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那个不开眼的把您惹不痛快了”李宝瑜清了清嗓子,有些赔笑地道。“还能是谁,都是你大伯们惹得祸,现在好了,为了还债,还得赔上一个孙女。真真气人”李老太太说话也没个分寸,一开口就说了出来。一点没顾忌尚未结亲的李宝瑜。“这怎么说”“哼,大郎的女儿都嫁了,就剩你跟毓熙,这事原就与你们家没关系,那只能是她了。”“奶奶,方才那位妇人是媒人”李宝瑜一听,顿觉不妙,方才那妇人可是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呢“那哪是什么媒人,就是个催命鬼再没像她这么缺德的人了。好好的姑娘愣是说合去做冲喜娘子,那不是祸害人么好好的姑娘嫁了过去就是半个寡妇。没等站稳脚,男人一去,她能捞个什么好的。”“奶奶,大伯家还有一个灵秀姐姐待字闺中呢,能为长辈解忧本是小辈们的分内事。况且灵秀姐姐这些年都不在父母身边,多有愧疚,现如今只有灵秀姐姐能解救于大伯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想必她自是愿意为父母出一份力的。”李宝瑜一点不含糊地将灵秀点了出来。“对,还有她呢,差点忘了这号人物了。这下就不怕老三媳妇跟我闹了哎呀,宝瑜,你这乖孙女,真是我的小福星呢”李老太一听,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奶奶,灵秀姐姐的夫家是哪一家呀”“来头可不小呢,京都富商栾家的当家主子,栾玶。年前进海货遇上流寇,货被抢没了,身上还被扎了十个八个大窟窿。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年底到现在一直用百年老人参吊着一口气呢。二房的婶子不忍,侄子死后无人摔盆守孝,又不愿平白无故害了好人家。这才找了媒人上门商议,若是咱家结上了亲,之前欠下的债一笔勾销,往后还能搭上他们商行的生意,分一杯羹给咱家。”“这是好事啊。整个京都哪家姑娘不知栾氏商行胭脂水粉,布匹绫罗,花样新鲜,经久不掉色,还有那些个洋玩意儿简直就是奇货可居呢要是真结了亲,那咱李府的生意可就蒸蒸日上了呢。”李宝瑜先是一愣,而后一想,家有万贯又如何,男人死了,她还不被二房生吞活剥了,就继续怂恿道。“这倒也是。”李老太很是认可地点点头。“奶奶,您看这事是不是该让大伯娘过来商议一番”李宝瑜不怀好意地道“为何要找她商议”“这,灵秀姐姐毕竟是大伯娘的女儿,若是大伯娘在相看其他人,有何合适的人选,奶奶这不是平白惹了大伯娘不快吗”李宝瑜摆出一脸担忧的模样,道。“呸,这李府还轮不到她做主,她不高兴难不成我还得舔着脸哄她欢喜这事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下午就去请媒人上门定亲。”李老太太完全被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哎呀,奶奶可真是咱家的大功臣呢。”李宝瑜奉承道“瞧你这丫头,就知道哄人。”“哪儿呢孙女讲得可是大实话呢。”灵秀的婚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后来,李宝瑜还因这事把自己气病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灵秀的院子灵秀正算着这个月的账,各个店铺的生意似乎起了一些变化,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她注意到了。想着从年前就一直没现身的栾玶,灵秀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次他消失得有些久。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可促膝详谈的关系,这又让灵秀觉得他就算不出现的话也是合理的。也就压下了心头的疑惑。院子里现在住的人不少,除了黄一和阿满,还有王守乾送的心腹一家四口。显得院子有些拥挤,灵秀想着要不要寻了由头出去庄上住下的好。反正现在的她就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比起在这里占着地方,她们更愿意把她打发到偏僻的庄上吃苦。省得到时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出去,她就变被动了,在这村子里见过她的人太多,要携款逃婚变故颇多,倒不如在庄子上方便。灵秀越想越觉得搬走的事情宜早不宜晚。立即让一旁伺候的黄一去王氏的院子打声招呼。没成想刚过去没一会的黄一,沉着脸跨进了房间。灵秀抬头见她脸色不好,心底不觉一沉。“怎的二婶不在”灵秀开口道“姑娘,事情不太妙,二夫人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她房里的小丫头说,老太太请她家主子过去是商议亲事。”黄一拧紧了眉头道“喜事不能吧李德丰,李裕丰两位堂哥将来是要入仕,哪能这么早定亲”“就是不是那两位公子才让我觉得不好。”“现在管事的是二夫人,李府现如今没分家,哪家嫁娶按理公中都会出一份礼单。去岁三夫人偶感风寒,过年都不大出现大家面前,按理不会为毓熙姑娘相看才是。倒是您生身父母亲,一向不理家中事务,老太太若为您相看,跳过他们直接找上二夫人也说得过去。”“这么说,我还是慢了一步吗”灵秀听完黄一分析后,有些愣神,喃喃道。“姑娘”黄一见灵秀晃了神,有些不确定地轻唤了灵秀一声。“我没事,去打听一下,老太太为我选了一门什么样的好亲事吧。”灵秀掩下了眼中的漠然,道。“我,我们不是该商议一下搅黄这门亲事吗”黄一有些讶异地道。“搅黄我们搅黄了一门,还会有另一门等着咱,还不如提前调查好情况,占据最有利的高地才是咱们现在该做的事。”“姑娘,嫁人可是大事,这样会不会才草率了”“赶紧去吧。晚了阿桂嫂可不会留你的饭。”灵秀重新拿起笔,说完就不再理会黄一,黄一只得跺了跺脚,跨出房门出去办事去了。、冲喜2昏黄的灯光将少女特有的莹润光泽的肌肤染上一层橘色暖光,将少女衬托得更加柔美,动人心弦。可惜了,少女竟是一脸木然,乍眼看去竟有些分不出眼前的少女是画中人还是真实存在。“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灵秀拿着黄一带回的情报,有些愣神地道。黄一见灵秀一脸木然,一时拿不定她的情绪,下意识想说点什么,双唇蠕动了好几下,发现自己脑子乱得紧,好容易张开了嘴,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踟蹰了一会子,见灵秀也不催促,只是直挺着背静静地坐着,犹如一尊美人雕像。黄一知道自己再呆着也说不出什么来,再者自己毕竟还是栾老大的手下,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都不适合。连叹息声都不敢发出,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重伤,命不久矣。这,人命真是脆弱的紧呢。”灵秀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呢喃道。身前书桌上关于栾玶身后亲属的资料,灵秀迟迟没有拿起来看。灵秀不知为何自己竟这般犹豫不决。若这门亲事的对象是张三李四王阿狗之流,灵秀倒是能不遗余力地争取时间摸透对方一干亲戚,为自己以后在夫家立足做好准备。守着良田靠着铺子过着自己惬意的寡妇生活。可是唯独他,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去探究,不去调查,安分守己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蜡烛已燃大半,灵秀才动了动身子,往门外看去。今晚守夜的阿满强打精神在门外守着呢。“阿满,进来吧。”“姑娘,可是要歇下了”“嗯,下去准备洗漱用具,我这就来。”“姑娘,不差这两步路,今晚雾重,看不清路。婢子还是先把您送回房间才放心。”“这院子统共才多大点地儿,房间就在隔壁,我还能走错别人的房间不成”“这,这是欢儿姐姐交代的。”“”稍早前被老太太叫去正院儿的王氏,听到老太太一脸喜气地跟她说让灵秀冲喜的事儿后,惊得端着茶杯的手差点松了开来,一股子渗人的寒气从脚跟直冲后脑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然而老太太正说得兴起,压根没注意她的异样。王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双手收拢放置在身前,双眸微掩,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心下却是惊涛骇浪:老太太怎么可以这是何等恶毒的事,为何,为何她竟能如此欢喜地说出来。这是她的亲孙女啊,就是不喜欢,也不能这般糟践。这不是生生的将人往火坑推么,这是要毁了灵秀啊。人都说女子一辈子要投两次胎,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嫁人。出身好坏谁也选择不了,但是,嫁人可以选择。当年,若不是灵秀被王都尉收为养女,李家哪能有现在这般光景。说句不好听的,李家现在有的富贵,都是靠灵秀得来的。老太太一边百般厌恶打压,一边却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带来的富贵。真让人觉得心寒。现如今,虽说不知灵秀惹了哪位贵人,被送回了回来。铺子庄子都被收去大半,但这大体上来说并没有伤着根本,由于自家老爷与三叔子经营得当,这几年扩展得不错,铺子庄子还是置办了起来。而且王都尉着实厚道,尽管在秋后就收回的铺子庄子,但是去岁年末铺子上与庄上的出息利钱一分不少地遣人送到了她与老爷手上。着实解决了他们那段时间正好遇上了青黄不接的尴尬。为此,她格外关顾灵秀那边,谁知,老太太却给她使绊子,下她的脸。让下人故意给灵秀院子的人难看,什么剩饭残羹,短布少料,少柴短炭这些不入流的小家子气伎俩。这哪里是给灵秀难看,是给她这个管家媳妇难看,活生生打她的脸。灵秀那头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呢,这头老太太连相看都没有,直接给灵秀定了这样旁人唯恐躲避不及的亲事。这不是生生要坑死自己么“老二家的,这事你可要上点心,虽说那小贱,咳,老大家的丫头不是你们房的,可到底也算是老李家的人。婚事仓促,你也别太为难了,礼单上的物件,面上过得去就成。”老太太难得体谅了王氏一回,和和气气地道。“老太太,礼单拟好,媳妇就让下人送给来给您过目。媳妇多嘴一句,这亲事,大哥大嫂可同意了若是不愿的,媳妇这礼单拟了下来,这不是讨他们的嫌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二房的手伸到大房去了呢。”王氏状似顺从,实则试探地道。“哼,这门亲是我订的,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想要悔婚,门都没有。老二家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回去拟单子去吧。”老太太很是不以为意地道。“老太太这么说,媳妇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媳妇就先行回院子去了。”“嗯,回去吧。”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后,王氏压着满腹的愤懑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子金秀脚步匆匆地回到自己院门口,一进院门就见留下来看院子的婢子满秋脸上带着焦虑在门口来回踱步。王氏眉头一紧,张嘴就要训斥,话还没出口就觉不对,一向稳重的满秋怎么会如此失了分寸,怕是遇上十分棘手的事儿了。王氏抿了抿唇,面上不显,朝她走去,王氏一进院门,满秋就看到了,见王氏回来,这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给王氏行了礼,站在门边为王氏打开门帘,王氏目不斜视地抬脚进了门。金秀与满秋打了个眼色,见满秋轻轻摇了摇头后跟着进了去,金秀心下了然,知道满秋有要事禀报,站在走廊守着没有进去。“满秋,发生了何事,让你这么沉不住气”见满秋进来递了茶,王氏有些脸色不好地道“夫人,就在你刚走不久,灵秀姑娘院里的欢儿找来,说有事要找您。”满秋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禀报道。“她可说了何事”“没有,知道您不在,她就回去了。就在方才,欢儿又来了,留下了这个。”满秋将贴身放好的纸条拿了出来,递到王氏手中。王氏看了眼;脸色有些发白的满秋。知道她定是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说来满秋识字还是自己闲来无事教会的。只是,现在不是训斥她的时候。展开纸条,寥寥几字,却让王氏怒火中烧。“好你个老太太,居然,居然敢这是要毁了我的两个儿子啊不,不行,满秋,让银春立刻去,去找老爷来。”王氏被灵秀递来的消息内容震得又怒又惊,一下子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多时,在前院与三弟商讨事宜的李禄全匆匆赶来。“夫人,何事如此着急寻我来”“老爷,你看这个。”王氏忍着怒火,将纸条递给李禄全,道“这是这消息你,你哪来的可真”李禄全一看完,几乎从椅子上跌下去。“是灵秀让贴身的婢子递来的,灵秀在都尉府呆了许多年,定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是怕是真的。”“老太太这是糊涂,当真糊涂了在家里胡闹也就罢了,现在在外面这么动作一番,是要毁了自己的亲孙。居然去为他们捐官,荒唐这要传了出去,一介书生不思圣贤书,好逸恶劳,买卖官爵。哼可笑这钱买来的虚职有何用,贻笑大方,自毁前程老太太这无疑是要毁了我儿啊。这可真是我的亲娘”李禄全气得脖子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低吼道。“老爷,不是妾身多疑,而是容不得妾身不如此推测,咱老太太一介妇孺,大字都不识几个,县衙大门往哪开她怕是也不知晓的。何况买卖官爵,又不是市集上卖的猪肉,摆在明面上,给钱就能买到手的。就算老太太这手头上大把的真金白银也要知道往哪处使才能啊。咱家老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除了进香,何曾踏出过大门一步,如何能知道这些若是从前,老太太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