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时,果然那七八个侍女再也不敢动,慕容婉柔回头一看,不由“卟”一声笑出来道:“果然是跟了太守的人,有些威风把她们吓住了”长史叹道:“小主子虽然身在平阳,心里挂念着夫人,只怕夫人在秦宫受气,据此看来,这些奴才真是该死”慕容婉柔苦笑一声,说:“冲弟弟还挂念着我,他倒好,真羡慕他,终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是我也可以离开”长史看着她问:“陛下待你不好么”“陛下陛下是极好的”慕容婉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待她再好也只能这个份上,宫里最不缺少的是女人,自从张夫人又生了小王子之后,得的恩宠就自然多了起来,有时苻坚在慕容婉柔的宫里,张夫人就会谴人来说小王子又如何如何,苻坚就会走。慕容婉柔本来对苻坚并没有多少感情,也没有争宠的心,苻坚在她那里得不到太多乐趣,自然也就日渐疏远了。“夫人,你不能这样,你要争取陛下的恩宠,这样新兴侯还有你的母亲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朝里不少人要置我们慕容家于死地呢”长史看着她苍白的脸,希望能鼓励起她的斗志。“争取恩宠如何争取”慕容婉柔软绵绵地说。“夫人,陛下与你在一起之时,是否会提及皇哥儿”长史问。“问不太会问,但”慕容婉柔若有所思,“陛下常常会看着冲弟弟留下来的弓箭恍神,有时嘴角微微笑,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夫人,奴才记得皇哥儿离开秦宫时,把旧时所穿的袍子、锦裳都留在夫人这里,是不是”“是,我留下来做个念想,有时看到这些东西,仿佛冲弟弟还在我的身边,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长史看看天色,说:“夫人,咱们回露华殿吧,只怕陛下就快下朝了”回到露华殿,慕容婉柔取出慕容冲留下来的一些衣物,全都是精致华美的极品,长史说:“皇哥儿的衣饰,不知道穿在夫人身上会如何”慕容婉柔眼睛一亮,道:“你是说要我我明白了”但很快又黯然下来,“陛下喜爱的是冲弟弟,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为何这般喜欢冲弟弟,毕竟冲弟是男孩儿”她边说着,边动手把慕容冲一件桃红色的大袍系在身上,大袍是很宽松的男式,除了个头不及慕容冲修长,然她肤白如雪,大袍一穿上身,即刻减去一些女子身上的柔媚,多了一份清爽与洒脱,当即有了临风之姿。慕容婉柔惊异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分明就是半个慕容冲的模样,长史帮慕容婉柔散下头上,挽了一个朝天的发髻,只在头上结了个白色的绾玉,从侧面看,与慕容冲十二岁时看起来一模一样,连郁郁寡欢的模样都很像。慕容婉柔呆住了,突然福如心至,叹道:“我明白了,冲弟为什么能得到陛下特别的恩宠,是我们这些所有的宫嫔妃子们都没有的”“凤奴儿凤皇你你回来了”突然身后传来激动的声音,声音压得很低,尽量压抑着激动,但是怎么也掩盖不住。慕容婉柔闻言也不急,静静地站了一会,才缓缓地回身去,看着苻坚高大健硕的身子横在宫门前,他的身子及气息将大半个宫门抵得没有了,然后宫门被抛在后面,穿着朝服的苻坚急步走过来,一伸手扶住慕容婉柔,低头热烈地看着她。“陛下,您下朝了”慕容婉柔想向苻坚行礼,但被苻坚铁钳一般地手拉着,动弹不得,手臂痛起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苻坚听到慕容婉柔的声音,仔细看去,才知道不是慕容冲,忙松开手,他的神情只一下就恢复正常,淡淡道:“原来是爱妃呀,你怎么穿凤皇的衣服,叫朕错认了原来不是他不是凤皇”声音里有淡淡的惆怅,怎么也藏不住。“陛下,难怪陛下会错认,臣妾收到冲弟弟送来的信,十分牵挂,一时思念不平,翻出冲弟弟留下的衣物,便穿上了,我在铜镜上看,与冲弟弟还有几分相像呢”“是是有几分相像,凤皇十二岁那年,身量与你这时差不多,你们慕容家肤白,穿上了这鲜艳的颜色真是赏心悦目”“陛下,若是以后臣妾想念冲弟弟,便着了冲弟弟的衣裳,也许能减于几分思念呢”慕容婉柔伸手半扶着苻坚,身子半贴上去说。苻坚默默不言,听凭慕容婉柔帮他换下朝服,穿上家常衣服,长史也上前帮忙,苻坚马上认出他来,笑道:“是你家太守打发你来的凤皇儿他这个平阳太守做得怎么样”长史忙跪下说:“奴才给陛下磕头,回陛下的话,我家太守做得怎么样,奴才不会评说,奴才只照顾太守大人的日常起居。”苻坚看看墙上挂着弓箭,叹息一声问道:“凤皇儿他怎么样有没有怨朕”“郡府大人到平阳任职,初去整整一年都呆在太守府里,哪里也不去,个头见长了,肩膀也宽了,只是向陛下告罪,我看郡府大人清减了不少。”“清减为何清减他有什么话与我没有”长史从袖笼里取出信,双手奉上给苻坚,一边说:“郡府大人有封信给陛下,他还说了一句话,他说思君不见君,凤皇憔悴矣”苻坚原是一手接过信件的,听了长史后面一句话,手一抖,信竟滑下地去。长史不动声色,把信拿起来,举过头顶,他举了许久,苻坚才从他手上拿过信,长史听到苻坚打开锦帛的声音,才默默站起来。这封信苻坚看了许久,长史眼角瞄过去,看锦帛上面的字也不多,不知道苻坚为何看了这么久。半天,苻坚才抬起头来问:“你们大人平日里都做些什么”长史想要怎么答,想起慕容冲看平阳志,便说:“郡府平日都在看书”苻坚点头道:“难怪,他想要一座书院除了看书,还做些什么”长史一个激灵,心到慕容冲竟是在信里要起一间书院,他不是说要做一间跟秦宫一般的太守府么只一间书院哪里能成秦宫,他突然明白了,忙说:“大人会舞剑”“所以他要一座像露华殿一样的大府宅”“大人还会射箭,总说他现在的箭比不上陛下送的那把”苻坚走了几步,把墙上的弓箭取下来,是拿手仔细摩挲着,一边喃喃说:“所以他想要一个校场,可以练箭凤皇儿你竟是朕负了”一个人匆忙进来,向苻坚说:“杨定杨大人求见,说是有要紧事情”bookid憨福、第五十七章 拖延打滚求支持苻坚脸上的伤感突然收了起来,手一挥说:“朕马上过来”他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他要一间大宅子,按秦宫的式样做,朕许了他,我会叫陈遐把我的私已拿去,再到户部领一部分,我会谴些能工巧匠去做,叫他好好的,勤些来书信”苻坚走了,慕容婉柔悠然出神,点头说:“我知道冲弟为何能讨得陛下的欢喜了,长史,从今往后,我也学读书写字,学骑马射箭”“是呀,你若学了这些,才能与陛下聊得上话,陛下才喜欢与夫人在一起,你看,陛下那么多公主,为何单单喜欢顺阳公主”“因为顺阳公主会骑射,还会剑舞”“对呀,说来咱们凤皇儿还是顺阳公主的射箭师傅,不知道公主现在怎么样”长史小心问道。“我很少跟顺阳公主见面,听闻陛下有意要把顺阳公主许给刚才要与陛下议事的杨定杨将军”慕容婉柔对着铜镜又看了看,努力做出慕容冲的模样。“果真”长史大惊。“我也是听闻而已,没有圣旨下来,就不一定作数”慕容婉柔拿起案桌上放的弓箭,使劲拉了一拉弓,拉不动,问:“我记得以前陛下曾制了一把小弓给我,结果我没使,冲弟弟拿去了,不知道弓在哪里”抬头看长史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忙问:“怎么了”长史掩饰说:“没什么,奴才不知道夫人的弓在哪里,奴才只是有些吃惊,在奴才的眼里,顺阳公主只是小孩儿,没想到了要出嫁的年龄了。”“都十三岁了,是该定亲了,你都离宫一年多了,时间过得飞快,连冲弟弟都十六啊冲弟十六岁了,他是不是也到了要娶妻的年龄了我要找三哥商量商量一下冲弟弟的婚事”长史慌忙说:“夫人,夫人,也别急,皇哥儿才离宫不久,他的心里前一段陛下送去些侍女给他,他都失手打死了三一个,皇哥儿还没缓过劲来,还需要调整调整,婚娶之事,且暂缓缓,缓缓”“听你说话的意思,是冲弟弟还恋着陛下,舍不得陛下”慕容婉柔疑惑问。“夫人,皇哥儿那婚事,在进秦宫前,奴才问了一问,他说不急,他自有主张,想来心理未调适好,若是硬塞个媳妇给他,怕是不好”慕容婉柔点点头。长史想了想,又说:“皇哥儿曾做过顺阳公主的射箭师傅,这回她有了喜事,奴才想皇哥儿也是很欢喜的,莫若夫人牵线,让奴才见他一他,代皇哥儿向她祝个好”慕容婉柔起了疑心:“你这是什么意思,顺阳公主有喜事,皇哥儿有什么喜欢的,冲弟弟向来不与宫中人来往,因为上次冲弟弟教她射箭一事,听闻陛下生气了,公主都被禁足了,你老实说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情”长史一想,慕容冲那晚说的话,还说在信里要向苻坚提出要娶顺阳公主,这事如果慕容冲一个冲动,始终会穿的,不如现在跟皇哥儿的姐姐商量商量,以防万一有什么事措手不及。长史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压低声音说:“奴才在来长安的那天晚上,皇哥儿发了疯,说要向陛下求娶顺阳公主,奴才吓坏了,第二日方好,告知我说信里未提到顺阳公主之事,但奴才担心这一次不提,哪里能料他下一次不提奴才忧心忡忡,又听闻顺阳公主要定婚,只怕这事传到皇哥儿那,不知道要怎么疯”慕容婉柔跌坐在榻上,这个弟弟的性子她太清楚了,第一次被苻坚恩宠就闹着自杀,后来家族的人轮番相劝才好些,去洛阳狩猎那次回来,也是无端端病了一场,来势汹汹,足足病了两个月才见好,想来就是为了顺阳公主,如果慕容冲爱的是顺阳,而顺阳依了父命与杨定成了婚,这个性子阴戾的弟弟,不是死就是疯了,这如何是好慕容婉柔想了一下,突然振作起来,对长史说:“为今之计,只有能拖一下是一下了,明日我去给皇后请安,再顺道去看看顺阳,叫她想办法拖延定婚,凤皇儿这一边,我再叫三哥拿个好主意,尽快给他定下一门婚事,等凤皇儿成了亲,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若是能生下个孩子,便是个父亲了,不会再胡闹了”长史看一向没有主意的慕容婉柔对待此事很镇定,心道也只有这样了,但想起慕容冲一与女子亲近便要杀人,心内毕竟不安,便把此事也向慕容婉柔说起,慕容婉柔听完,惊道:“在宫里这三年,我看凤皇到后来与苻坚关系相处甚好,只道他的心内已然放下了,但未料竟种下如此恶果这怎生是好,我还是跟三哥商量一下”“夫人,此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只怕一传十,十传百,人尽皆知,到那时就不可收拾了”慕容婉柔点点头,问:“如此,我只说要给凤皇找一门婚事,叫三哥留意着,若有好的,便先订了亲,时间久了,只怕凤皇也就好了”长史点头称是。再说苻坚到了东堂,杨定早就候在那里,这是位少年将军,原是仇池国的降臣,长得英气勃勃,苻紧一见他,大笑着把他搀起来道:“听闻代国之战,杨将军有勇有谋,破军无数,说吧你需要什么赏赐”杨定微笑道:“陛下的夸赞便是最好的赏赐,只盼着为陛下多建功立业是下臣的福气”苻坚看他并不骄傲,为人稳妥,原来就有意给他定下顺阳公主,现在更是坚定的,他便问道:“杨将军几岁了,听闻并未娶妻,不如朕与你保一门大媒,怎么样”杨定跪下磕头说:“定今年十八岁,谢主隆恩”苻坚正要说话,突然一宫人匆匆赶来道:“陛下,大事不好”苻坚看他,认出是霞阳宫的宫人,忙问:“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那宫人哭道:“陛下,顺阳公主从阁楼上跌下来,宣了太医丞,至今未醒奴才们着急,就奔来告诉陛下。”苻坚一跃而起,提脚便走,想想回头看了一眼杨定道:“你随我来。”杨定一怔,随即明白了,跟着苻坚匆匆赶到霞阳宫。霞阳宫一阵混乱,皇后也来了,顺阳公主摔到腿,地上遗了一摊的血,太医丞正在施救止血,一位太医丞拿来两块夹板,看见苻坚来了,忙跪下道:“公主的腿想是断了,正想拿夹板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