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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自己许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人家。这件事,还是要在林氏处下手为好。玉萱转过身,从池边的沁芳桥经过,一路向西,来到林氏所居的西苑。只见院门半开着,两个丫头在水塘边看鱼儿,见了她,怯生生的行礼,“三姑娘。”玉萱径直进了屋,林氏在榻上靠着绣花,见了她,抬头笑道:“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说着,又叫了小丫头,拿出几样茶点,端给玉萱。玉萱冷冰冰坐下,并没动口。林氏见她神色不善,脸上也是一沉,“做什么摆这么个脸色,谁又惹了你不成”说林氏软弱,面对玉萱,还总能拿出个做长辈的架势来。“姨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玉萱眉眼一抬,眸光厉似尖刀。林氏心里发虚,闪烁道:“哪哪有什么事儿”她可知道这三丫头闹起来的本事,要知道给她许了霍名启,那还了得“你还跟我装傻”玉萱猛地拍了下檀木八角桌案,震得杯盏嗡嗡颤响,“太太是不是已经定了我的亲了”林氏被这一声喝问,吓得抖了一下,眼见是瞒不住了,强辩道:“你这孩子,有婆家的人了,还总这么没大没小的,将来到了婆家,成什么体统亏得我听了你舅母的话,早订了你的亲事,否则还不知怎么样呢”“这由与舅母什么相干”玉萱双眉一拧。林氏道:“前儿你舅母来找过我,说典狱司的霍大人看上你了,左右也跟太太提过好几次,不如我跟侯爷说去,到省得大家麻烦”玉萱坐回椅上,揉着刺痛的眉心,那个什么“霍大人”想娶她,她舅母如何能知不用想,肯定是受了周氏的教唆。想不到她舅母身为林氏娘家的人,竟然帮着周氏谋害自己,她这房,真是腹背受敌,岌岌可危了。玉萱沉默片刻,猛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姨娘跟父侯提我的亲事,可是父侯在西苑过夜的那晚”她提起这事儿,林氏有些尴尬,“自然,你也别笑我,除了那天,我还何时能见着他的面”“姨娘好糊涂”玉萱真是恨铁不成钢,难怪第二日武宁侯对她态度大变,生生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良心又能好到哪去她虽不知道这“霍大人”是哪颗葱,能让周氏首肯的,肯定非老及残,非奸即盗“父侯答应了”玉萱心中抱有一丝希冀。林氏见她脸色惨变,只道女儿出嫁心慌,火上浇油地安慰道:“你放心,霍大人虽年纪大些,却是个极疼人儿的,何况娘也给你打听了,他家主母也是个极和气的”玉萱听到这里,脸上越来越黑,这段话至少证明了两点,第一,霍大人是个老头子,第二,自己嫁过去是给人做小玉萱咬着牙,漆黑的瞳仁里迸出两道厉火,林氏浑身发颤,“你你干什么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氏见女儿这样凶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暗暗庆幸,幸好早些给她定了亲,不然就她这模样,谁还敢娶玉萱深吸口气,想跟林氏说通是不可能了,自己为她牵线铺路,将武宁侯送到她床上,都能让她搞砸,可见是什么智商。玉萱沉着脸,挂起披帛,起身而去。“你这孩子”林氏气得够呛,话刚出口,又被玉萱的眼神吓了回去。玉萱只怕她又会和舅母乱说什么,姑且压下怒火,“姨娘放心,姨娘的话玉萱记下了”林氏一听,登时松了口气,可一看到玉萱那双凄冷幽深的瞳仁,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惴惴不安。第三十三章玉萱出了西苑,仿佛漫无目的的走着,自从来到这里,她第一次感到心力交瘁。她每日要对付面对着各怀鬼胎的各路人马,还要防着周氏下绊使坏,偏偏还有个愚蠢不堪却又自以为聪明的老娘难道她真要认命么花样年华,去伺候一个糟老头子,还要面临新一轮的大房、二房、三房绝对不行虽然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也一定要将命运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你们既然不肯放过我,那咱们就见招拆招玉萱深吸口气,在沁芳桥盼的石凳坐下,桥边栽了一排凤仙石榴,花团锦簇,鲜艳如霞,偶有夏风吹过,飘散了满地落红,飘飘洒洒落在玉萱的衣襟上,带来一缕馨香。玉萱呆看着这落红美景,心中伤感。这个时代的女子,真如那水中落花一般,随波逐流,半点不能由己。玉萱站起身,将群上的花瓣投入河水,眼望夕阳斜照,波光流转,悠悠吟道:“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也三更。”话音刚落,忽见石榴枝旁闪过一抹红色,随风飞舞,缥缈若梦,与那万千花瓣融为一体,竟分不出颜色。玉萱一惊,想不到此处竟然有人。她暗生戒备,起身一瞧,只见玉娆娉娉袅袅站在花枝下,穿一身桃红色薄纱长裙,纤白的指尖握着一柄团扇,那扇上画着一个宫装美女,可惜与她的花颜一比,立马失去了颜色。玉娆见她发现了自己,颇有些尴尬,强笑道:“妹妹的诗写得真好。”玉萱先是一怔,随即想到她说的必是自己刚刚读的两句唐诗,笑道:“哪里算得上好,不过是随便说的罢了。”她不免也做了偷文盗句之徒,还大言不惭地替前人谦虚了一把。玉娆面色变了变,转瞬又恢复如常,亲昵地走到玉萱身旁,“这个季节的傍晚风最冷的,妹妹不要久坐了,小心着凉。”玉娆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说起话来暖心熨帖,温柔如水,让人不由自主地和她亲近。若非玉萱当日在她房中看到了几件别有用心的衣裳,真要把她当做和气善良的知心姐姐了。“这就回去了,劳姐姐关心。”玉萱温文有礼地一笑。玉娆微一颔首,拉住玉萱柔夷,“太太正找我去帮她描花样子,恕我少陪了,改日定要再到我那坐坐,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知道了,玉萱也一直挂着姐姐呢,只怕姐姐忙,不得空。”“哪里的话”玉娆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若能常来瞧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替我给姨娘带好”说完,有些匆忙地告辞去了。“姐姐慢走。”玉萱淡然一笑,微一欠身。待玉娆走远,才放松了有些僵硬的嘴角,若她所料不错,这个二小姐,定然又打了什么算盘。玉娆转过身,转瞬变了脸色,她脚步匆匆,一路赶往枕霞堂。下头的丫头婆子们知道她受宠,见她进来,忙都起身招呼,而玉娆破天荒地有些失礼,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快步走进了周氏的卧房。周氏半眯着眼,懒懒地在榻上靠着。脚边有两个小丫头捶腿,夏日的午后犯懒,枕霞堂内外又寂静无声,那丫头捶一下,就点一下头,眼看便要睡着了。周氏听得脚步,微微抬眼,正瞧见玉娆掀了帘子进来。陪侍的大丫头忙在榻上添了个抱枕,又去倒了杯新茶,“姑娘来了。”玉娆强挤出一个微笑,在周氏旁边坐下。周氏不想她这会儿过来,道:“这边风凉,怎么也不叫丫头们跟着,若是吹着了,可是顽的”玉娆面色沉重,并未回答。周氏见她神态有异,不由一惊,坐直身子挥了挥手,将身旁的几个丫头遣退,直到屋里只剩她母女二人,才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不成”玉娆神色肃穆,开口道:“玉娆今日来,只想问母亲一句。五月十五,皇后娘娘千秋举行赛诗会,玉萱是不是也会去”周氏不妨她提这个,点头道:“不错,庶女们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是我特意跟侯爷说的。”这赛诗会可不同于端阳节上的小打小闹,那兰花赛不过是闺阁女子取乐用的,即便是得不着兰花,不过说笑几日,也就忘了。而赛诗会只有上了身份的贵女才有资格参加,并且要从头至尾排清名次。也就是说,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记录在案,不仅是脸面名声,甚至关乎了贵女们的姻缘。若能在这次的赛诗会上拔得头筹,那才真正算得上万人羡慕,勋贵圈里的第一才女。玉娆猛地一叹,有些羞恼,“娘真是糊涂,我瞧那三丫头似乎并不简单,实在不该冒冒失失地给她出头的机会”周氏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冷笑道:“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成气候了那三丫头有几斤几两,你会不知道我不过是让她们看看,侯府里也能养出乌鸦来,出了你这么个金凤凰,还不是我的功劳”玉娆自知失言,忙缓和了语气,道:“娘你有所不知,当日兰花赛上,我见那三丫头气定神闲,便觉得她不一般。只是事后我并未读到她的诗,不知她得了几朵兰花,想必也是得了的。”周氏轻蔑一笑,漫不经心地捧起茶杯,“你何时变得这样胆小了评兰花的都是那些侯门公子,谁好意思拉下脸来一朵不给我瞧不过是看着侯爷的面子,随便给她几朵就是了。”玉娆森然摇头,道:“娘你有所不知,我瞧她往日不过是有意藏拙,若论起诗才来”她说着,微微一顿,脸色泛白,“女儿也未必及得上”“胡说”周氏猛地瞪眼,嘭地一声,将茶杯放在案上,“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当日兰花赛上若不是薛贵妃从中作梗,你才是当之无愧的魁首,怎地反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玉娆知道她不信,放平了呼吸,半晌,开口道:“女儿不说的别的,娘先听听这两句诗”她一双美目中冷光深沉,幽幽道:“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夜三更。”周氏听完,双目陡然一亮,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沉。周氏是楚国公家的小姐,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年轻时自然也是能诗会文的。不用玉娆说,她也明白这四句诗的分量,莫说是玉娆,就是自己,写出这样的妙句,也是机缘。“这你打哪听来的”“娘你猜不到么”玉娆目光灼灼,压低声音,“当时她一人在河边呆坐,并未瞧见我,这才不小心吟了出来,若当着我的面子,想她是断不肯露才的”周氏深吸口气,颓然靠在椅背上,她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三房那个草包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莫非机缘巧合,或是从哪里听到的玉娆又劝道:“娘,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三丫头这几日来确实变了许多,就连穿着打扮,亦与往日不同,娘是否再与父侯说说,取消她参会资格”“不可”周氏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这事儿是我主动与侯爷提的,如今没有因由,巴巴的又去说,免不得惹他猜疑,让侯爷以为,我见不得三房的人出头。”玉娆对这“诗会魁首”可是势在必得的,闻言心头一紧,她虽不确定玉萱到底有几斤几两,却万不想冒一点风险。周氏双目微眯,心念频动,忽又睁眼,双目中射出一缕寒光,“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她去不了赛诗会”“当真”周氏冷笑道:“你记得,此次魁首,皇后娘娘会有重赏,无论如何,你也要拿到,我就不信了,这些个小贱蹄子,还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样”玉娆听母亲这样说,便知周氏心里已有了主意,大为心安,“女儿知道了,一切全凭母亲做主。”且说今日是五月初十,天气凉爽,偶有微风,到是出门踏青的好日子。只是玉萱此时没这个心情,一边在院里闲逛,一边思量退婚的事情。玉萱刚踱过沁芳桥,却见桥边的大槐树下站着婆子,正自横眉怒目地训斥小丫头,“慢着点说过你们多少次了,这么毛手毛脚的,这么尊贵的东西,摔破了要你们的命也赔不起”玉萱暗觉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的这样金贵,凝目一看,说话的竟是周氏房里的张嬷嬷,那小丫头年纪尚小,被她数落一顿,只顾垂头抹泪。张嬷嬷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快滚吧就知道你不中用,去叫你姐姐来”说着,一把抢过小丫头手里的物事,小心翼翼地抱着。“嬷嬷这拿得是什么呀这么宝贵”张嬷嬷一抬眼,见玉萱扇着扇子,娉娉袅袅地过来,肤光胜雪,美目流波,竟如那画中人似的,不由赞道:“是三姑娘啊,我当是哪个瑶池的仙女儿呢”她几日前刚拿了玉萱一只镯子,价值不菲,对她的态度自然亲近一些。玉萱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张嬷嬷手里,见她捧着的竟是一卷轴画,笑道:“嬷嬷还擅丹青么”张嬷嬷呆了一下,她可不知这“丹青”是个什么东西,傻乐道:“娘娘送来的,说是宫里新兴的图样子,叫给二姑娘送去,这些小丫头们不经事,险些误了。”说完,又瞪了那小丫头一眼,斥道:“还愣着呢快下去吧,一会儿妈妈们要找你,又犯懒”小丫头抹着鼻涕,转头走了。玉萱笑道:“太太房里的丫头们虽多,经事儿的却少,这到难为了嬷嬷。”她说着,眼珠转了一转,“何况苏嬷嬷年纪也大了,不过是仗着是太太娘家的人,才管了那一房的事儿,却顶什么用呢”这话可当真说到了张嬷嬷的心坎里,平日她最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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