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着,我也没怎么为难她,只想着先查明白再说。几天后水儿不知怎么了,悄悄传消息给我,说是什么都愿意说,条件是帮她脱离奴籍,送她远离京城。我做不得主,去找了爷,爷听水儿的意思,像是凶手另有其人,便也就同意了。”徐其容点点头,凶手当然不可能是水儿。“可水儿分明是你打死的。”徐其锦有些疑惑了。高伯摇头:“然后我便跟爷去问话,到了关押水儿的地方后才发现,水儿已经被打成那样一副样子了,眼看着就活不了了。爷又惊又怒,让我去请大夫,说不定还能保一命。”别说是请大夫,就是把身上那身水淋淋的湿衣裳换下来,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两个时辰。“结果,我还没有走出院子,帮水儿换衣服的婆子就从水儿衣襟里面发现了一封书信。”高伯顿了顿,“信纸还没有湿透,显然是后来放进去的。那个时候再问水儿什么话,水儿都不愿意透露半分了。信上让爷不许纠缠这件事,不然下次就不是米分黛叶了,而是鹤顶红。”那之后把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的水儿拖到兰芷院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徐其锦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你去笔墨轩外面守着,是为了什么”高伯有些诧异:“二小姐和五小姐不是知道么”徐其容忙你捏了徐其锦手心一把,徐其锦反应也快,直接道:“为什么不找个生面孔到现在,只怕已经打草惊蛇了吧”高伯恍然大悟,原来二小姐是问为什么是我亲自去守着啊“爷说别人去办这件事,他不放心。还说他身边这么多人,就只有我分得清黛山墨和琉金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其锦和徐其容哪里还能不明白,徐四老爷假意让高伯离开徐家去笔墨轩外面守着,不就是为了查那信的来历么水儿关在哪里,只有徐家人清楚,高伯当时足足派了三个小厮在外面守着。能在三个小厮眼皮子底下把水儿打成那样的,定然是徐家人了三个小厮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徐四老爷和高伯因为那封信的缘故,又不能明着审问三个小厮,只好从信上面下手了。黛山墨和琉金纸的好处就是打湿了不会糊成一团,全京城,就只有笔墨轩有卖。难怪徐四老爷会让高伯来这里守株待兔了。徐其容忽然从灶孔里面抽出一根没烧尽的树枝,在地上刷刷写道:信上还说了什么高伯有些没反应过来:“没了。”徐其容抬起头来,眼神里尽是凌厉,然后接着在地上写:是信上内容没了,还是你知道的没了徐其锦皱了皱眉,看着高伯斩钉截铁道:“信上没说别的了。”徐其容才不信,要是信上没有说别的,她爹会连平泰公主都瞒着徐四老爷虽然有些糊涂,可也知道不能放任危险继续留在徐家。选择了瞒着所有人自己查,那便是信上说了什么让他不得不瞒着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徐其容一下子想到,前世程氏滑胎之后,徐四老爷有一段日子也是这样,好像在查什么。自己那时已经跟着祖母进了佛堂,以为徐四老爷是不相信她做了那种事,所以想给她一个公道,可又想着徐四老爷要给她一个公道都偷偷摸摸的,明显还是不够信任她,心里反而更生气了。难道那个时候查的,跟现在查的是同一件事情徐其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颤抖的在地上写下模棱两可的话:是跟爹爹的身世有关吗徐其容想的是,如果信上真的写了有关徐四老爷真正身世的事情,那么高伯看到这句话想到的便是徐四老爷身世真假的事情,若信上没有写,高伯看到这样的问话,也不会多做怀疑,只会以为徐其容是指平泰公主突然出佛堂这件事。徐其锦想不到那么多,只是心里暗暗诧异,这事怎么跟祖母还扯上了关系高伯瞪大了眼睛,跟见鬼了似的,皱了皱眉,语气带了些阴狠:“五小姐如何知道这些事情”那封信,当时看完就毁掉了,知道信的内容的,也只有他跟爷两个人。徐其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到那封信的内容的。一看高伯这反应,徐其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下震惊的盯着高伯看。高伯冷着脸,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在五小姐面前浑说这些,五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爷是五小姐的父亲,五小姐只管听爷的话便可。”高伯以为徐其容知道这些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心里对幕后那人又气又恨,把这些事情捅到一个小娘子耳朵里算什么本事徐其容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一直追问高伯,到后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了。只是,高伯到底是徐四老爷的人,又念着不能把小主子牵扯进来,咬紧牙关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到最后,徐其容没有办法,只好放过高伯。把秋浓交给她的银票和放弃又给了高伯,让他在外面住着,同时培养几个堪用的人。一来是笔墨轩那边应该已经暴露了,二来徐其锦和徐其容今天来这一手确实是让高伯刮目相看,再加上徐其容表示自己有钱,有很多钱。因此,高伯这下没怎么推辞,把房契和银票都接了过来。、第七十六章 姐妹坦诚等高伯离开之后,徐其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虎着脸对徐其容道:“你跟我来。”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徐其容在后面愣了半响,徐其锦竟然也没等她。徐其容苦笑了一声,忙抬脚跟上去。微风飒飒日光倾城,风和院的丫鬟除了韵儿和虞秋,都是教司坊买回来的,个个都眉清目秀好看得紧。徐其容扭头看到一个眼角有着朱砂痣的丫鬟正带着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打槐花,空气中弥漫着槐花有些醉人的香气,整个画面美好得不行。徐其容看得有些呆了。她前世的时候,一开始忙着跟程氏斗法,后来被祖母接到佛堂去教养了几年,从佛堂出来之后又忙着跟徐其瑶和徐其筠争宠,再后来徐四老爷造反,她又满怀期望的嫁到云家。到了云家之后也没过多久安生日子,又开始头疼,想方设法拉父亲一把,想方设法让云岚稍微爱自己一点。再后来便是想方设法的逃命。还真没有一刻是现在这么安谧静好的。徐其容嘴角扯起一个笑,快步朝着徐其锦的方向追了上去。那是她姐姐,总不会为难她的。徐其锦直接带徐其容去了小书房,让丫鬟们在外面守着,徐其锦扔给徐其容一枝轻波笔,一沓梅花笺,开口明显带了些怒气:“说吧,你在玩什么把戏高伯是怎么回事还有,父亲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其容想了想,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瞒着徐其锦了,在梅花笺上写道:那绿豆糕里面的毒。是我自己下的。徐其锦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其容,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像是失声尖叫:“你疯了”外面守着的虞秋听到动静,忙敲门问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吗”徐其锦轻咳一声,道:“没事,你守着门。别让人靠近。”然后严厉的瞪向徐其容。“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其容想了想,把事情的经过在梅花笺上写了下来。独独瞒下了佳仁要跟人私奔的事情,就是佳仁叫她帮忙送出城的那封信,也被徐其容说成是两人开玩笑写的绝交信。徐其锦看得脸色煞白,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虽然觉得水儿认罪太快。高伯下手太狠,却也没有怀疑这里面的猫腻。灼灼那么肯定水儿认罪是假,原来那毒药竟是她自己吃下去的徐其锦眼泪唰唰直掉,有些哽咽:“你怎么那么傻啊有什么跟姐姐说。姐姐想办法多好啊,你干什么要一个人扛现在好了,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哑巴。以后可怎么办啊”徐其容摊摊手,表示自己没事。徐其锦却怒了:“我不会让乔氏好看的”徐其容呆了。默了片刻,在梅花笺上面写道:谁说跟大伯母有关系啊,你想多了。徐其锦诧异:“不是她还能是谁就是她一直在打我们四房的主意啊”徐其容摇头,乔大太太一直在打把四哥徐佑过继到四房来的主意,她和徐其锦是女儿身,并没有碍着乔大太太,反而是乔大太太拉拢讨好的对象。她和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后院起火,她爹爹势必要尽快娶一房继室进门,到时候说不定就有了儿子,反而是乔大太太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乔大太太做下来的。徐其容叹了口气,拿了块雪端锦的手绢认认真真的给徐其锦擦眼泪,半块手绢都湿了,也没见徐其锦有停下来的趋势。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姐姐还这么能哭啊当下也顾不得别的了,忙在梅花笺上写下:没关系,我知道谁能治好我的嗓子。徐其锦哭着打了个嗝儿,问道:“是谁”徐其容写道:叶临。徐其锦见自家妹妹不假思索就能写出那神医的名字,想来说嗓子能治好也不是安慰她的话,当下眼睛一亮,急忙道:“他人在哪里姐姐去请,再难请姐姐也帮你请来好不好”徐其锦这么一问,徐其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她在撒谎骗徐其锦,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叶临现在在哪里。前世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个恶名不比大太监陈德好多少的华惟靖,却也听说过许多他的事迹的。乾德三十年,那华惟靖不过才十三岁,便已在大理寺挂职,审问犯人的手段令人发指。结果得罪了人,有个叫沙葳的,恨极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给华家上上下下都下了毒,然后一头撞死在了华家大门前的石狮子上。当时整个西京城都轰动了,有说活该的,有可怜华家家人不该因为华惟靖一个人遭此大罪的。陈乾帝前前后后派了五名御医前来诊治,都摇头说没救了。华惟靖突然一下子就从西京城消失了,再回来时,就带回来一男一女,男的叫叶临,女的便是叶夫人。那叶临端的是好手段,不过三日,华家的愁云惨淡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就是这时候,宫里的十五公主出了事情,不知道是哪一宫的嫔妃下狠手,在十五公主的饮食里面下了黛米分叶汁液加枫花米分,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却是哑了。十五公主跟华惟靖是娃娃亲,华惟靖自然着急,便带了叶临入宫。叶临竟真的把十五公主的嗓子给治好了。陈乾帝龙颜大悦,直说要留下叶临,给他太医院副院政的位置。谁知那叶临却坚决拒辞了。说自己本是江湖人,华惟靖两年前帮过他和他夫人,来西京不过是为了还人情。叶临既然说自己是江湖人,陈乾帝自然没有办法把他留下来了。只好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以及一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封号让人走了。众人都信了叶临是来还华惟靖人情的,后来徐其容听云岚无意中说起,才知道那叶临本就是华惟靖的人,两年前突然出现在江州,被华惟靖收为己用,一直在江州替华惟靖打理药材生意。现在距离叶临出现在江州还有三年的时间,因此,徐其容此刻还真不知道叶临在哪里。只好在梅花笺上写道:我已经找到他了,不过其中一味药比较特别,需要培养出双色的花之后才可以入药。起码要等三年。徐其锦狐疑:“人在哪里”一个瞎话出来,需要无数个瞎话来圆。徐其容在心底鄙视了一番自己,然后在梅花笺上写道:江州。这下,徐其锦更加狐疑了:“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你可从来没去过江州”这下,徐其容编不出来瞎话了,不管怎么编,徐其锦只要一查,就能查出破绽来,只好写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徐其锦沉默了好一会儿,徐其容紧张兮兮的看着徐其锦,好在,徐其锦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想通了许多:“你不想说,姐姐也不问你了。只是,三年后要是那个叶临没有出现给你医好嗓子,姐姐就是去宫门口拦御医,也要找到人治好你的嗓子”徐其锦这话说得极其认真,那神色,倒不像是说给徐其容听的,倒像是在自己发誓给自己听。徐其容眼睛一酸,忙点头。徐其锦见徐其容点头了,神色才稍微好一些。一下子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徐其锦有些难以消化,知道徐其容的毒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徐其锦既是愤怒又是心疼,不过,好歹还有转圜的余地。徐其锦一边用手绢擦自己眼角,一边问徐其容:“折磨水儿,在水儿怀里放信的人不是大伯母派来的,又是谁呢”徐其容摇摇头,在梅花笺上写道:谁有黛山墨和琉金纸,谁便有嫌疑。徐其锦点点头,显然,徐四老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让高伯去笔墨轩外面蹲着。“可是,并不是只有凶手才用黛山墨和琉金纸的。”徐其锦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再说,凶手用的,也不一定是自己买来的。”徐其容点点头,然后在纸上写道:我们在外面买一个铺子,卖文房四宝,专门从笔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