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一吹,又冷得浑身发抖。打完了,太后没有再见她,吩咐暖月姑姑去听雨轩传她的宫人来接人,宫人来之前,便任她在长凳上晾着。薛千柔:“”晾着就晾着吧,反正丢人都丢到这份上了,再多丢一点也无所谓。只是,老太太您罚也罚了,打也打了,能麻烦帮我拿条毛巾啥的吗我冷啊啊啊啊啊涵姝丹芸是一起来的,贾德晚了一步,带着轿辇。涵姝一见到薛千柔这个样子,还没走到近前,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丹芸比她沉得住气,但也是双目含泪,只是没让眼泪流出来罢了。贾德也是难受,但看那两姑娘哭了,总不能跟着一起哭,赶紧让她们将薛千柔扶了起来,搀她去殿门口磕了个头后宫宫规,挨了打也是要谢恩的,然后将她扶上了轿辇。丹芸细心,出门的时候备了个暖炉,一碟子点心,薛千柔在轿辇上躺下,暖炉的热气让她好受了些,看到点心,也顾不得净手,便抓了两块放进嘴里。丹芸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傻丫头,本宫没事。”薛千柔安慰她。“娘娘,一定要这样吗”丹芸的样子比薛千柔还要委屈,“奴婢觉得”薛千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让涵姝听到了,那丫头心思浅。”丹芸抹了抹泪,点头。当晚薛千柔便发起了高烧,太医诊治过后开了几剂药,两个大宫女衣不解带地在床边守着,然而还是烧了三天才退。除了背上伤得严重,她内脏也有些受损,连药也喝不下,喝一口吐一口,情况十分糟糕。涵姝去了好几趟长青宫,求皇帝去看看薛千柔,连殿门都没进,就被靳忠挡回去了,说是皇帝在与大臣议事,不能打搅。皇帝的确在议事,听说是弑君的反贼有了些眉目,后宫众人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皇帝了。然而他之前宠薛千柔宠得那么厉害,她的大宫女求了这么多次,照理靳忠也会向他提一提,难道说一众妃嫔巴不得薛千柔就此病死,就算不病死也从此失宠,尤其是琳妃一党的妃嫔,更是恨不得上门嘲笑才过瘾。然而正是大快人心的时刻,第五日傍晚,皇帝却踏进了听雨轩的殿门。众妃嫔:“”皇上您这是逗我们呢,不带这么玩儿的久违的“皇上驾到”让整个听雨轩的宫人都热泪盈眶,这几日薛千柔病重,上上下下都看不到一丝笑容,那两个被救下来的小宫女更是急得整日哭泣,直怪自己连累了主子。薛千柔还在昏睡,下不了床,涵姝丹芸在殿前接驾,皇帝脸色阴沉,一众宫人都心中惴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恼了皇帝,他会连主子一起迁怒。齐寅也不去看他们,径直往寝殿走去,涵姝丹芸待要跟上,靳忠伸手一拦:“两位姑娘,皇上想单独和昭媛娘娘呆一会儿。”两人唯有停步。薛千柔是真病了,那二十杖打得结实,又受冻挨饿的,实在难熬。齐寅在寝殿门口驻足,帐帘并未放下,可以看到薛千柔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头发凌乱,有几缕甚至飘到了嘴角,玉手无力地垂在床边,死气沉沉的模样仿佛在他心里撕开了一道口子,汩汩地流着血。大踏步走到床边,抓起她的手使劲吻了吻。薛千柔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是他,虚弱地叫道:“皇上”“朕在这里。”齐寅将她嘴边的头发拨开,心疼地说道,“柔柔,你受苦了。”“臣妾想起身。”齐寅抱住她,小心地扶她坐了起来,怕碰到她背上的伤,没有让她靠在床头,而是靠在了自己怀中。“皇上,臣妾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薛千柔苦着脸。“你问。”半个时辰后,皇帝一脸怒气地从寝殿走了出来,没有说一句话,便拂袖而去。接下来的十余日,未再踏足听雨轩一步。、暴毙第四十九章:暴毙紫苏宫。九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下来,这里却是热闹非凡,皆因主位琳妃今日被皇帝亲自下令解了禁足,而那个跟她作对的敏昭媛却隐隐有了失宠的迹象。上次两人在宫正司闹事,薛千柔被太后罚跪杖责,琳妃却只是禁足罚俸。半个月了,皇帝只去看过薛千柔一次,据说还是黑着脸走的,之后便对她不闻不问,却在瑶昭仪宫里连着歇了两晚,如今又解了琳妃的禁足,看来两姐妹复宠指日可待,而薛千柔恐怕很难翻身了。中立的那些妃嫔都不禁感慨,君王的宠爱果真缥缈,之前宠敏昭媛到了那种地步,还不是说弃就弃。说起来,这个敏昭媛也实在是太不懂事,皇帝宠你,并不代表你可以恃宠而骄,三番两次掌掴妃嫔宫人,真当大沥朝的宫规是摆设么而且皇帝本就喜欢柔弱女子,看上她不过是图个新鲜,若她聪明一点,便该低调行事,拉拢一帮妃嫔固宠,她却嚣张跋扈,最后落得失宠的下场。当然,同情她的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妃嫔都巴不得她失宠,如今自是拍手称快,琳妃那一党的更是喜气洋洋,这不,今日便齐聚紫苏宫,一来贺琳妃解禁,二来商议怎么搓磨那个可恶的敏昭媛。“琳妃娘娘,不如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上门掌掴她吧。”紫苏宫的随居妃嫔孟芳仪说道,“谅她也不敢还手。”另一位莫小媛附和道:“对对对,让她也尝尝被掌掴的滋味,看她日后还敢不敢猖狂”琳妃摇头:“本宫明白你们的心情,只是她刚因掌掴宫女而失宠,若本宫也这么做,那在皇上心中与她有何区别况且咱们身为天子妃嫔,应该仪态端庄,怎能学那市井泼妇一般”两人脸一红:“琳妃娘娘教训得是,嫔妾等知错了。”琳妃复又笑道:“硬的不行,咱们就给她来软刀子。”一众妃嫔都凑了过来:“娘娘可是已有主意”琳妃望向瑶昭仪,后者神秘一笑,低声说了一席话,众妃嫔愣了片刻,才有人感叹:“真是绝了”琳妃听着她们的赞语,神色淡然,等她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才轻咳两声,旁边的孟芳仪立刻捧了茶献上,琳妃慢慢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正要说话,却又突然伸手擦了擦鼻子,立刻有鲜红的血从她手指缝中溢出,且流得很快,她连擦了好几下都擦不干净,反而弄到一张脸都花了。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只片刻功夫,琳妃的双眼、耳孔和嘴角都开始流血。瑶昭仪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想要搀扶她,琳妃却咚地一声摔到了地上,瑶昭仪和初雪初雨将她扶起,却发现她已然停止了呼吸。“长姐”瑶昭仪的声音惊慌悲痛兼而有之,更多的则是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人,片刻之前还谈笑风生,说没就没了,换谁也接受不了。一众妃嫔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见瑶昭仪抱着琳妃的尸身,似是全无主意,几个份位稍高、胆子又比较大的站了出来,吩咐紫苏宫的宫人请太医,去长青宫和长宁宫分别通知皇帝和太后,还有些人则去宫正司请人来调查琳妃死得实在太蹊跷了。琳妃位居正二品,除了贤妃和两位夫人,就属她和明妃份位最高,又得宠多年,如今突然暴毙,宫正司自是不敢怠慢,宫正秦氏立刻带人来封锁现场,调查取证。皇帝稍后也赶了过来,显然很重视这件事。瑶昭仪一见到他就扑过去跪下,泣不成声地说道:“求皇上替长姐做主”齐寅将她扶起,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才对其他人道:“都平身吧。”他上前查看琳妃的尸身,两道剑眉越蹙越紧,旁边的秦宫正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心皇帝一个不高兴直接将她处置了。“查出死因了吗”皇帝沉声道。秦宫正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答:“回皇上,琳妃娘娘是中了剧毒蔓花散身亡的。”“蔓花散”齐寅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蔓花散来自茜月国,中者立刻七窍流血而亡,无药可救。”“毒药是在哪里发现的”齐寅问道,茜月国的毒竟然出现在后宫,还毒死了他的妃嫔,他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回皇上,是在孟芳仪呈给琳妃娘娘的茶盏中发现的。”秦宫正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抽气声。刚才众人一直看着宫正司的人忙碌,间或回答她们的问题,却并不知道查探的结果如何,此时听说剧毒竟然来自孟芳仪所奉茶盏,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她。齐寅站起身,凤眸中厉色一闪,孟芳仪顿时吓得跪倒在地:“皇上,不是嫔妾下的毒这毒嫔妾从所未闻,更不可能得到,再说嫔妾一向与琳妃娘娘交好,又怎会毒害她请皇上明鉴”瑶昭仪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也不听孟芳仪辩解,扑过去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还我长姐命来”孟芳仪被她掐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通红,秦宫正赶紧招呼宫正司的人上前拉她。岂料瑶昭仪癫狂中力气极大,宫人怕伤着她,不敢过于用力,一时竟然拉不开。齐寅钳住瑶昭仪的双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青荷,你冷静一点”瑶昭仪挣扎了几下,挣不脱,索性靠在他胸膛失声痛哭起来。齐寅揽着她,后者哭了许久,终于哭累了,擦了擦眼泪,望着齐寅:“皇上,长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朕知道,无论是谁下的毒,朕都不会姑息。”那边孟芳仪被解救出来后,扶着宫人直喘气,听到齐寅这句话,腿一软又跪下了。齐寅道:“孟芳仪,你还有何话说”孟芳仪听他语气不善,似乎便要将自己当做毒害琳妃的凶手,吓得拼命磕头:“皇上,嫔妾真的冤枉这茶这茶本是琳妃娘娘的宫人准备的,嫔妾只是借花献佛而已”“凡是接触过茶盏的人,统统给朕站出来”九五之尊冷若冰霜,在场的妃嫔宫人都战战兢兢,听到他的吩咐,众人不敢耽搁,当即便有数名宫人站了出来这种情况,就算不承认,也一定会被查到,到时候嫌疑可就大了,不如自己主动站出来。齐寅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从几人脸上划过,即使没有做过亏心事,被这目光一扫也是浑身颤抖。“是谁下的毒,若肯自己说出来,朕便给她留一条全尸。”没有人出声。“宫正。”齐寅叫道。“奴婢在。”“这几个奴婢连着孟芳仪一起,全部带去宫正司严刑拷问。”“遵旨。”孟芳仪脸色煞白,膝行到他面前:“皇上,嫔妾冤枉,嫔妾真的没有下过毒”齐寅伸脚一踹,将她踹翻在地,秦宫正立刻带领宫正司的人将她押到一旁。“今日到场的所有妃嫔,一律禁足紫苏宫,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离开半步。”齐寅冷冷地说道,“若有知情不报者,与凶手同罪。”宫正司是所有妃嫔和宫人都惧怕的地方,进了宫正司,生死便由不得自己,连自尽都是奢望。轮番酷刑之下,终于有人扛不住招供了。当日晚膳过后,秦宫正便将结果呈到了内书房的御案上。紫苏宫的奉茶宫女小岳招认,受敏昭媛沈意卿的大宫女丹芸指使,将蔓花散下在了琳妃的茶盏当中。这个结果倒并不太出人意料,薛千柔一向护着宫人,丹芸当初被萍贵人掌掴,她都去打了回来,如今她因为与琳妃冲突,不但受了重罚,还失了宠,丹芸想为主子报仇,所以毒害琳妃,合情合理。“传敏昭媛和丹芸来。”齐寅的脸色比白天出事时更加阴沉。薛千柔和丹芸刚到,瑶昭仪就闻讯赶了过来,齐寅知她因长姐离世心中悲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薛千柔主仆二人行礼后就一直跪着了,齐寅道:“丹芸,是你收买紫苏宫的宫人给琳妃下毒,以致她暴毙而亡,是也不是”“皇上,丹芸她”此事闹得太大,若是罪名栽到丹芸身上,她只有死路一条,薛千柔护犊的个性又发作了,当即便要替她辩解。“沈意卿,朕没让你说话之前,把嘴巴给朕闭紧了。”薛千柔抬头望着齐寅,似是不相信他会对自己如此冷漠,齐寅身旁的瑶昭仪眼里怒火熊熊燃烧,却终究忍住了,没有当场向她发难。“丹芸,朕在问你话。”齐寅没有理会薛千柔的目光,而是冷冷地盯着丹芸。丹芸咬着下唇,良久,磕头道:“是奴婢做的。”“丹芸,你在说什么”薛千柔惊怒交加。“皇上,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同旁人没有关系。”“是谁逼你的”薛千柔抓住丹芸的肩膀,直视着她,“告诉本宫,是谁逼你的此事同本宫无关,皇上要查尽管让他去查,你不能因为想保护本宫,就将没有做过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好忠心的奴婢”瑶昭仪说道,“皇上你也听到了,敏昭媛不打自招,承认丹芸是为了保护她才认罪的,毒害长姐的人就是敏昭媛”丹芸咚咚咚地磕头:“皇上,的确是奴婢一人所为,同我家娘娘没有任何关系,求皇上不要冤枉了娘娘”齐寅看向秦宫正:“此事敏昭媛可有嫌疑”秦宫正摇头:“并无证据显示同敏昭媛有关。”齐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