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势,似乎连祸国妖妃也能被他说得回头是岸,立地成佛。魔音灌耳,偏偏无法逃避,薛千柔对齐寅恨得牙齿痒痒,猎熊是他提议的,如今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受这酷刑,实在是太太太过分了训了大约半个时辰,几位亲王突然来到,该是有事要找齐寅,却遇到宰相大人在训薛千柔。薛千柔如今盛宠在身,王爷们也是有所耳闻的,照理看在皇帝的份上,也该劝解几句,然而他们在门口顿足片刻,便纷纷带着一副“我什么也没看到”的神情,打着哈哈各自散去。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亲爹训女儿,外人还是不要干涉了。宰相大人那张嘴,他们惹不起啊薛千柔欲哭无泪。一直被训到晚膳时分,宰相大人总算开恩,以一句“做好妃嫔的本分”作为结语,一甩袖走了。薛千柔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一般。看看天色已晚,她打算回听枫园去,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九五之尊挺拔的身影,她咬咬唇,装作没有看到,就要从他身边走过。不出所料,齐寅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有话进殿去说。”薛千柔挣扎了几下,却被齐寅拽得死死的,待要用力,又怕闹出什么动静,传到宰相大人耳朵里,那她这半个月都别想好过了,只得对齐寅怒目而视,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在他面前一向活泼灵动,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大眼安静时如一汪清泉,眼珠子滴溜溜转便是要算计别人了,此时眼中却带着薄怒,不高兴是肯定的,但也没有到太严重的地步,九五之尊决定稍微哄一哄。“两个月前,章蕴国进献了一对南红手钏,据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宝,如今还在朕的私库里,明日你若能猎熊成功,朕便赏赐于你,如何”薛千柔斜了他一眼,溢出几声轻哼,似是对这赏赐看不上眼,也似在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这么好哄。齐寅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还有宫人看着,薛千柔本来并没打算在宫人面前与他闹别扭,但他这动作隐隐含着威胁,让她十分不爽,于是也便不再理会他的暗示,甩开他独自进殿去了。齐寅原地愣了片刻,做了皇帝这么多年,后宫妃嫔在他面前都是温柔乖顺的,哪怕是贤妃,就算心里不高兴了,面上也仍恭敬,这敏贵嫔却敢当面甩脸子给他看,而且还是在他主动示好的情况下,九五之尊不免也有几分恼怒。回到殿中,薛千柔正沉着脸坐在案前,听到他的脚步声,连睫毛都没抬一下,显然是打算无视他到底了。齐寅耐着性子走过去,抓了抓她的头发,希望她能顺势给他个台阶,两人便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和好如初,但薛千柔却动也不动,并不接受他求和的请求。九五之尊便彻底失去了耐心,今日之事不过芝麻绿豆般大小,虽则是他丢下她,害得她挨训,但宰相是她爹,爹爹教训女儿天经地义,也算不得什么委屈。自己只是不想听宰相唠叨,才要避开,又非在危急时刻丢下她不管,如此不依不饶实在是有些过了。“你到底想怎样”冰冷的声音使得殿里骤然冷了几分,“朕不喜欢不懂事的女人。”薛千柔差点气笑,明明是他不对,反倒成了她不懂事了在她眼里,这只是平常情侣间闹别扭,只要他多哄几句,便可以作罢,他却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是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而她只是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喜欢的不过是她身上那几分新鲜感罢了,她怎能奢望他像帝国的那些男人一样专一再说了,就算他专一,对象也该是贤妃,而非是她。心里忽然就有一块石头压了下来,让她有些呼吸困难。曾经那么笃定自己一定能够打败那些妃嫔,成为他心尖尖上的女人,此时却不由得涌起几分挫败感。眼眶湿湿的,她抬起头,使劲眨了眨眼,不让泪水溢出。睇了齐寅片刻,见后者负手立于窗前,丝毫也没有妥协的打算。她走过去,福身行了一礼:“是臣妾错了,臣妾告退。”声音里带着几分凄然,与平时或俏皮或高傲或咄咄逼人的语气相差太远,齐寅的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虽不重,却闷闷的让人十分难受。耳听薛千柔已经迈步走向殿外,他犹豫片刻,转身追了上去,大手从背后环住她的纤腰,声音柔了些:“别走。”“留着让皇上嫌弃么”“朕没有嫌弃你。”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夜风起,空气带着几丝凉意,男人的体温恰到好处地将凉意驱散,薛千柔终究舍不下这温暖,反手抱住了他的腰。“皇上,臣妾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讨皇上欢心,但臣妾不想在皇上面前伪装自己,而希望能和皇上坦诚相待,让皇上知道臣妾的真实想法。”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臣妾想好好爱一个人,没有欺骗,没有刻意的迎逢与讨好,只是因为臣妾爱他,他也爱臣妾或许还不到爱的程度,但至少应该是喜欢臣妾的。”“柔柔”“皇上,臣妾不知道别的妃嫔将你当做什么人,但在臣妾心中,你最重要的身份便是臣妾爱的男人。臣妾不介意被你看到那些不完美的地方,因为臣妾希望皇上能在接受臣妾缺点的基础上喜欢臣妾。”他们的感情只能持续半年,时间一到,她便要将一切还给沈意卿,那么至少要让他记得真实的她是什么样子,哪怕有一天沈意卿完全取代了她的位置,她也没什么遗憾了。“朕喜欢的便是你原本的模样,小气、粗鲁、骄傲、睚眦必报”齐寅掰着指头数她的缺点,神情认真得仿佛在处理国事一般。薛千柔一把将他的手打落:“臣妾聪明伶俐、识大体、知进退、孝顺、忠诚、专一、光明磊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此女只应天上有,为何翩翩落人间”齐寅做了个抹汗的动作,薛千柔歪着脑袋,贝齿轻咬朱唇,美目直勾勾地望着他,仿佛在说:“若你不顺我的意,我便恼了你”,嘴角一撇,程度更严重了些,“恼你一辈子”齐寅被她逗笑,终是妥协:“嗯,柔柔的优点就像天上的繁星,数也数不清。”薛千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先是嘴角一点点,继而慢慢扩大,最后蔓延到整个脸部,尤其是那双眼,从羽睫到双瞳都透着笑意,明媚更胜秋日的骄阳。九五之尊愣住,原来相貌平平的她也可以这么美啊。、端倪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非伪更,是有个bug必须改,今天还是下午三点更新。琴夫人叫做林若妍,她爹应该叫林孟桓,我写成孟桓了,今天才发现,实在不好意思。2016221中午留真是呵呵,改了个人名被锁了,专审好6第三十七章:端倪虽然挨了训斥,但两人并未放弃猎熊的打算,宰相大人今年五十六,老胳膊老腿儿,自然不可能一路跟着皇帝,扰他打猎的兴致,只要脱离他的视线,他们想干嘛就不是他所能干涉的了。“皇上,安全方面真的没问题吗”薛千柔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齐寅略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当朕的暗卫都是废物”暗卫自然不是废物,但若人家真想弑君,派来的死士肯定也不会比暗卫差。薛千柔的心思有些动摇,若是不去猎熊,一直跟着大部队会更安全吧总不能因为一时贪玩便置齐寅的安危于不顾。齐寅见她蹙着眉,握了握她的柔荑:“放心吧,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暗卫会第一时间保护朕撤离,朕的安全不该是你考虑的问题,你这么多事,暗卫和御林军都要恨死你了。”薛千柔也不好老是拿莫须有的事情跟他争论,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说道:“皇上,臣妾是偷偷跟着护院学的武功,旁人并不知晓,明日猎熊归来,你可得主动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千万不能说臣妾也曾参与,否则估计满朝文武都要骂臣妾不守妇道了。”齐寅笑道:“朕看你最怕的还是宰相吧真不知你这十六年是怎么活过来的。”薛千柔也很想知道沈意卿是怎么活过来的,如今她身为天子妃嫔,沈怀廷都敢毫无顾忌地训斥她,若是身在宰相府,不得日日家法上身啊家法上身也就罢了,每次还要魔音灌耳,非得崩溃不可。她无比庆幸john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不对她进行任何说教。宰相大人的唠叨,真是比john的鞭子还可怕。“皇上不怕,那下次就不要躲”她赌气说道。“朕倒不是怕他。”齐寅望向窗外,夜风轻起,树叶微微摆动,空气里透着一股安宁祥和。如今大沥朝国泰民安,这里面有他这个皇帝的努力,也有宰相的功劳。“宰相忠君爱国,为了朝廷鞠躬尽瘁,只是为人迂腐了些,时常与朕政见不和,朕不爱听他唠叨,但也不想伤了忠臣之心,因此能避就避着了。”薛千柔点头,有明君才会有忠臣,若齐寅昏庸,宰相大人估计早死了几百次了。为了养精蓄锐,两人晚间没有再折腾,晚膳过后便各自歇息。第二日一早,众人便齐聚行宫门口,整装待发。齐寅当众宣布了奖赏,并说要从表现突出的世家子弟中选拔人才,进入御林军任职。这是惯例,也是世家子弟入仕的捷径,每年各大世家都会早做准备,以期能被皇帝选中,巩固家族势力。薛千柔和琴夫人、江顺仪一起站在齐寅身后,今日她身上所着是珊瑚红的宫装,只是裙裾和袖子都短了些,腰间流苏换成了带玉扣的窄带,并不适合狩猎,但方便骑马。这副打扮自然是做给宰相大人看的,其实她里面还穿着两套衣服,黑色劲装套着草青色短裾,是来烈风山之前,她自己裁剪的,要猎熊么,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穿。至于为何会着两套是防备有意外发生,她可以随时易容换衫,免得别人对她起疑,毕竟她一个宰相府的小姐,武功如此厉害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齐寅又勉励了大家几句,便宣布狩猎开始。琴夫人与自己的父亲大将军林孟桓一道率先出发,江顺仪身子弱,齐寅让她与文官队伍同行,这队人马只是来看个热闹,专门有御林军保护,不会有危险。至于薛千柔,九五之尊轻笑一声,揽住她的纤腰,一同跃到马上:“爱妃第一次参加秋猎,就跟着朕吧。”宰相大人凌厉的目光立刻射到薛千柔身上,后者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神情羞涩又恭谨,端地一副深闺小姐的乖顺模样:“臣妾怕会扰了皇上的兴致。”“不怕,朕先带着你观赏一番风景再说。”齐寅将她护在怀中,双手一提缰绳,胯下骏马长嘶一声,扬蹄而去。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从山道往上慢行,一路指指点点,看似观赏风光,实则在偷看其他人有无注意他们。眼看众人慢慢分散,各自追踪猎物而去,齐寅双腿一夹马腹,转了个弯,往后山疾驰黑熊便被关在后山腰,齐寅只说此次有大猎物,众人并不知究竟为何。天高气爽,山间空气又格外清新,薛千柔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将背脊往后靠了靠,同齐寅紧紧贴在一起,后者温热的呼吸萦绕过来,扰乱她的心湖。察觉到怀中人儿身子微颤,齐寅脸上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驭马的速度更快了些,大风将薛千柔鬓边的发丝吹乱,飘到他的颈脖,有点痒,却又有一种奇异的舒服感。他稍微侧了侧身,薛千柔疑惑地抬眼望过来,立刻便被他吻住。“唔”她的问话被堵在口中。齐寅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揽着她,马儿仍在奋蹄疾驰,他也不怕两人摔断脖子,连丝毫反应时间都不给她,便是一轮狂轰滥炸,直到后者喉间溢出几声低低的浅吟,才抽空睇了睇前方道路,随意给马儿指了个方向。马背上的激吻带给薛千柔一种别样的刺激,她伸出玉手勾住了齐寅的脖子,熟知九五之尊“弱点”的她,捣乱似的在他后颈偏右的位置轻轻拂了拂。动作轻微,几乎点到即止,却让已经情动的帝王一颤,心中的火苗顿时便有些压不住,刚刚和缓下来的动作又变得粗暴起来。两人忘情地吻着,全然不记得此时身在何处,眼里心里便只有对方,似乎要天长地久地吻下去。谁知“砰”坐在前面的薛千柔只觉后脑一阵疼痛袭来,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往左侧栽去,余光中瞟到齐寅高大的身躯跌了过来,赶紧一脚踩住马鞍,一脚在旁边大树上一踏,借力稳住身子,而后将齐寅往马背上一顶。齐寅反应也是迅速,拽住她的胳膊就将她拉了回去。两人重新坐回马上,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前方有棵大树折断,主干横亘,挡住了去路,马儿奔得太快,收不住势,一头撞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良久,薛千柔讥道:“皇上莫非又想白日宣淫”齐寅也不跟她辩,俯身到她耳边:“你比朕还想,否则怎会着意挑逗朕”薛千柔被他揭穿,又羞又恼,冷哼一声,望向了别处。那马儿见齐寅既没有下达转向的指令,又不去清理树枝,大约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扭头看着两人,马眼里清晰地映出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