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秋海棠我随手拿了只花瓶,笑嘻嘻地道:“你看外面的梅花开得多美,我们偷偷摘两枝去,这屋子太没生气了,咱们得给它增添点色彩。”铃儿忙掩了口道:“可是小姐,外面在下雪,你还生着病。”我没等她说完,一把拉着她出来,安慰她说:“就是因为下雪才要出去啊,雪花红梅,多好的景致,怎么能错过呢”铃儿点点头,我在她尖尖的鼻子上点了一下“这才对嘛,人生苦短,须珍惜光阴知不知道。”信步踱到栖梅苑, 放眼望去,雪花纷纷扬扬而下,远处的梅园一片火红,万千株梅树竞相斗艳。我看了一圈梅树,觉得只有红色的的太单调,清冷的青花瓷,应该再配点白色进去,才能相互映衬。铃儿撅着嘴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她便带着我绕过几道宫墙,刚一进门,白色的梅花就呈现在眼前,孤芳高洁,天地一色,自有另一番韵味。我四周一看,眼见没人,便放心大胆地开始摘。有些花枝在上面看着挺好的,摘下来却并不令人满意,所以,果断扔掉,再摘,如此重复,直到找到那只最令人满意的花。“大功告成,铃儿,我有点饿了,咱找吃的去。”我搓搓冻得冰冷的手,不住地往手心里哈气。铃儿抱着花瓶,不住地跺脚,脸色发青。我便解下大氅,披到她身上。这时候,一个内监慌慌张张地跑来,“六小姐,不得了了,皇上,皇上”我预感到大事不妙,冲到勤政殿时,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宫女内侍,姐姐坐在床头,哭得撕心裂肺。宇文护老泪纵横,“娘娘节哀,大行皇帝暴毙,老臣定当查出幕后黑手,不辜负先帝厚望。”“大行皇帝”我呢喃着,重复着,踉跄着抱紧姐姐,平生第一次,哭得这么惨烈。宇文护作为治丧大臣,经过一番彻查,查出宇文毓是中毒而死,而下毒的凶手,竟然是御膳房总管小安子,谋杀动机,不详,只知道小安子在被投入大牢的同一天吞毒自尽,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宇文护以小皇子年幼,无法继承大统一为由,在宇文毓的众兄弟中选择接班人,挑来挑去,挑中了鲁王宇文邕。他在群臣跪拜中登上帝位,那年,我十七岁。深秋的天格外的凉,风吹在人身上,都是凄惨的味道。远处的姐姐在一片海棠花里,身影染上了一片血红。我的心也逐渐沉进了悲伤中。我走进她,叫了声;姐姐她没有转身,轻轻地,声音像是穿越了多年的沧桑:沁儿,我恐怕要走了,我的心猛然一紧,忙问: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沁儿,”姐姐转过来,脸上却惊人的平静,“皇上不在了,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眼泪便掉了下来,喃喃道:姐姐,你还有小皇子,还有我和家人呀姐姐苍白的脸挂满了忧伤,看着我,沁儿,你难道不明白吗没有皇上,我在这儿也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姐姐最终还是走了,带着姐夫留给她的手帕去了永福寺,选择了青灯古佛,选择了终老在清净的佛堂中。多年后,我才明白,姐姐当年那种纠结却又不舍的心情。没有经历那种痛苦,也就没有资格去评判其中的是是非非。姐姐走后,太后派人接走了小皇子。正当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宫时,不料碰到了宇文邕。很奇怪,他身边一个侍卫也没有。宇文邕察觉到了我的奇怪,很难得地笑了笑,怎么,我来看你,不高兴么我忍不住笑到,今儿,皇上怎么有空来看沁儿宇文邕叹了口气,你要走了,以后见面次数会很少,我来看你一下,道别吧我看了看他深邃的眼睛,心里有点难受却也有点吃惊,只好朝他做了个鬼脸。宇文邕伸手挠了挠我的头,沁儿,你还是这么调皮。见我收拾好行李,宇文邕很难得的提出去外面走走。说实话,我习惯了那个平时严肃话少的他,这样反而让我有些不自在。谈及宇文毓的离世,宇文邕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但他语气却很坚定,像是给姐姐保证,又像是给自己保证似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口。宇文邕从袖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我,沁儿,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没有别的东西,这块玉佩,你就留着吧看到那个玉佩,眼前一阵眩晕,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枚玉佩,明明山中古寺下,梨花点点白中,那个蓝衣公子的东西原来,一直以来,我朝思慕念的那个人,他就在身边。我决定留下,依然住在翠浓宫,姐姐以前住过的院子。每日里除了看书练琴,余下的时间全在御花园里晒日头,小外甥总是黏着我,片刻不离,这孩子年幼,尚且不知自己已是个孤儿,三岁的小小身体,蕴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机灵可爱,每每让我和铃儿忍俊不禁。本来,父亲来信说,我长到这个年龄,已没有理由在宫里常住了,府上已陆续有王公大臣的宗侄子弟来求亲,一两次也就罢了,总不能次次都找借口推托,我看了信,感觉自己还蛮抢手的样子,不免有点得意,父亲在信末提醒我,皇家险恶,言外之意,想让我趁早离开这里。可是,午夜梦回时,姐姐眼里噙着泪,拉着我的手说,沁儿,帮我照顾安安,好吗我选择留下,源于亲情的承诺。可幸的是,虽则江山易主,后宫事务依然井井有条,日常用度也分文不少,可见宇文邕是个细心的人,他登基不过一月,自然还未添置嫔妃,内宫大小事情,都是他亲历亲为。夏日的碧空湛蓝如洗,我在院子中的两棵白杨树间拉了个藤床,抱着安安午睡,醒来时,感觉脸上凉飕飕地,好舒服,睁开惺忪睡眼一看,宇文邕正站在离藤床一尺远的地方,揮着蒲扇。、夏蝉鸣夏日的碧空湛蓝如洗,我在院子中的两棵白杨树间拉了个藤床,抱着安安午睡,醒来时,感觉脸上凉飕飕地,好舒服,睁开惺忪睡眼一看,宇文邕正站在离藤床一尺远的地方,揮着蒲扇。他见我醒了,笑问:“怎么不去屋里睡”“安安想睡外面。”他“奥”了一声,望了眼安安,他将扇子交给铃儿,坐到石桌旁,倒了两杯茶,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下床端了茶进屋,他跟了进来。宇文邕打量屋里的摆设,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这里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我把茶杯滴递过,回答他,“奥,我都换掉了,不开心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总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他的拳头紧了紧,没有说话,仰头喝了茶,将空瓷杯搁在梨木嘼腿桌上,他盯着我看,看得我有点心慌,终于忍不住要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他摇摇头,忽然就话锋一转,“你贤惠的样子,我不习惯。”我:“”。晚上,勤政殿的内监喜子过来传话,说宇文邕要我和安安过去一起用晚膳,我有点忐忑,铃儿笑嘻嘻地说,小姐,皇上好像很看重你呢,你要不要梳妆打扮一下,我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离谱,但毕竟是第一次皇帝宴请,总不能素面朝天的去吧,我于是画了眉,贴了花黄。果然,步撵停在慈懿宫,挑开帘子,对面胡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威严的老太太,半眯着眼,听丫环读经。喜子跪下,恭恭敬敬地请安:“太后千岁,独孤姑娘来了。”太后听了,让丫环扶着自胡床上坐起,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夸道:“你就是独孤信的六闺女长得不错。”我赶紧拉着安安跪下,臣女独孤沁给太后平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自家人,用不着这些虚礼,起来吧,”她又指了指椅子,我知道这是赐座了,便拉着安安坐下。太后让丫环给安安拿胡糖,我虽知道长牙齿的小孩子不能吃这些,可没办法,只好看着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进来一个男子,着玄色长袍,眉宇间和宇文邕有三四分相似,我认出他是宇文直,上次在安安的百岁宴上,他对李馥郁的舞姿格外欣赏,他看见我,有点惊奇,“咦这是谁”太后笑了笑:“沁儿呀,你以前不是见过”男子仔细地瞅瞅我的脸,绽出一抹得意的笑,“我想起来了,独孤沁,打架的那个小姑娘嘛长这么大了。”太后让侍女拿来扇子,给男子扇着,又叫人去拿冰篓子,说是六王子怕热。早就听说太后溺爱幼子,看来传言非虚。宇文直看样子不太喜欢小孩,安安看上去也不怎么亲近他,好在太后跟他有很多话说,气氛总不至于尴尬。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珠玉帘子一动,现出半截蓝色人影,他果然钟爱蓝色,心中暗笑。“今日有些急事需处理,来得晚了,母亲恕罪。”宇文邕恭敬说完,太后点点头,他才坐下来。宇文邕看我一眼,我便站起身,跪下道:“臣女独孤沁见过皇上。”“起来吧。”起身的刹那,我看了眼太后,她虽然没什么表情,可世上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希望儿子给另一个女人特权,何况她还是太后。安安由丫环在一旁喂饭,看上去吃得不情不愿,太后时不时地给宇文直夹菜,对宇文邕则是嘱咐,皇帝多吃点,注意身体。饭毕,漱口,洗手,弟兄俩玩起了象棋,玩了三局,结果都是宇文直输了,太后便有点不悦,她推说头疼,让众人退了。这顿饭让我明白好多道理,有些看清了,有些却不甚明白。上次晚膳后,太后隔三差五便会差人送些珍果甜品,吃得安安嘴巴一天比一天刁,可这劲儿夸太后奶奶怎样怎样好,把我这个小姨娘生生给比下去了。宇文邕试探我,太后如果有朝一日要走安安,我会怎样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离开皇宫,他怔了怔,脸色一沉,“你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安安”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冷眼看我一眼,拂袖离开。铃儿劝我,小姐,你这么说,伤了皇上的心了。我一怔,铃儿长我六岁,她的话,多少有道理,午睡时,我躺在床上,听着蝉鸣,望着悠悠白云自问,我留在皇宫,真的只是为了安安吗梦里,残阳如血,他身穿铠甲,一身是血,醒来吓出一身冷汗,“皇上呢”铃儿笑嘻嘻地说:“皇上刚才来过了,看小姐你睡着,就领了小殿下玩去了。”我四周看了看,安安果然不在,这个宇文邕,怎么老喜欢大中午来串门呢,一边想,一边穿了鞋,奔向勤政殿。守在门口的喜子笑眯眯地迎上来,行了一礼,道:“皇上知道姑娘会来勤政殿,叫我在这里候着。”言下之意,宇文邕不在。喜子带着我在各殿宇间都都转转,在一处草屋门口停住,好熟悉的感觉,三年前无意中发现的世外桃源,竟是宇文邕的居所“皇上和小殿下在里面。”喜子让我进入,他在门口守着。我偷偷地门口听了下,简直哭笑不得,宇文邕又在跟安安讲论语,一进屋,安安跑过来拉着我的裙子,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小姨,什么是曾祖”我回答,曾祖就是爷爷的爹爹啊他又问,那曾祖的曾祖是什么我用求助的眼神忘向宇文邕,他道:“曾祖的曾祖,称作鼻祖,安安“奥”了一声,复又问:“那我们的曾祖是谁”“你的曾祖和我的曾祖是不同的。”“为什么”我和宇文邕面面相觑,可见不成才的小孩难养,很成才的小孩更难养啊。宇文邕看向我,我想了想说:“人和人的鼻祖是不同的,这主要和姓氏有关,但也不完全和姓氏有关,因为有的姓氏虽然相同,但祖上不是一家,有些姓氏虽然看着不一样,但他们其实是一个人的后代”安安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宇文邕皱着眉,憋着一丝笑,语气尽是调侃,“你这样讲,确定他听得明白”我嘟嘟嘴,那你来。宇文邕指着院中那株枝繁叶茂的李子树,道:比如说李贤李大人,他的鼻祖,是道教天师,名唤老子。”安安喃喃地说,怎么是老子,不是一只猴子么宇文邕:“谁告诉你的”安安不假思索:“小姨”我:“”、大雨夜这一日还是来了。太后派人接走了安安,连个理由也没给,我去找宇文邕理论,他说,这于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为此很生他的气。父亲来信说,事已至此,不如早早归家,因为宇文护大人的三公子,近来屡屡来府上拜访,其中深意,想必你也明白。我把信念给铃儿听,她说,看来中意小姐的人还真不少呢,可这有什么用呢,我家小姐心里只装着一个人,那便是皇上。我怒瞪了铃儿一眼,你别胡说铃儿辩解:“那小姐做梦,喊皇上的名讳做什么”我质疑地看着她,有么铃儿捣蒜似的点头,有有有,还不止一次呢。我脸上有些烧,夏日的早上,紫薇花开成一片紫色的海洋,有翩翩蝴蝶自花间频频驻足,似乎在回忆一段心事,又似在找寻什么。我闭上眼睛小憩,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蓝色的身影,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