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之身,而是我姬子皙的夫人。这枚玄鸟毕竟是外男的贴身之物,如今已不再适合挂在你的胸前。”他贴近她的耳际轻语道:“况且,你我本是夫妻。日后,耳鬓厮磨时,总不希望有一件外男的东西夹在你我当中吧”听到他后面的低语,无韵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她低头沉思了一刻,毅然抬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她看了看手心的玄鸟一眼,虽然不舍,还是握起手将它装到了袖囊里。子皙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将她拥进了怀里。卯时已过。无韵梳洗停当,与姬子皙一起向凤仪宫走去。晨露未曦,凤仪宫前一片静谧,丝毫不见主人即将远行的忙乱,只有凤仪宫的掌事女官独自一人笑吟吟地站在宫门处。无韵狐疑的走上前去,还未等他们走到宫门口,掌事女官就迎来上来。双方见礼后,掌事女官笑着向两人道了喜。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素绢递给无韵道:“王姬,王后半个时辰前已经启程,这是她留给您的信。”“母后”无韵惊叫了一声,脸上的红晕如潮水般退去。姬子皙转身对武涧说:“速速准备马车命人即刻启程”“是”武涧一拱手,转身传令而去。无韵双手颤抖着打开了素绢,雅鱼清秀中带着遒劲的字迹,映入了她朦胧的眼帘。“阿韵吾儿:人生自古伤别离,原谅母后的不辞而别。昨日是吾儿的洞房花烛夜。母后恭喜你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日你已是姬家新妇,当喜不当泣。子皙是难得的有情有义儿郎,吾儿定要好好珍惜。正所谓山水有相逢,机缘巧合,自会相见,吾儿无需难过。今日别后,还望吾儿万千珍重母后字”马车奔驰在山阴大道上。车内的无韵低泣着,目光一直流连在洁白的素绢上。自从听到雅鱼提前离去的消息后,无韵的泪水就没有停过。手中的绢帕已被她看了不知多少遍,看一遍泪水就涌出一层,素绢上原本清晰的字迹已经被她的泪水浸透,模糊成乌黑的一团。子皙束手无策的拥着她,不明白一个小小的人儿,为何会有那么多的泪珠往下掉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她的泪晕湿了一大片。看着悲伤的无韵,他甚至对狠心不告而别的雅鱼,生出了一层薄薄地恨意。等他们到达山阴码头时,天色已大亮。码头上只有鹿郢领着一干送行的人站在那里,正向远处的大船挥手告别。无韵跑到岸边,对着站在船头上的、那个欺霜赛雪的身影哭喊着:“母后,母后”大船上的雅鱼看到她,急急地挥了挥手,喊了一声:“阿韵,保重”后面的话随着船渐行渐远,已听不清。鹿郢走到无韵身边,默默的扶住她颤抖的身子。无韵心痛如绞,转过头捶打着鹿郢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她哭倒在了他的怀里:“为什么,我会觉得再也见不到她”、第四十一章翼秋末冬初,山阴水道上日渐寒凉。水道自山阴大城直通太湖。这个时节,正是太湖里的清水闸蟹最为肥美之时。此蟹自古以来就有“蟹中之王”的美称:青背、白肚、黄毛、金爪、体壮、肉质饱满,“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若食过此蟹,更无一物可胜其上。凡捕蟹者,多在湖畔水湾处,设置一道以竹编成的竹闸。夜来隔闸,置一灯火,蟹见火光,爬上竹闸,捕蟹者便在闸上一一捕之。此法甚为便捷,闸蟹之名也由此而来。蟹肉味咸性寒,有舒筋益气、理胃消食、通经络、散诸热、滋阴之功效。可治疗跌打损伤、筋伤骨折。蟹壳煅灰,调以蜂蜜,外敷可治黄蜂蜇伤、无名肿毒。蟹性凉,多食易伤脾胃,因此,吃蟹最好饮黄酒,最好的黄酒自然非花雕莫属。青蟹陪花雕,此乃人间至味。吴越之间的太湖沿岸,家家都会酿黄酒。年节往来,儿女婚嫁,一般的器皿不够精细,就请人烧制一些外雕龙凤、花草、鱼鸟的瓦罐或土罐。如此,装在此类器皿中的黄酒就被称为花雕。花雕酒有三年陈、五年陈、八年陈、十年陈,甚至几十年陈等,以陈为贵。而最好的花雕酒,则是在自家女儿出世那年酿制。“富家养女,初弥月,开酿数坛,直至此女出门,即以此酒陪嫁。其坛常以彩绘,此即女儿红”。“八月挑雌蟹,九月选雄蟹”。此时正是雄蟹最为肥美之时。“季秋之月,鞠有黄华”,菊黄蟹肥的季秋,温一壶尚好的花雕,捉几只肥蟹,看秋高气爽,听秋虫吟唱,不亦乐乎无韵素来饮食清淡,住在小贤庄时,最爱的是澧水河里的鲦鱼,还有外紫内白、形如弯弓的菱角。但自上次子皙生辰时,在邗沟东道食过一次后,她就越发对这太湖清水闸蟹情有独钟起来。武涧常年随着姬子皙周游列国,公子高洁,奉行君子远庖厨之道,却又偏爱美食。只把个肖耀殿的侍卫统领逼成了庖厨高手,下沟捕蟹更是一绝。大船停在岸边,船上灯火全息,只凭着天上的一轮朗月洒在甲板上。潮水退去,武涧领着众侍卫在浅滩中的沟渠里设了竹闸,竹闸一侧然起点点渔火,众人闭声静气,等着螃蟹上钩。没一会儿,就见浅滩上的一个个孔洞被从里面把泥扒开,数百只巴掌大的湖蟹举着嚣张的双螯从泥洞中横着爬了出来,纷纷奔着火光而去。武涧与众侍卫见各自的竹闸上已爬满了螃蟹,直接端起竹闸上来船。用湖水简单的清洗一番,短刀后舱厨房,蒸煮爆炒,自不在话下。无韵与子皙正坐在船头,对月小酌。雀儿在船头置了一个小暖炉,将尚好的花雕放在炉上慢慢的煨着。加温后的花雕冲气已去,酒性柔和,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极易入口。小饮上几杯,有固本增元、怯除病痛的功效。等了不到两刻钟,就见芽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的青瓷碟里摆了四只通红的蟹子。一朵泥金九连环菊花衬在旁边、“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冷艳的菊花为大红色的螃蟹添了雅趣。芽儿将盘子放在两人间的几案上。烧熟后的湖蟹,浑身变成了一种极为纯正的红色,看上去就很肥美。芽儿用精巧的小钳子将蟹子打开,桔红色的蟹黄、白玉似的脂膏、洁白细嫩的蟹肉,造色、香、味三者之极,吃上一口,真真妙不可言也许是难过于雅鱼的匆匆离去,无韵上船以来一直愁眉不展,今夜就格外的有些贪杯。都说美人微醺最难得,姬子皙看着面色酡红、眉尖轻蹙的她,竟是如此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他忽然心中一动,将无韵伸过来的杯子每次都斟的满满的,哄着她连饮了好几杯明月射寒江,江上一片清辉。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无韵的眼神越发迷蒙,眼前姬子皙那张原本轮廓鲜明的脸,也变成了晃来晃去、模模糊糊的幻影。子皙将她身上那件紫色披风的系带系紧,扶着她进了卧舱。无韵的意识已有些模糊,依稀记得似是芽儿帮她更衣洗漱,她自己则懒懒的靠在她的怀里,一会儿笑,一会哭,一会儿喃喃自语姬子皙看着怀中娇妻酒醉的模样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平日里一派温雅持重的女子,只是饮了几杯淡淡的花雕,就醉成了这幅样子不过,能在野外泊船上灯下看美人,且是如此动人的一副美人醉酒图,他实实在在的觉得,今夜的自己也算是邀天之幸了他伸手抬起她的脸,轻啄了一下她的唇道:“娘子,我是谁”无韵看着他翻了个白眼,嫌弃的样子似是快被他蠢哭了。她不耐烦的打了他的手臂一下道:“姬子皙,你是不是喝醉了”好吧,子皙暗道,还分得清我是谁就好。“咳”他握起拳头挡在自己嘴边轻咳了一下,小心的问:“娘子可知,洞箫腹中空空何以有金缕之音”她撇了撇嘴:“你用气吹出来的呗。”“那娘子可知何谓气”“呵呵,这你可难不倒我。”无韵抬手戳了戳他高挺的鼻梁道:“幼时离儿便曾在易经上看到过:推动天地万物生生不息的力即为气。气分两极。被动之力为阴,主动之力为阳,阴阳交互是为道,由道而生的生生不息叫做易。所谓空穴来风,风就是气,是以洞箫虽腹中空空,有气就能生金缕之音。”她扯了扯他的衣襟问:“我说的可对”子皙看着她爱娇的样子,故意赞许道:“娘子果然聪慧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唯有刚柔相摩,屈伸相感而利生。女人属阴,男人属阳;离儿是阴,子皙是阳,阴阳需互补。娘子以为然否”天地相交而生万物,男女相亲而生子嗣。就如同地升“云”、天落“雨”、“云雨”会合,万物生一般,天地人伦,男女人道,即为天道中的大道无韵不知自己是几时睡去的。只记得梦中的月亮又大又圆,高高的挂的深邃的夜空上,自己攀着梯子不停的爬,不停地爬,想要伸手够到它,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似是过了好久,终于被她攀到了梯子的顶峰。只是那里没有了月亮,只有漫天绚烂的烟花东方微熹,一只灰白色的鸽子“扑棱棱”的落到了船舷上。武涧伸手将它抓起,把系在它爪子上的、一个小小的竹筒取了下来。他端过侍卫送来的鸽食儿,喂了它一把。鸽子振翅而起,向着北方飞去。武涧走到姬子皙的船舱门前,听了听,里面的人已有起身的动静。他敲了敲舱门道:“殿下,武泉的飞鸽传书。”舱门闻声打开了一条缝儿,穿戴整齐的姬子皙从里面缓步出来,脸上毫无倦色。他伸手取过信筒,打开看了一眼,神色中露出一丝凝重。武涧见他神情略沉,忍不住问道:“殿下,如何”姬子皙抬手将细绢碾成了碎片,扬起手,将碎片扔进了平静的湖水里。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舱门,里面的无韵想是睡意正酣。他不由得微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道:“起风了”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宣公卒,子康公贷立。贷立14年,淫於酒妇人,不听政。太公乃迁康公於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3年,太公与魏文侯会浊泽,求为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诸侯,请立齐相田和为诸侯。周天子许之。康公19年,田和立为齐侯,列於周室,纪元年。6年,救卫。桓公卒,子威王因齐立。是岁,故齐康公卒,绝无後,奉邑皆入田氏。田完,本名陈完,陈国王子,是陈国陈厉公妫跃的儿子。因陈国内乱而逃亡齐国改名田完,其八世孙田和夺取齐国政权,史称田氏代齐。田完出生之后,他的父亲陈厉公为他预卜未来,卜辞的意思是说这个孩子将来可能要代替陈而有国家,但又是不在陈国而是在其他国家,不应验在他本人身上,而应验在他的子孙身上。如果是在他国,必定是姜姓之国这一卜辞预先制造了陈氏将要取代齐国吕氏的舆论。前391年,田完第八世孙田和废齐康公,放逐齐康公于海上,自立为国君,同年为周安王册命为齐侯。前379年,齐康公死,姜姓齐国绝祀。田氏仍以“齐”作为国号,史称“田齐”,田陈八世终篡齐。太史公曾曰:盖孔子晚而喜易。易之为术,幽明远矣,非通人达才孰能注意焉故周太史之卦田敬仲完,占至十世之後;及完奔齐,懿仲卜之亦云。田乞及常所以比犯二君,专齐国之政,非必事势之渐然也,盖若遵厌兆祥云。太史公司马迁认为,田氏代齐“非必事势之渐然”,而似乎是在遵循着当初占卜的预兆。、第四十二章大同篇“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 礼运大同篇从山阴到姑苏原本最多不过一月的行程,硬是被姬子皙走成了两个月。每到一座城镇,每近一个湖泊,每遇一处景致,大船就会停下来。一行人下船,挑个客栈盘亘几天。他则牵着她的手,踩遍青瓦白墙间的石板路;数遍谁家飞檐上的、蹲坐的那几只憨态可掬的玲珑瑞兽。两人心中都很明了,临淄风云突变后,能这样单纯的、相依相偎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数。将来的日子,会有什么的人,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已经不那么重要。岁月静好、活在当下,是他们心里唯一的慰藉。“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路程过半的时候,他们终是来到了越国与吴国的交接地:“余杭”。余杭位于杭嘉湖平原和邗沟道的南端,是江水入海处的圆心地。素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