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电话,还在她骂了几句脏话后,出声提醒:“姐姐,说脏话不太好。”卧槽,这样的蠢货是怎么当上警察的俞恩无语望天,盯着天花板怔怔地看了会儿,那头小警察还保持着通话畅通,俞恩闭闭眼,压下火气:“对不起,不是针对你。”“没关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有些情绪波动。”“小哥,你觉得是我推她的吗”“我觉不觉得并不重要,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俞恩眼眶一红,鼻头也酸酸的,这种时候,竟然沦落到来寻求一个陌生人的信任,可悲又可笑。把手机扔在一边,翻身对着窗户,深呼吸几次,心里却还是静不下来。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已经不想费心去想。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又踢开被子下床去,拉过大号行李箱,把前几天才放进去的衣物一件不落地又拿出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萨摩耶到脚边焦躁地转圈圈,她也不理。兀自把这个家的钥匙取下来,扔在主卧的床上,洁白整齐的大床上,只放了那么个小小的物件,也是显眼的。到小区门口,看门的大爷看她拖着个行李箱,还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去度假吗”俞恩无心解释,随口答是。大爷又问:“啥时候回来”“不回来了。”对啊,不回来了,早该这样的、回家在网上订了下午的机票,俞恩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到了地方,柜台刚好在办理值机,取了登机牌,办理好行李托运,俞恩背着小包到候机大厅,过几天就是端午,机场也比平时人多。寻了个靠边的位置,俞恩戴上耳机,随意点开一首歌,却怎么也听不进去,盯着对面的空椅子发呆。出了这种事情,医院当然不会让她继续上班,早上宁护士长打电话过来,说让她休整一个月,能不能继续在医院待下去,还要看上面的意思。医院对外封锁了消息,怕给医院抹黑,然而在内部人员里头,早已经传得变样了,倘若一个月后上头同意不辞退她,她自个儿也没心情待下去。听说这个消息的朋友们陆续打电话过来安慰她,就是苏绎那样只见过几次的人,都打来关心她,反观肖淮铭,到现在为止,非但没露过面,短信也没有。这是打定主意不相信她。自己跟了他六年,换来的,就是这样的收场刚才还大晴的天,转眼竟然飘起毛毛细雨,俞恩看了,心里愈发堵得慌,连老天爷都不待见她。好在不是雷雨,飞机可以正常起飞,呆坐了一个多小时,广播就提示可以办理登机。一刻也不想留,俞恩拿了包站在队伍最前面,率先上了飞机。换做以前,她一定会留在最后再登机,毕竟,她晕机晕得厉害,越早上去,就难受越长时间。上机前吃了晕机药,但心理作用太强,才一坐下,就又觉得喘不过气来,座位靠前,身边不断有人过路,谈话声有些嘈杂,听到耳朵里,又是一阵心烦意乱。旁边坐了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俞恩难受得劲,和女孩子商量,坐到靠窗的位置去。女孩心地善良,还转头询问她情况如何,俞恩笑着应和几句,和乘务员讨了毯子,盖上就要睡觉。到市还要三个多小时,要是不睡觉,估计还没下飞机她就不成样子了。之前就是因为害怕坐飞机,她回家都是转高铁的,一坐就是二十几个小时,但也好过晕机晕得死去活来。现在只想快些回家去,窝在自家老太太怀里,痛哭一顿,然后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个昏天黑地。啊,老太太好像还不知道她今天要回家去。真是疏忽大意,竟忘记要给老太太打个电话知会一声,还早早关了手机,飞机已经开始滑行,再开机好像也来不及,算了,就当给老太太一个惊喜吧。飞机果然坐不得,这是下飞机时,俞恩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睡着也逃不过折磨,总也睡不安稳,老觉得马上就要吐出来,然而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干呕了几次,也吐不出什么来。那会儿储嘉琪的婚礼定在海南三亚,夏漫她们一伙人,把她的机票一并买好,亲眼见着她晕机的模样,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待下飞机后,夏漫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说她当时那反应,就跟孕期反应一样强烈,她们差点儿没打电话给肖淮铭报喜。等行李的时候,也是晃晃悠悠的,机场工作人员过来搀她,好心地给她送了杯白开水,俞恩仰头灌下,才觉得舒服一些。等前面的人都取完了,俞恩才有气无力地给工作人员指了指,小哥会意,三两步上前给她取了行李,服务到位地把她送到出口处,看她打上车才转身回大厅。果然还是家乡好啊,比那个过于现代化的大都市多了不知多少人情味。司机师傅是本地人,知道她刚从x市回来,不停和她搭话,说是儿子和女儿都在那边念书,鲜少回家来,心里想得紧,就想知道知道x市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子女在那边会不会受了委屈之类的。对方说的方言,俞恩觉得亲切,头也不是那么晕了,细细地回答起问题来,看到师傅满足地迷了眼笑时,又觉得心酸。她们这些小城市的年轻人啊,总想着往外跑,父母亲就这样留在家里,挂念也不敢轻易打扰,只能想方设法打听一些关于那个城市的消息,期许得到一丝安慰。就像家里的老太太一样,只要她不主动打电话回来,她断然不会打给她的,那份小心翼翼,让人窝心,又愧疚不已。说到底,真正会毫无保留爱你的,只有至亲而已,所谓爱人,全然不该被划在当中。这样想着,就越想老太太了,和师傅说话间,眼眶已经泛红,只想赶紧到家,看看母亲,看看外婆。赶巧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俞恩不但见了母亲和外婆,连已经重组家庭的父亲和随父亲生活的哥哥也一并见了。她开门进去的,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看到她,一屋子人冲出来对着她又抱又亲,外婆拉着她的手,直言今天是好日子啊,孙子孙女都回家来了。细问之下才知道,今天哥哥俞杰带对象过来吃饭,这种情况,称之为见家长。父亲也不避嫌,带着后来娶的老婆以及和那人生的一双儿女过来,极其自然地在厨房帮忙。俞恩摇头,父母那一辈的关系,还真是和谐得不像话,按理说,这样的会面,该是尴尬的才对,但在她的印象里,好像一直这样的相处方式。那位阿姨生孩子的时候,母亲还带着她到医院去看孩子,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着虚弱地躺在病床的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日子里,心情是会变好的,一扫之前的阴霾,俞恩笑眯眯地陪人吃了晚饭,又拉着未来嫂子讲了一通俞杰小时候的糗事,和那两个即将高考的弟弟妹妹传授了一下当年的经验,才满足地回房间去洗澡。市的习俗,凡出远门回来的人,都要洗去身上的脏污,连带着,在外所染得晦气也能洗去。早先俞恩是不信,但是今天,却洗得格外认真,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换了睡衣出来。毕竟这个月,她已经倒霉到家了,确实该去去霉运。再出房间去,父亲一家已经离开了,哥哥送未来嫂子回家,母亲和外婆在客厅看她们最近在追的狗血剧。俞恩擦着头发过去,倒在母亲腿上,嚷嚷着好累啊好累。母亲轻轻弹弹她的脑袋瓜,了然地拿过她手上的毛巾,细细地帮她擦起头发来。“哪有这样的道理女儿回来了,还要老娘伺候的”母亲抱怨。俞恩哼哼两句,不做回答,倒是外婆给她出了头:“你年轻时候还不是一个德行”“嘿嘿,还是外婆疼我。”“少油嘴滑舌,说吧,怎么突然回来了”“哥哥不是要结婚了吗我总该回来看看。”外婆不信地摇摇头:“你落地起就是我看着长大的,还能不知道肯定又和人小肖吵架了。”“您眼神还真好。”俞恩坐直身子,歪着脖子,把脑袋搭在沙发背上,“估计得离。”意料之中的事,俩老太太没多大反应,倒是优哉游哉地喝起茶来:“离就离吧,回来,我们仨一起过活。”“您二老倒是想得开。”“怎么,你想不开”“之前想不开,现在想开了。”老太太们完全不关心事情的经过,直接问了结果:“手续都办了吗”“没呢,现在情况有点儿复杂,还得过段时间。”外婆取了假牙,小心地放到平日保养得水里,口齿变得有些不清楚:“要我说,小肖那孩子不错了,当初人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了。”“您这老太太,怎么说话呢”母亲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和外婆说话呢”外婆笑着摆摆手:“你呀,就是被我和你妈宠坏了,肯定是结婚之后不懂让步,才让人小肖嫌弃了。”“您别瞎猜了,这还真不是我的问题,结婚之后,我敛了多少性子,别提过得多憋屈。”“他外边有人了”母亲问。“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什么叫不知道”俞恩叹息一声,把池立夏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也把和肖淮铭的近况说了说,俩老太太皆是吃惊。“那姑娘胆儿还真大,也不怕摔出个好歹来。”“都是精心挑选的地方,那人精着呢,哪能真让自己出事儿”母亲沉吟片刻,扭头看她:“所以你是在怪小肖没站在你这边”俞恩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贴纸,眨巴两下眼睛:“也不是,就是不想处了,早点儿离了也好,要是那女的后面真闹出人命来,我心里也过不去,为了一男的,这样也不值得。”外婆却略激动地拍着沙发扶手:“糊涂,和你妈一样糊涂”俞恩被吓了一跳,疑惑地望着外婆,母亲却嗔怪地挽着外婆的胳膊:“这都多少年了,您怎么还提”拍掉女儿的手,外婆拉过俞恩:“你以为你妈离婚之后真的过的快活吗你没瞧见你把每回带那女人回来,你妈那脸臭得跟什么似的。”“有吗”“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能不清楚当初和你爸分开,只是一时意气用事,等想回头的时候,你爸就找好下家了,你妈后悔也没用,怕你哥在那头受了委屈,才腆着脸和人和睦相处,心里指不定都快呕死了。”俞恩不相信地看看母亲,又转头望望外婆:“那您的意思是,我该再争取争取”“你先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一时生气,还是真的做好失去他的准备了你妈自己带你那几年,有多苦你是知道的。”“可是我也没怀孩子呀”外婆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你以为你妈动不动让你离婚回来是真的啊她只是顺着你的话说说而已,你要是离婚啊,她估计是第一个反对,今天外婆就把话撂这儿,如果要问我们意见,我们绝对是不同意的。”“诶呀,外婆,你不知道,这真不是我能决定的。”老太太敲敲她的脑袋:“不是你,还能是那个仨儿”“人家也不是仨儿,和肖淮铭认识二十几年了。”俞恩顿了顿,接着道,“而且那天肖淮铭亲眼看到的,我再解释,他也不会相信的。”两位老太太不说话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俞恩被看得心慌:“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不和你说了,快回去睡觉,我和外婆还要看剧,别在这儿打扰。”莫名遭到驱赶,俞恩觉得委屈,但也确实对那个剧不感冒,踢着拖鞋回了房间。、来的不是时候烦闷地趴在窄小的木床上,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小床、衣柜、地上的瑜伽垫、角落的玩具箱、甚至墙上灌篮高手的贴画,都没有变过位置。就是睡不着,她还以为,回到自己的小窝,会很快进入梦乡的,但是翻来覆去,还是没办法。稍微捋了捋,才想明白母亲和外婆笑容的深意。她刚才说的,是怕肖淮铭不相信自己,而不是,自己对他失望了这就变相地承认了,她其实还是舍不得的,哪怕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却害怕他不相信自己,甚至一躲就躲回了老家。真没出息他都那样了,自己还那么被动,就应该把离婚协议扔到他的办公桌上,高傲地昂着脑袋,说着“是我不要你了”之类的话。现在呢,她却是躲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说白了,就是怕他先她一步,拉着她到民政局去,一了百了。那男人到底哪里好,让她这样放不下再过几年,她也是不明白的吧,莫名其妙的相遇,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再过一段时间,很可能又要莫名其妙的结束。她不知道自己爱他哪点,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肖淮铭啊,跟一样,不知不觉,就让人上瘾,戒也戒不掉那位池医生,大概也和她是一样的想法吧,所以宁愿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也要得到那个男人,即便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也甘愿去争取。嗯某种方面来说,池立夏比她要果