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夏大人既然在朝为官,太子之事必定已经了然于胸,他若真的要帮太子,定然也积极参与谋划,用不着我什么。”“可是你在皇上身边,皇上的有些心思你知道呀,知道了皇上有什么动作,他们不是也好应对吗”罗素玉的话倒是提醒了罗思远,他不禁点头道:“你说得对,皇上想对太子有什么动作,或许我能知晓一二。只是如何联络夏大人,这颇费功夫。弄不好,我自己都会惹祸上身,别说帮太子了。”他想了一下,又问道:“那夏大人是什么官职我怎么好像没听说过”罗素玉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官职,那天太子介绍夏小姐的时候,说好像是什么吏部,反正他们是松江人。”“吏部松江人夏小姐”罗思远眉头紧蹙,轻声地重复着妹妹的话,忽然他想起什么,“宫里新进了一个贵人,姓夏,就是松江人,我隐约记得贵人的父亲就在吏部,但是并未上任,难道”罗素玉不明所以,疑惑地道:“贵人宫里的贵人,那就是皇上的妃嫔姓夏”罗思远面露喜色:“没错,皇上给她封了贵人,我听人说起,就是姓夏,松江人氏。莫非正是你说的那位夏姑娘”罗素玉摇摇头:“应该不是,夏小姐怎么会到宫里做贵人呢”“听说她是太监们到民间选秀的时候在杭州偶然见到,然后带进宫的。”罗素玉一惊:“杭州什么时候”罗思远道:“具体我不大记得了,”他思忖道,“应该是半个多月以前。”“你说是在杭州”“我听说是。”“难道真是夏小姐真那么巧,”她低头思考片刻,又抬起头来,急切地问道,“你可曾见到过夏小姐,长什么模样”“我有一次去给贵人送锦缎,见过一面,但不敢细看,印象中容貌应是极美。”罗思远极力地回忆着夏小姐的样子,“但听闻皇上一见她之后神魂颠倒,本来要封为贵妃的,对她百依百顺,想来应该不是寻常女子。”“具体长什么样”“作为奴才,哪能正眼看主子,我真的没看清楚。”“哥,照你这么说,夏小姐应该就是那位贵人。她对太子极为关心,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了太子现在宫中,如果知道了太子的处境,她一定会全力搭救的。”罗思远若有所思地道:“那就好。”“哥”罗素玉似乎不满哥哥不太热心的态度,叫了一声,“你回宫以后,想办法确定夏小姐的身份,一起救太子啊,哥”“我怎么救啊”罗思远无奈道。“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的,你一定要见机行事,妹妹求你了”罗素玉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太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你早就见不到妹妹了,哥”罗思远叹气道:“哥知道,哥知道。你放心,我回宫后会想办法的,我不一定能救太子,只能见机行事吧。”罗素玉沉吟半晌,忽然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对罗思远说道:“哥,我要进宫当宫女”罗思远吓了一大跳,生气道:“你胡说什么胡闹”“我要进宫当宫女,我要去救太子殿下”“你糊涂了”罗思远高声喝道,“我们家一个奴才还不够,你也要去做奴才你以为宫里是你待的地方”“我不管”罗素玉哭道,“总之你不救殿下,我就要想办法进宫,纵使当奴才,也要想办法救太子”罗思远怒道:“你以为你想去就去想救就能救身为奴才,地位低下、身份卑贱,能想办法保全自己就万幸了,你别想得那么容易”见哥哥生气,罗素玉哭了,罗思远见她哭得委屈,耐心抚慰道:“哥哥不是不想救他,哥哥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一定想办法。好不好你别再犯傻了现下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如果连你也照顾不好,哥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罗思远也流下泪来。见罗思远流泪,罗素玉心中难受,她愧疚地道:“哥,都是我不好。可是太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们有机会都不帮他,那于心何安呢”“哥不是答应你了吗会尽量想办法,你相信哥。”罗素玉忍住泪,轻轻点了点头。罗思远轻轻地替妹妹撩开脸上被泪水打湿的头发,疼惜地道:“现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哥哥离得远,也做不了什么。”“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你在宫里,一定要小心。”“唔,哥知道了。”这一天兄妹俩说话直至深夜,才各自歇息。次日一早,罗思远便离开了家,匆匆赶回南京。南京皇城武华殿西暖阁。弘光帝也正为太子之事烦恼,正与马士英商议。“爱卿,太子到南京已有两日,审太子的事你安排得怎么样了”“回陛下,该打招呼的人,臣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他们都会指证太子为假。”弘光不放心地道:“你别忘了,你会找人,别人也会找人。此事如果真有人从中策划,他们可能早已准备充足。”“这个臣已经考虑到了。放心,昔时见过太子的人,大多都在我们这边。”“都有什么人可靠得住”“忻城伯赵之龙、诚意伯刘孔昭、灵璧侯汤国祚、秉笔太监卢九德、内阁王铎,其他的如阮大铖、刘正宗、杨维垣、李景濂,这些都自不必说,都是我们的人。至于保国公朱国弼、司礼太监韩赞周、卫国侯柳昌祚等人虽然态度含糊,不过臣料想他们也不敢公然与微臣对抗,最多保持中立而已,不足为虑。”弘光帝点点头道:“我听说这两日不少官员私自到兴善寺拜谒太子甚至有乡绅和百姓自发聚于兴善寺外,声称要保护东宫。可有此事”“皇上,臣正要与皇上商议此事。”“爱卿有何高见”“皇上应该即刻下令,禁止百官再私下谒见,无关人员不得徘徊于兴善寺周围。违令者重责。”“可如果朕真下令,那岂不是又要遭群臣议论”“不会。太子身份未明,就受东宫之礼遇,于礼法不合。皇上可以光明正大下令,一旦太子身份辨明,百官自然可以朝拜。这就名正言顺堵上了众人的嘴。”弘光恨恨地道:“百姓无知,动辄以关心社稷为名,群集呐喊,向朝廷示威,真是可恶”“他们受人挑唆,自以为人多势众可以左右朝廷,哼陛下不必过虑,他们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成不了什么大事。朝廷该怎么样,不是他们说了算。只要皇上下旨,他们还不是乖乖听命”“也罢,传朕旨意,众官即日起不得再私下去见太子,百姓也不许再在兴善寺周围徘徊,如有违令,绝不轻饶。”深夜,南京兴善寺。整个庙宇此时笼罩在一片月色之中,周遭静谧无声,偶尔只听见草中的虫儿在冬日的夜里发出轻微的鸣叫。想必也是因为挨饿受冻,声音极为虚弱。但就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依然有人没睡觉。几条黑影此时正沿着兴善寺后院的围墙缓缓移动,看样子正打算离开。“我们现在就走吗”其中一个低声问道。在月夜之下,他们皆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面罩。“没错,马上四更天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要不,你们先走,我留下来吧我天亮前再走。就怕万一出事”“没事的。马上天亮了,要动手早动手了。”“那好吧。”几人说着,连续几个矫捷的跳跃,就隐入寺院后面的树林之中,快速沿着树林里的小径向前跑,但他们没跑出多远,就吃惊地看到前面的林中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黑影无声地背对着他们,在月光下身影半明半暗,如鬼魅一般,幽冷而又诡异。虽然他一动不动,但看他的身形,似乎早已料到他们要经过此处,故意在此等候的。蒙面人看出此人来者不善,其中一个厉声向那黑影问道:“是谁”黑影没有转身,冷冷问道:“你们又是谁”“你不用知道我们谁”蒙面人沉声答道,“你拦在此处,想干什么”“我正要问你们想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当然关我的事。”黑影冷冷答道,“你们从杭州一直跟南京,到底想干什么”蒙面人吃惊地道:“你一直跟着我们你是谁”黑影没有回答:“我只说一句,如果你们想对太子下手,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一直没对你们动手,就是因为你们没动手。今天我给你们个警告,再敢出现在太子身边,我绝不留情”几个蒙面人听到此话面面相觑,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什么这么说你在这里,也是来保护太子的”那黑影听到这句话转过身来,脸上也带着面罩:“也是保护太子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也是”其中蒙面人听到此处,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蒙面笑道:“我们如果是来杀太子的,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那黑影刚要说要说话,一个听着声音较年轻的蒙面人此时说道:“我听尊驾声音很熟,你是”说着,他率先摘下了自己的面罩,原来他竟是万义堂的简绍。那黑影一眼看到他,立即激动地叫了一声:“简兄弟”话音未落,也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罩,朝着简绍等人就奔过来。“秦大哥”简绍看见眼前之人此前结识的秦枫,不禁大喜过望。两人骤然相逢,都是激动不已,双手握在一起,半天说不出话来。“秦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也在这里”“秦大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秦枫点点头,几个人趁着月色,迅速离开了树林。秦枫跟着他们在夜色中连走带跑,在天亮前终于进了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在一个小院里歇下。一坐下,简绍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秦大哥,你什么时候又回到南京的为什么一个人去保护太子”“说来话长,我到松江之后,并未寻访到故友,因此到处漫游。偶有一日,在杭州听闻太子现身,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都很激动。后来听说朝廷要派人来接太子回朝,但同时也有传闻朝廷里有人要谋害太子,难说会在途中动手,我闲来无事,就想不如跟着,看看能不能为保护太子出点力。没想到碰上了你们。”简绍兴奋地道:“我们也是奉总堂主之命去保护太子的。真是巧啊,如果不是这样,还遇不到秦大哥你”秦枫感慨地点头道:“是啊。我早就注意到了你们的行踪,开始以为你们是朝廷爪牙,要伺机对太子下手,便一直暗中盯着你们。但看你们也是从杭州一直跟到南京,从来没有任何动作,我也心中奇怪,所以今晚才来会会你们。没想竟是你”“秦大哥,见到你真高兴你走后,邵庄主还时常提起你呢。”“邵庄主他们都好吗”“都好。”“对了,简兄弟,你方才说,是你们总堂主亲自下的命令,要你们保护太子”“是啊,怎么了”“不是邵庄主”简绍摇头道:“一般跟朝廷有关的大事,都是总堂主亲自部署、安排的,他下了命令到白鹤庄,让白鹤庄的人负责太子安危。”简绍停顿了一下,“不过,即使总堂主不亲自安排,邵庄主也要请示此事,他也想到了。”秦枫钦佩地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万义堂可不止是劫富济贫,还关心国家大事啊。”简绍一脸自豪地道:“那是。我们总堂主可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秦枫不禁好奇地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简绍笑道:“其实我也只见过一次,不过,他大有来历,包括万义堂。如果你听了万义堂背后的故事,一定会更支持我们。改天我慢慢说给你听。一会儿邵庄主就过来,他要是见到你,不知道多高兴”秦枫高兴地道:“真的”“嗯。”简绍点头道,“对了,我们万义堂关心太子安危还情有可原,怎么你也孤身一人去保护太子”秦枫因为此前在淮安救过朱慈烺,本来就一直记挂他安危,后来到处寻访不得,却听说他在杭州出现,真是又惊又喜。听闻他要回朝,心中既为他感到高兴,又为他感到担忧,于是便萌生了沿途保护他的想法。但他现在不想提及这段缘由,于是说道:“当今皇上昏聩无德,任用奸佞,败坏国体,百姓恨得咬牙切齿。而且太子出现,正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不仅仅是我,很多士绅百姓都为太子安危而担忧,我只不过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简绍深有同感地道:“正是。我也没见过那太子,但想到如今的皇上昏庸无道,百姓们都希望拥立太子。唉不知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真能顺利登基,但愿强过如今的天子”、回朝朱慈烺到南京后的第五天,弘光帝正式在朝堂接见了他。为了显示自己对太子身份的重视,弘光帝招集了所有王公大臣齐集一堂,场面甚是隆重。“侄儿拜见皇伯伯。”朱慈烺进了朝堂就躬身给弘光行礼。虽然弘光现在是皇上,但他毕竟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因此不宜下跪,只行了晚辈之礼而不是君臣之礼。“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