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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1 / 1)

不在家,我爸在家。几分钟后,我爸走楼梯的声音一声一声锤进我胸口,人还没进我房间,我已被他辐射出的极强戾气给镇住了。我光着脚,套了一件白色背心,晕乎乎僵立在门边,等待我的审判。那片刻我顿悟了,原来韩燐的外号魔王不是随便取的。韩燐之所以为魔王,那是因为她爸是牛魔王。所以其实韩燐不该叫魔王,而该叫红孩儿。那么我呢凭我在家所得的待遇,我充其量只能算牛魔王的那个狐狸精外遇生下来的小仔,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妖精有个学名叫玉面狐狸。名字是不错。不过现在,我只想送自己一幅横批“不得好死”。我爸前脚刚踏进我房门,后脚就往我腿上蹬。往死里蹬。“你给我跪下”我爸说。我没有跪。不是不想跪,而是不能跪,凭什么跪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他什么都不懂,他永远理解不了。我爸见我不动弹抡起刚才那把被陈阿姨拿去打小报告的马刀就往房门框上砍,刀身嵌在门框里,刀柄低调地猛晃。估计一时半会是拔不下来了。“不肯跪你他妈都在外面干了点什么混账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22。”“是23。你23岁了韩京。”“那又怎么样”我问。我爸直接给了我一巴掌,“再敢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话试试”“哦。”我点点头。“我对你没多余的话,你给我把该戒的都戒了,我知道你还没上瘾。那些狐朋狗友也少来往。你什么时候脱干净洗干净了,我什么时候给你钱。”说完他一脚踢开我扔在地上的皮带,朝屋外走。神奇,我爸今天竟然没准备打我,照理我不做声就能逃过一劫,可我的嘴反应地太快了,“呵呵,你就会拿钱压我。”我爸停下脚步,转过身,笑了:“我拿钱砸你是我的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去赚钱,回来拿钱砸我,那我还高兴了。”“你拿钱砸我天经地义,因为我是你儿子。谁知道你的钱都去了哪个女人的丝袜里与其给她们花,不如给我花。”“嘭”我爸摔上门,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皮带就我往背上抽。那条皮带是周毕送我的,质量非常好。妈的,周毕,你就不能送我个劣质的吗你知道皮带头抽到背脊上有多疼吗我看你早就料到我爸会拿它来抽我,所以故意送了我个材料最硬的吧我爸的怒气喷在我脸上:“你随便什么姑娘都往家里带,我有说过你一句话吗当初沈芸意外怀孕,是谁急匆匆跑我办公室要钱的”“你二十五岁的人了成天混吃等死不务正业,我供你吃喝嫖赌,我有说过你一句话吗韩燐都知道出去打工赚点零花钱,你呢你就知道伸手问爸妈要”“没出息的东西”我爸骂我骂得畅快淋漓,我被皮带抽得。我反抗:“我再怎么没出息,至少我还没结婚,你情我愿的事,碍着谁了但你都结婚了,你找的那些有的比我年纪还小,你不觉得恶心吗”“你个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我说你背着我妈在外面乱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用尽全力吼,吼地天灵盖都快裂了。我爸停下抽皮带的手,猛地一推我的肩膀。我被他推到地上,他蹲下来,漆黑的双瞳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就立刻败下阵来。他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天真。”“我走到今天,都是你造成的,爸。”我静静道。我爸没有说话,阖上门走了。我平躺在地板上,背脊火辣辣地疼。我清楚,跟我爸对着干就是跟生活过不去,白瞎了银子;可每次快要妥协的时候,愤怒又给我打气。我就该忤逆他。谁让他背着我妈在外面乱搞,谁让他停了我的信用卡,让我没钱溜冰只能去借高利贷。他活该被我气死。我就是要气死他。我知道,回忆过去是一件很蠢、很娘的事,可我多想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筒子楼脏兮兮的屋顶。那时候我爸的生意还没做的那么大,韩燐还没有出生,我只有四五岁,家里破破烂烂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大夏天,我爸头上盖着毛巾踩着单车给单位送快餐,一来一回要两个小时,一次赚六块钱。我妈晚上挑灯给外贸公司翻译文件,一个月赚50块钱。我爸非常英俊,鼻梁跟用刀削过一般。我妈生得很美,一双眼睛能勾魂。他们对我说:“小京,我俩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只要你有出息。”我当时根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我觉得幸福。我想成为我爸那样的男人,娶一个我妈那样美丽的女人。后来韩燐出生,我爸越来越忙,我很少有机会见到他,除非是考砸了或者惹祸了,学校老师把他叫去谈话。再后来,连谈话也不去了。我从来就不认为我是个好人,更别提有多善良多孝顺,我顶多算个偶尔正常的青年,并且大多数时候,我是别人眼中的不正常青年。浪荡、败家、不思进取,这些是我一直以来的关键词。我有自知自明。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走到今天,我不断不断地堕落,存在一种原罪。我能触摸我的原罪,我清楚地知道它是在哪一分哪一秒诞生,在哪一分哪一秒蜕化,在哪一分哪一秒茁壮,它什么时候狰狞地一笑,然后将我推进它替我生好的温床,任由我腐烂。我领悟了很久,终于感知这种名为情绪的原罪。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它不是一件好东西,但是从初二的那个夏天开始,我选择到哪儿都带着它。它是我唯一的武器,替我挡去诸多遭祸。我带着强烈的情绪面对整个世界,尽管这样很累,但它能遮蔽我所有的心虚。与此同时,这么多年,它被我滋养在心脏的背阴面,几乎蚕食了我所有的良知与道德。我所有情绪的起点停留在初二那年的夏天,空调将室内的温度降至极度舒适,我爸赤身裸体地跟一个女人在床上,我家的床上,做。好,我天真。现在,我缺钱,我欠钱。我打电话给虾儿,告诉他,找一个放高利贷的人,我要抵押车。我冷静地等到我爸去公司,支开陈阿姨,走到他房间,在一堆车钥匙中选了一辆丰田suv。我记得这车他买来花了三十五万,我欠了二十五万的高利贷,足够了。在西四街口的一间茶室里,我头一次见到了我的债主。他叫小毛,跟我差不多大,一头黄毛,个子很矮。他说他只是线人,管我们这片儿,他上面还有老大。抵押的过程很快。“你这辆车你打算抵押几万”“三十万。”“太高了,顶多十二万。”“你跟我开玩笑呢吧”“那你想多少”“说了三十万,不能再低。”“二十五万。”“不行,最低二十九万,我说了不能再低。”“那这样,两人各退一步,二十八万。”“成交。”就这样,我不光还清了债务,还净赚了三万。真轻松。临走前小毛把签完字的抵押条递给我,问:“这车真是你的吗”我说:“我爸用我的名义买的。”他朝我苦笑一声,“你命真好。我爸什么都没留给我,我现在用的手机还是按键的,更别说给我买车了。”“那现在我不是抵押了我的车么,你不是管我们这片儿么,这车你可以开了。”我把车钥匙丢给他。小毛满是青春痘的脸泛着油光,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你混成现在这样一定挺不容易吧”我问他。他局促地点点头,“刚当上这片儿的头,下面很多人不服我。我要赶快去换个手机,要最好的那种。你要是以后还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觉得我跟你投缘。”“别还没上床就跟我说怀孕了,我可不想跟你们再有什么往来。”我淡淡说完,走出了茶室。街上人来人往,我无目的地慢慢走着。我看着行色匆匆的行人,忽然很羡慕他们。他们每天为了生计奔波,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许有辛苦,但依旧过得有滋有味。不像我,我的生活了无生气。如果我愿意,我相信我能彻底改变。可是,那样的代价太大了。我只有能力顺着它腐烂,却没有勇气挖掉腐烂根源的毒瘤。不管是溜冰还是捉牛,我都无法舍弃。我知道它们把我害得不浅,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知道有一个人能够救我,绵长的岁月里,她一直拥有一团温暖光明的火种。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慢慢地燃烧掉我整个胸腔,哪怕肺不能呼吸,心脏不能跳动。我掏出手机,给这个人打电话:“梁樱,你现在人在哪里”“亚龙湾,怎么了”“我没地方去了,你要收留我。”电话那头她咯咯笑了,“你来我们剧组吧,我给你订个单身套间。”“我现在身上只有三万,你知道的,我爸停了我的信用卡,我给你们剧组打工,你付我工钱。”我道。“行了行了别说了,快来吧,搞得多可怜似的。”“我现在就订机票,顺利的话,明早就到。”“这么急”我低笑一声,“呵呵,我现在是我家的头号通缉犯,我把我爸的车卖了,我要是不赶快逃,被他抓住,他非削了我不可。”电话那头梁樱不说话了。“怎么了”我问。“韩京,你要好好的。我不想你出事。”梁樱的声音低低地,却有魔力。我眼眶一热,“我挺好,只要你每天带我出去吃夜宵。”“我让助理现在就给你订机票。”“郑瀚陪着你吗”“没有,他去新加坡了。”我松了一口气,“真好,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电话那头梁樱无奈地笑了,“大家都是高中同学,你为什么对他敌意那么大”“你说呢”“行了我知道了,我等你来。我挂了。”梁樱掐了线。做尽坏事的我,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微微苦涩,但只要在她身边,听着她的声音,我便觉得安宁。我伸手拦下一辆车,直奔机场。、chater 22我没有任何行李,除了钱夹和胸口的一副墨镜。天气有点冷,我只套了一件皮夹克,但是,皮夹克配墨镜的感觉还算酷。候机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远远指着我,问他妈妈:“为什么那个叔叔穿那么少,我却要穿那么多不公平。”我闻言扭头,朝他招招手。男孩的妈妈明显有些忌惮我,也许是我戴了墨镜看起来不像个好人的缘故。当然,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那男孩挺倔,硬是挣脱了她妈妈一路小跑到我跟前,问我:“叔叔,我能借你的墨镜玩吗”“别叫叔叔,叫我哥哥。”我说。他盯了我一会,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叔叔。”“噗嗤”我身边一戴小礼帽的姑娘笑了。只见她低下头指着自己问小男孩,“那你叫我什么呢”“姐姐。”小男孩腼腆地笑。周围的旅客都笑了。我立刻摘下墨镜,不甘心地问身边的姑娘,“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老”“还好还好,挺帅的,不老”,姑娘含笑,进而又问我:“你是去旅游还是出差你好像没有行李。”“去玩。去玩不需要带行李。”我说。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我无奈地摊手,“我是去出差,开会。”我们没有继续说话。不过,登机后她又坐在了我身边。“真巧啊。”她说。“嗯。”我帮她将小行李箱放上行李架。两个小时的飞行,我们聊了几句,但大多时间我都在倾听和假寐。临下飞机她塞给我一张纸条,拖着小行李箱迅速消失在人海里。其实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我将纸条塞进机场的垃圾桶,正准备慢悠悠地踱出关口,却见梁樱隔着玻璃门朝我淡淡微笑。我一惊,疾走几步出了关,一把拉住她,“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助手来接我吗”“我们刚刚拍完夜戏,现在演员都休息去了,我没什么事,就跟着助理一起来了。”梁樱顶着两个淤青的眼袋,栗色的长发被深蓝鸭舌帽从后束起。她一脸倦容,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力气。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静静盯着她。梁樱脸一红,岔开去问:“一路可有艳遇”我哈哈一笑,“刚刚把别人给我的电话号码扔了。”片刻,梁樱轻轻挽起我的袖口,道“我们走吧。”梁樱,你知道吗就是这样的你才让我无比抓狂和着魔。你拥有多数人无法拥有的生活,你拥有最真挚的梦想和与之匹敌的实力,可是,想让你低头太容易了。你总是能轻轻地及时说一句道歉,你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出我流血的地方然后为它喷上云南白药。最要命的是,你握着你的柳叶刀不动声色地逼近我的喉口,我知道你能杀死我,但我甘愿死在你的刀下。我曾问过自己无数次:韩京,如果你当初追去美国时就找到了梁樱,如果梁樱已经和郑瀚分手,如果梁樱最终选择接受你,你会怎样你还会这般颓废吗你还会这般堕落吗你的生活会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从前那个我,肯定会说,这是需要犹豫的问题吗只要梁樱在,我一定会变成一个好人。可现在的这个我,只会说,我不会,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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