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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我发誓要守护湛儿统治过的这片江山的诺言也就灰飞烟灭了。好在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想得入神,并没发现墨白何时站到我身后,直到身上被裹上一件黑色外袍,上饰熟悉的金丝花纹。我惬意地转身,靠着窗沿:“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些眉目来。”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窗子上,褐色木窗因潮湿而加重了色彩。他略微颔首,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李温心境崩塌,我一直都把那里当作故事的结束,可如果他的心境并不是故事的全部呢步虚画境既然是过往的重现,或许我们可以借助幻境看到在李温的心境中所没看到的过往,或许就能知道东宫易主后笙歌的去向,也就能顺藤摸瓜在现实中找到她。只是,”我揉了揉太阳穴:“要怎样才能画出我们想要的那段过往”他手中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块油酥糕,笑着递给我:“一天不吃东西,你整日为别人的事操心,不累么”“你光说我,你不也一直在为此事奔走么头发都湿了,是刚从外边回来吧”我除下披在身上的锦袍,点起脚尖往他身上裹。他长得这么高,我即使踮起脚尖为他披外袍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在搂着他的脖子拥抱。他拦住我,把锦袍推回给我:“不必了。”我原本想要继续推让,但他很快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在李温心境里我便觉得笙歌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也怪事情过去了太久,昨夜方想起,笙歌这个名字,是我给她起的。”“你给她起的名字”他突然这样说,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认识笙歌”他反问我:“你可还记得李瀍登基之前,我曾随你一起去过一趟西境”我点点头:“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他在那穷乡僻壤之地也很有名气,不是因为画圣的名号,而是因为曾在民不聊生的战乱中给了当地百姓很多救济。那里的百姓对他磕头膜拜,就像供奉一尊神祇。想到这里,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我恍然:“我们下榻的那家客栈的老板姓笙,那时他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就是笙歌”相隔了太遥远的时光,若非今日提起,恐就被永远尘封下去了。笙歌出生那年,西境大旱,颗粒无收,官府的苛税却有增无减。诞下笙歌的时候,笙家已断粮多日,本打算一旦孩子生下,就将她分食。好在墨白及时出现,送给他们些钱粮,救了笙家,也救了笙歌。而我回忆起这段往事,心中仍有一丝疑虑:“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有之,又怎么知道这两人是同一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们去问一问便知。”墨白笑着抓起我就往门外走。我被带的一个踉跄,看着窗外久下不停的雨,不情愿地被牵扯着:“去问谁”墨白顺手拎起竖在门边的油纸伞:“去了不就知道了”、第一百零七章 长夜笙箫因为心急,没等雨停我们就上路去找那位能解开笙歌身世之谜的神秘人物。出长安城一路向东,策马扬鞭将近半日,道路泥泞不堪,湿透的衣衫上溅了许多泥点,墨白终于勒马停了下来。我四下张望这片荒郊野岭,坑坑洼洼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蒙蒙雨雾中。身后传来墨白的轻笑声:“不打算下马难不成是想让我多抱你一会”我全身一颤,连忙摆手:“不不是”但心里却惊讶万分,不能置信的看着路旁一座破旧的茅草屋:“我们已经到了就是这里”墨白点点头,翻身下马,向我递来一只手。我犹犹豫豫地把手递给他,仍目不转睛盯着面前这座茅草屋,门口用作招牌的旗子已经泛黄褶皱,上面潦草写了个“占”字。“你在逗我你不是说要带我来问笙歌的下落吗,跑到风水先生这儿来干什么啊。”我一边走,心里一边犯嘀咕,墨白不会是被逼的毫无办法,荒唐地想让我给笙歌算上一卦,卜出她的下落吧“你不是不信这些占卜算命的东西么”我停下脚步踮起脚想要摸摸他的额头,担心他是被雨淋发烧了。他笑着挡开我伸过去的手,把我往茅草屋里推:“哪来这么多话,雨这么大,还不快进去。”我满腹猜疑地踌躇着推开门,门轴吱呀的响声很大,像是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打开过。房屋内看起来比外面还要破旧,木头的柜子和箱子已经腐蚀的很严重,几只破碗摆在外头,碗沿都被磕碰出许许多多的沟壑,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碗底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油污,像从土里刚刨出来的老古董。地上全是湿的,屋顶大大小小的漏缝滴答滴答向下掉雨点。有的洞太大,甚至能露出外面的亮光。这里越看越不正常。突然有只老鼠从我脚底下嗖地窜过去,我吓得大叫一声,蹿了起来:“墨白。你带我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没等墨白说话,一条破旧的棉被挂起的帘子后面突然传来咳嗽声。我顿时吓得捂住嘴,这种地方竟有人住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在棉被后响起来:“外面的人,若是过路讨饭吃的,还是走吧。老头子我自己还填补饱肚子,若是来占卜算卦的,那就请进来吧。”我看了墨白一眼,清了清喉咙,向棉被后答道:“老先生,我们不是来讨吃食的,也不是来算命的,我们来向你打听一个人。”墨白突然开口,驳回我的话:“不,我们专程前来卜上一卦。”棉被后的老头咳咳地笑起来:“老头子我腿脚不便。还是请公子和姑娘里边说话吧。”老头掀开破的露棉絮的棉被:“公子要算什么”他的样子与长安街头流浪乞讨的乞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时值夏季,他依旧裹着厚厚的破棉衣,衣服上沾满了已经发霉变黑的饭渣。我有点嫌弃地不愿意靠近,墨白已经猫腰钻了进去,我站在外边犹豫了下,也只得跟进去。“地格,天命,寿数,福祸,姻缘。公子要算哪一个,我老头子无一不通。”老头儿一边说,一边摸索摆在他前边的几张同样破旧的骨牌。我冷哼一声,这老头子穷的都没人样了。骗人倒是一套一套的。算卦一说,纯属子虚乌有,不过是耍嘴皮子赚钱糊口的手段。曾经有善占卜的老道士在我的百日宴上预言说我是个长命百岁之人,可结果呢,我十八岁就葬身火海,不仅死了。还死的尸骨无存。墨白倒是出奇地有耐心,摸出一锭银子放到老头儿面前:“算一个人。”老头子略微点点头,从一摞骨牌中抽出一张:“敢问公子要占卜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的眼睛是浑浊的,他在对墨白说话,目光却毫无焦点地看向我,手指在床榻上摸索着,摸了半天才摸到那锭银子。我这才意识到,这个算卦的老头是个瞎子。墨白淡淡道:“笙歌。”老头死寂的眼睛里仿佛有流光一闪而过,不能确信自己听到的名字:“谁”“笙歌。”老头儿的神色忽然变得紧张惶恐,撒手将骨牌呼啦一声推到地上,胡乱摸索着往墙角缩:沙哑浑浊的声音明显颤抖:“你们是谁你们是什么人”我终于对这个老头产生了兴趣。他难道果真认得笙歌否则怎么会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墨白安抚地向惊慌恐惧的老头儿解释道:“老先生莫怕,我们只是听说你是笙歌的远房亲戚,曾在笙歌落难的时候收留过她,她现在不知去向,我们想要找到她,所以才特意来向你打探。”我听得一愣,望向墨白:“这个老头是笙歌的远房亲戚谁告诉你的”墨白张了张口,又闭上摇头道:“我还是不说为好。”“不行,快说”我逼近他一步。“当真要说”我不明白这样的小事他何必还要卖关子,催促他道:“当然当真,你废什么话”他嘴角噙起坏笑:“玉缘坊的香梅姑娘。”“你你瞒着我又去玉缘坊找姑娘”重要的是又是那个叫香梅的青楼女子我登时气急,扬起手臂就要朝他打过去。他佯装躲避,笑道:“你看你看,我都说不告诉你了吧。”老头儿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哑着嗓子说:“公子说的不错,老头子我确实认得笙歌”要不是今日还有更要紧的事,我定和墨白闹到底了,不过眼下,只好暂且放他一马,转身向老头儿问道:“老先生,你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老头陷入沉思,毫无焦点的眼睛扫向我们,似在犹豫不知该从何讲起。“她是我弟弟的女儿。”老头刚开口,声音已经开始呜咽,仿佛接下来要讲的,是一段魔魇般的记忆。“弟弟晚来得子。原本是件喜事,可惜那一年赶上西境大旱,颗粒无收,西境百姓们易子而食,弟弟原本打算将这孩子煮了去听说是得了善人相助。才得以保全性命,那善人还为她取了名字,便是笙歌。”他说的这些,和墨白所述殊无二致。“可是谁能想到,武宗皇帝登上皇位后,下令征讨回纥,当时笙歌的母亲早已亡故多年,家中只剩父亲和祖父,全部被征到了他的麾下,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回纥之战虽已时隔多年。但我依然记忆犹新,夙沙炎在那场战争中为救李瀍,化身西境一抔黄沙,那惨烈的一战中唐军虽胜,却伤亡惨重。我一直觉得那场战争里最委屈的是夙沙炎,现在想想,其实真正受苦最多的是战火中的百姓。“那笙歌怎么样了”我着急地挠挠头。墨白凭借身高优势拍了拍我的头:“急什么,听老先生说完。”老头儿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在长安替人算卦,勉强糊口,对弟弟一家的遭遇并不知情。后来才知道,家破人亡的笙歌流落街头,被卖进了玉缘坊。”我一时没反应上来,等反应上来时狠狠吓了一跳:“玉缘坊”“好在没过多久。有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就替她赎了身,她无处可去,那公子就把她送到了我这里。我收养了她几年,”老头越说越吞吞吐吐,好像在故意隐瞒什么事情似得,细节也全都漏掉了。只囫囵概括说:“后来,却硬是要去给一个王爷当婢女,我拗不过她,就让她走了,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不过好在他说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那王爷,可是当今陛下”“正是”老头儿点头,神色不自然地绷紧了,说完,便不再言语。如此说,老头口中的笙歌确是我们要找的笙歌无疑了,找了这么多天,事情终于快要水落石出。老头儿的一番话让我想到了能找到笙歌的办法,开心道:“多谢老先生,老先生多保重” 说完迫不及待地拽起墨白往外走。“公子,姑娘,请等一等”老头突然开口。我吸了一口气,暗忖他和玉缘坊里那个太子乳娘陈妈妈是一家子吧,怎么都爱话说一半藏一半,等人要走了才把事情全说出来。转身回去之时,老头儿表情颓唐:“我这双老眼已经瞎了,腿也走不了路了,我已经受到报应了。”我一脸莫名其妙,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却突然猝不及防地朝我和墨白的方向扑通下跪:“姑娘若真能寻到笙歌,请姑娘一定转告她,老头子我对不起她,她大人大量,不要怨恨我,老头子我在这儿给她跪下了,来生做牛做马,老头子也会偿还她”我听得云里雾里:“你莫名其妙说些什么啊”老头什么也不解释,只一个劲地磕响头:“求求姑娘了。”从茅草屋走出来,天已经放晴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墨白:“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算卦的老头很蹊跷”老头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笙歌的亲人,但他刚一听到笙歌的名字的时候,表情明显不是听到亲人名字时候的亲切和高兴,相反的,他像撞见冤家一样,很紧张,很惊恐,这是疑点之一。还有一点,他虽然告诉了我们笙歌被他收留之后的经历,却语焉不详,什么细节都没有。“照他那么说,他收养了无家可归的笙歌,养育了她好几年,这分明是他对笙歌有恩,可最后他怎么突然又下跪又磕头的,说他对不起笙歌,还让笙歌饶恕他这不是很奇怪么”墨白不置可否,云淡风轻地换了个话题:“你想到了找到笙歌的办法”这一次换作我卖关子,得意道:“回去你就知道了。”墨白:“”不管老头隐瞒了什么,他已经把我们解开这团乱码的关键找了出来笙歌曾被卖到玉缘坊。所以只要我作出一幅步虚画境去到那时的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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