新主子一个不好的印象,润清顿时觉得被汗水浸湿的衣裳有些发凉了。“还愣着快去”胡平严厉一声,把沉浸在自我责罚不可自拔的润清又给炸醒了。润清忙“诶诶”地应着,急忙忙又迈开步子一溜烟窜进了后院,再看不见人影。胡平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转回身同钟离谦解释道:“少主子,刚刚那个是店里的茶童,名叫润清,来店里快五年了,是最晚来店里的,做事还是有些毛糙。若有什么冲撞了少主子的地方,还请宽谅。”钟离谦点了点头,有些伤感地说道:“胡阿哥,四年不见,如今你我关系倒生疏了这么多吗我还想着回京了,又能同你多谈谈天呢。”这话令胡平心弦触动,以前没有这层正儿八经的真主仆关系时,他与钟离谦也是颇谈得来。钟离谦自幼在外庄长大,没有勋贵郎君那样端着架子,而他以前在乡里生活多年,二人聊起些乡间景色人情,也聊得甚是愉快。如今嘛胡平略一低头,面上无多少表情,“少主子想找仆聊,仆随时都候着。仆心中并未觉得与少主子生疏了,只是若仆都不能做到主仆有别,是不行的。”若他还没大没小的同钟离谦称兄道弟,底下人也会跟着随意起来,一开始的形象已定,不利于钟离谦树立新主形象,日后要转变就难了。“好吧,我明白你是为我好。”钟离谦理解地笑笑,上前拍了拍胡平的肩,但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舒锦和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对胡平好感度提升许多。原她还以为胡平就如以前见的那般木讷冰冷,是个不怎么讲人情的,如今一看,却是往后他们不可或缺的得力帮手之一。越这么想,她越是感激老太爷。这段期间,伙计们也把板车上的菜都搬回了厨房堆好,纷纷将自己简单收拾一番,又齐齐回到了正堂,其中也包括润清。胡平将十四人一一介绍了:三男三女共六名店小二,主要负责接待和引导客人。三女分别名为:银针、春雪、晨露;三男分别名为:秋水、夏阳、寒音。四位茶师全是男子,主要负责烹煮客人所点的茶,有时候客人兴致来了要自己煮,也可在旁指点一二。四人以茶种命名,分别名为:青庭、白元、黄归,红滕。四个茶童两男两女,主要负责茶楼的一切杂活。四人均是润字辈,名为:润云、润雨、润淳、润清。介绍完所有人,便是轮到钟离谦、舒锦和二位主子说话了。只见钟离谦拍拍手,一副要鼓舞人心的模样,他展开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容,说道:“好好干,我不会亏了大家”所有人愣了愣,都等着听他接着说下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舒锦和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了,她微笑着,两道视线却要专注的快将她前头一步距离的钟离谦的后脑勺给盯的烧出个洞来了。真的好想钻进这个人的脑子里看一看啊这句话也太简单粗暴了点吧听起来很像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啊有没有要说钟离谦聪明吧,有些时候却脑子一根筋似的。可若说他愚笨吧,偏偏学起东西来极快,关键时候又灵光得很。对于他,舒锦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似乎怎么评价都是不对,还时不时会被原主给自个推翻掉。胡平似乎料想钟离谦会这般说,也可能他本身就是波澜不惊的性子,是以他并没有什么表现。倒是苦了一群伙计们,面面相觑,实在是哭笑不得。舒锦和轻咳几声,觉得还是有必要补充几句:“各位都是老太爷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才,大多年岁还长于我们,我们倒是敬称声哥哥姐姐。今日得老太爷信任,将茶楼转交给我夫妻二人,我夫妻二人自不能砸了这块招牌去日后还望各位与我夫妻二人同心,一起经营好润心茶楼,也不负老太爷重托。往后是有错说错,有对赏对,一切依事凭理而定。”比起钟离谦,舒锦和这番话更符合主子该说的,伙计们总算是顺下一口气,齐齐弯腰一礼,道:“仆奴愿忠心于少主子、少奶奶”经此,舒锦和与钟离谦算是正式接下了润心茶楼。了却一桩大心事,二人也不久留,因为他们今日还有另一件事要做前往王府在城西的那间经营不善的铺子探探情况。这也是钟离谦为何要支走车夫回府的原因,一是接手茶楼一事要保密的久一些,二是虽然他们并不打算这么快向连王妃讨要城西那间铺子,但为了不让连王妃和二夫人多心,他们还是决定前期打探情况的时候尽可能少让他人知道。、第38章 一色食铺城西,仓木街。舒锦和舀起一勺白嫩嫩的豆腐花,豆腐花上还浮着一层薄而剔透的水光,显得更加诱人。碗中,白的豆腐花,红的蜜红豆,黑的芝麻糊,黑白平分,正中一点红。这正是京城十分有名的“三色豆花”。舒锦和一口将豆腐花吃进嘴里,甜弯了眉眼。啊好吃她又吃了几口,兀自感叹一声:“边塞那儿莫说是糖,就是盐都算是稀罕物,这样的糖豆花也只能回了京城才能吃到。”“确实,”钟离谦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三色豆花,“回京后觉得见什么都是精致。”“说到豆花,边塞那边有种做法很新奇,是咸豆花。”“咸豆花”“对就是猪肉剁糜,配以咸卤汁、葱花、花生碎,初时吃感觉有些难以接受,但吃多了也觉得别有滋味”舒锦和正说到起劲处,却见坐在对面的钟离谦以指压唇,眼色往旁一带。她余光跟着一转,瞥见他们所在的豆花摊子斜对面一间食铺里有个人走了出来,立即也噤声提起来精神。那人在铺子门口等了等,自有一个小二打扮的人从旁边小巷里牵了头毛驴过来,那人一溜儿上驴背,双腿一夹驴肚,急忙忙朝着北面走了。舒锦和与钟离谦对视一眼,彼此微微一点头,站起身来对摊主婆婆道:“阿婆,这两碗豆花可别撤了,待会儿我们还回来吃。”说罢,双双进了那间食铺。铺子不大,就一个门面,还做的不甚花心思,勉强中规中矩。铺门用一块等宽略短的灰色布做遮挡,门外有几片方形木板串成串的招牌,上书“一色食铺”。钟离谦迈前一步,掀开帘子快速将铺中所有人扫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一只手背在后头朝舒锦和弯了弯,而后将帘子彻底掀开走了进去。舒锦和自是看见了他的动作,也跟着进了去。进了铺子,舒锦和才真正感觉到这所谓的“经营状况不甚良好”是怎么个不甚良好了。她心里虽做足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间铺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再差上许多。若说润心茶楼生意冷清,那还好理解,毕竟不是人人爱喝茶,况且,虽说冷清但还是有不少常客光顾的,每月收入也够付所有伙计的工钱。可这间一色食铺吧此时已是饭点,沿路过来所见的酒楼食肆都至多至少坐了几桌客人,没有哪家店像这间食铺般,连一个来吃饭的都没有。是这家铺子的位置不佳吗不,位置真不能算不佳,反而在城西几条街中位置算偏中的了,人流量也算不得上很少。瞧旁边几家比它或大或小同样做食业的铺子也不是没客人,就是它门前这间简陋的豆花摊,他们吃半碗豆花的功夫,也已做了四五笔生意。舒锦和环视店内的伙计们,个个见到他们二人进来也没有提起丝毫热情。这种无视态度与胡平的又有不同,胡平本身给人感觉就是这样的性子,加之他虽态度冷淡却丝毫不耽误事,立即就能通知店小二喜迎出来,随后的服务也相当迅速贴心。而这里伙计们的态度,却是懒洋洋的,是懒得搭理而非本性如此,给人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他们坐下来等了又等,也没个小二端上茶水,问声“客官吃什么”。于是钟离谦敲了敲桌子,不悦道:“怎么这里难道不要做生意的吗”店小二这才姗姗来迟,慢吞吞挪过来将菜本送上,待钟离谦看了几页,有气无力问:“客官想吃点什么”钟离谦看了看菜谱,觉得菜品还挺丰富的,指着招牌中的一道说:“来道糯心藕烧姜鸭。”店小二嘴皮一张一合:“抱歉,鸭子没有。”“那蜜糖梨清炖排骨汤。”“抱歉,排骨没有,梨也没有。”“清溜土豆丝。”“抱歉,土豆不够炒一盘。”“青菜总有吧”“青菜有。”钟离谦舒出口气,总算有道能做的菜了,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出来,却听那店小二补了一句,“我现在让厨房去买吧。”他闻言,整张脸都阴沉了。一个食铺点什么菜没什么菜,这还是个食铺吗难怪生意会如此惨淡。才点菜这一会功夫,就被气得不行,若非钟离谦与舒锦和是来打探情况的,别说是接着坐等吃饭了,就是要他们坐上一缕烟的功夫也难,恐怕早就直接掀门帘走人了。出来吃饭图个开心,谁愿花钱买气受。钟离谦拧眉,将菜本重重往桌上一拍:“那你们店里有什么”也不知店小二是心虚不好意思了,还是被钟离谦吓到了,态度缓和不少,面露难色道:“客官,你点的这些真没有,要不小的让厨房给下两碗素面吧”素面舒锦和见钟离谦以眼神询问自己,勉强点了点头,素面就素面吧,聊胜于无。再者,越是简单的菜,往往越考验厨子的手艺,素面就是一碗挂面清汤寡水,不论食材还是调味,总归逃不过那么几样,好吃的标准也是那么几个,若能把一碗简单的素面做好吃了,那这个厨子的手艺应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最后的那么一丝丝期待,随着两碗素面端上桌,也化为一缕青烟而去。舒锦和瞅着面前这碗额,勉强能称为素面的食物心里的疑问已经要堆成山了。睿安王怎会容许这样一家食铺成为自家产业之一啊且不论原因,这间铺子存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