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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1 / 1)

虽然方珍儿已经极力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朱慈烺心中依然不是滋味。对于他身边的人既然可以随意责罚,分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现在的地位自然显而易见。昔日只要他一句话,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今,面对任何周遭的冷遇或是刁难,他已经完全无能为力。他今生可能连这个琉璃堂都别想跨出一步,更别说做别的了。想到此,他长叹一声道:“昔日在钟粹宫,我从不苛责下人,但如今,我已经没有能力庇护任何人了。跟着我,只会让你们受委屈”方珍儿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见朱慈烺难受,她心里很自责。此时她顾不得脸上的伤痛和心中的委屈,强笑着劝慰朱慈烺道:“殿下,你别自责。这只是小事罢了,以后我小心些,也免得让你生出烦恼。”朱慈烺勉强点点头,无可奈何地道:“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我纵使无能为力,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也会好受些。”“我知道了,殿下。”“你还没吃饭吧走,过去一块儿吃。走,小德子。”方珍儿此时不敢再说自己已经吃过饭,她知道朱慈烺不会相信,于是顺从地跟从朱慈烺和小德子出了房间去吃饭。这一顿饭,除了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每个人都吃得别别扭扭。许德和方珍儿怕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让朱慈烺伤心,朱慈烺也努力掩饰着心中的痛苦与失落,默默无语。晚上,朱慈烺兄弟三人睡下了,许德和珍儿走出房间后忍不住问道:“珍儿,打你的人知不知道你是伺候太子爷的”方珍儿苦笑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许德吃惊地道:“知道还这么打你,那不是打太子的脸吗”方珍儿轻叹一声,面色平静地道,“在宫里这许多年,你又不是没见过人情世态,谁有权,谁得势,大家就巴结谁。谁要是失了势,在众人眼里就一文不值。谁还管你是太子还是公主天顺和长水来到琉璃堂不到两个时辰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这说明什么”“你说的对。”许德叹口气,怏怏地点点头。“对了,小德子,我每天卯时和未时要到内膳房做事,我不在,只有你多辛苦一点照顾太子了。”“去内膳房为什么”许德惊讶地问道。“去做事。如果不去,我就拿不到太子的膳食。”许德吃了一惊:“这是谁的命令”“内膳房的姑姑。因为太子的膳食要从她那里取。”“内膳房这是新皇帝定的新皇帝让太子和宫人们吃一样的饭食”“我不知道。”方珍儿摇头道,“只是我哪里都问不到,兴许是新皇帝根本就没有吩咐过太子的饮食由谁照应,也没有人关心。所以如果我们自己不想办法,可能太子和王爷饿死了都没人知道。”“真难为你了,珍儿。”许德歉疚地道,“要不我们去问问尚膳监吧,请他们出面请示皇帝,只要皇帝发话,谁还敢刁难咱们。”方珍儿从白天的事情已经看出,即使去尚膳监,或许也是一鼻子灰,她沮丧地道:“没用的,根本不会有人搭理咱们。即使有人搭理,也未必愿意因为前太子的事去请示皇帝。谁知道皇上不杀太子,到底是什么用意。万一触怒了他,只会引火烧身。谁肯为一个落魄的旧主去自找麻烦”许德听方珍儿分析得有理,只有默默点头。“现在既然内膳房答应负责太子的饭食,我们也只有将就一些了,只是还是免不了委屈殿下和两位王爷。他们以前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如今”“没事,珍儿。你已经尽心了。我看咱们小爷,却也不是骄纵任性的主,晚膳时看到那么简单的饭菜,我都怀疑拿错了,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真的”“嗯。我觉得咱们小爷,别看他年纪也不大,心里还挺能容事。如果以后有机会,难保不是个做大事的人。”“那就好。”方珍儿感慨地道,“他心里不痛快,肯定是难免的。即便以后不能出头,咱们陪着他,好生伺候就是了。”“就是,伺候谁日子都得这样过,太子是好人,咱们可不能无情无义。”“你说得对,小德子。我们进了宫做奴才,就身不由己。宫里好人坏人都有,遇上狠心不讲理的,只能怪我们自己倒霉。但我们虽然身份低贱,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杆秤,只要不做亏心事,尽到自己的本分,也活得堂堂正正。”“珍儿,你说得对。那些势利小人,我们在心里也同样看不起他们”“嗯。太子是好人,我们照顾他不为了什么,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管如何,咱们以后就和太子相依为命。”“嗯”“那从明天开始,你多辛苦一点。”许德爽快地道,“我没什么,只是你受委屈。哎,对了,为什么要你去帮忙他们人手不够”方珍儿苦笑道:“那掌事姑姑先前与我姑母一同共事,好像有过节,恰巧知道我和姑母的关系,因此迁怒于我,故意刁难。”“啊太过分了这不是公报私仇吗我明天告她去”许德火冒三丈,一跃而起。“你跟谁去告”方珍儿嗔怪道,“人家知道我们是伺候前太子的,躲都躲不及,谁还愿意为失势的旧主开罪别人你就别白费这个劲了。”许德本性忠厚,本来也没什么主意,听方珍儿一说,又垂头丧气地坐下来。“我没事,我吃苦吃惯了。只是我不在,很多事都要你做,你也免不了辛苦。”“我没事,珍儿。”许德宽慰道,“这儿也没有多少事。”“我的事,你不要和太子说。”“知道了。”许德点头答应着,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方珍儿。第二天卯时,方珍儿就按照叶姑姑的规定早早来到内膳房。“来了”叶姑姑见她准时来到,面无表情地招呼了一句,“看来你还挺守时。”方珍儿并不多话,微微垂着头,平声静气地道:“请姑姑吩咐。”一直到接近午饭时分,方珍儿没有一刻钟的休息,她在叶姑姑的指令下不停地洗菜、切菜、配菜、烧火、洗涮锅盆碗碟和杯盏,只累得精疲力竭。从这一天开始,方珍儿起早贪黑,除了午饭时和晚饭后能在琉璃堂,其余时间都在内膳房做苦役。与此同时,许德也受别宫太监的欺负,常常被叫去替他们干杂活,朱慈烺经常见不到方珍儿和许德的面,心中猜想方珍儿和许德也许心怀不满,在别的宫殿讨好做事,以期早日离开琉璃堂,寻个好的落脚处。因此,他尽管心中凄凉,却并不过问,当找不见两人时,他便自己学着动手做事,扫地、洗衣服、照顾弟弟,虽然笨拙,却踏踏实实,毫不抱怨。这一天,朱慈烺练完剑,不觉腹中饥饿,见已过了午膳时分,却没有见到方珍儿和许德的身影,四处找也不见。他叹了口气,想到两个弟弟可能也还饿着肚子,便去看看他们。还没走到他们的房间,就看见两个弟弟正在门前的地上玩耍,身上的衣服很旧,脸上手上都是土,前面的一片衣襟也已经弄了很多污渍。若在以前,早有宫女太监过来伺候梳洗,换下他们衣服拿去浆洗干净,但此时,他们像两个穷人家的孩子,无人照管,也无人过问。他默默凝视了两个不知世事、犹在自得其乐的弟弟,心中无比酸楚。“皇兄,你来了”两个弟弟抬起头看见他,都很欢喜。“兄长来看看你们。”朱慈烺忍住心中的酸楚,蹲下来微笑道,“你们在玩什么”“我们在用石头建房子。”慈焕指着地上的一堆石头,高兴地回答,“我们要建和以前一样的兴宁宫。”“建好了皇兄我们一起住好吗”慈炯天真地问道。朱慈烺鼻子一酸,柔声答道:“好。我们一起住。”他蹲下来,捧着慈炯的小脸,轻轻替他擦去一块污渍,疼惜地问道:“你们肚子饿吗”“饿。”慈炯稚气地回答。“皇兄,我们什么时候用膳”慈焕也问道。“等珍儿姐姐一会儿拿来,我们就可以吃了。”慈焕像个大人似地叹了口气,沮丧地道:“琉璃堂的饭菜真难吃。”朱慈烺刚要说什么,慈炯又接口问道:“皇兄,我什么时候能吃紫苏糕和清蒸鹅”朱慈烺默然片刻,勉强微笑道:“等过些日子,好吗”慈炯撇撇嘴,委屈地道:“以前我喜欢吃的点心和菜,这里一样都没有。”朱慈烺刚要答话,慈焕又一脸天真地问道:“皇兄,你还能当皇帝吗”朱慈烺面色凄然,苦笑道:“也许不能了。”“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吗新皇帝会不会放我们走”慈炯也问道。“这些问题,皇兄都不能回答。皇兄也不知道。”“我不想住在这,我想回兴宁宫。”慈焕噘着嘴道。“慈焕,听话,这些事情,现在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们只要心里记住父皇母后的仇,慢慢等待机会,替他们报仇。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什么时候才能我们说了算现在宫女太监都不听咱们的话了吗”慈焕不解地问。朱慈烺苦笑道:“是的。任何人都可以不听咱们的话。”两个孩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脸的失望和沮丧。正说着话,只见方珍儿轻轻走进来,慈炯慈焕一眼看见她,立即欢呼雀跃道:“珍儿姐姐来了可以吃饭喽”方珍儿含笑走近两个小皇子,又是恭敬又是疼爱地道:“两位王爷,看你们弄得一身灰土。” 她伸出一双素手,轻轻为两个孩子理了一下头发,又拭去他们脸上的灰尘,“走,奴婢先带你们换衣服,洗脸,然后再用膳。”朱慈烺注视着方珍儿,见她虽然面带笑容,神色却掩饰不住地疲累倦怠,脸色也有些苍白,忍不住问道:“珍儿,你一上午去哪儿了”方珍儿知道自己总是不见踪影,朱慈烺难免心中有疑问,但天天这样,她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于是遮掩道:“还不是其他殿人手不够,老是叫我们过去帮忙做事。”不等朱慈烺说话,她又岔开话题道:“小德子也不在吗去哪儿了”朱慈烺道:“我也没见他。可能也有别的事要忙。”他见方珍儿回答自己的问题很敷衍,显然说的并不是实情,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猜想或许方珍儿和许德也并不打算长久待在自己身边,因此去别的宫殿找差事做,以寻找机会离开此处。因此,他也不想道破,以免他们难堪。因此,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方珍儿见朱慈烺似乎没有多心,便不再说话,带着两个小皇子进屋去换衣服。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苦闷、枯寂,希冀寥寥,但朱慈烺怀抱着复国雪耻的希望,还是日日勤恳练武,并教两个弟弟读书习字,打发时光。这一天午后,朱慈烺想教两个弟弟写字,却发现没有了笔墨。于是想叫方珍儿去领些。他叫了珍儿几声,未听到答应,只有到珍儿房中去寻找。到了方珍儿门口,也不见人,心下疑惑,他只有往回走。走到西厢房门口,却不经意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留意一看,正是方珍儿。她正背对着自己站着,好像在和谁说话,她前面的人被墙角挡住,只露出浅绿色的一边肩膀和衣袖,显然也是个宫女。“珍儿”朱慈烺叫了一声。方珍儿闻声扭过头来,见是朱慈烺,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的神色,应了一身,连忙扭头对身前的人匆匆忙忙说了几句什么,就快步向朱慈烺跑来。朱慈烺留意到墙角那边的衣袖也旋即消失了。“殿下。”珍儿跑到近前,低着头,轻轻叫了一声。“珍儿,你在和谁说话”朱慈烺觉得珍儿有点奇怪,于是好奇地问道。“只是一个熟识的宫女。”方珍儿简略地回答道,好像在掩饰什么。朱慈烺注意到她脸上好像有未干的泪痕,于是关切地道:“珍儿,你怎么了有心事”方珍儿连忙在眼角不经意地擦了一把,答道:“没有,殿下,我们只是闲聊些琐事。殿下有什么吩咐吗”“我想叫你去领些笔墨纸砚,你可有空闲”“奴婢马上就去。”方珍儿微微低着头,轻声答道。看着她的样子,朱慈烺猜到她方才肯定在说什么伤心的事,却不愿告诉自己。想到这些日子方珍儿做事仿佛总是在敷衍,联系眼前的情形,朱慈烺心中猜想她可能是觉得伺候自己内心感到委屈,但又碍于情面不好讲出,方才也许是找熟识的宫女诉苦,被自己撞见,因此才极不自然。想到此,朱慈烺心中难受,他忍不住温和地对方珍儿道:“珍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跟着我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你如果不开心,随时可以走,我不怪你,真的。”方珍儿一听慌了,连忙说道:“殿下,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开心,我伺候殿下是心甘情愿的,绝无怨言。”“珍儿,我很感激你和小德子来照顾我,但我知道我的处境,我没有任何抱怨,我见你们日日早出晚归,想必是在别的宫殿做事。你们如果有更好的去处,我真的不会怪你们。”“殿下。”方珍儿听见朱慈烺这么说,知道他完全误会了,急得只想哭,“你千万不可以这么说,奴婢担当不起。”看见方珍儿的样子,朱慈烺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他猜想是方珍儿知道自己看透她的心思,因此觉得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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