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的两年啊,你怎么熬”在三亚,梁樱答应我时我太高兴了,我以为她说韩京,我会等你的意思是等我成功。但现在想来,恐怕她早就知道事情的全部,她说的等,是等我从戒毒所出来。“魔王,你有嫂子了。”我对韩燐说。“啊”韩燐吓了一跳,“和谁领证了”“还没领证。”我说。“那那个人是谁”“梁樱”韩燐显然始料未及,“你不是说她快要结婚了”“她未婚夫出轨。”“哥,你趁人之危。”韩燐的表情阴晴难辨。“你不开心吗”我焦急地在她脸上寻找开心的痕迹。魔王的唇一挑,扯出一道口子,“既然你要梁导嫁给你,你这样狼狈像话吗你至少得给她点安全感。”“我知道,我也没想到。我本想回来好好照顾家里生意的。”我低声说,“你能联系上梁樱吗你跟她通个气好吗我拿不准她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不过我想,她应该事先都知道了。不管怎么样,给她打个电话。”韩燐叹了一口气,“出来混,总要还。哥,你就不能小心点吗”“你到底打不打电话”我问。“打过了我早就打过了。我跟梁姐姐一直有联系,你在三亚干的事情我都第一时间知道,除了不知道你们私定终身了。”“她怎么说”“她说让你不别急,她会想办法,一定尽快把你捞出来。主要现在政策常变,管事的人经常换,比较难捞。这要是放在往年,把你捞出来分分钟的事。”我心中五味陈杂。我真不愿意麻烦梁樱,真不愿。“你跟梁樱说,让她不要帮忙”我说到一半又后悔了,如果没有任何外力,我就要在戒毒所呆上整整两年。我等得起,梁樱她等得起吗“哥,我是这样想的,其实我觉得我只跟你一个人说。”韩燐凑近我,低声说:“我觉得是有人故意整你。当初供出你的那两个人现在完好无损地出去了,明明他们也溜冰你那时候证据不明,实际很难定罪,上面隐约说只要拿出十万,可以立刻放人。就十万块难道我们家拿不出所以爸妈其实也是故意的,想吓吓你,谁让你吸毒赌博,没有立刻把你捞出来。结果后来政策变了,管事的又换了,这下捞不出来了。爸妈看着你吃苦,每天都干着急。”我心中惊叹一声韩燐的推理能力太强了。她所想正是我所想。“你别瞎想,你哥确实做错了事。你开开心心地去芬兰,等你回来我肯定出来了。”我盯着韩燐,仔仔细细地盯着她。我心中的恐惧刚刚萌芽,还没有真正开始生长。我现在只是在拘留所,每日进出都有很多人外面的人。一旦我转了专门院,那么我整日面对的将是彻头彻尾的吸毒犯,无尽的水泥墙和会客玻璃将会是我的止痛药。韩燐闭上眼蹙紧了眉头,在我面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挂。“韩燐,你怎么了”韩燐捂起脸蹲下身,抽泣得很大声,“哥,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地做一个正常人,你什么都有,为什么你要去沾染那些东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且不说梁导能不能把你捞出来,现在,她会不会嫁给你都是问题。我们是你的亲人,不会介意,可你以后呢你还要出来,你还要面对很多人,你的过去肯定会被挖出来,到时候,你怎么办”我觉得呼吸道那里很堵。情绪再也保护不了我的心肺,因为它也彻底败坏了。此刻,我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不断生长,尖厉的爪慢慢伸向我柔软的肺,好像轻轻一戳,脆弱的肺泡就会爆裂。果然没人能将我拯救,只能将我救赎。谁叫我生来就受不住诱惑农历小年夜我被送进拘留所。期间韩燐来看过我两次。半个月后,我被押送进城郊戒毒隔离所进行强制戒毒。我到隔离所的第二天,韩燐乘上了前往赫尔辛基的飞机。一去就是一年。、chater 27我在拘留所的时候,傅菁来看过我一次。她口气是一如既往的寡淡:“韩京,来跟我说说,我离开后,你都做了些什么。”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我没有回答,只是问她:“我走以后,你过得好吗这两年,你过的好吗,傅菁”她朝我挑眉微笑,“挺好。”“那就好。”我搓搓放在膝盖上的手。“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我走了。”她拎包转身。“好,我就不送了,你保重。”我坐着说。她亟亟跨出会客室,脚上的高跟鞋蹬蹬响,头也不回地挣脱我的视线。她脸上干干净净,衣服整整齐齐,皮包是香奈儿,我想,她应该过得不错。她这样,我很放心。梁樱没能够将我捞出。她甚至没来看过我,只是派人报信说虽然没法及时将我捞出,但是一年之内一定解决,让我耐心等等。她的新片即将杀青,正忙得不亦乐乎。我在戒毒所无所事事,每天都给梁樱写信,但是从来不寄。教官得知我只写不寄,就不愿再给我信纸了。于是,我将我的思念写在手掌上、手臂上、大腿上、小腿上,甚至脚底板上。毒友们都说我疯了,可他们都不懂。他们怎么会懂呢我扭曲的心理甚至连我自己都理解不了。其实我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我总是咳嗽,没日没夜得做噩梦。夜里睡不着,五点就醒了。有时在食堂吃饭,我总觉得盛汤的桌子底下藏了一个人。那人不人不鬼,长得有点像我。刚开始的一个月,教官给所有人都发了规章制度的手册,要我们逐字逐句地背诵下来。我很不屑,一个字也没背。结果,周三教官抽查,我得了零分。教官说了,没及格的人没法用钱。戒毒所也需要生活费,是由各自家属定期打的,一个月最多打一千。我当然没问题,我卡里每月都会定时充值进一千元。有些毒友的家属不靠谱,家里不打钱,毒友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很容易饿死在戒毒所里。戒毒所食堂的菜很难吃,我本来就挑嘴,根本塞不下去饭。索性戒毒所有小厨房,能单独做小炒,卖得很贵。贵不要紧,哥我不差钱。但是,我规章手册没背出,卡里的钱根本没法用教官你怎么不早说我们每天早上都要跑操。城郊隔离院就那么点一亩三分地,跑一圈根本不过瘾,教官要我们跑二十圈。大家穿着丑cry的宽松制服,一步一挪地慢跑,如果中间放几盆向日葵,那模样倒真的和植物大战僵尸有的一拼。我就是跑操的时候认识了朱强。我叫他强哥。强哥跟我差不多高,一米八的个子,人很壮。他脸颊因为营养不良凹下去一大块,但是身躯结实得能将跑步中的我撞出五米远。没错,我就是真的被他撞出过五米远才敢这么跟你们形容他。当时我倒在地上疼得钻心,强哥两只小眼睛挤在一起,笑得不行:“哈哈一看你就是细皮嫩肉根本就不禁撞,长得跟麻杆一样,重心当然不稳。”“操,相不相信老子现在就干翻你”我忍痛爬起来。强哥是个有家室的人,他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你超生”我说。他一拍我的脑袋,“你懂什么,一个小孩不有趣,一堆小孩才有趣”“哦,我挺烦小孩的。”我说。强哥很认真得说,“我以前也不想生的。我和我老婆都拉皮条,我们这种职业,有小孩很麻烦,我们都怕把小孩带坏了。”说着说着他又笑了:“不过真的生下来就有趣了,我后来拉皮条都带着我儿子,他眼光比我还准。别看小孩什么都不懂,实际鬼得要死。”强哥不光拉皮条还吸毒贩毒,他进去又出来,是戒毒所的常客了。“你老婆多久没给你打钱了”我问他。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局促,“已经两个月了。”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说:“我规章制度没背出,卡里的钱没法用。我叫我爸妈把钱打你卡里,我们一起用。”强哥看了我一眼,“韩京,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很幸福。你要珍惜。”我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很后悔。”强哥的身体比我还差,他咳起来根本没止境,每到了半夜我的床铺就不停抖。我睡在强哥的上铺。我下床给他倒水,他接过水,“打扰你了,你都睡不好。”“没事儿,我本来就睡不着。”“为什么睡不着,白天那么累”强哥问。我们白天除了跑操还要做各种身体锻炼,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变成了上班就是那种最机械、没人要干的手工活。比如焊电路板,焊完我的眼睛就不断泛白光,左眼不停流泪。“我以前总是日夜颠倒,没过过这样规律的日子。我不习惯,脑子里总是乱想。”我说。强哥灌了几口水,咳嗽稍微好了一点:“我刚进来也是,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进来了,就不要想再外面的人。对他们来说,一个星期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呵呵,有的熬。”“我老婆虽然拉皮条,但她很干净,特别贤惠。我每次回家,不管多晚,冰箱里肯定有她磨的豆浆,桌上一定罩着一碗油闷肉。有时我想,如果我多读一点书,不干这种见不得人的行当,我们该有多幸福干这一行,谁没个仇家,日子总过不踏实。唉,说到底,都是钱惹的祸,钱真不是好东西”我深吸一口气,直到此刻,我才觉出我爸的伟大。戒毒所什么通信设备都没有,除了每月六号可以打一次限时两分钟的电话,毒友平常只能靠写信与家里联系。爸妈很少给我写信,如果有事,他们会直接打教官的手机,如果我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找教官打电话。教官还给我当了班长。这算我唯一的一点特权了。我在戒毒所呆了两个月,韩燐从赫尔辛基给我寄了一封信。她信上大赞北欧男,说是那些男人又高又白又羞涩又奔放,总之心水得不得了,都不想回国了。我跟教官说,我要给我妹写回信。教官说,寄到国外的邮票太贵,不给寄。我说,我妹就要被白人骗走了,我必须写。教官说,那你写吧。就这样,我渐渐习惯了戒毒所平静的生活。在戒毒所,毒友每月15、16号是家属会见日。早上九点开场,会见室里总是挤满了人,而我们则靠墙站成一排,然后坐到各自家属对面,隔着一面玻璃。不过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小毛当初借我高利贷的人。他头发染成棕黄,被定型水捋得笔直,远看就像头上生了一堆稻草。身上穿着一件小西装,脖子上的金项链粗得一逼,我都担心能把他的脖子勒断。“韩京,我们又见面了。”我不甘愿得拿起玻璃上的电话分机,“找我什么事”“我们还有账目没有算清。”“什么账目”我问。“你那辆丰田越野发动机换过。”“不可能。”小毛从皮包里拿出一份车辆鉴定报告,贴着玻璃给我看,“发动机换过这车就不值二十八万,顶多十二万。”“我不知道,这车我爸在开。不管有没有换过发动机,我们早就两清了。”小毛朝我一笑,“你是随便一句我不知道就了事,但是对我来说就是有了十六万的资金缺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怎么办跟我没关系。”我说。“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条款,如果出现欺诈行为,一切后果由借贷甲方承担。如果你不肯还清余款,我们会告你。”“哪有什么余款”我问。“十六万。”“你他妈跟我开玩笑呢吧”我恼。小毛收起合同,“韩京,我觉得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你这车来抵押的时候我就让下面的人查过发动机。现在你不光要还原来的十六万,还要按照合同支付欠款利息。”他拿出手机,对着玻璃,“你看看,这是微信最新出的打飞机游戏,你听听这声音。我打游戏很在行,能打到两百万分。我喜欢打多少万分,就去追多少万的债务。”我对他怒目而视。小毛朝我笑。他明显没有好好刷牙,门牙那里都是黄渍。他贴近玻璃,低声说:“你在里面没女人操,一个人打飞机一定很无聊吧想玩吗”我一拳头砸在玻璃上。“韩京你在干什么”教官喊我。“我他妈要宰了这个小子”我挥舞着胀痛的拳头狂吼。小毛在玻璃对面笑得很大声,“韩京,你知道吗我最不要看的就是你这种人,永远做父母的寄生虫,没种不宰白不宰,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我气得七窍生烟,结果中央宿舍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是紧急集合的指令。毒友们迅速放下手中的电话,赶快聚拢过来。不能有半点迟疑,教官的棍子可不吃素。走之前,我狠狠瞪了一眼小毛操他妈的。我们在宿舍楼下集合,等着大队长的最高指示。大队长是个精瘦精瘦的小个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小眼镜。他清了清嗓,说:“今天早上,三大队的瞿教官跟我报告说早上跑操数数发现少了一个人。”下面立刻炸了锅。瞿教官正是我们三大队的教官,也就是说,我们大队有人溜了。牛逼大发了,这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