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马,只是冷冷的问道“是谁允许你们把这匹马放出来的骑的”一个管内宫马厩的小内监战战兢兢的跪下答道“马是奴才管的,刚才公主侍女来找奴才,说要帮奴才喂马,奴才本来拒绝,无奈,那姑娘非要坚持,还说,如果奴才若不让她喂马,便是不给公主面子,奴才不敢得罪公主,所以便暂时走开一会儿,谁料想那姑娘会私自牵马出来奴才该死请王爷恕罪”说着在地上连连叩首求饶。武元昊看也未看他,幽深的目光冷冷的望向骑在白马上的吐蕃公主,命令道“再牵一匹马出来。”待小内监遵命牵马过来,他立即翻身上马,朝青骢马追去,吐蕃公主脸上笑意瞬间凝固,骄矜的神情蒙上一层寒霜。看着武元昊急速奔至婴宁身侧,却并未急于去拉她,至紧随青骢马疾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骑在马上的婴宁已渐渐支撑不住,觉察到有人靠近回头一看,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惊喜的喊道“王爷救我”不料,那马早已失去耐性,此刻又发觉身畔有马与它齐头并进,忽然奋力一腾,婴宁毫无准备之下整个人便被它抛了起来。眼见着婴宁就要坠地落于马蹄之下,周围人群一片骇然惊呼。晓月不由抓紧衣襟,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与众人期待着奇迹出现。说是急那时快,武元昊纵马疾驰,俯身伸臂一揽,及时揽住婴宁纤腰,动作如闪电横空,既快又准,硬生生止住婴宁下坠之势。随即他提臂而起,把她抱到了他骑的马上,让她跨坐在自己身前,再策马放慢速度,向众人缓缓行来。大概落马之时受惊过度,暂时失去意识,而此刻婴宁依在武元昊怀中渐渐醒转,神思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只觉身体虚软无力,脑子晕晕乎乎如在云端。当那匹马载着二人徐缓而安稳的行至吐蕃公主面前时,本已清醒过来的婴宁故意闭上眼睛,紧紧依偎在武元昊怀里,不肯离开。吐蕃公主见婴宁安然无事,稍稍松了tang口气,不过看到她赖在武元昊怀里不起来,心中不免妒火中烧,愤怒的瞪视着二人。武元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本王已经决定要纳婴宁为侧王妃,公主如果有何不满,尽管冲我武元昊来,今日之事绝不可以再次发生”“武元昊,你竟敢为了一名宫女对本公主如此无礼,别忘了,你我的婚事是赞普与皇上共同议定的,是圣旨赐婚,本公主尚未嫁给你,你就明目张胆的纳侧妃,你这样做不但侮辱本公主,更是蔑视吐蕃。好,既然你非要娶这个女人,我只能向皇上请求立刻返回吐蕃。武罗与吐蕃联姻之事就此作罢”面对吐蕃公主的威胁,武元昊并不以为然,只简单地说了句“公主请自便”然后对婴宁说道“你胆子不小,知不知道这可是宫中性子最烈的马,已经有三位马夫被它摔伤。”婴宁满面红晕,低声道“奴婢一心想着王爷,不想让公主看轻了,所以才硬着头皮试试看没想到这马看似温顺,性子却如此烈幸好王爷及时赶到,不然,奴婢可定惨死在马蹄下。”想起适才一幕,不由心有余悸,身体紧紧贴在武元昊身上,目光却悄悄投向吐蕃公主。公主见她神情得意,更加生气,突然一抖缰绳,长鞭一挥,身下白马如射箭般向围栏外奔驰而去,望着很快消失在繁华绿树中的公主,晓月不由担心起来。男子注意到她神色,冷笑道“看来娘娘依然没有放下四王爷,当今圣上生性多疑,如果让他知道你对其他男人余情未了,恐怕到时娘娘自身难保。”晓月横了他一眼,说道“做人要有敬畏之心,侍上要谨慎,待下要宽仁。公子身处宫中,应该学会收敛自己的光芒,凡事谦虚谨慎,切莫自以为是,口无遮拦,否则祸从口出,悔之不及,这么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吧”男子神色一震,继而拊掌道“好一副伶牙俐齿,武元昊果然眼光独到,本来我以为你只是容貌与她相似,没想到连性情也如出一辙。我真有些担心了。”“担心什么你也认识端木晴”晓月静静的注视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男子目光看向马场,武元昊已经跳下马,然后伸手将婴宁抱下来。晓月不忍再看,扭过头去。“听说过端木浩吗”耳畔响起男子沉缓的声音。晓月讶异的望着眼前人,问道”莫非你就是端木月的哥哥,大司马的长子端木浩”“看来你知道还不少,都是武元昊告诉你的娘娘猜的没错,我就是当年死在战场上端木浩。”他神情清冷,语气中不含一丝情绪。晓月摇了摇头。“宫闱之中,盛衰荣辱之事,永远是不长脚又跑得最快的,可以遍布到宫廷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里,连最细小的门缝里,都隐藏着温热的传闻和流言,娘娘又是皇上新宠,想来这枕边的消息比谁的都可靠。”“武元昊从未向我提过你,这么重要的事,他岂会告诉我这样一个不听指挥的替身。端午节那天,皇上宴请群臣,席间有宫女无意摔坏大司马的餐具,为了替宫女求情,我斗胆向大司马提了几个问题,幸好大司马宽宏大量,不予计较,饶恕了宫女。同时,我也有幸听到关于你死而复生的消息。”第一百一十三章 端木晴端木浩一怔,凝视着她道“如此说来,娘娘与我倒是有缘得很。”说着移步向前,晓月下意识的向后退,身子抵在树上,愕然的瞪着他,紧张的神情落入端木浩眼底,他停下脚步,清淡一笑“你害怕我”晓月垂眸躲开他视线。这时,马场方向走过一个人影,端木浩抬头望去,眉目含笑“元昊,多年不见,你的马术更加精湛了”晓月闻声转身,看到武元昊正向这边走来,与他并肩而来的还有适才险些坠马的婴宁。婴宁面若桃花,小鸟依人般偎在武元昊身边,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灼得人眼睛生疼。晓月扭过头,神色淡然。武元昊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了一眼,眸光有一瞬的暗淡,旋即朝端木浩朗声笑道“元昊的骑术与大将军比起来,简直是班门弄斧,不值一提。让大将军,昭容娘娘见笑了”随即揽住婴宁的腰肢,堂而皇之的从晓月面前走过去。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泪水不争气的再次涌上,指甲恰入肉中,仍不自觉,心如同被人狠狠戳了一刀,痛得无以复加。“何必自寻烦恼呢”耳畔响起端木浩不着丝毫情绪的声音,她回过头,撞上他冰冷的目光,一股寒意自脚底瞬间贯穿全身。“娘娘如今身份高贵,不再是昔日任人使唤的宫婢,又何必纠缠于往日情感,令自己陷入尴尬境地呢”他目光望向远处,神情冷漠。“你是再关心我还是像武元昊那样只是利用我”晓月注视着他,“你们究竟想让我做什么”端木浩侧头看向她,缓缓吐出两个字“皇位”“果然如此,至高无上的权位可以令人泯灭良知,绝情绝爱,利用可以凭借的一切,这就是武元昊救我的目的”晓月冷声道,脸上笑意不达眼底。“既然心知肚明,何必在意一个不会真心待你的人与其守着一份残缺不全,令人心痛的感情,不如爽快摆脱,洒脱恣意,活个痛痛快快”端木浩语气有些激动,熠熠闪光的眸中流动着异样光彩,晓月惊讶的感觉到,那是一种仇恨的火焰,是足以将人焚烧殆尽的怒火戛。“我可以帮你们达成心愿。不过,既然是交易,那么我也需要一个合理的价格”端木浩微微一惊,问道“你想怎么样”“此事危险万分,稍不留意,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作为你们刺入皇权忠心的一把匕首,我不会心甘情愿任人摆布,不要试图用什么大道理劝服我,因为,我很清楚,与你们这种人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与狼共舞,所以我必须为自己找好后路。”晓月不喜欢这种交谈方式,但是为求自保,她不得不做出令自己都讨厌的事情。“你担心我们过河拆桥”端木浩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这却是出乎他意料,而且,如果武元昊听到这些话,恐怕也会大吃一惊。清风拂过面颊,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清澈的眸子飘忽不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历代跟随帝王开创基业的功臣良将向来不会有好下场,晓月资质愚笨,不敢与文种,韩信相比,但也不想被人利用完便身遭横祸”“你竟然认为我们会杀了你”端木浩惊愕的打断她,他不敢置信的注视着她,那眸中的决绝令他不寒而栗“看来你对武元昊的误解真的很深”轻叹口气,道“我知道,现在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武元昊与我从始至终都未想过要伤害你,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坐在龙椅上那位,只要你能配合我们,将宫里消息及时通知我们,其他的事自有人去办。”“宫中守卫森严,后宫嫔妃更是不能轻易离开永巷半步,不知大将军与王爷准备如何与晓月互通消息”总不能如现在这般明目张胆胆。端木浩注视着她,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这样不好吗还是我这张脸令娘娘感到厌倦”晓月微微扬首迎视他审视的目光,淡然一笑道“那么,在端木将军眼中,晓月又是什么人呢看着一张酷似端木晴的脸,你真能做到,视若无睹,只把晓月当作陌生人看待,毫不顾惜晓月的感受吗”端木浩哑然失语,凝视她片刻,展颜一笑道“你说的没错,我无法做到,看到你那一刻,我真以为端木晴仍然尚在人间,不过,你的倔强的眼神让我清醒,你不是她,也无法替代她。”“难道端木晴已经”晓月惊愕的望着端木浩,从他隐忍的目光中看到伤痛,声音微颤“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和亲吐蕃,嫁给赞普了吗”那么,武元昊入藏迎娶吐蕃公主并非是借机私会情人,原来是她误会了,可是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隐情。“三年前,晴儿为了帮助被废太子恢复皇储之位,不惜牺牲自己终身幸福,答应太后远嫁吐蕃和亲,当我得悉此事后,极力劝阻,无奈她去意已决,任谁相劝都无动于衷。先皇册封端木晴为长公主,并任命我为武罗使臣,负责护送公主至吐蕃。谁知和亲队伍行至日月山时,晴儿突觉身体不适,我立即命tang随行太医为她诊脉,太医诊过脉,神色慌张的将我拉至无人处,悄声告诉我”声音突然哽住,晓月默默注视着他,看到他脸颊肌肉微微抽动,神情愈加凝重。“莫非,她身患重病”端木浩摇摇头,神色犹豫,沉默片刻,似鼓起莫大勇气道“太医为她诊完脉,发现她脉象沉缓有力,并非抱恙,而是身怀有孕。”“她怀孕了怎么会这样那孩子是谁的”晓月震惊不已,忍不住追问道。“不知道”端木浩沉痛的神情告诉晓月,他知道,只是这个人身份非同一般,而且,事关端木晴清誉,心中虽然好奇,却不愿再继续刨根问底。“那后来怎么样了”“太医诊断出她怀有身孕后,我又震惊又心痛,气急败坏的遣走所有人,质问她那个毁她名节的男人是什么人,并逼她喝堕胎药,打掉肚中孽种。不料,平日温柔顺从的晴儿,竟然一反常态,非但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还以死相逼,声称要么一尸两命,要么让她带着腹中孩儿去和亲。”端木浩回头凝视着晓月,目光变得异常冰冷,“我当时简直气疯了,要知道,此次和亲事关重大,中原连年大旱,全国近半土地几乎颗粒无收,百姓啮草嘬土,饿殍盈野,与此同时,北方匈奴趁机进犯,西北边境叛党作乱,而一向臣服中原的吐谷浑也因为吐蕃的拉拢而蠢蠢欲动。朝廷内忧外患,举步维艰,所以与吐蕃和亲势在必行,不容出半点差池。若是吐蕃赞普得知和亲公主已非完璧,必回勃然大怒,并以此为借口,向武罗发动战争,到时,万一吐蕃与匈奴联合,位于吐蕃与武罗之间的吐谷浑必然会背弃盟约,加入战争。到时,武罗即便出动境内所有军队,恐怕也无力抵抗,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我不得不狠下心,亲手将堕胎药灌入她口中。”孩子对于女人来说,孩子往往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她与那个男人爱情的结晶,是他留给她唯一的感情寄托。闺阁女子,孤身一人,远嫁他乡,已是悲苦凄凉,而端木晴已心有所属,被迫无奈离开心爱人,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异族男人,当时她心中是如何惆怅,彷徨,何其痛苦,悲凉。想到这些,不由黯然神伤,感同身受,同样远离亲人,异国他乡,独身一人,嫁给不爱的男人。不过,比起端木晴,晓月觉得自己更可悲,端木晴的牺牲可以平息战乱,为天下苍生带来和平与安定,数世不见烟火之警,国力得到恢复,人民炽盛,牛马布野;而她呢,糊里糊涂侍寝,不假思索放弃内心真爱,眼下又要甘心被人利用,成为别人谋逆篡位的帮凶。她算什么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看似可怜,其实咎由自取,自甘堕落。一场小雨初停,微微有些寒意,斜阳普照,一番新晴。天地间到处是春意融融。肩上一暖,回头看到铃儿正立于身后,她一边帮晓月系好湖碧色百蝶穿花云锦披风,一边假意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