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请留步。”静姝走到门口,听这样说,回头看,孟柏寒在身后笑吟吟的看着他,便道:“孟帅还有什么事吗”孟柏寒似是为难一样搓着手,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事关顾府上的那批货和那几十亩的良田,那件事既然出在我苏军地界里,我若是不管,怕是不合适,可若是管,底下的那群老东西,可要骂我徇私了。”静姝听到着似乎颇为动容,说道:“孟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孟柏寒听到这笑道:“顾小姐果然心比比干,我只是有心帮你,但是如今顾府货物被扣的罪名是走私禁运物资,在明面上就先失了三分理,如何叫我给你放出来。”静姝本是灰心不已,走到门口被叫回来,心想或许是有法子也未可知,只是又听他这样说,虽是句句都在拒绝,但却听出来这件事似乎另有隐情。静姝瞧着孟柏寒的眼睛,说道:“还请孟帅指教。”孟柏寒听了这样一番话,唇畔浮起笑意,道:“若不是未初看重你,我也不会给你出这糊涂主意,”停一停又问道:“顾小姐,家是在睢阳吧。”静姝点点头,道:“是在睢阳。”孟柏寒又似为难,又似踌躇,半晌道:“这样吧,给你出个主意,睢阳属显军管辖,辖区内的货在江左被扣,若是能请显军将领来这,商量商量,那我也有个台阶下,正好也堵住了下面的悠悠之口,这法子你觉得怎么样。”静姝听这话,只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明白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可想着显军,显军大帅自然是不用想的,可能面都见不着,那少帅呢想到沈寅初,静姝又不觉得叹气,他会帮忙吗”孟柏寒瞧着静姝还未说话,又道:“顾小姐若是觉着为难,那就当孟某从未说过这句话,这就安排人,奉上车票,保证安安稳稳的送顾小姐回家。”一面说着一面留意静姝的神色。静姝颦着眉,过了好一会,才道:“为难不为难,为着家里的事,总不至于为难不去办了,多谢孟帅指点。”孟柏寒听他这样说,笑道:“顾小姐果然女中豪杰,好有胆色,孟某佩服的紧。”静姝笑了一下,眼底却隐隐露出一缕忧色:“多谢孟帅成全,静姝这就加紧去办。”孟柏寒笑了笑,从口袋中抽出两张车票来,对着静姝说:“这里原来备着两张火车票,一张是去睢阳的,一张是去金陵的。”随手抽出一张道:“顾小姐是做大事的人,想必这张票这会子也用不着,”说完窝成一团,只丢在纸篓里,只听极轻微啪的一声。静姝看那样子只觉得害怕,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害怕,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还是孟帅有心,即使如此,多谢了。”孟柏寒走过来道:“顾小姐真是客气的紧。”伸出手,递上那一纸车票,静姝瞧着那张窄窄的票,轻微微的,但瞧着心里却是惶恐的,只得伸出手接下了。孟柏寒见她收下车票,慢慢的走到了一副古画那里,只瞧着不说话,静姝认出来那是夏圭的溪山清远图。良久,孟柏寒才回过头来,笑道:“今日天色还早,顾小姐先安歇吧,明日一早我派人送顾小姐去金陵。”静姝只推辞着说:“实在劳烦了,自己也是一样的去的。”孟柏寒“唉”了一声,道:“顾小姐不用跟我客气,这榆林城里的大事小事,都逃不过我的眼角,顾小姐此番上路,需有个人在周边保护着,我才可安心,万望不要拒绝才好。”静姝见他言辞恳切,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在里面,只得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了。”孟柏寒微微点一点头。静姝便退下了。至了晚间,沈未初拉着静姝道:“金陵城离榆林说近不近,要说远,坐火车也只大半日的光景,我本还担心,妹妹一人去不大安全,既然柏寒差了人送你过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也省的我为你忧心。”静姝抿了抿嘴角,说道:“为着家事,这样麻烦大帅,实在是不好意思。也亏大姐跟孟帅报信,事情才会这样爽利。”沈未初奇道:“报什么信,今日柏寒回来我才说着话。”静姝看着沈未初不像假话,便笑道:“瞧我这记性,准是记岔了。”沈未初拍拍她的手半真半假的道:“我那父亲,若是脱下军装,肯定认不识他,整日里就知道摆弄花草,平日里若是有人来找,只跑的远远的,找人给打发了,只怕是相见不易。”看了看静姝又笑道:“还好我那弟弟还顶个显军少帅的名头,若是他肯来,柏寒这个大姐夫要是还不肯松口,那我可不愿意他。”静姝只笑了笑并未答话,半晌轻轻的说了句:“若是能为家父解了这燃眉之急,我是什么都愿意做的。”沈未初有意笑了笑,说道:“哪里有什么大事呢,我那弟弟若是知道这等事,肯定不用你请,自己先急着赶来了,你也不必忧心了,若是顺利,三五天就可以放行了,”静姝点点头,说道:“多谢大姐从中周旋,静姝实在不知道怎么谢才好。”沈未初瞧着她笑道:“怎么这会子又这么的客气了。”瞧了瞧外面又说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安歇罢,我也不在这扰你了。”起身便走了。静姝心里忧心忡忡,细细想着孟柏寒说的话,看那样子是早就知道的,只是又为何迟迟不现身呢静姝越想越乱,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撒下一张网,自己如何都寻不到出口,也理不清头绪。合衣睡下,可偏又睡不安稳,只觉得脑中一团混乱,也不敢深想,良久方才沉沉的睡下。第十六章 春愁满纸空盟誓更新时间2016129 13:08:22字数:2698第二日起来,梳妆的时候静姝看着自己眼下一片乌青,不由的叹一口气,扑了好些粉才算稍稍掩住,昨夜里自己辗转反侧,只朦朦胧胧的睡去,今日起来只觉得昏昏沉沉,十分没有精神,只心里撑着一口气。上房来催了几次,静姝强打起精神来,春香提着箱子,跟在后面,沈未初早在前厅等着了,孟柏寒倒是不在,只留了一个姓张的副官并着四五个马夲留着,见静姝来了张副官殷勤的接过春香手中的箱子,交给后面的侍卫。沈未初拉着静姝的手,直送到门口,交代张副官一定要照顾好她,静姝心里也不免感激,道:“大姐,这几日承蒙关照,静姝不胜感激。”沈未初道:“最不喜欢你这样客气,你既叫我一声大姐,我就把你当亲妹子待,何须说这些见外话,”静姝心里一阵暖意,“大姐”沈未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着静姝眨眼:“若是真能名正言顺的叫我大姐,那我才开心呢,寅初是个孤拐脾气,凡事都要做的让你摸不着头脑,可我是知道的,他可是把你放在心上的。”静姝听这样说,神色淡淡:“静姝恐怕承受不起,大姐莫要在笑话我了。”张副官也在旁边轻声的催着:“火车马上开动了,请顾小姐准备好出发。”沈未初还要在说,又恐耽误了时间,只得看着静姝坐上汽车,瞧着那汽车越走越远。火车那里是早就交代好的,静姝上去了,单独的一个车厢,里面水果,卧铺一应俱全,甚至桌上还摆了一瓶晚香玉,雪白剔透的花瓣上面还残着一滴水,显是刚浇过的。静姝放下手袋,挨着桌子坐着,其余的人都在门口候着,过了一会一阵敲门声响起,静姝正在沉思,没有听到,那敲门声又响了几遍,伴着说话声:“顾小姐,你还在吗”静姝这才回过神来,道:“进来吧。”进来的是张副官,见静姝坐在桌旁,说:“顾小姐,依着大帅的口令要带一个人来给你见上一见。”静姝心里一阵惊慌,道:“是谁,怎么没听大帅提起过。”张副官只低着头答道:“左不过是和顾小姐有关系的人,今日大帅临走前特意交代我的,你看是见还是不见。”静姝瞧他这话的意思,倒不像是询问,点点头说道:“即是大帅的意思,那就带上来吧。”张副官听这样话,冲着门口一拍手,外面的侍卫带进来一个人。静姝见着站了起来,惊道:“李叔,你怎么在这。”张副官淡淡的道:“还有十分钟发车,顾小姐抓紧时间,李总管也要搭下班车回睢阳去了。”说完便退了下去。静姝见李总管,蓬头垢面,脸色蜡黄,似是受了不少委屈,心疼道:“李叔,你受委屈了。”李总管听这话只叹道:“我倒是不算什么,只是可惜了那批货,我亲自去东北采买的,有不少珍贵药材,被扣下来,我对不起老爷,真是没脸回去了。”静姝给李总管倒了杯茶,送到他手上说道:“李叔,你不要着急,事情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你回去只管告诉父亲,那批货有眉目了,让他不要忧心。”李总管听到这句话,十分高兴,直问:“那苏军愿意将这批货吐出来了”静姝不知怎么回答,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正在周旋,相信不久就会有眉目的,你回去也告诉父亲,我也很好,这件事办完,我也就回家了。”李总管听这句话奇道:“二小姐,难道是你在外头奔波”又回头看了看门口的侍卫,和这节车厢,脸色古怪说道:“二小姐,快下车,和我一起回睢阳去,老爷知道你出来吗”静姝微微一笑,道:“李叔你不要着急,我在睢阳时与孟夫人有过一面之缘,这会子也是她帮的忙,只是还有些小事需要料理,我不方便说,等这件事办完了,我就即刻回家。”李总管脸上狐疑不已还想在问,张副官已经在外头敲门:“顾小姐,火车马上开动了。”静姝道知道了,从身后抓出一把钱来交给李总管,道:“李叔,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此去睢阳,身上还需备点钱才好,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李总管还要再说,火车已开始鸣笛了,张副官推门进来冲着静姝点点头,便将李总管带走了。火车缓缓开动,静姝躺在火车的软铺上,静静的躺在,张副官等人一直在门口守着,除了端了壶茶来,再也没有进来过,窗帘并没有拉实,透着那条细细的缝,瞧着窗外。树木极是繁茂,阳光洒在上面,都盈盈的闪着光,一个个走马灯似的不断倒退。静姝看着只觉得眼睛疼,闭上眼睛眯上一会,不知为何,临着去见沈寅初,可这个时候自己的心却是静的,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充斥着,不一会便沉沉睡去。过了许久,静姝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问道:“是谁”外头传来张副官的声音:“顾小姐,马上到金陵站了,请你早做准备。”静姝坐起来,看一看墙上的时间,已经四点半了,赶紧整理整理衣裳,心想这一觉倒是好睡,睡了这样久。不一会,火车果然到站了,张副官和几个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便装,静姝想到底不在在自己地盘,这样行事也方便些,便也安下心来。出了车站,张副官雇了一辆汽车,对着静姝说:“夫人吩咐,若是来说金陵无处去找三公子,便去源关老宅去等。”静姝听他既然有这样的安排,便也微微点头道:“一切都听副官的。”至了晚间,汽车终于爬上了阳山,远远的看见丛林掩着的一处深深的宅院,不一会车子被一队卫兵拦了下来,张副官探出头,递出去一本证件,说道:“我们是孟夫人派来给小少爷送东西的。”那卫兵瞥了一眼,说道:“你等着。”便跑进那栋宅子里去了,不一会领着一个人过来了,静姝认出他就是那日在马场见着的那位副官,只慌得低下头去。那位副官向车里瞥了两眼,不知在跟侍卫说了句什么,便拉开了铁蒺藜,放了行。到了门口,张副官亲自打开车门,静姝跳下来,只觉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顾小姐,你怎么在这”徐绍安走到静姝身边问道。静姝抬起眼,对着他笑道:“我这会子来,自然是找他的了,临君在不在”徐绍安本就知道沈寅初对她有意,又听静姝说出了他的表字,更觉得身份不一样,为难道:“三少去西厅跳舞去了,估计要好一会子才能回来,顾小姐在这宽座,等一等应该就会回来了。”静姝听这话只觉得心里轻轻地吐了口气,笑着说:“等等也好。”静姝被安排在客房里,坐卧不宁,心里既盼着见着他,又抗拒着见他,那桌上放着一本论语静姝胡乱的翻了一翻,便又丢开,只觉得脑子里都是乱的。不知不觉到了九点钟,外头传来一阵骚动,静姝听到了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又听到了几个侍卫低低说话的声音,不知谁在外头说了一句:“三少回来了。”静姝心脏似乎要跳出了胸腔,伸手便将灯给关了,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过了一会,静姝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声一声的似乎敲在自己的心上,静姝盯着那扇门,似乎想用眼睛把它在上把锁。突然“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那人似乎适应不了屋内的黑暗,摸索着打开了灯,静姝瞧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姜汁黄的戎装散散的打开了几个扣子,头发凌乱,一身的酒气,唯有那一双眼睛还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