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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是在多少年前,我也是这样偷偷躲在窗外,紫宸殿里映出的高大而消瘦的身影也是这般寂寥荒凉。“陛下。”我站起身,对窗内身影鞠了一礼。“她把祚儿托付给了你,是不是”李晔坐回王座,依旧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宝剑,就像朱温从来不曾来过。我点点头,又有一点担心。害怕李晔不肯放行:“陛下会阻拦么”他疲倦地弯起唇角,语调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是朕杀了他的亲生父亲,朕若不让他离开,万一将来他知道真相找朕寻仇,你说朕是杀他,还是不杀他”话尾音落去,他嘴角笑意愈发浓烈,笑的近乎扭曲。“月蓝恨朕,难道朕做错了难道朕应该放任一个无道昏君把李氏的江山毁于一旦,难道朕应该为了区区一个公主就割地二十三城拱手相让”他苍白疲惫的脸因激动而有淡淡晕红。作为一个帝王。他这样做有错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曾经也有一个皇帝,喜欢着一个公主,而外族的可汗却想要娶公主为妻。帝王不允。外族可汗盛怒之下入侵中原,两国爆发了战争。后来帝王没能如愿迎娶心爱的公主,江山也被外族霸占,帝王也因此而饱受骂名,最终在世人诟病之中孤独死去。有时候我不禁会想,如果最初的最初湛儿真的把我嫁给了夙沙穆。是不是一切历史都将改写我伤怀地叹一口气:“自古大义私欲难两全,于天下而言,陛下是选择了大义。”“你也觉得朕这么做是对的”李晔的冷目闪过一丝愉悦。“小女不敢妄言对错,只是能够体谅陛下的苦衷。”他的所作所为就像那个被世人歌功颂德的唐宣宗,虽负了红颜如东流逝水,却终其一生未负天下苍生。“陛下这么做,皇后恨您,可陛下若不这么做,天下人会恨您。”我理解月蓝,也理解李晔,对一个母亲和妻子而言,当然会视孩子和丈夫的平安高于一切,但对李晔而言,他站的更高,也理应看得更远,这种事情换了谁也无法不负江山不负卿。世上有多少绝对的对,绝对的错只不过站的角度不同,看的视角也不同罢了。回到寝居时,发现灯还亮着,分明记得我离开的时候没有掌灯,惴惴不安地推开一条门缝,发现月蓝坐在梳妆台前,她穿着丧服,脸上却画了精致的妆。“月蓝,你怎么来了”我走过去。“记不记得还在川中龙鹤山上时,我们闲来无事常常聊天说话,一聊就到深夜”她透过铜镜对我微微一笑,却笑得十分苍白无力:“突然想到,明日你就离开了,这应是你我最后一次彻夜长谈了。”我抚起她一缕长发,她的头发很美,很长,坐在梳妆台前,长发盘曲到地上。“佑儿的事,李晔也很为难,你也不要全怪罪他,如果有万分之一两全其美的可能,他也不会复你,所以,让它过去吧。”她轻轻摇头,突然握住我的手:“忆景是逝者的执念,难道对现实中发生的事,也会有感知么”她这个问题太跳跃,我被她问的发蒙。反应了一会才记起我把李儇留在人间的执念引入了她的梦境。“这些年,我日日夜夜梦见我的夫君,每一夜的梦都是相同的,可自从佑儿死后,我的梦就变了,夫君总在梦里问我,我是不是过得不好,他看起来很着急,很难过,我想要安慰他。可是这个梦只是他留在人世的幻象,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只能这样看着他为我伤心难过。直到梦醒。”这怎么可能呢忆景是死人留下的,按理说只能消散,但绝不会随着现实中事而发生变化。我没有对忆景做过深入的研究,所以解释不出所以然。月蓝抬头看了我一会,垂下眼睛:“他生前已经为我做了足够多。我不想让他死后还继续为我担心,墨姑娘,我想化解他的执念,让他安息。”我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她忽的站起身:“上一次,是你将我和他连接到一起,烦劳姑娘再分享一次我的梦吧。”月蓝和衣睡下,上一次虽然通过我的灵让她听到了忆景中的谈话,但这一次她想借助我的灵和梦境里的人对话,我并不知道这种尝试能不能成功。她熟睡后。我牵起她的手,走进她的梦。一座浮桥悬在半空,下面蓝色的河水一望无际,泛起滔滔浪花,风吹过,传来奔流水声,这里应是现实与梦境的结界,我走上浮桥,再往桥下一细看,无边无际的蓝色并不是河水。而是大片在风中肆意摇曳的二月蓝。花海中,隐隐两个蹁跹身影,一个水蓝长裙如瀑,一个月白常服如月。“月蓝。再为我吹一支箫吧。”隔得那么远,我连李儇的模样都看不真切,他的声音却能听得一清二楚。从川中返回长安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她说。可那一支二月蓝,终究成了一支送别曲。月蓝素手执箫,风吹得她蓝色裙纱四散飘飞。在这个虚无的梦境里,二月蓝的曲声也变得哀转千回,虚无缥缈。“月蓝,这些年,他对你好吗”曲声中,他惯常好听的声音温柔而宠溺。曲声戛然而止。“他”月蓝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开口。“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李儇怜惜地望着她。“我过得很好,李晔对我也很好,他让我住在昭元殿的大房子里,祚儿和佑儿他都当作亲生骨肉一样照顾,”她想要和李儇说话,她做到了,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祚儿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佑儿她长得很像你,她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人儿。”她骗他,想要让他不再担心,让他安心地离开,可眼泪却不由自主夺眶而哭。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的眼泪:“那你为什么哭了”她扑进他怀里,泪水蜂拥而下:“因为我想你,儇。”过去那些年,她一直想要冲进他的怀抱,可她只能静静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梦境里的他,在他要彻底消失的这个夜晚,她终于能如愿再次感知这方温暖了她无数个夜晚的怀抱。我想,换做我是她,如果在梦境里看到湛儿,我会一直依偎在他怀中,宁愿这个梦再也不要醒来。可月蓝是个太清醒,太理智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梦,是为了毁灭这个梦。她擦干眼泪,轻轻推开他的怀抱,抬眼看着他:“以后我还会想起你,但我不会继续停滞不前了,我要往前走了,我会把活着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所以,夫君,不用再挂念我,我只会比你想象中过得更好。”李儇静静看着她,温柔的双目中流出笑容:“这样,我就放心了。”三更梆子声声敲响,梦境破裂了,二月蓝花海重新变成一片滔滔江水,而桥下那两个身影已消失在浪涛之中。我睁开眼睛,窗外还是一片黑夜,床榻上,月蓝已经不见踪影。她是个厉害的女人,我从前一直没有发现她有这么大的勇气。那个梦境是她唯一能见到李儇的方式,她却有勇气亲手将它毁了,丛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梦到她。她在梦里最后对他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希望她是真的愿意放下了,愿意往前看了。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早背着行囊坐在马车前等待,没一会月蓝就领着小阿祚来了,我跳下车相迎,阿祚看起来很兴奋,大概他还以为只是又能够出宫玩耍,不知道这一趟是一去不返的旅途。“姨娘姨娘”他咧着嘴笑着张开小手朝我扑过来,亲昵地抱住我的腿:“姨娘是要带我去见我爹爹吗”我蹲下身子搂住他,愣了愣。“娘亲说现在的皇帝不是我的亲爹爹,姨娘是要带我去见我的亲爹爹吗”他穿着月白衣袍站在我面前,圆润的双颊显出些微棱角,他长得越来越像李儇,举止神态总让人情不自禁遥遥想起那个缨带翩然的白衣公子。我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是,你想不想见他”“想”他眼睛里闪着光,迫不及待地拉起我的手。我看了看月蓝,她还穿着丧服,苍白的面容上描了一副牵强的笑容,对我轻轻点了点头。“娘娘,您不能把皇子带走”一众仆从哭着喊着四下跑来,围着我们跪了一地,将路完全堵死。其中几个年老一些的仆从扑伏在月蓝脚下,攥着月蓝的裙角,还有几个仆从欲扑将上来把阿祚夺回去。“娘娘,求您三思,他可是皇家的血脉,您的骨肉啊”阿祚吓得往我怀里钻,我紧紧抱着他,提防着这些老奴。瞬时间,晴天之中劈下一道闪电,定睛再看是一柄银光凛凛的宝刀飞入人群,刀落之处削下几缕白色须发。一众仆从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登时瑟瑟发抖不敢言语。梁王朱温迈进人群中,拔出插入地面的宝刀怒目指着跪地发抖的仆从:“皇后想要把孩子送走,你们这些下人有什么资格阻拦”他提着长刀走在前面亲自为我们开路,所到之处仆从纷纷让开道路。我抱着阿祚上了马车,撩开车帘。“谢谢将军。”月蓝向朱温点头示意。相比之下,朱温的反应却比月蓝强烈得多,他将长刀背到身后,走近了一步:“皇后与微臣何须言谢。”朱温正要伸出手,月蓝却巧妙地与他隔开微妙的距离,脸上没什么额外的表情,她的神情似乎万年不变。不知我离开大明宫后,皇宫中还会上演多少闹剧,但我知道朱温、李晔和月蓝之间的风波不会就此平息,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太微妙,也太荒唐。朱温因爱上月蓝的前世而爱上月蓝,他没能守护她的前世,所以发誓要守护她的今生;而月蓝最初深爱着李晔,李晔又前前后后杀了她的夫君,害死她的孩子,而她现在又成为他的皇后,母仪天下;至于朱温和李晔,让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恭师父立下的誓言要诛尽李唐皇族的死亡之咒,那咒语已在冥冥之中让朱温成为大唐的敌人,而遗憾的是,至今也没有找到化解那条诅咒的方法,他和李晔的君臣关系或许终有一日会变成水火不容。s:写到月蓝和儇那一段简直要哭晕了嘤嘤嘤、第一百六十五章 改岁之夜马车压过青石板,压过二月风中柳枝抽芽,压过长安城里繁华三千。穿过长安城门时,我遥遥望了一眼巍峨高耸的城门。城门之上凌然立着高大又寂寞的身影,金黄的朝服,金黄的冕旒,他也遥遥望着我们的马车渐渐驶去,只因离得太远,已看不清他脸上表情。阿祚在我怀中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娘亲,也没有他的爹爹等着他,再也享受不了锦衣玉食,再也没有一群仆役每天围着他转。我们独断地替他决定了他的人生,没有人问过这样的结局是不是他想要的,然后安慰自己说,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好。我不知道等他醒来我该如何跟他解释。但我相信我和墨白会像他真正的娘亲和父亲,守护着他,呵护着他,看着他长大。路途颠簸,阿祚迷迷糊糊醒来,一张口就喃喃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头问:“阿娘,我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我。他叫我阿娘。眼中蓦地腾起热浪:“你爹爹是个很厉害的人,不仅长得好看,也很有才华,很有智慧,是个了不起的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他,崇拜他。他很疼阿娘,也很疼祚儿。”我分不清我所描绘的到底是李儇,还是墨白。此后我再也没去过大明宫,月蓝也没出宫看望过阿祚。我、墨白、还有阿祚一起在栖凤山上度过了我此生最幸福难忘的一段时光。阿祚最开始的几个月里会哭着喊着要娘亲,但毕竟年纪小,我与墨白又每日对他视如己出,他也就渐渐将宫中的事情淡忘了。阿祚一直把墨白当作自己的亲爹爹,所以跟他格外亲近,墨白每日教他读书写字,绘画练剑,他学的也很上心。一日我在屋子里煮饭,听到窗下墨白耐心地铺开一卷新纸说:“昨天你又把鹧鸪画成鸭子了,我们来重新画一幅。”阿祚挥着小拳头辩解道:“阿祚没见过鹧鸪。只见过鸭子,阿爹你给阿祚捉一只鹧鸪来阿祚就能画好了。”墨白含着笑:“那爹爹带你一起到山下捉鹧鸪好不好”阿祚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好,阿爹,我们可不可以捉三只鹧鸪”“捉这么多做什么”阿祚掰起手指头:“我们把公鹧鸪。母鹧鸪,还有小鹧鸪一起带到家里来,就像阿祚和阿爹阿娘一样,如果把它们三个分开,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好。那就听阿祚的,我们,还有鹧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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