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退出内堂,陈遐低声说:“凤凰儿既去,朕甚是挂念,平阳郡偏远,物资乏匮,比不得长安宫中,恐凤凰儿有不堪,着陈遐带上凤凰儿喜欢的玩物珍宝并十六名侍女送过去,这件锦袍是朕平日所穿,赠与凤凰,愿锦袍相伴,见锦袍便如见朕一般,盼重逢之日共叙黄昏”陈遐转身从小黄门手上拿过一色靛青色的锦袍,抖开披在慕容冲的身上,慕容冲身子一颤,锦袍又软又滑,竟滑落地上,陈遐一怔,看看慕容冲微微发颤的身子,长叹一声道:“陛下也知道公子怨恨于他,怎奈民间有传言说公子天相异常,慧星不散,预兆十年后公子将不利于秦国,众臣纷纷上奏,陛下也是百般无奈,方将公子暂时放出宫去,待时机成熟,你与陛下还会有相会的时候”慕容冲一听这话,手撑不住身子,整个摊倒在地上,陈遐猜测眼前这个瑰丽无比的公子离开天王的宠爱后,住进这么低矮的府第,两相差别太大,所以无法接受,他忙将慕容冲扶坐起,又把锦袍拾起来,重新又披在慕容冲的身上,慕容冲猛地又一挺身子,锦袍再一次滑落在地上,他抬头定定看着陈遐,陈遐吃了一惊,慕容冲那双世上少有的清亮眼眸里竟是血红一片,他忙将慕容冲从地上扶起道:“慕容公子心里难过,公子在秦宫里得到陛下天大的恩宠,其他夫人都给比下去了,自然便有人眼红,天王说了公子只需再等等,有机会便把你接回宫里你不要再难过了,公子给天王的信上说在异乡想念亲人,陛下此次指派泓、盛过来,说让你们哥仨好好聊聊,唉就好好聊聊罢”陈遐一声叹息出了内堂,把在外面守候的慕容泓、盛叫了进去。慕容泓、盛才走进堂厅,便看见慕容冲血红着眼睛,把身上的锦袍扯将下来就撕,这锦袍是上好的云锦所制,哪里能一撕便裂开,他那阴柔似玉的脸庞腾起一团团红霞,想是气到了极点。慕容盛急步上前,一把抓住锦袍,低声叫:“七哥,不可万万不可”慕容冲狠狠咬着牙,恨恨道:“他他他阴魂不散,就是放我出宫还想控制我,我便是死了也”“你不能死,前面三年,你在陛下身边都没有死,现在更不能死,皇上让我来告诉你,你走了后,四姐姐在宫里的日子不太好过了,咱们慕容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嘱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慕容泓淡淡地说,嘴角边含着一丝冷笑。慕容冲的身子一软,滑到地上,慕容盛一把抱住说:“冲哥,我知道你难受,最难受的时刻都过去了,咱们现在不能死,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活着”“还要时时记得写信去给天王,让他对你念念不忘才好,记得与他礼尚往来只有这样,咱们慕容家才能安全,咱们恢复大燕才有希望。”慕容泓嘴角里的冷笑加重。“对对对,正是如此,须知那个王猛王丞相天天盯着咱们,要置我们慕容家于死地呢我父亲也是如此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只要能忍,便能看到希望皇上在我临走前特地交待我,要你无论如何都不可意气用事”慕容盛忙补充说。慕容盛的父亲是慕容垂,是慕容冲的叔叔,现在是大秦国的冠军将军,说来这是燕国一段伤心史,慕容垂是位才华卓越的大将,十三岁便在征战高丽句之时,立下赫赫战功,是位少年天才将军,此事在我的另一文烽火自妖娆一文有讲叙,后来战功卓绝,功高盖主,被可足浑太后嫉恨,与大臣设计陷害,慕容垂只能逃离燕国,投奔了大秦,结果与大秦联手,亲手结束了大燕国。两位兄弟的话令慕容冲脸上的红潮褪去,一瞬间又变得异常苍白,苍白得要幻化入空气里,然那一张脸显得更加绝世卓绝,与众不同。他知道慕容泓、盛口里的皇上并不是大秦国的天王苻坚,而是被大秦所灭燕国的废帝慕容暐,大燕的废帝正在大秦国的繁盛里苟活着,大燕国四万的鲜卑人从邺城迁到长安城来,屈辱地活在苻坚的淫威下,包括他慕容冲。还有他的姐姐清河公主,成为灭国敌人的小夫人,而他,曾经大燕国的中山王、大司马,一个堂堂男子成为苻坚胯下娈童,三年来,他数度想过死,但是整个慕容家族,整个鲜卑大燕都不允许他死死死死初知道自己成为苻坚的娈童时,他想得最多的就是死。“哎哟死什么死世上这么多美妙的男人都没受过,死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苻坚也不错呀,多雄壮的男人,慕容冲,你把你当成我,我本来就是女子,这样想你会好受些”曾经那个魂寄在他身体里的凤奴是这样对他说的。“贱人你这个贱人,你永远都不是我我宁愿死,也决不服侍他”他是这样对凤奴说的。“贱人你叫我贱人,贱人好呀,人贱人爱,花见花开,车见了爆轮胎而且人至贱则无敌做贱人很好呀”凤奴轻快地说,丝毫没受到打击。慕容冲气得跳起脚来,如果凤奴就在他的对面,他定然一个重重的勾拳打将过去了,打得她皮开肉绽才好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魂灵,硬是寄住在他的身体里,霸占他的身体,他若是打她,就等于打他自己。她不能打,若是骂她,她也不介意,就算是骂她是个贱人,她依然开开心心地说一大堆慕容冲听也听不懂,听得懂也不能理解的话为什么会人贱人爱为什么人至贱则无敌无耻下贱倒成了优点了慕容冲不能打她,只能板正脸来,义正辞严地批驳她:“你是贱人,当然觉得人贱人爱,为何人贱人爱自古以来贱人都被口诛笔伐,不得好死,何以见得人贱人爱可笑之极荒唐之至”凤奴听了,“哇哇哇”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哎哟,你不懂的我就说个例子给你听吧,你的哥哥不是大燕皇帝他投降了没有错,可是把自己的妹妹送到宫里给苻坚当小老婆算不算不要脸送了妹妹还不够,还把你一个美貌的弟弟也送到宫里当小老婆,是不是不要脸到极点可是他用不要脸保全了性命,还封了侯爷,这就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反正已经没有脸了,干嘛还动不动就说死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第五章 凤奴慕容冲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却挡不住凤奴无情地嘲笑声:“算了,算了,别生气啦,其实又不是你当小老婆啦,是我当好不好,跟苻坚睡觉的是我,你别瞪眼,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眼也瞪得销魂,哎约,不对呀,教授一定弄错了,不应该把我的魂寄在你身上,魂寄在你身上真是太亏了,看得到竟泡不到了”“泡不到什么泡不到”慕容冲生恨自己,如此情状还是没弄懂凤奴想说什么。“挖卡卡卡笑死偶泡就是叫你爱上我跟我睡觉,就像晚上我跟坚头睡觉做爱那般恩恩爱爱,亲亲热热,销魂之极”凤奴用的是慕容冲的身子,但是她说这话时,真的是动情了,慕容冲竟控制不住,他看见自己眼眼神妩媚妖娆就如妖精一般。“你你你住嘴”慕容冲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堂堂男儿之身,竟然被你用来跟做污秽之事”“什么你错了,不是我利用你,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千古第一美男子帅葛格,大帅葛格你这模样要迷死人的,简直是男女老少通杀,所以坚头才会迷上你,他要我就是要你,他消魂的是你的身子,只不过唉那消魂的感受真是真是太t地爽了我真想”凤奴的话没说完,慕容冲猛力一头向案桌撞去,如此奇耻大辱,他真的是抱了必死的心,撞得很重,凤奴感觉到痛的时候勉强用念力移动慕容冲的头,这才将慕容冲的力道移开一点,没有将头颅撞碎,但是额头起一个大包,先是青的,慢慢地肿起来。凤奴骂道:“真t痛呀你下次要死,要等我没感觉的时候,白天,白天你再死你堂堂男子汉,只不过被一个男人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就去死吧你就是死了,身后照样是有一群人在史书上写:大燕国的中山王慕容冲曾经是大秦国苻坚胯下的玩物”“你你你住嘴”慕容冲已经没有力气了,哀哀地趴在案桌上。“我就是住嘴,你能改变事实,改变历史吗其实多大的事,坚头陛虽然并不是很帅,但是特别an,an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很男人,很健壮,妈呀八块腹肌,我们那个朝代男人流行an练腹肌,我喜欢当然,我更喜欢你,帅锅锅虽然我错寄在你身上,但是我可以精神上爱你,嘿嘿,你关上你的思想,不要想你被陛下就不会痛苦了我如果是你,就乖乖地向你的天王陛下献媚邀宠,留得有用之身,说不定能把你的屈辱洗干净呢,你知不知道历史都是胜利的人写的,如果你胜利了,你就有能力把这一段在史书上抹去。”“你是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慕容冲忘记痛,抬头问。“对滴,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你现在就是精神痛苦一点,咬咬牙就过去了,你可以委曲求全,留着有用之身,说不定你以后能够成为改写历史的人嘿嘿我也跟着光荣一下,不亏我白白穿过来嘛系不系帅葛格”虽然慕容冲不太知道“帅葛格”的意思,但“委曲求全,留着有用之身,要成为改写历史的人”这句话慕容冲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三年来慕容冲吞咽着刻骨的恨,眼睁睁地看着凤奴用他的身子,在苻坚的身下成泥成仙,他看见苻坚那颗硕大无比的头颅在他的身子里钻来钻去,他便想像着有一日,要把这个人踩在脚下思及至此,慕容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仿佛成了帛布,慕容盛忙伸出手来扶住他,低声说:“冲哥哥,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慕容冲微合着眼睛,虚虚地点点头,尽管心底难受得很,但毕竟不会再在苻坚的身下受虐承欢,也不用梗着心肝、装出笑脸拿些虚情假意哄他开心高兴,如果自己委屈一点能让苻坚对慕容家族另眼相看,善待自己的族人没有什么不好吞下这口气吧总有一天,他慕容冲一定要让苻坚这个王八蛋承受他所遭过的痛苦和屈辱,让他亲离子散,忍受钻心之痛看慕容冲默默不再说话,慕容泓把地上的锦袍拿起来,披在慕容冲身上,慕容盛从笼袖里取出一方米分红的帕子,他把帕子打来,里面有一束乌亮的黑发,说:“这是母亲给的,她说若是陛下有礼物送给你,你就一定要还礼于他,等会你把这帕子给了陈遐,叫他带给苻坚,只说这是你的发丝,发丝发丝有思之意,陛下以为你思念他,他会欢喜的”慕容冲晃了一下身子后退一步,眼神猛然变得阴鸷可怕,慕容盛没看见他的神情,仍然将帕子递给他。只过了一会,慕容冲又咽下一口浊气,缓缓伸出手去,把米分色帕子取过来捏在手上,慕容盛很满意,抱着他的肩膀说:“冲哥哥,你走后,我母亲说琳儿姐姐在秦宫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若咱们慕容家没有人能引起陛下的关注,只怕王猛要对我们慕容一族下手王猛一直在寻找机会,你再忍耐些时日”慕容冲点点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慕容家族的生死存亡,只当自己已经死了,用他的身躯拯救这破败的家族罢慕容盛又说:“我爹说:只等王猛那老家伙一死,苻坚那厮便会没了主心骨和眼线,我们慕容氏成事就容易多了冲哥哥,苻坚给你的那些宫女,你小心着用,我怀疑是陛下安排她们来监视你的”慕容冲点点头,他披着苻坚赠的锦袍走了出去,陈遐在外堂等着,慕容冲将手帕递过去,低声道:“告诉陛下,袖裁连壁锦,床织细种花。回头发丝斜,竟相告语迟就说凰儿思念陛下,竟夜不成眠,只盼着陛下一切安好,只盼重逢之日。”陈遐欢欢喜喜接过手帕道:“这回可好了,奴才得了这帕子正好回去复命了,陛下原还担心慕容公子到了平阳当太守,就将他忘了,特意吩咐陈遐,叫公子赠一件平日里常穿的锦袍给他,以慰相思之情。”慕容冲进了寝室,取出一件在秦宫常穿的米分红色锦袍取了来,他把锦袍交与陈遐,说:“我心如盘石坚不可摧,凤凰儿会在平阳日日为陛下祈祷,只盼着陛下莫要把凤凰儿忘记了,但望陛下珍重,也盼着我的姐姐能在秦宫珍重,我走了之后,不要叫人欺负她”陈遐拿了两件东西,欢喜告辞而去,慕容盛临走前,向慕容冲点点头,伸出指头再指指心,然后再指向慕容冲。慕容冲微合着眼睛,转身走进内堂,把苻坚所赐的锦袍脱下来掷于地上,拿脚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几下,他褐色的眼睛转动几下,瞬间变成血红色,他身子笔直走进他的寝间,从墙上取下他的宝剑,提着就向外面走去。长史在外堂等候之时已然忐忑不安,待看到陈遐欢喜地走了,忙奔进内堂,没看到慕容冲的身影,便奔向慕容冲的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