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太大,虽然脑子转醒了,可身子还没渐渐复苏,连句话也难以出口,於是渡远就一直装着自己还没醒的模样。其实夜里头曾经偷偷睁开眼好几次了,真是,倒也不知这小蠢东西是不会犯困的么大晚上的不合着眼休息,瞪得溜圆的不时望望周边干嘛当初从她跟不上自己还非逞强跟着自己时,他就告诉过她了「所以说你蠢呀,明知道跟不上我还非要用实打实的气力跟」就你那点术法,真心能杀了我的怕是走到跟前来你都发现不了,稍微厉害点的你也挡不住,你能发现的不都是那些跟你一样低弱的吗,还怕能吞了我不成么蠢东西,好好休息呀你。渡远那时候是真心想开口这么同她说的,他这么看在眼里、看在她明明帮不上甚么忙,却偏偏要尽着自己这点微薄的力量来看护着他,说实话,他也有点心疼。尤其是瞧了四周几遭察觉出已经换了地方,估计现下他们是藏身在甚么洞穴里头了,他便已经将前前后后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他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希望这个小蠢东西听我的话,出事了赶紧自己先跑,毕竟等着他醒来后,总归是能找到她的。反之,她却没办法。苏醒后第一个念头现下这情况,铁定是被其他妖物缠上过一两次了,只不过不知这小蠢东西是变聪明了,还是没听话「溪衍啊」「啊」溪衍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猛的瞪大了眼睛往回看。刚才那声幽幽沉沉的,从她背后乍起,不出意外的就让她心跳猛的慌了好几慌。渡远瞧着她那反应直接被逗乐了,忍不住故意吓她一下,又默不作声的闭了眼。溪衍心惊胆颤的蹲下身,忍不住捧着团小妖火想借亮瞧瞧他,刚才、刚才是自己太困了於是突然出现幻听了么还是他真的醒了渡远在她燃起妖火的那一刻就无奈了你捧着妖术来靠近我,是恨不得被我的佛光给照的元气大伤么於是再也装不下去,叹了口气道,「离我远些呀。」「你,你醒了。」溪衍一时傻在了原地,妖术也没收,只怔怔的看着面前微弱光芒下他那张好似有了点血色的面容。不再是原先那么苍白,苍白的就像一具沉睡多年的躯体,无血肉,无悲喜。「小蠢东西,你再凑近我一寸试试。」溪衍被他这一声近乎于厉喝的言语给吓到,以为他又讨厌起自己来,於是喏喏的往后退远了。「收了你的妖术,再过来扶我起来。」溪衍又啊了一声,刚才是她惊讶过度以至于忘了这档子事了,所以他不是在赶自己真的离他远些。渡远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略微感应了下四周,发现这里就应该是个洞穴,后头应该是个有甚么河或溪流的地方,他听到了隐约的流水叮咚声。又低下头来默默瞧了眼自己已经脏到看不出原色的袈裟,下摆处还有些许泥巴覆在其上,渡远不由得苦笑自己这是多久没好好沐浴焚香过了这么想着又忍不住瞧了眼她,衣服虽然也有点脏,但是显然比他的干净多了而且,她那衣服也是套新的,他没见过。本就没恢复完全多大气力,渡远此刻更是将整个人重力都压在了溪衍身上,溪衍不得不一只手侧靠后撑着了自己,晦暗光色下,只瞧得他那一双微微泛着亮的黑瞳越凑越近,声色也压得低低的,她听得他缓声质问,「我身上怎么这么脏你身上为什么不脏」溪衍微微拧着眉头小小声道,「我,我有洗澡。」「那我呢」「你,你又没醒过来。」「那你就由得我这么脏下去」「又不是故意的。我靠近你,会被佛光反灼的。」似乎又是他唇齿微开,绽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那我若没有这层佛光庇佑,你会给我洗么」「你胡乱说些甚么那我也不会给你洗。你是男的」「出家人眼里没有红尘。」渡远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沉寂了大百年的时光一睁眼就瞧见她,再这么逗上几回,倒也让他觉得忽然又回味出了人生短寂,好似那百年时光换现今一次忍压了许久终于出口的心底话,也终究是值本了。「好了,你去好好休息睡一觉吧。」渡远指了指不远处,「我打坐略作休息会,你也离得稍微远些,别一不小心被佛光再给照到。」溪衍点点头,听话的起身然后越走越远。渡远刚刚靠自己气力盘好腿,坐好,瞧着这一幕又差点气的吐血,忙开口怒道,「回来」溪衍不解,停下了步子又慢慢往回挨。「快点回来」溪衍快走了几步,重新立在了他的面前。「转过去。」溪衍重新背对了渡远。「往前迈三步半,叫我能一眼瞧到你,就那个地方,你休息吧。」「好。」这般终于顺心了,渡远才拈起腕上佛珠,一下又一下的慢慢运转其体内几大护心法诀来。第34章天蒙蒙亮时渡远已察觉出自己恢复了大半气力,只不过躺了那近百年确实躺的太久了,身上仍旧有一种发麻感。这么想着便站了起来寻思着得运动运动,先是悄声走过去瞧了瞧睡的正熟的溪衍,便在她额前轻下了个结界将她护好了,这才放心的信步往里头走去。早先就听着了那溪水叮咚,也不知道这里会是哪里,寻过去看看什么路途总是好的,指不定忽又柳暗花明了呢。走了约莫能有小半柱香的时间,渡远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转出来,一抬眼就看到群岚环绕,空谷流溪沙般的仙境之景。莫名便在心底低声赞叹了句这大自然造物之美之妙。此刻恰因天色尚未全明,一切带着那丁点暗的晦涩便将这溪水衬的更加空灵,偶撞着一二石块跳起时碎成万千流晶时音色也更加清脆。忍不住上前去捞起一把溪水,丝丝沁凉从手间滑落,渡远内心忽然一暖。这种地方久居也是好的,有灵性,应该也适合溪衍成长。真是,果然傻妖有傻福的,误打误撞就找到了这样一个适合修炼的地方。想到这儿便打算立马折身叫她来瞧瞧的,又省起她还在睡觉,於是便先压下这个想法。眼下左右无他事,身上的伤是要靠时间慢慢愈合的,故而渡远便打算自己先下去净一下身,还能让出时间来让溪衍继续熟睡,对了,还可以顺带把衣袍也洗一洗,用术法的话也很快就变干了他也不喜欢老穿着脏的袍子。溪衍是被一阵强劲的术法波动给震到,吓得忙一个骨碌爬起来了。一抬眼向熟悉的地方望去,却没发现他的身影,她就有些害怕了。正打怵他去哪儿了,自己要怎么办好呢,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隐隐约约的,听不大真。但那嗓音她听出来了,是他的。於是她便壮着胆子闻声去寻。石块后,微微探出了一张怯怯的脸。渡远又好气又好笑,「叫你你就来了,不怕是别的甚么妖怪用幻术来仿了我吗」溪衍瞧了眼那溪水,已经被整片金光佛色笼罩,故而肯定道,「你就是你,你是真的。」「废话,我怎么不是真的。刚才是不是被吓醒了」溪衍点头,「好强烈的佛光。」渡远轻声叹了口气,这溪水之下有藤蔓妖物滋生,看样子道行不浅,还能藏盖好自己一身妖气,将这里弄得犹如仙境也合该着自己不小心了,一眼见了这好山好景被惑了心神,也真未察觉出一二异样。刚才那藤蔓不小心绕到自己脚踝上时,渡远也没太在意,直到那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多的异物绕身之时,渡远才醒悟,这是妖。还是只太不会看人眼色的妖。那一声怯怯的「渡远」,还有渡远诧异回头时瞧见的那个面容都让渡远觉得很不愉快。谁给她的勇气,让她仿出溪衍的模样独一无二的溪衍,是你仿的起的么「这溪水,映出了谁你又看见了谁」那妖物的声音幽幽荡荡,带着点空谷回响绕耳不绝,哪怕她被渡远一怒之下放出来的佛光照死之时亦不甘心,长长的藤蔓枝条在枯萎前一秒从他胸膛上恶狠狠的抽开来去,「蠢和尚,你怎么不说话了呀低下头啊,低一低头啊,你看看你,永远把头抬得高高的做甚么呢,低下头来,有更好的风景呀」尔后,在溪衍赶到之前,渡远已将佛光祭至大盛之境,掩盖住了满溪荒淫景象。佛曰空即是色,有些东西看不得不得看,入了耳瞧了个边边角角都算是走火入魔。可渡远却不知自己刚才心下为甚么会一愣,为甚么会在她仿出她的声音来唤自己那一时,拔地而起一种莫名情愫。「你又受伤了。」溪衍一不小心瞧见他露在水面之上的白皙胸膛,一道犹如鞭痕一般的印迹烙印在胸口上,已经绽开了些许皮肉,微微外卷着还粘连着血丝,瞧着就怪渗人的。渡远单手捂住胸口,本想用佛法来治愈那里,一捂上却又忆起自己短时间再动不起术法了,但又怕她担心,只好轻道了句,「不碍事的。」顿了顿忽又神色怪异的瞧着她,「你也不害羞的,就这么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看」溪衍叫他训得脸一红,心说又不是我故意看的,再说了还是你叫我过来的,过来干嘛。心里这么想,溪衍却不回嘴上反驳回去,只静静的转回了身子。渡远看了又哈哈大笑,「我叫你过来是帮我把放在溪边的袍子丢过来。」溪衍长记性了,此刻仍旧直挺挺的背对着他,轻声道,「你就不会自己拿吗,我不方便过去的,你要是再笑话我。」「我要是能过去自己拿,我做甚么要叫你来小蠢东西。」溪衍疑怪回头,「你,你怎么了刚才那妖」「这崖石边上的藤蔓估计是借着溪水之灵山谷之空得着了点好修为,只不过不做正事,刚刚叫我渡化了,但是她死之前刮伤了我胸膛,脚踝也伤了。你无须担心,周边剩下的那些藤蔓还成不了妖,也没得甚么灵性,只将衣袍丢过来给我就好了,我刚才术法一时没控制住,现下短时间内难以施术。」要不然干吗非叫你过来不可呢,你要是再不将衣袍丢过来,难道要亲眼瞧我裸着身体爬上去穿给你看吗。你要是丢下来了,我在水里头穿好了,还能寻思着自己爬上岸去的法子。再说回眼前,这一时术法动不了,渡远又觉着自己其实内心里头是连地方都不想挪了,这脚伤抽在筋骨上,一时让他有些麻木,得着这溪水微荡,一涤着胸前能略微缓一缓神,清醒下也是挺好的。刚才溪水中的景象他并不是真的未曾看到,他瞧见了边边角角。可他从小习的就是大乘佛法,大悲无量,他抑的住自个儿的心魔。魔由欲生,而欲生万物。万物其实皆是魔,皆有欲,区别只在于,谁更能把持的住自己的本心罢了。而我又是谁呢我是渡远。他轻声在心底同自己一遍遍重复道。溪衍听话的走过去拾起他的衣袍,尔后也不敢再抬眼看他,只记得他大体处在的那个方位,朝他一扔。虽然没敢看他,却眼睁睁的瞧见那明明被自己抛出去的衣服竟然落在自己目光微垂就能瞧见的这小片水面上。一时间有些慌,怕他又要训了自己,溪衍竟着急的一时直接跳下去想拾起来再给他扔一次。渡远连阻止的话都来不及出口,就见她痛呜了一声,身子也猛力一弓,尔后整只妖忽然就落入水面之下,瞧不见了。这怎生会不是折磨刚才佛光太盛,我再为了掩盖那些慢慢消散的镜面景象,这溪水现今里处处都是佛法啊蠢东西。「溪衍,溪衍,过来。」渡远单手撑着石块艰难的往前迈了几步,看着不远处浮浮沉沉的她。「溪衍小蠢东西,往我这边靠啊,你还躲甚么。你还能躲哪儿去。」走一步一步锥心疼在脚腕上便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